76

魏琉璃睜着眼。

她看見陸靖庭濃郁的劍眉, 還有男人高挺的鼻梁。

鼻端都是凜冽的薄荷氣息,這一刻,她頭昏目眩, 只覺得自己的呼吸也被人盡數掠奪了。

她不明白, 陸靖庭為何如此喜歡吃她的……舌頭。

對方是閉着眼的。

她能夠感覺到他濃密的睫毛在她臉上劃過的微癢。

……

終于, 等到魏琉璃被放開時, 她大口喘氣,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臉,還有唇角的破皮,魏琉璃氣喘, “你、你為什麽要這樣……”

陸靖庭當然不滿足于此, 但今晚也只能點到為止。

他知道,自己進展很快, 最起碼小妻子現在輕易就被撩得雙眼犯迷糊。

但她還沒有像自己一樣迷戀着她。

接下來還需要一些時日。

不過,不着急。

離着補辦大婚還有一個月,且徐徐圖之。

陸靖庭尋思了一下,道:“傻瓜,喜歡你才想這樣對你, 為夫方才都說了, 情難自控。時辰不早了, 為夫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陸靖庭丢下一句, 笑了笑,這才款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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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屋子, 他多少有些不舍。

但也只能如此。

眼下看來, 與女子相處, 也并非是難事, 關鍵在于掌握分寸, 處處拿捏到位。

接下來就等着小魚兒自己上鈎了。

屋中,魏琉璃的心髒還在“噗通”狂跳。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竟有些麻木,被親到……失了知覺了。

陸靖庭就那麽走了,她慌亂之中還有些不舍與懊惱。

炎元帝的偏頭疼又犯了。

議政殿內,浮香袅袅,燃的是凝神香。

然而,炎元帝得知長公主母女二人去了陸家做客之後,再濃郁的凝神香也沒甚效果了。

他在內殿來回踱步。

立侍大太監裴植,道:“皇上莫要憂心,或許這樁事只是巧合也說不定。”

炎元帝曾經是英王的時候,并不受寵,倒是長公主深得他們的父皇偏寵。

長公主在朝中勢力不可小觑,陸靖庭接近長公主,這是在明擺着挑事。

炎元帝深吸了一口氣,交代道:“吩咐下去,朝中所有官員都監督起來,但凡與陸家有任何聯系,皆禀報給朕。”

裴植略顯為難,如是說,“皇上……陸家給京中官員都遞了帖子,眼下也實在難以甄別,到底誰與陸家格外交好。”

炎元帝,“……”

又是一番沉寂,裴植,道:“皇上今晚翻了貴妃娘娘的牌子,都這個時辰了,皇上可要去後宮了?”

陸貴妃是炎元帝心悅之人。

一個帝王,能碰到一個喜歡數年的女子,着實不容易。

陸貴妃與後宮旁的女子不同,她的眼神永遠都是疏離清澈的,縱使表面上傾慕帝王,但他知道,陸貴妃對這繁花似錦的深宮并沒有多大的興趣。

男人都喜歡挑戰。

越是不喜歡他的女子,他就是越是視若珍寶。

這就是犯賤。

然而,眼下炎元帝對陸家人本能的戒備,拂袖道:“今晚就去皇後那裏吧。”

裴植默了默,大約猜出了帝王的心思,“是,皇上。”

同一時間,東宮也不太平。

蕭珏站在東宮大殿外面的露臺上,他望着華燈高照的宮宇,對身側心腹道:“讓裴植莫要再對父皇的膳食做手腳了。”

他暫時不能讓炎元帝死。

他也不急着登上皇位。

上輩子,他處心積慮,步步為營,還讓裴植這樣的禦前大太監成了自己人,皇位手到擒來。

但還不是被陸靖庭一刀給砍了!

他要留着父皇。

最起碼,父皇也想要整死陸家不是麽?

蕭珏又道:“傳孤的意思,讓周欽天監按着孤的意思去辦,越快越好。最好是能在一個月之內,讓滿城皆知,他陸家是大周禍害!”

心腹男子聞言,應下,“是,殿下。”

翌日一早,陸無顏就被叫到了杏園。

杏園是陸靖庭眼下暫住的院落,他的箱籠都沒有完全打開,看樣子是随時要搬去桃園,與魏琉璃同住。

男人剛剛練完劍,他身上披着一件雪色中單,墨發玉冠,劍眉濃郁,正在涼亭下煮茶。

茶壺中還撒了幾朵今年曬幹的桃花瓣。

桃花煮茶,負有一股禪意。

陸無顏驚訝的發現,兄長不再是面容緊繃,他也不知道兄長是幾時發生了這種微妙的變化。

非但不像往前一樣不茍言笑,反而多了一種從容與放松。

人也似乎年輕了幾歲。

而更重要的是,數日不曾帶兵的緣故,陸靖庭的膚色白皙了一些,唇瓣上的一塊破皮着實明顯,一看就是有人咬的……

陸無顏在石杌上落座,亭臺四周墨竹成林,煞是涼快。

“兄長,你尋我有何事?眼下,陸家在準備你與嫂嫂的大婚,白練暗中寄了書信過來,漠北那邊一切太平,不過皇上有意削減陸家勢力,已在一步步清除金箔的陸家軍。白練說,是時候把暗部用上了。”

陸家培養了自己的暗部勢力。

這些并沒有放在明面上。

陸靖庭對白練、陸無顏的實力很了解。

将白練留在漠北,也是他最初時候的決定。

陸靖庭給二人各倒了一杯茶,“嗯,我已知曉,老二,你覺得羅陽郡主如何?”

嗯?

陸無顏身子一僵,喝茶的動作滞住,一臉茫然的看向了自己的兄長,“兄長,你這是何意?”

陸靖庭言簡意赅,“你老大不小,也該成婚了。我已命人查過,羅陽郡主暫無婚配,她是長公主之女,你娶了她,陸家便是與長公主府結盟了。”

陸無顏,“……可是兄長,這種事強求不得啊!”

成婚?他還從未想過。

陸靖庭又說,“我與你嫂嫂起初也是強求,但如今,我們夫妻感情甚好。”

陸無顏,“……”當真?他甚是懷疑。

陸無顏臉色瞬間漲紅,一路蔓延到了脖頸,他與羅陽郡主也才只有一面之緣,談何婚嫁……

陸靖庭又一本正經說,“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二,羅陽容貌尚可,若是纨绔了一些,待到進門後,你再好生管教即可,你嫂嫂如今,不也挺好。”

陸無顏,“……”

他無言以對了。

兄長的唇都被咬破皮了,他與嫂嫂的關系當然甚好。

但兄長不能以自己的經驗,來篤定旁人也會夫妻合鳴。

陸無顏很為難,“兄長,可皇上必然不會同意這樁婚事,而且羅陽郡主也不會看上我呀。”

陸靖庭說出了自己的心得,“烈女怕纏郎。”

陸無顏心肌梗塞。

面前這人當真是他的兄長麽?!

陸無顏還想繼續說什麽,陸靖庭直接斷了他的話,“老二,你且先試試,實在不行,屆時再放棄便是,兄長又不會逼迫于你。”

陸無顏,“……”這還不算逼迫?

陸靖庭已經與老太君通過氣了。

老太君對孫兒們的婚事,自然是十分積極。

早膳時,陸家人陸陸續續都到齊了。

老太君一眼看見陸靖庭唇瓣破皮,以為昨晚事成了,給張媽媽使眼色。

張媽媽這便立刻端着一碗大補湯過來,擱置在了魏琉璃面前,“夫人吶,你好生補補身子,這參湯是陸家的祖傳秘方,包生男孩啊。”

二夫人聞言,差點翻白眼。

她當初喝了幾個月的陸家祖傳大補湯,卻是生下來了陸紫嫣。

當然了,女兒也沒甚不好。

畢竟,陸家老太君就是巾帼女英雄,陸家沒有輕視女子的習慣。

但這參湯并不管用。

魏琉璃眨了眨眼,然後又望向了陸靖庭,十分不理解。

怎麽?

她和陸靖庭啃了一會就要生孩子了麽?

這種事不是需要睡過才可以麽?

魏琉璃為難,實在不想喝這種濃郁的深褐色大補湯,“祖母,昨晚……沒成事!”

在場衆人愣了愣。

他們都知道魏琉璃現在不太正常,她即便說出什麽,衆人也不會覺得奇怪。

但這話實在讓人想入非非。

為何就沒成事呢?

衆人把目光望向了陸靖庭。

這唇都破了,還沒成事?

到底是誰需要喝大補湯?

陸靖庭穩如泰山,就當做是沒有看懂衆人目光中的深意,他親手給魏琉璃夾了蟹黃小餃兒,一夾就是兩只。

陸靖庭,“快吃飯。夫人不急,月底才大婚。”

魏琉璃,“……”她急什麽了?夫君這是什麽意思?

衆人後知後覺,倏然之間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夫人急了,侯爺不急。

魏琉璃發現,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笑。

她似乎明白了什麽,但又似乎沒有明白,并且她無言以對,她急的面色漲紅,卻又只能在桌洞底下跺了跺腳。

夫君給她下套了!

“我沒急!”

“嗯,我明白的。”

“……!!!”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一頓飯吃得很想笑。

早膳結束時,老太君道:“琉璃啊,你是陸家的正經主母,咱們陸家這次回京,還沒找機會與京城女眷們熟絡熟絡,你與靖庭補辦大婚之前,由你住持,在府上辦一次雅集,到時候把京城的命婦貴女們都請來聚上一聚。”

魏琉璃的臉色紅撲撲的,腦子裏更是亂哄哄,她很想解釋什麽,但又怕會此地無銀三百兩。

甕聲甕氣道:“是,祖母。”

老太君又特意交代,“羅陽郡主與你年歲相仿,又與你是故交,別忘了給她送帖子。”

魏琉璃老老實實點頭。

陸無顏正喝着清茶,聞言差點噴出來。

所以……這場所謂的雅集,該不會就是為了讓他相看吧?!

魏琉璃悶悶不樂,還心存怨氣。

她和陸靖庭昨天晚上本來就不曾做什麽,可旁人為何要那樣看着她……?

因為要置辦雅集,魏琉璃帶上陸紫嫣,以及木棉二人,去集市逛逛。

剛走出府門,木棉就道:“好多探子呀。”

陸紫嫣也嘲諷一笑,“探子都堵在了家門口了!”

魏琉璃茫然的望過去,就見巷子外面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行腳商。這些人走來又走去,反反複複,如果不仔細瞧,還真以為是普通百姓。

魏琉璃心中憋着火,“把他們叫過來!”

陸紫嫣與魏琉璃也正有此想法。

木棉小跑了過去,“修鞋的,還有那個修油紙傘的,你們幾個都過來,侯夫人叫你們有事。”

幾個探子對視了幾眼。

這個時候跑開,無疑會讓人懷疑,遂只好走了過去。

剛行至巷子,魏琉璃叉着腰,吩咐了守門小厮,“給本夫人打,統統往死裏打!”

探子們,“……!!!”這個時候跑,還來得及麽?他們難道都被暴露了?

小厮們聞言,立刻照辦。

木棉也摻和了一腳,“讓你們修鞋!讓你們修傘!昨天不是在賣炊餅麽?前日還擺攤算命來着!”

探子們,“……”他們果然穿幫了!

魏琉璃沒有要了這幾個人的命,打昏厥了過去,就命人把探子們拖了出去,一路的血漬漫延,還特意讓長街兩側的其他探子看看。

這就是下場!

正在叫賣各種物件的探子們,嗓子都啞了,聲音也飄了……

這廂,府門外發生的事情傳到了陸靖庭的耳朵裏。

陸靖庭正在與琅琊說話。

他雖然學會了開始撩魏琉璃,但還是盼着她能夠早日康複。

琅琊道:“侯爺,此事急不得。不過,好消息是,夫人她并沒有因為上次中毒而癡傻,眼下看來只是失了憶。”

陸靖庭點頭。

眼下的小妻子,他也甚是喜歡。

琅琊又道:“那……門外那些探子該如何是好?”

陸靖庭笑了笑,“罷了,打就打了吧。陸家的女眷,打幾個人算不得大事。”

侯爺這語氣有點橫啊。

琅琊,“……可是侯爺,這萬一打草驚蛇?”

陸靖庭不以為然,“無妨,陸家外面到處都是探子,也不知道到底打了誰的探子。”

琅琊竟然覺得此話在理,“侯爺說得是,各方勢力都在盯着咱們,陸家裝作一無所知,反而不妥。”

當天晌午過後,陸家府門外叫賣的探子們明顯少很多。

那幾個被打殘的探子,也不知被誰人拖走了。

對此,陸家府軍視而未見。

然而,魏琉璃命人毆打探子這一舉動,卻是把各大勢力給驚了一下。

陸家如此不顧及任何顏面,難道是胸有成竹,萬事俱備了?!

炎元帝又病了,這一次,頭疾加重。他總覺得陸靖庭對他宣戰了。

因為被打的探子之中,有一人就是他的暗樁。

同一時間,長公主忽從榻上起,她揮了揮手,讓身側的兩個男寵退下。

“你說什麽?誰登門了?”長公主面上潮紅未退,立刻撤了衣裙穿上。

前來禀報的仆從道:“是永寧侯夫人,她說……是親自過來送帖子的。”

長公主狐疑,“昨日不是已經有人送過喜帖過來了?”

仆從又說,“據說,這一次是雅集的帖子。”

長公主,“……”陸家這是盯上她了麽?據說帝王的探子被打了,魏家的探子也被打了,獨獨她的探子毫發無損,陸家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長公主思量片刻,交代道:“就說本宮不在府上,讓侯夫人把帖子放下即可。”

陸家明顯是想拉幫結派。

長公主暫時不想冒這個險。

仆從奉命去了前院,對魏琉璃如實說了。

魏琉璃略表遺憾,“那,三日後雅集,還請殿下與郡主務必要賞臉。”

仆從态度恭敬,“小的定當如實告知長公主殿下。”

是以,魏琉璃又帶着兩個小姑子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陸紫嫣道:“長公主的轎子攆明明就在府上。祖母想要促成二哥與羅陽的婚事,咱們得想想法子。”

魏琉璃輕嘆,“二弟是個好男兒啊,可羅陽她……”

不亞于是,好豬配了荊棘花?

木棉喃喃說,“聽說羅郡主也甚是能打,還無理取鬧,她若是嫁進我們陸家,那……”

豈不是雞飛狗跳。

三人正說着,馬車外面傳來馬蹄聲,阿緣說了話,“四姑娘、六姑娘,夫人可在裏面?”

陸紫嫣撩開車輛,就看見一輛青帷馬車,陸靖庭正坐在裏面。

陸紫嫣,“兄長,嫂嫂在呢。”

陸靖庭,“讓她下車,到我這邊來。”

陸紫嫣總覺得兄長近日來不太對勁,說話都變得纏纏綿綿了。

魏琉璃有些難為情。

陸紫嫣,“嫂嫂,你看,兄長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你就去兄長身邊吧。”

魏琉璃慢慢吞吞下了馬車,陸靖庭撩開另一輛馬車的車簾,耐心的等着,見她過來,就伸出手來,一把将人拉上去。

就在陸紫嫣與木棉好奇的盯視之下,陸靖庭拉下了車簾子。

陸紫嫣、木棉,“……”就看看都不行麽?

這廂,兩輛馬車分道而馳。

魏琉璃方才被陸靖庭大力一拉,整個人都被他抱在膝上。

少女羞澀,“你做什麽呀?!”

陸靖庭喜歡極了她所有的情态,他低低一笑,不成想這種男女之間的小情調也是如此有意思,道:“幽會。”

作者有話說:

魏琉璃:能拒絕麽?我能麽?

陸狗子:烈女怕纏郎啊,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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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今天的第一更奉上,晚上還有一更哦,會比較遲,大家第二天再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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