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夫君是要和自己商談昨夜的……房事?!

魏琉璃水眸怔住。

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陸靖庭凜冽卻又不乏風流的眉眼。

萬萬想不到, 他這樣的人說有這種不成體統的古怪想法!

她對他哪裏不滿意?

這種事難道能說出口?!

魏琉璃驚呆了。

倘若面前的人不是陸靖庭,她一定會誤以為對方是蓄意羞辱她。

她大約會惱羞成怒,殺了對方, 然後因為難以承受羞憤再自戕。

“你……”魏琉璃一手指着陸靖庭, “你……”

憋了半天, 也就說出了一個“你”字。

陸靖庭手中拿着藥膏子, 另一只手尚未清洗,指尖上殘存着可疑的晶瑩。

他垂眸看了一眼,高挺鼻梁溢出薄汗,那股難以言喻的欲望像是壓抑已久的火山, 随時會噴湧而出。

陸靖庭态度誠懇, 耐心詢問,低啞的嗓音徐徐道來, “可是起初令你不适了?還是……你不喜歡哪一種姿勢?”

他是每種都喜歡的。

昨夜不太敢過分,也就用了三、四種。

陸靖庭覺得,他已經在徐徐圖之了,足夠緩慢,也給了魏琉璃足夠多的時間去适應。

畫冊上還有諸多新花樣不曾嘗試過。

他是一個精益求精的男子, 凡事都盡可能盡善盡美。之前在戰場上, 任何一種步兵陣法, 他都會進行無數次的改良, 直到完美為止。

他偏執成瘾,不能允許任何不完美的事情存在。

他喜歡慘了魏琉璃, 渴望與她親密接觸, 日日夜夜皆想。

對兩人的親密之事, 他當然無比重視。

魏琉璃面色滾燙, 腦袋嗡嗡響, 指着陸靖庭的那只手在發抖,“你、你……你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

太羞恥了!

他怎麽能這樣?!

難怪在漠北那會,還在荷花塘裏……

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靠近荷花塘了!

陸靖庭站在腳踏上,劍眉微微擰起。

小妻子顯然不願意與他深入探讨一番。

但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

事情必須攤開了說,才能夠步步完善。

魏琉璃把自己埋入了被褥裏,氣得不輕,“你走!你快走!”

陸靖庭剛剛給她上過藥,看見那處紅腫破皮,他不敢繼續逼着她“探讨”了,今晚只能到此為止,過幾日找到合适的機會,再與她深入探索一下……

“那我走了,你好生歇着,這膏藥就擱在這裏。”

他本來打算說,明日再過來給她上藥,但方才他就險些沒有忍住,不敢輕易造次了。

魏琉璃聽着男人的步子走遠,這才從被褥裏鑽出頭來。

她羞憤至極,奈何這種事又不能與旁人說!

躺在榻上,一個人呆了半晌。

翌日清晨,早秋的露水垂挂枝頭,樹葉碧翠。

侯府大門敞開着。

老太君與陸靖庭在八角亭飲茶。

老太君的目光在長孫的臉上、身上,細細打量了一遍。

見他豐神俊朗,相較之在漠北那會,膚色白皙了一些,臉上的煞氣和冷冽少了一半,看上去俊美如斯。

老太君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的老侯爺。

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長孫是最像老侯爺的孫輩了。

“老大,你有心事?”

陸靖庭淺啜了幾口雨前龍井,茶香沁入肺腑,他當然不與老太君說夫妻之間的床笫之事,“祖母,我與琉璃還有更長一段路要走。”

老太君斜睨了他一眼。

她老人家是成精的千年狐貍,一眼看穿,似笑非笑,“老大,你與琉璃年歲相差頗多,體格、性情、家族,皆是不匹配,自是要磨合的。  只要兩個人的心在一塊,一切都不是問題,多多相處即可。”

陸靖庭,“……”祖母的話,他又是一番腦補。

這時,小徑大步走來一人,此人穿着黑色錦緞,腰懸長劍,二十來歲的光景,煞是肅重,“老太君,侯爺,出事了。”

老太君與陸靖庭都是經歷無數生死之人。

早就是練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能。

老太君,“何事?”

陸靖庭沒有開口,只是神色淡淡。

錦衣男子道:“昨夜東城失火,欽天監連夜夜觀天象,說是失火緣由乃煞星降臨京城,所指方位……恰是咱們侯府。”

聞言,老太君唇角溢出一抹蔑視。

陸靖庭依舊神色寡淡。

老太君悠悠一嘆,“老生年輕時候,京城的權貴就喜歡玩這一套,現如今,老生從漠北歸來,他們竟還是如此,這麽多年,竟是沒有半點長進!”

錦衣男子,“……”

老太君這是嫌棄對手太過落伍了麽?

陸無顏這時大步走來,他尚未弱冠,但舉手投足之間,已是成年男子的氣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有些人實在尋不出陸家的過錯,就只能從這些鬼神八怪下手了!”

陸無顏對老太君與陸靖庭行禮,道:“祖母、兄長,此事就教給我去徹查吧。”

府上再有一些時日就要操辦婚事,陸無顏也是閑不住的人,住在京城遠不如漠北灑脫。兄長忙婚事,其他事交給他就好。

陸靖庭點頭,“好。”

老太君不再插手此事,對兒孫最好的養育,就是放手讓他們自己去博。

有些事,必須經歷一遭才會明白。

有些路,只能自己去摸索。

東城接連三日,無故起火,而且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莫名燃火。

這件事發酵了三天之後,所有矛頭都指向了陸家。

再加上欽天監的占蔔,陸家是煞星的事實眼看着就要坐實了。

這幾日,路經陸府的百姓們,不由得紛紛加快步子,就生怕染上晦氣。

隔壁衛家再度大門緊閉。

衛國公夫婦二人戰戰兢兢,幾天幾夜不曾睡好覺。

和陸家做鄰居,真正是危險又刺激啊!

就在人人都對陸家避而遠之的節骨眼下,陸家院牆上趴着一個不速之客。

陸紫嫣正與木棉練劍。

衛子健常年體弱多病,再加上衛國公膽小怕事,導致衛子健鮮少出府。

他趴在院牆,俊美的臉,稚嫩白皙。

“□□姑娘!”

他列出一嘴白牙,傻乎乎的笑,又說,“不管外面怎麽說你們陸家,我都不會相信。”

木棉放下劍,無奈的看了看陸紫嫣,“四姐姐,他怎麽又來了?”

陸紫嫣仰頭問出了同樣的問題,“是啊,小公爺,你怎的又來了?”

衛子健面色一紅。

由于過分白皙,臉紅的十分明顯。

衛子健心一橫,道:“□□姑娘,我……我欣賞你!”他差點脫口而出心悅她。

陸紫嫣唇角一抽,真是沒有料到,會有男子當面說欣賞她。

兄長說得對,她與衛子健不合适,不是彼此的良人。

陸紫嫣,“……你太弱了。”

衛子健,“我、我可以練起來!”

陸紫嫣感覺甚是微妙,第一次有男子愛慕她呢。

但……

這細皮嫩肉的,比她白皙多了……

陸紫嫣也不知道是哪裏不舒坦,總之,覺得衛子健這一身白嫩嫩的肌膚很是令人不适。

可能是嫉妒……

她猜測。

天知道,她一個武将之戶的姑娘,是有多麽渴望一身白皙的膚色。就像是嫂嫂那樣的……

陸紫嫣把寶劍抱在懷裏,挑了挑秀眉,她也不厭煩衛子健,京城的日子實在無聊,這幾天又不能到處亂跑,遂有意挑逗,“我也不喜歡太白的男子。”

衛子健立刻表态,“我可以曬黑!”

陸紫嫣噗嗤笑了出來,“好啊,那我就靜等着。”

陸家出了事,衛子健非但沒有遠離,還蓄意靠近,就憑這一點,陸紫嫣就有好感。

這廂,衛子健下了院牆,直接脫去了外裳,就那麽光禿禿的站在日光下曬着……

貼身小厮,“……”小公爺這又是何必呢?

已入秋,過陣子就該涼了……要曬也得早點曬啊。

是夜。

陸無顏剛剛從角門出來,一道黑影驟現。

他尚未拔劍之前,陸紫嫣拉開臉上面巾,“二哥,是我。”

陸無顏斜睨了她一眼,“這麽晚了,你又何必摻和?”

陸紫嫣,“陸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倒要去會會那位欽天監。”

陸無顏,“你怎知我今晚的目的?”

陸紫嫣呵笑一聲,“東城無故起火,卻是查不出緣由,可見是有人故意為之,我猜是鬼火。”

所謂鬼火,不過是在死人腐爛的屍首上刮下來的髒東西。很容易自然。

這種小把戲騙騙無知百姓還差不多。

故此,想要知道背後是誰人指示,直接去逼問欽天監即可。

兄妹二人當即出發。

不多時,陸無顏與陸紫嫣抵達了周宅。

二人悄然無息潛入了宅子,找到了正房,屋內是亮着燈的,茜窗上倒映着人影。

陸無顏與陸紫嫣對視了一眼,兩人交換了眼神,從屋檐兩側紛紛落地。

又以極快的速度潛入屋內。

圈椅上坐着一個人,是背對着門扇的。

陸無顏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但這時陸紫嫣已經走上前,她手中的長劍剛剛碰觸到男子肩頭,一顆頭顱忽然掉落。

陸紫嫣一驚,“……糟了!中計了!”

陸無顏擰眉,看清了地上的頭顱的臉。

正是欽天監,周大人。

陸無顏眸光一凜,“老四,你速速離去,一會不管發生什麽,切記不要回頭,也不必顧及我,定要安然離開!”

陸紫嫣明白陸無顏的顧慮,“二哥,我明白!”

這時,外面傳來躁動,火把光到處亮了起來。

“快來人啊!有刺客!”

“抓刺客!”

這果然是個局!

陸無顏與陸紫嫣當即開始行動,兩人出了屋子,兵分兩路。

一個纏住周府護院,另一個則躍牆而去。

打鬥一觸即發,陸無顏并不戀戰,他是為了給陸紫嫣拖延時間。

他纏得越久,陸紫嫣就可以跑得越遠。

等到時辰差不多了,陸無顏突然加強攻勢,以逃脫為主,尋了機會,就飛上牆壁,飛快逃離。

……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京城守城将領——尚重遠,今夜竟然特意巡邏。

仿佛是提前就知道會發生事情一般。

“站住!前面是什麽人?!”

陸紫嫣被逮個正着,周大人死了,倘若她在這裏被抓住,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陸紫嫣想也不想,直接逃竄。

尚重遠眯了眯眼,吩咐道:“拿弓箭來。”

下屬照辦,遞了弓箭。

尚重遠武功高強,最拿手的就是百步穿楊,幾乎沒有人能夠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他對準了陸紫嫣,箭矢瞄準了她心髒的部位。

但指尖正要放開時,他的胳膊稍稍傾斜,那箭矢飛了出去,刺中了魏琉璃的胳膊。

夜色蒼茫,身後官兵持續不斷追蹤,陸紫嫣不知二哥如何了,她自己中了一箭,勉強可以忍受。

就在繼續往前狂奔時,突然從牆角冒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了她,直接将她拖入轎子裏。

随即,陸紫嫣就聽見一道深沉的嗓音,“想活命就別出聲!”

黑暗中,陸紫嫣看不清馬車內的人,但辨別出了聲音。

是魏啓元!

這狗賊深更半夜怎會在這裏出沒?!

此處離着周家府邸很近。

陸紫嫣無法控制,想入非非。

但未及她開始行動,馬車外傳來馬蹄聲。

尚重遠認出了魏家的馬車,抱拳道:“魏大人,這麽巧?不知魏大人剛才是否看見可疑之人從這邊過去?”

魏啓元嗓音清冷,笑意無溫,他撩開稍許車簾。

另一半車簾恰好擋住了陸紫嫣。

“尚統領今晚親自當值?本官的确看見一個可疑之人?那人是否受了傷?且穿着一身夜行衣?”魏啓元問道。

陸紫嫣渾身僵硬,手中長劍已經準備就緒,只要狗賊出賣她,她就立刻殺了他。

尚重遠不疑有他,“正是。”

魏啓元指着後方,“往那邊去了,尚統領日理萬機,還親自抓人,本官一定會在皇上面前美言你幾句。”

尚重遠沒什麽表情,拱手道:“多謝魏大人。”

“走!往那邊繼續追!”

馬蹄聲漸遠。

陸紫嫣這才想起來呼吸,她大口喘着氣,不理解的看着魏啓元。

魏啓元閉上了眼,命人繼續趕路,“陸家附近必然都是探子,本官沒法直接把你送回去。再者,今夜城中不太平,現在放你走也不太妥當,這樣吧,本官帶你回府,再命人給陸家暗中送信,讓他們過來接你。”

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陸紫嫣無話可說,“狗賊!我是不會感激你的!”

魏啓元撓了撓耳根子,陸家女眷,一個比一個能罵人,也不知琉璃在陸家到底習不習慣……

這廂,陸無顏是朝着另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逃離。

這是逃跑策略。

兵分兩路,盡最大可能混淆對手視線。

身後數十護院一路追蹤,到了這一刻,陸無顏開始懷疑,這些人根本不是周家護院,而是有人假冒,身手皆不一般。

如此,更是篤定了有人蓄意陷害陸家。

一路狂奔至護城河附近,陸無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跳入水中。

湖面飄着幾艘畫舫,陸無顏水性尚可,但他很快發現,追蹤他的人也同樣潛入了水中,這是打算不死不休了。

游到了湖中央,陸無顏潛入了一搜畫舫。

他萬萬沒想到,一打開畫舫的門,會看見這樣一副國色生香的畫面。

內室的人眼看着就要尖叫,陸無顏直接撲了過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唇,“郡主,事有從權,得罪了!”

羅陽郡主身上只穿着一件淡紫色小衣,外面披着的中衣散開着,膚色白到晃眼。

她懼熱,秋老虎就格外厲害,今晚就到畫舫上過夜,誰知會……

外面傳來聲響,羅陽郡主迅速腦補了一系列故事,她猜測,一定是有人殘害陸無顏,立刻拉着他,示意他鑽入床底。

“一切有我!旁邊的畫舫裏面都是我的人!你先躲躲!”

陸無顏,“……”

郡主難道不想聽他解釋解釋?

陸無顏被莫名其妙塞進了床底。

羅陽郡主穿好衣裳,走出了畫舫,見有人從水中冒出來,她厲聲喝道:“放肆!爾等好大的膽子,膽敢靠近本郡主的船?!”

話音剛落,羅陽郡主對一旁相鄰的畫舫道:“來人!把這些人驅趕開!”

水中衆人,“……”

這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程咬金?

京城只有一位刁鑽跋扈的郡主,乃長公主之女,誰又敢招惹?!

追蹤之事只能不了了之。

這廂,陸無顏從床底爬了出來,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儀容,也不知道陸紫嫣如何了,他需要盡快回去通知兄長。

見羅陽郡主進來,他抱拳作揖,深鞠一躬,“多謝郡主了,郡主……就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還需要問麽?

陸家人如此良善,那必然都是旁人的錯。

千錯萬錯都不會是陸家人的錯。

羅陽郡主道:“還能是什麽事,必然是你被針對了,陸二公子,你放心,我……我是站你這邊的!”

陸無顏,“……”

郡主當真是足夠霸道,毫不做作啊!

陸府。

陸無顏跪下請罪,被陸靖庭拉了起來,“此事不怪你,是有人故意布下天羅地網,從一開始的煞星就是一場戲。老四無恙,只不過……她在魏家。”

陸無顏一僵。

魏家與陸家是姻親,但也是仇人。

兩家關系實在是錯綜複雜。

陸無顏問道:“四妹妹沒事就好,那明日讓嫂嫂去接她回來。”

陸靖庭也是這個想法,由魏琉璃出面,不會被人懷疑。

她畢竟還頂着魏家女的頭銜。

翌日一早。

魏琉璃就“臨危受命”。

她的身子恢複了不少,下床行走是不在話下了。

老太君與陸靖庭對她交代事情時,她一直低垂着腦袋,也不多看陸靖庭一眼,将他視作湖水猛獸。

陸靖庭自然是意識到了。

他原本還打算這幾天,就和魏琉璃再試試,倘若不多多嘗試,又如何能改進呢?

陸靖庭意志力相當強大,便是十年磨一劍,他也不會覺得累。事情不做到完美,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兩人視線一交織,魏琉璃又突然挪開眼,道:“祖母放心,我一定把四妹妹帶回來!”

說着,她就領着自己人往府門外走。

陸靖庭,“……”現在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他那方面真的很差勁麽?

不過,差勁也無妨,關鍵在于是否吸取經驗,又是否加以完善!

他已經迫不及待繼續嘗試了。

作者有話說:

魏啓元:做好事,一定要留名!

羅陽郡主:我的桃花來了,233333~

陸狗子:什麽時候可以和夫人再深入探讨一下呢?

魏琉璃:導演,我哪天可以領盒飯?

導演:……女主,你的結局是壽終正寝。

魏琉璃:oh!no!

————

大家下午好,晚上還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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