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021 做自己

曾江平吃痛, 收斂了動作。

“人家招你惹你了,非得整人家。”他面有愠色。

“這話什麽意思,你幫她說話!”張子倩挑眉怒言。

“什麽跟什麽, 她整天不出門,我見都見不着。”曾江平撇嘴道。

就今兒見着, 還跟爺爺在一起。

“哪有人天天不出門,你是根本沒把我的事放心上。”她呲笑一聲, “還說我整她,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上學時她欺負過我,若她果真無辜, 我會耿耿于懷嗎?

“以德報德,以怨報怨, 這是她欠我的。”

一番話說下來, 張子倩面不紅心不跳。

曾江平對她的話不抱有全然信任,這個女人壞的很。

“我看她膽小的很, 她敢欺負你——”

“呵,剛才還說見都見不着, 現在居然知道她膽小了。”

曾江平惱了, 跟女人說話就是費勁,她們永遠搞不懂重點。

欲.念因此減退,曾江平跨到床邊,腿上力一松,向後躺倒在床, 不想交流。

沉默半晌,張子倩說:“你到底幫不幫我?”

“我不去了,要去你去。”不提農活, 農村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曾江平确如曾媽說的——“吃了大苦”。

誰愛下鄉誰下,反正他不愛。

“拜托了,只有你能幫我。”張子倩聲音突然放柔,手伸向曾江平。

曾江平側身滾開,“你爸就是教育局的,如果她真的考上大學,直接把她錄取通知書扣下來不就成了。”

反正這個女人幹得出。

“我清清白白,我憑什麽幹這種事,還有你別牽扯到我爸。”張子倩話一出口曾江平就笑了。

她,她爸,當然還有他和他家人,有幾個清白的,哪個不仗着權勢為自己謀利。

今年高考張子倩和曾江平都參加了,而且保準能考上,不就是靠着張爸走後門嗎。

也是時來運轉,六年前,張爸不過是個被打成反派的臭老九,前兩年他在省裏工作的老師恢複職務,也拉了他一把,張爸不僅恢複職務,還上升了,這不,最近都爬到教育局副局長了。

高考一恢複,他和張子倩都被要求報名了,張爸在底下托着,他倆指定能上大學。

曾江平半天不說話,還露出鄙夷的笑,張子倩沉臉道:“你笑什麽?”

“合着壞人都讓我做了,你是清白的。”曾江平皮笑肉不笑說道。

他爸是改.革委員會的,見多污蔑栽贓的事了,張子倩讓他把一封大談政治的信賴到姚青青身上,讓她政審過不了關,從而影響考大學。

“你這不算做壞事,你只是還她應有的報應,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上學的時候學校死了一個老師麽,她當時就在場。”張子倩若有所指的說道。

“與我無關,你要弄她自己弄,我要睡覺了。”舒适熟悉的床具喚起曾江平睡意,他衣服也不脫,把被子拉到身前。

“曾江平——”張子倩低吼。

“喊什麽喊,就算我弄了,人總理說了,現在高考不看政審,到時候白忙活。

“你就知道使喚我。”當然,如果曾江平真想搞姚青青,姚青青怎麽也逃不過。

曾江平看不起張子倩這副模樣,做壞事拐彎抹角,還敢做不敢當,真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不許吵我,我媽做好飯了也別叫我,我吃完回來的。”他不給張子倩說話的餘地,眼睛一閉,呼嚕聲響起。

張子倩氣得跺腳。

…………

姚青青跺跺腳,把栽下去的枝條附近土踩平。

帶回來的花枝分成兩份,一份種在爺家,一份留自己家。

從回來姚青青就在搗鼓,最開始手不小心被刮傷還會沖洗,到後頭就不管了,跑來跑去麻煩。

月季玫瑰是真漂亮,但也刺人。

只是它們都種好後,看着漂漂亮亮的花在空中搖晃,姚青青覺得全值了。

“該死的迷人。”她颠三倒四的說。

傍晚,姚爸姚媽回到家時,就看到家中的新氣象了。

“媽,好看嗎?”姚青青率先讨好姚媽。

沒人能說這些花不漂亮,姚媽湊近觀察,“哪來的?”

“爺戰友家的。”

“好好種。”這句話算是認可了。

姚青青喜笑顏開,接着把手伸到姚媽面前,“媽,你看我手——”被刺紮的到處都是小傷口。

姚媽輕輕打她的手,“你去看你爸的手。”

姚爸大冬天挖水庫,手又腫又紅,要不是姚媽每晚監督姚爸用熱水泡、揉着,一雙手早就凍爛了。

姚青青讪讪收回自己的手,“爸,辛苦了!你們還要挖多久呀?”

姚爸拿不準,“可能要挖到年前了。”

挖水庫進行順利,大隊長還想多挖幾個,國家既然要放開允許大家搞副業,他自然希望金嶺村的人都積極起來,一些人養豬養雞,一些人則養魚養蝦,場地要有的。

只是前期辛苦些。

姚青青點點腦袋,“明天我還去縣裏,我給你買白線手套。”她心疼她爸哩。

姚爸心中暖暖,姚媽眯眼問:“你哪來的錢票?”

糟糕,要露餡了。

姚青青眼神飄忽。

“嗯?”姚媽逼問語氣。

“爺給的——二哥給的。”姚青青欲哭無淚垂下頭。

私房錢充公了。

…………

姚青青口中的二哥正和姚青山在一起。

姚青山一趕到姚青天身邊,就被訓練上了,此刻正到一路無人處,姚青天停下車,解開安全帶,“你來開。”說完他跳下車,繞過車頭去另一邊。

姚青山直接從副駕座上挪到方向盤後。

他們所在的藍皮大卡車,裝了一車廂建材。

這都是用來倒賣的。

沒錯,姚青天搞裝修,并非姚青青所想象的二哥給人家刷牆貼磚,現已幹到小頭目級別,自己帶裝修隊,而是做的買進賣出生意,俗稱投機倒把。

按理來說國家不允許,計劃經濟,所有物質都在調控之下,姚青天哪裏來的物流渠道。

只能說人人都有私心,往國庫裏充錢始終比不得往自己口袋裏塞錢。

只要将一批貨定為次品,無法流通,姚青天這類人私下收購,各廠領導口袋中錢也就到位了。

把貨拉到缺貨的地區買,就沒有賣不出去的。

當然,這中間存在風險,但如果把給他們制造危險的人也被拉到一條船上呢?

所有人都賺一筆咯。

姚青山按照記憶裏的順序操作,先插好車鑰匙,雙手放到方向盤。

“把安全帶系上。”姚青天開口,打斷他的動作。

姚青山把手從方向盤上拿下,系安全帶。

而後他擡頭目視前方,吸氣,發動車輛慢慢起步。

“別緊張,開車很簡單,再多開兩次你就會了。”姚青天不知何時掏出一根煙,他用打火機點火,很快,車廂內煙霧缭繞。

年前單子比較多,因為種種原因,廠子自身也有滞銷貨,為了提高經濟效益,在年度總結上有個好數字,廠長們都樂意把東西抛出去。

姚青山的加入使得姚青天多撿一份錢。

天色漸漸暗淡,等天徹底黑了,姚青天不讓姚青山開了,兩人再次輪換。

過于集中注意力開車使得姚青山肌肉繃緊,開車時還不覺得,一松懈下來,感到肌肉發酸。

“剩下的石子怎麽辦?”雖然才加入車隊沒多久,姚青山已經學會說行話了。

剩下的石子指的是留在廠裏還沒拉的貨。

“誰先趕回去誰拉,老馬會盯着。”姚青天為他解釋。

姚青山點頭,手覆在額頭上,有點暈車。

他不是暈車的人,但一整天都待在車上,人就有點悶、暈了。

他閉上眼,放松肌肉,腦海陷入思緒。

在來這邊之前,他就知道姚青天賺的錢都是不正當的了。

最開始他是排斥的,但姚青天輕而易舉說服他。

“……你是覺得我做得不對嗎?”

姚青山至今還記得姚青天當時嘲諷的笑,“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一旦你把評判權交到別人手上,你就失去了自己。

“別人說開荒對,你就跟着開荒,別人說砸鍋煉鐵,你就砸鍋煉鐵,到最後,把家搞窮了,身體搞垮了,什麽也沒得到。

“為什麽有些人活的有滋有味,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想法,他們不聽別人的話。自己想要什麽就去争取什麽,而不是等着別人大方好心賜予了,他才有機會得到。

“想要錢就去掙錢,想要權就去奪權,別不争不搶的,好像道德上比誰都高尚,這輩子就值了。等到有突發事件,可能就是老婆生孩子要輸血時,縣長夫人也在手術,醫院就剩最後一袋血,然後開始罵罵咧咧,大吵大鬧,把一輩子的人樣都哭沒了,窩窩囊囊過完一輩子。”

“……世界上總有一部分人過得比另一部分人好,生活在下面的人羨慕嫉妒,想要擠到上面,于是上面就有人僞裝下來,告訴他們,那都是不對的,我們應該吃苦耐勞,我們要腳踏實地,編了許多好聽的話,唬住下面人的眼,讓他們不再想鬧上去,甚至生出異樣的優越感。

“你看,就這麽聽從別人的話,把自己人生丢了,過着別人為他安排好的生活。

“到頭來除了童年就沒有活過。”

“……你還年輕,還沒有見過真正的世界。世上從來沒有什麽對與錯,規則都是人制定的,人活在社會,要麽活在別人的規則下,要麽自己制定規則。

“前者可能你這輩子最大的事就是房子起火,而後者也許你擡擡手指,一座大廈就建起了。

“路都是自己選的,你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你就會變成什麽樣的人,你若是不敢想,別人就會替你想。”

從來沒有人對姚青山說過這種話,他也從未想過人生還可以這樣思考,甚至他的人生經歷還沒來得及為這段話做好準備。

他只看到村民們對他家新房子投來羨慕的眼光,看到姚青青住入新房的喜悅。

然後他沉思了,他開始重新審視他的未來,他到底想要什麽。

最後他做出了決定。

漆黑的夜,車燈射出的兩條光線僅能照亮前方的道路。

既然選擇了前方,那就砥砺前行。

…………

回房的時候姚青青打了一個噴嚏。

她趕緊脫衣滾上床,手上還捏着折下來的一小支紅月季。

躺在床上她進入空間。

她太期待看到空間裏花海一片的樣子了,只是今天和老爺子一起去的,她沒敢轉移大部分放到空間裏,也就是趁着夜色深,偷渡一點到空間。

花要和果樹和人參隔開。

姚青青離它們遠遠,為花花圈了一塊地盤。

“寶貝,我最喜歡你喲。”姚青青一進入空間就會自導自演。

枝條插.入土裏,小花舒展花瓣聳立。

姚青青心滿意足。

果樹成長期太久了,到現在都沒吃到果子。

人參就像女兒紅,沒個二三十年她都不能挖。

到最後花花最好,美麗迷人,而且也有價值千金的名貴花。

這才是她正确利用空間的方式,是她未來躺着掙錢的方式。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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