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
當唇貼上郁時衍的臉頰時,?季辭和他都愣住了。
兩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呆若木雞,誰也沒有動。
直到撞季辭的人在他後面說話,?聽聲音,?是個大媽:“哎呀,?小夥子,?對不起對不起啊,?阿姨不小心撞到你屁股了。”
季辭眨巴眨巴眼,魂游天外的思緒猛地被拉回,?他觸電般推開郁時衍,站起身後,還退後兩步,仿佛碰到了洪水猛獸。
撞他的大媽已經看到因為她的原因,?兩帥小夥啵了下嘴,她又是十分抱歉的開口:“小夥子,?阿姨真是對不起啊,讓你跟你朋友親了下嘴,?不過你們都是男孩子,?也沒什麽,你不怪阿姨吧?要不阿姨給你們兩個一人買瓶水?”
大媽說了好多個字,但季辭卻只聽清楚了【親了下嘴】四個字,頓時腳底的血液直竄頭頂,?臉紅成了個猴屁股,?有些不知所措的擺手:“阿姨,你別亂說,我們才沒親嘴呢。”
“是是是,沒親嘴,?就只親了下臉,都怪阿姨太胖了,一起身屁股就抖了你一下。”說話的大媽的确很胖,腰上的肉都可以當游泳圈了,“走吧,兩個小夥子,阿姨請你們吃東西去。”
“不用了,阿姨。”親都親了,就算吃東西也挽回不了什麽。
這份尴尬已經入癌,無藥可救。
季辭內流滿面,表面卻是和氣的拒絕。
但阿姨非要請他吃東西,扣住他的手腕,就要把他拽去賣東西的地方。
季辭本來就有點疲憊使不上力,一時不備,被她拉遠了好幾步,琉璃色的眼睛下意識看向依然坐在凳子上的郁時衍,向他求助。
郁時衍自從季辭親他臉頰後,一直呈現一個老僧入定的狀态,坐在那,一動不動,眼睛也不怎麽眨,跟尊雕塑似的。
要不是他臉沒見紅,季辭會以為他是在害羞。
其實,郁時衍是真的在害羞,同時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動悸動在心湖裏翻滾。
聽到季辭叫了他一聲,他終于回神,看見他在求助,快速站起,扣住他的另一只手腕,往回拉:“阿姨,我跟我朋友還有事,就不跟你去了,我們先走了,拜拜。”
可能是郁時衍比季辭更高,神色也更冷,更具威懾力,大媽和他對視一眼,不自覺放開季辭。
郁時衍趁機拉着季辭向遠處跑去。
兩個瘦削纖細的少年身影在沙灘上足足跑了上千米才停下,海風呼呼刮在臉上,似乎壓下了彼此心中慌亂的情緒。
而且紊亂的心跳也一時間分不清是因為剛才意外的吻還是因為運動所致了。
季辭覺得他好像冷靜下來了,至少還能看着郁時衍正常說話:“學長,真是對不起啊,剛才的事我也沒想到。”
郁時衍看着季辭還紅彤彤的臉頰,心跳得更快了,他蜷了蜷指尖,故作淡定的回:“沒事,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誰也預料不到。”
“是啊,只能怪自己太倒黴了。”季辭撓撓細軟的淺栗色頭發,裝傻的呵呵笑道:“學長,你眼睛還疼嗎?”
郁時衍凝神感知了下,搖搖頭:“沒有異物的感覺了,應該是好了。”
“那就好,總算剛才還是做成了一件事。”季辭不自覺提到方才,然後他腦海裏就又閃過親郁時衍的畫面,甚至回想起他皮膚的溫度。
啊啊啊——
忘掉忘掉,給我全部忘掉!
季辭心裏的小人戴上拳擊手套,用力的把那些不該有的回憶一一揍飛。
郁時衍不知道季辭腦海裏的豐富活動,也沒注意季辭神色的變化,因為他也有點走神,在想剛剛季辭親他的感覺。
他的唇很軟,剛開始微涼,親久了,是熱熱的。
只是可惜,臉頰所能感受的東西太少了,如果換成……換成……
郁時衍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再想,他覺得身體似乎更熱了。
“我們去游泳吧?”郁時衍覺得自己需要去水下好好冷靜冷靜。
這個想法與季辭不謀而合,他連連點頭,“好,我正好也想去游。”
兩人默契的不再提意外之吻,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只談玩的、吃的、喝的,氣氛還算不錯。
臨近黃昏時分,季辭給媽媽打了個電話,那邊沒接,他心想可能是還跟張叔叔在一起,就沒有打擾她了。
自己跟郁時衍去看日落。
來到海邊,首要觀看景點自然是海上日落了。
這裏海岸線比較長,哪裏都能看,不過還是有最佳觀看點,只是那裏早已被人站滿,多數都是小情侶,還有熱愛攝影的游客。
季辭戴着草帽眺望那邊,看到烏泱泱的人頭,扭頭對郁時衍道:“我們就不過去了吧,那邊人太多了。”
“嗯,就在這裏看吧。”郁時衍指了下後面海灘邊上的花壇,“去那站着怎麽樣?視野高點。”
“嗯,行。”季辭和郁時衍走過去。
還沒走到,一對高挑亮眼的身影從一邊跑向他們,矮的女性邊跑邊沖着他們大喊:“小衍,小辭。”
季辭和郁時衍駐足,默契的扭頭看過去,見是郁時衍爸媽,季辭道:“是你爸媽。”
郁時衍“嗯”了聲,壓低聲音道:“裝作沒看見,我們趕緊走。”
“啊?”季辭被郁時衍說愣了,他們已經看見了啊,為什麽要當沒看見?
而且那可是他爸媽,他竟然想要無視?
難道是報複他爸媽扔下他不管?
因為太過震驚,季辭壓根沒走。
郁時衍走了幾步,沒看到身邊瘦削的身影,回過頭走向季辭,想拉着他趕緊跑。
但來回耽誤的這點時間,柳若萱已經跑近。
“小衍,小辭,沒想到竟然在這遇到你們了,真是太好了,幫我們拍個照吧?”柳若萱一臉期許的望着季辭:“小辭,可以嗎?”
季辭自然不會拒絕,拍個照而已,多簡單啊。
然而……
半小時後,季辭和郁時衍分別拿着柳若萱和郁北霆的手機,還在給二位拍照。
尤其是太陽落下的那一段時間,兩人都沒好好看日出,只顧着給他們拍照了,郁時衍爸媽或對吻,或男方抱女方起來,女方俯身吻住男方。
狗糧委實有點多。
季辭和郁時衍蹲在地上找角度給兩人拍着,抽空季辭話裏有話的對郁時衍道:“學長,你爸媽真恩愛啊。”
郁時衍面無表情:“所以都叫你趕緊走了。”
季辭:“……我哪知道會拍這麽久啊。”
郁時衍:“我媽特喜歡拍照,而只有拍照的時候,他們兩人才會想起我,所以……以後若是還有這種情況,你記得跟在我後面跑快點。”
季辭了悟的點點頭:“嗯嗯,我知道了。”
回完,他又覺得不對勁。
這種情況哪裏還會有下次?
他又不是郁時衍的家人,怎麽可能還會有跟他爸媽相處的機會?
季辭敲敲自己的腦袋瓜,覺得他今天一定是太累了,腦子遲鈍,轉不過彎。
一直到太陽完全落下海平面,這場曠日持久的拍照才終于結束。
柳若萱拿回季辭手裏的手機翻了翻他拍的那些照片,發現角度都很好,把她拍得特別美,她激動的擁抱了下季辭,“小辭,你把我拍得太好看了,謝謝你,太謝謝你了。”
季辭猝不及防被抱,臉害羞的紅了一下,撓撓頭發,他道:“阿姨,你太客氣了,你喜歡就好。”
“喜歡喜歡,特別喜歡。”柳若萱又低頭翻了翻那些照片,真的每張都好好看哦,小朋友拍照技術真是太好了,她翻給郁北霆看,郁北霆也贊同的點頭,“是拍得好,比小衍都好。”
“我也覺得。”柳若萱擡頭看向季辭:“小辭,你技術怎麽這麽好?有學過嗎?”
季辭笑道:“沒有,就是我自己瞎琢磨而已,因為我媽媽也喜歡拍照,我經常幫她拍,就慢慢摸索到了一些技巧。”
“這樣啊,看來小辭很孝順哦,比我兒子好多了。”柳若萱嗔睨了郁時衍一眼,“我家小衍啊,每次我叫他給我拍照,他都不情不願,有時候還會跟逃命一樣跑走,不過今天倒是表現不錯,竟然沒有跑。”
季辭:“……”
阿姨,郁學長也想跑的,是我拖後腿了而已。
和郁時衍對視一眼,季辭莫名想笑,嘴角也真的勾了一點。
郁時衍不知道為何季辭看着他笑,但對方笑,他也忍不住想笑。
從不知道,看一個人的笑容,也是一件這麽開心的事情。
因為幫忙拍照,季辭和郁時衍爸媽之間的關系又更近了一步,這次,兩人再次誠意邀請他跟他們一起去吃晚飯,恰好母親回電話過來,讓他去跟張叔叔一起吃飯。
季辭當然不願意去當電燈泡了,就找理由拒絕:“媽,我碰到我一個同學了,我剛答應跟他去吃飯,就不過來了,你和張叔叔慢慢吃吧。”
“同學?哪個同學啊?”季雲櫻蹙眉問。
季辭道:“說了你也不認識,好了,就這樣吧,拜拜了,你好好吃哦。”
最後挂斷前,季辭意味深長的說了聲:“媽,你加油。”
季雲櫻狠狠愣住。
随即鼻尖湧上酸澀。
她的傻孩子啊!
季辭為了給媽媽騰出私人空間,爽快答應郁時衍爸媽,去蹭他們的豪華晚飯了。
是回他們的別墅吃的,真真是五星級別的大餐,主廚直接來到屋裏現做,然後服務員端過來給他們品嘗。
季辭第一次吃這種電視上演的大餐,起先有點拘謹緊張,但好在郁媽媽特別熱情,一直在照顧他,跟他說話,他慢慢就平靜下來了。
席間,兩人聊到明天的旅游安排,柳若萱問季辭:“小辭,你明天準備去哪裏玩?”
“啊?我嗎?”季辭道:“我和我媽原先的計劃是去城裏面逛逛,吃吃當地的美食,然後去淨姻寺拜拜。”
雖然淨姻寺是因為求姻緣靈而出名,但這座寺廟修在半山上,上去後可以俯瞰整個津海縣,因此也是一個旅游觀光的景點,很受游客喜歡。
“但我媽有別的事,估計明天她不會和我去了,我就自己去吧。”季辭想到母親和張叔叔,決定明天自己一個人行動。
柳若萱聽到季辭最後一句,眼睛一亮:“小衍在這,你哪用自己去啊,讓小衍陪你,反正我和他爸要單獨去玩,他正好落單,和你一起行動正好合适。”
通過剛才的聊天,柳若萱已經知道自己兒子和季辭今天一整天都黏在一起。
她算是看出來了,兒子這位新朋友他很喜歡,喜歡到能陪着對方玩一整天,這可是祁擇都沒有的待遇。
季辭今天已經和郁時衍玩了一天,因此對明天再相約倒是不排斥,而且此刻他正吃着人家的飯呢,俗話說吃人嘴軟,他哪好意思拒絕。
季辭點頭,“可以啊,正好我們都落單。”
郁時衍聽着季辭的回答,側眸看了看他,嘴角愉悅微勾。
和他待在一起,季辭很開心吧?
既是如此,那他就再陪他一天吧!
果然不出季辭所料,第二天一早,那位張叔叔直接來房間門口找媽媽了。
季辭暧昧的撞了下母親的肩膀,抿嘴微笑。
似乎,媽媽對這位張叔叔還是有點感覺的。
畢竟以前那些追媽媽的人,她都是直接拒絕,不給一點讓別人靠近的機會,但這位張叔叔,媽媽卻願意三番五次和他單獨出去玩。
“媽,我也去找我同學了。”季辭越過母親走出房間,對視上張奕鴻儒雅的俊臉,他道:“張叔叔,你可得照顧好我媽媽哦。”
張奕鴻優雅點頭,“小辭放心,一定把你媽媽照顧好,你今天要去哪裏玩?錢夠花嗎?”
說着,他掏出錢包,直接拿了一疊現金出來,“拿着去買點小零食吧。”
季辭錯愕,這一疊錢少說好幾千上萬,這哪裏是買小零食?
果然是超級有錢人,出手就是大方,但他愛錢歸愛錢,是不會随便拿別人的錢的。
季辭推回去:“叔叔,你太客氣了,我有錢,不用你的,你照顧好我媽媽就行。”
季雲櫻也走過去,推了下張奕鴻的手:“張先生,你再這樣,我不和你出去了。”
張奕鴻抱歉一笑,“是我唐突了,雲櫻,你別生我氣。”他把錢又放回錢夾。
季辭又揶揄的笑了,竟然都叫雲櫻了,可真親密。
“媽,張叔叔,我真走了,拜拜。”快速跑遠,進了電梯,季辭又笑了笑,但笑着笑着,他眉宇間不自覺傷感起來。
媽媽再婚,意味着他不再是唯一。
當然,這個想法很快被季辭壓下,比起他的幸福,他更希望媽媽幸福。
和郁時衍彙合後,兩人搭乘出租車進市區,季辭之前做過攻略,記錄下好幾家網友們推薦的小吃。
先去把那些都吃了一遍,兩人才慢悠悠去到淨姻寺。
才到門口,就已經窺見游客有多少,簡直人山人海,而且多是小情侶牽着手來。
月老廟外更是排了老長的隊,旁邊還有一顆挂滿小牌子的大榕樹。
那些木質小牌子都系着紅色的穗子,穗子上套着形狀各異的貝殼,因為挂得近,風吹來的時候,貝殼與貝殼相撞,發出清脆的叮鈴鈴響,宛如一首悠遠綿長的樂曲,在這半山中,蕩漾而開。
“好好聽啊。”季辭不由地發出感慨。
郁時衍看向他,又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大榕樹,他理解錯了,以為季辭在向往大榕樹上挂的情侶牌子。
他是不是也想寫一塊他和他的牌子挂上去?
然後不好意思,只能羨慕的看着大樹?
郁時衍四顧一下,發現不遠處有賣小牌子的商鋪,商家在門口吆喝:“買一塊許願符挂在許願樹上,來年一定夢想成真。買一塊嗎?這對小情侶,你們買嗎?不貴,進來看看吧。”
季辭也聽到了店家的吆喝,他忽然想給媽媽寫一塊,便對郁時衍道:“我們去買一塊許願符吧。”
郁時衍眉梢一挑,嗓音抑制不住的雀躍:“你想買來寫什麽?”
寫他和他的名字?
季辭:“給我媽求一個心願。”
郁時衍:“……”
好吧,這也不是不行。
有點點失落的陪季辭走過去,他買了一塊,然後用店家提供的毛筆寫下了關于他媽媽的祈願。
事關隐私,郁時衍沒有仔細看內容,只是瞟了眼季辭的字跡,揮灑自如,筆走龍蛇,跟他乖巧的長相一點不符,筆鋒竟是很厲。
郁時衍有些欣賞的挑了挑眉,然後目光不由地順着他的毛筆移到他的臉上,陽光從側面灑來,将他的五官切割為明暗,顯得更為立體,也襯得他嬰兒肥的臉蛋肉嘟嘟的,跟嘴裏含着個包子一樣,很乖,很奶。
讓人看久了不由地生出更多的憐愛。
不一會兒,季辭寫完了,他把毛筆還給老板,對郁時衍道:“學長,我去挂這個了,你等我一會兒。”
郁時衍飄散的眸子慢慢聚焦,反應慢半拍道:“嗯,好。”
等季辭走遠去找挂許願符的地方後,郁時衍也快速買了一塊許願符,提筆寫上他和季辭的名字,寫完,他遲疑接下來該寫什麽。
其他情侶寫的都是什麽百年好合,一生一世的話,但他和季辭不是這種關系啊。
那他該寫什麽?
郁時衍第一次那麽糾結,但時間又很緊,他緊張的往季辭那邊看了看,生怕他突然回來,發現自己在做這種事,到時候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情急之下,郁時衍索性在兩人名字中間畫了一個桃心。
然後把毛筆還給老板,自己跑到許願樹下、季辭的視野盲線處,憑借着出挑的身高,快速挂好許願符,再跑回商店門口,怡然自得的等季辭回來。
季辭的确因為身高緣故,挂了老半天才挂好。
回來看到郁時衍,一點沒發現不對勁之處。
兩人忙完這個,又去買了些香火拜菩薩,除了月老廟,每個觀都拜了,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下午五點,他們準備下山回去。
再次路過許願樹的時候,郁時衍一眼就瞟到了他挂的那塊牌子,情不自禁拉住季辭,開口道:“我們合拍一張照片吧?玩了兩天,我們好像沒有一起拍過照。”
都是男孩子,不太喜歡拍照,但若是對象是季辭,郁時衍發現自己很願意。
季辭聽到這個提議,也沒覺得不對勁,再不喜歡拍照,一兩張還是能接受的。
“好啊。”季辭笑着點頭,“在哪拍啊?”
郁時衍用餘光瞥了眼後面獨屬于他和季辭的許願符,堅定道:“就在這吧。”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原相機,前置攝像頭,把手伸遠。
季辭自發對着攝像頭找角度,身子靠後一點,肩膀緊緊挨着郁時衍的肩膀,要開拍時,頭無意識的往郁時衍肩膀那邊一偏,擡手比了個耶,燦爛的笑開。
郁時衍也淺淺笑了,頭微不可查的往季辭那邊偏,然後長指點下拍照鍵。
咔嚓一聲,一張兩人笑得純真、似靠頭非靠頭的照片永遠定格在這一瞬間。
在他們身後是被風吹動的許願符,紅色的穗子飄搖,那塊寫着他們名字的許願符恰好正正的出現在他們的身後,如果放大照片,隐約能夠看清。
後來的他們才知道,這是他們的第一張合照,也是他們愛情開始的地方。
不經意間的心動,往往最刻骨銘心。
玩了一整天,季辭回到酒店,整個人跟被抽幹了力氣一樣,洗完澡就躺上床睡着了,陳照找他聊天他都沒有理會。
而季雲櫻還沒有回來,和張奕鴻游玩了一天,到了十點過才回到酒店,分開的時候,張奕鴻叫住季雲櫻,說出了這幾天裏最想說的話:“雲櫻,我們重組個家庭吧。”
季雲櫻早就知道男人會說這個話,表情很平靜,她捏着包帶,緩緩回頭看着男人:“抱歉,張先生,我不打算再婚。”
張奕鴻眉頭一皺,優雅的踱前一步,“雲櫻,你是不是怕我們重組家庭後,我會對你的孩子不好?你不用擔心這個的,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把你的孩子當成我的親生兒子對待。”
季雲櫻搖搖頭:“不是的,張先生,你人很好,這幾天跟你的相處我很開心,也一度貪戀你的溫柔,本來我以為我們只是一場短暫的豔遇,但你好像陷得有點深。”
張奕鴻眼睛一眯,不可思議的出聲:“雲櫻,你只是玩玩而已嗎?”
季雲櫻喉頭一哽,有點失态的拿出包裏的煙盒,倒出一根細煙點燃,深吸一口,她才平靜出聲:“是啊,不然你以為就認識個幾天我就會跟人結婚嗎?張先生,明天我和我孩子就要回申城了,雖然你也是申城人,但申城那麽大,你又那麽有錢,我想我們不會再見了,就讓這段緣分結束在這吧。”
“我不信。”張奕鴻深邃的眼仿佛能看穿一切,“我做生意這麽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自認看人不會看走眼,你季雲櫻不是不喜歡我,而是有別的理由對嗎?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或者你覺得我今天的話太唐突,那麽我們再相處看看,也不是非要立馬結婚的。”
“不了,不用再相處了。”季雲櫻連着吸三口煙,煙霧缭繞在她和張奕鴻之間,模糊了彼此的視線,沉吟片刻,季雲櫻冷酷的開口,“張先生,我并不擔心你會對我兒子不好,而是我擔心……我會對你的兒子不好!”
張奕鴻狠狠一怔。
風吹來,将兩人之間的煙霧吹散,季雲櫻目光冷淡的看着他,給出最後一擊:“我這人很執拗,心只能裝下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我寶貝兒子,我給不了你孩子同樣的愛,而這……對你不公平。”
“就這樣吧,張先生,這幾天我很開心,謝謝你,再見,再也不見。”
季雲櫻将煙掐滅,潇灑的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她先打開季辭的房門看了看,見孩子在床上睡得很熟,輕輕關上,自己走到客廳窗邊,一根一根的抽煙。
她很少煙瘾這麽大,但今晚格外的想抽,只有尼古丁的味道才能壓下她心裏的萬千思緒。
似乎眼前模糊了。
季雲櫻仰起頭,将不該有的霧氣倒回去。
良久良久,她終于平複下來。
進浴室洗了個澡,刷了下牙,沒有聞到煙味了,季雲櫻才走進季辭房間,輕輕坐到兒子床邊,溫柔愛憐的幫他掖了掖被子。
看着和她六分像的孩子,季雲櫻寵溺的勾唇展顏。
最後那幾句話,她沒有撒謊,她是真的裝不下其他人的兒子了,她心裏只有她的小辭。
所以即使再有錢的男人追她,她也不想再婚,這輩子,她就守着她兒子過就好了。
畢竟她的小辭,是她跟全世界作對生下來的寶貝啊。
沒有他,她或許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了。
旅游結束,季辭直接在家裏癱瘓了幾天,最後一天,回國的陳照又約着大家出去玩,并把他帶的手辦禮物給他們。
季辭的禮物是鳴人,他唯一喜歡的動漫就是火影了,因此陳照說要送禮物的時候,他想到的就是這個。
季辭也給大家買了津海的土特産送他們,顧文溪王晴晴亦是帶的土特産,只有家裏蹲的周曉雨直接去禮品店買了禮物。
不過說是今天聚會,結果沒做作業的陳照拉着大家去他學校旁的房子幫他寫作業去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
次日,各個無精打采進到教室,坐下後,直接趴桌上睡覺,沒做作業的到處借作業,其餘人基本統一操作,趴着睡覺,只有少許幾個學習刻苦的同學在看書。
今天的早自習是語文,徐蘭提着包包走進教室,看到烏泱泱趴了一群人,氣得用力拍了拍前門門板。
“都給我起來!玩了八天,你們還沒玩夠是吧!”
趴着的人瞬間起身,季辭推了推起不動的陳照:“快起來,班主任來了。”
陳照打着哈欠起來,痛苦的托腮,虛眯着眼看向徐蘭:“一大早的她幹嘛呀,煩死了。”
季辭本來還想接一句話,看到徐蘭望過來,嘴巴一抿,垂下頭躲開她的視線。
自從上次徐蘭故意針對他後,季辭已經盡量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講話了。
學生和老師作對,吃虧的只能是他自己。
徐蘭掃視班裏一圈,看大家基本都起來了,她踏着高跟鞋走上講臺。
把包重重往講桌一放,嚴厲道:“放假前,我就跟你們說過了,收假回來的星期四要月考,今天星期一,還有三天就要考試了,你們還有時間睡覺?也不知道看看書,臨時抱下佛腳!怎麽?一個個都覺得自己能考年級第一了?”
全班垂下頭,默不作聲的聽着。
徐蘭繼續斥道:“我之前不知道多少次跟你們說,高一第一學期對你們來說很重要,這關系到你們下學期文理分科的大事,你們不認真對待,怎麽知道你适合文科還是理科?到時候選錯,耽誤的就是你們一輩子!”
大家繼續不說話,打着瞌睡,左耳進右耳出的聽着。
徐蘭又斥了幾句,聽到早自習預備鈴打響,才把班長姚慧慧叫上去帶領着大家朗誦課文。
讀的第一篇是離騷,聲音軟綿綿,稀稀拉拉的,徐蘭又生氣的拿黑板擦拍了拍黑板:“給我大聲點,沒吃飯嗎!”
“老巫婆。”季辭後桌的男生吐槽了一聲,然後拔高聲音大聲朗誦。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慢慢的,班裏節奏一致,聲音也越來越洪亮,徐蘭終于滿意了,雙手環胸在班裏繞着走。
第二節 下課,大課間,大家一起下樓去參加升旗儀式,陳照還在打瞌睡,左手臂搭季辭肩膀,右手臂搭顧文溪肩膀,幾乎是兩人拖着他走的。
季辭被他弄得走路不穩,一個趔趄,不小心撞到了旁邊正在走路的班長姚慧慧,季辭抱歉道:“對不起啊班長。”
姚慧慧是肉臉,明明身上瘦,但臉看起來還是有點胖嘟嘟的,笑起來有兩個梨渦,很親切的長相,她笑着道:“沒事。”
說完,她忽然想起什麽,問季辭:“你國慶的時候是不是去津海了?”
季辭“啊”了聲,“是啊,怎麽了嗎?”
“那你3號那天下午是不是去了淨姻寺?”姚慧慧又問。
季辭點點頭,明白了什麽,“班長,你也去了嗎?”
“是啊,沒想到還真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确定了心中疑惑,姚慧慧很是高興,嗓門不由地變大,“我當時看到你和郁神一起,我都不敢認,但你們又長得太出挑了,我就感覺我沒看錯,只是當時我跟我奶在一起,沒來得及和你們打招呼,再回頭看時,你們都不見了。”
“什麽什麽?和郁神?”陳照睡醒了,猛地瞪大眼追問,看看姚慧慧,又看看季辭,沒好氣的靠了聲:“季辭,你不厚道啊!你為什麽不跟我說!”
顧文溪也眼巴巴的看向季辭,難得好奇的眼神。
季辭尴尬的“呃……”了聲,姚慧慧看他為難的樣子,有些懊惱的吐了吐舌頭,小聲道:“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莫非兩人是偷偷約出去玩的,不想第三人知道?
可兩個男的為什麽要偷偷約呢?
馬!薩!卡!
姚慧慧想到什麽,眼睛越瞪越大,還伴随着倒吸氣的聲音。
季辭瞥她一眼,就知道她想到哪去了,無奈出聲:“我跟郁學長只是在津海偶遇了而已,他們一家人也去那玩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陳照收回搭顧文溪肩膀的手,捏緊小拳頭,捶了下季辭的胸口,宛如被背叛的小女人,“為什麽要隐瞞?難道你和郁神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有個屁的秘密,你別給我瞎說。”季辭沒好氣的拍開陳照的小拳頭,被他嬌嗔的樣子惡心得不行,“我這不是沒有合适的時機告訴你們嗎。”
“這還需要時機?難道不是該你和郁神偶遇後就特別激動的在群裏嗷嗷大叫嗎!”陳照虛眯起眼,用一種審訊地下分子的眼神上下打量季辭:“不對勁,阿辭,你很不對勁,我好像嗅到了基……”
“閉嘴吧你。”陳照後面的‘情’字尚未出口,季辭就直接張開五指按到他臉上,堵住了他未說的話,“收起你的腦洞,我和郁學長清清白白。”
什麽基情!
哪裏基了?
他和郁學長就是偶遇好不好!
季辭和陳照打鬧的動靜有點大,在另一條并行路上走動的郁時衍和祁擇聽到聲音望過來。
祁擇暧昧的撞了下郁時衍的肩膀:“時衍,我剛好像聽到小學弟在叫你,不錯嘛,看來這次國慶行你們進展很大啊。”
郁時衍深邃的眼定格在季辭身上幾秒,薄冷的唇線淺淺一勾,嗓音慵慵懶懶又有種放松的惬意:“關你什麽事?”
“喲喲喲,這就過河拆橋了?”祁擇看郁時衍死不承認的樣,笑出了鵝叫聲,他摟住郁時衍肩膀,玩世不恭的挑眉道:“你就給我裝吧,我倒要看看你什麽時候面對自己的心。”
“呵……”郁時衍不屑的輕笑一聲,繼續貫徹死不承認,甚至心底裏都不願意深想他對季辭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
那邊,季辭和陳照還在打鬧,鬧着鬧着往前跑遠,越過了周盈盈身邊。
擦過的那一瞬,陳照恰好在說:“你和郁學長是不是真有一腿?”
“有你大爺!你還說!”
季辭追上去收拾陳照,完全沒注意到他擦過的周盈盈臉色陰沉了好幾個度。
剛才她就聽到姚慧慧的話了,原來季辭和郁學長國慶節一起出去玩了,現在再聽到陳照打趣的話,周盈盈兩只手瞬間不甘的攥緊,青筋暴凸。
她同桌孫倩看到她又情緒不對了,擔憂的關心道:“盈盈,你還沒走出來啊?”
“失戀哪有那麽容易走出來。”周盈盈陰沉的低語:“而且還是輸給一個男的,真惡心,我之前怎麽沒看出季辭是這種男/婊呢。”
“噓!”孫倩吓得立馬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嘴邊:“你小聲點,當心被季辭聽到!”
說完,孫倩往前面眺望季辭,他在勒着陳照的脖子玩鬧,陽光灑滿他乖巧白淨的臉,滿是少年人的青春幹淨氣息,絲毫沒有周盈盈說的什麽婊。
孫倩不由地幫季辭說話:“盈盈,你應該誤會季辭了,我覺得他不是這種人。”
“你又沒和他怎麽接觸過,當然看不出他的本質了。”周盈盈咬牙切齒道:“反正他就是個男綠茶,看着吧,遲早他會露出本質。”
邊說,眼神邊怨恨的瞪向季辭。
下午兩三點左右,北立高中沉寂已久的學校貼吧終于在國慶收假回來的第一天迎來了一個高樓帖子。
帖子題目是:【郁神和季辭共度國慶,是兄弟情還是兄弟基情?歡迎大家進來各抒己見。】
沒一會兒,樓層便蓋了上百樓。
1L:是基情!
2L:基情!
3L:我投雞。
4L:@3L,不好意思,打錯字了,是基。
前面幾十層樓幾乎全是這樣的回答。
到了一百多樓才稍微有點字數多的回複。
107L:我就說郁神那麽高冷的一個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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