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原來從那時候,林端偏執的……
甘泉縣,下紅村,村口小賣部門前,一排黑色轎車一列排開,惹得大樹下乘涼的大爺大媽們,天也不聊了,牌也不打了,一個個關注着這些“外來”的,議論紛紛。
左幼坐在收銀臺前,是個視線極好的位置,既能對店內一覽無遺,也能看到外面。當她看到辛煜文從第三輛車裏下來時,左幼最後的一絲僥幸破滅了。林端還是找來了。
辛煜文一米九一的身高,比林端還高半根手指,是左幼有生以來見過的最高的人。他越走越近,站定在左幼面前時,把陽光都擋住了。
逆光中,左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輕嘆一聲,左幼沖他笑笑,叫他:“阿文。”
辛煜文:“林總來接你回去了。”
坐着看他,左幼脖子擡得累,她移開視線:“我要是不回呢?”
辛煜文回頭看了下:“他做了萬全的準備,你覺得有可能嗎?”
左幼當然不會以為林端是為了帶她回去才搞出這麽大的架勢,他出門一貫如此,多疑加上仇家太多,每每去稍遠一點的地方,都是這樣前呼後擁的,生怕被人害了去。
但阿文說得沒錯,人多确實是優勢,他們可以直接把她擄上車,不過幾秒鐘的事,單看林端要不要這樣做了。
左幼把頭一扭,低垂着眉眼。辛煜文十幾歲就認識她了,知道這是左幼拒絕的意思。他沒有接到林總讓他使用極端手段的命令,沒作停留,辛煜文轉身回去了。
左幼擡眼去看,見他走到車前,對着降下的車窗說着什麽。然後車門打開,左幼緊張了,急忙回頭,沒敢看那下車的人。
腳步聲臨近,聲音傳來:“左小姐。”
左幼皺了眉,還沒看來人,只是聽到聲音,臉上就布滿了厭惡之情。
趙安見了心中嘆氣,這受累不讨好的活又落在了他的身上,沒辦法,比起辛煜文,林總與左小姐的共同發小,他這個林總的私人助理在左幼這裏可是一點情份都沒有的。
他走進小賣部,拿了幾樣東西要左幼給他結賬。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但左幼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像是對待正常顧客那樣,給他結了賬。
然後,就見趙安拿出電話,開口說道:“左小姐,你賣給我的這幾樣商品,我是可以打工商投訴熱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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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幼一驚,忙細看。雖然小賣部裏經營的大部分商品都是正品,但也有一些打擦邊球的山寨産品,像上妤佳的薯片,崴白的洗衣粉......趙安拿的就是這種。
左幼也是農村出來的孩子,別說村裏的小賣部會賣這樣的東西,就是鎮上稍大一點的超市也會有。這種東西通常是沒有質量問題,符合國家标準的,一般沒人深究的話,不會有事。
但現在有人較真了,還是擁有最強法律部林氏的人。
左幼看趙安的眼神更添厭惡,趙安也是無奈,明明剛才辛煜文就可以做這件事,但林總對他的定位,是希望辛煜文通過打感情牌來令左小姐屈服,而他則是專門來做惡人的。
趙安沒什麽可抱怨的,他與辛煜文都是林總用得趁手的刀,身為私人助理,林總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見左幼已經意識到這事可大可小,趙安乘勝追擊:“左小姐應該知道,林總既然找到了您,那在來前就已經摸清了全部的情況。這家店的店主是莫啓珊小姐的表叔吧。”
熟悉的林端的一貫作風,不打無把握之戰。左幼拿起桌上的鑰匙,朝車子走去。
車窗重新降下,那人坐在那裏,他目視前方沒有看她,左幼聲音幹澀:“給我點時間,我要回去收拾東西。”
“不用了。”林端終于肯看向她。
四目相對,他目光幽深,平靜眸子下的驚濤駭浪被掩飾得極好。看在左幼眼中,像是她從沒離開,只是正常早出晚歸,一天沒見而已。
竟然兩年了,這是他二人兩年以來的第一次相見。
林端把手裏拿着的一個透明文件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接着說:“我替你收着了,剩下的那些不重要的就沒必要拿了。”
左幼看清了,那是她的證件、存折、銀行|卡還有幾乎兩年沒用的手機。他真是一點都沒變,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招呼都不打地就撬了她的門。是啊,誰會在意一個養在身邊的小玩意兒的意願呢。
此刻,左幼甚至可以肯定,林端應該是在更早的時候就找到了她,然後提前做了很多準備後,才來抓人的。
“林總,您的電話,緊急的。”趙安插|了進來,拉開車門把手機給林端遞了過去。林端接過電話,看了辛煜文一眼,車門關上,車隊有序地離開。
“上車吧。”辛煜文對站在原地的左幼說。
左幼回頭,見小賣部的老板已經趕了過來,應該是有人通知他了。
“我能跟表叔說幾句話嗎?”聽左幼這樣說,辛煜文知道她是在賭氣了。果然,對方也沒等他回話,自顧自地去找她口中的表叔了。
說來其實這是莫啓珊的表叔,當時左幼出逃,在查不到她手機定位的情況下,第一想到的就是監控莫啓珊,但她一切如常,上班下班日常生活與往常無異,日常通信也沒有疑點。
左幼逃了多久,林端就監控了多久,哪怕派出的提前打探的人已經确認了左幼在此後,他都沒有撤下對莫啓珊的監控。
可這麽密切的監控下,莫啓珊老家的這條線索還是漏下了,原因正是因為這個表叔。莫啓珊每個月都會和她奶奶老家這邊的親戚保持連絡,所以,當初查到她有往這邊打電話,也沒多想。一個忽略導致了快兩年才找到左幼。
不過,辛煜文還是慶幸的,要是再晚兩年或者是一直找不到左幼,他都不敢想林端會做出什麽事來。
望着左幼跟那個表叔說話,辛煜文懸着兩年的心放下來大半。他知道找到左幼把她強行帶回,對她是不公平,但人心都是偏的,他從小跟林端一起長大,林端的父母以及林端都對他家有恩,從情義與私人友情的角度來講,做任何事辛煜文首先考慮的是林端的利益,哪怕這樣會傷害其他人。
他與左幼也有着十來年的情份,但把她與林端放在同一天秤上,根本不用糾結,他選擇林端。
辛煜文擡步上前,見左幼在給一個女學生結賬,他提醒她:“該走了。”
女孩子被他高大又魁梧的身高唬了一跳,這肅穆的面龐,一身黑的穿着,以及他說的話,竟然有種鬼差催人上路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漂亮姐姐随着那人而去,她追了兩步,下意識地叫出了聲:“小姐姐。”
左幼回頭沖她笑笑,腳下的步子都沒有停。女孩子想起剛才兩人的對話,小姐姐說:“小說裏的霸道總裁嗎?那都是騙人的,找男朋友最重要的,是要找個善良溫柔,心裏健康的。”
小姐姐說的話,她還不能太理解,但她看得出來,小姐姐并不開心。
車裏,辛煜文支開了随車保镖,讓他去擠留下的兩輛車裏的另一輛。而這輛車裏,現在只剩辛煜文與左幼。
“系上安全帶,我們出發了。”辛煜文說着發動了車子。
車裏一直很安靜,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期間辛煜文看了左幼兩眼,見她一臉頹敗這色,不由得擔心,這要是讓林端見了,又要鬧得不愉快了。
雖說在左幼離開的兩年裏,他早就看清,左幼之于林端的意義,知道林端應該不會對她做出什麽出格的懲罰手段,但如果左幼認不清現實,還拎不清的話,把林端惹急了,他要真狠起來,左幼恐怕就有得苦頭吃了。
辛煜文是盼着左幼好的,所以打算勸勸她,為林端也為她。
“幼幼,”好久沒聽到辛煜文這樣叫她了,好像是突然有一天,辛煜文就不這樣叫她,改叫阿幼了。
她當時沒在意,現在想想也是傻,原來從那時候,林端偏執的占有欲就初露端倪了,連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最信任的阿文都不能逾矩。她是林端的私有物,他早早地把她打上了标簽。
如今再次聽到這聲“幼幼”,左幼知道這是阿文有意要跟她深談。她看他一眼,等着看他要說什麽。
“你知道,你走的這兩年,林總是怎麽過得嗎?”
聽他要說這個,左幼開始煩躁:“他完全可以不找我,放過彼此。”
辛煜文被她噎了一下,倒樂了:“難得阿幼也有捅人心肺的本事。這話要是讓林總聽到,他該傷心了。”
所有事只要沾上她與林端,他們所有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林端,林端傷心了,林端難過了,林端生氣了......好像她存在的意義就是林端。
可這又能怪了誰呢,還不是她縱容的結果。因為那時候,她跟他們一樣,眼裏心中只有林端,他是她的光她的氧氣,她一生的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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