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只要殿下開心,奴才什麽也願……

陸韶呆滞住。

姬姮蹙起眉,未幾直起身遠離他,下地就走。

“……奴才只侍奉過殿下。”

陸韶看着她的背影呢喃道。

姬姮轉過頭,他臉上有羞澀,但更多的是迷茫,少年氣浮現在他臉上,他還是個沒長成的小太監。

姬姮一瞬錯開眼,只當方才自己得了失心瘋,緩步朝門外走。

“殿下……”陸韶猶疑着叫住她。

姬姮暫住身,沒回頭。

陸韶眸光溫熱,艱澀笑道,“只要殿下開心,奴才什麽也願意做。”

姬姮慢慢回過臉望他,“只要本宮開心?”

陸韶雙耳通紅,點了下頭。

姬姮揚起唇,目有深意的打量着他,“把身體養好了。”

陸韶低應一聲好。

姬姮踱步出門,恰恰見鬼臼杵在欄杆上對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

鬼臼跳下欄杆,直挺挺走到她身前往地上一跪,“我,卑職也什麽都願意為主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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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表情一寒,劈手甩了他一個耳光,“給本宮滾!”

鬼臼被這一巴掌打傻了,随即爬起身當真要滾。

姬姮壓了壓太陽穴,招手道,“送本宮回公主府。”

鬼臼忙背着她飛出牆。

房中陸韶死死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最後一拳打在床柱上。

——

陸韶将養了十日,劉乾派人來叫他去紅袖坊參宴。

劉乾這宴席沒請幾個人,就禦馬監裏的一些太監,徐忠義也在其中。

徐忠義瞧見陸韶時,臉都綠了,陸韶便知道這宴是劉乾用來試探徐忠義的。

劉乾倒是熱情,招呼陸韶坐下,樂呵呵道,“小陸子,今兒咱家給你接風洗塵,辛苦你往黔州一趟,趕巧騰骧四衛營缺個少監,咱家瞧你是個能幹的,這職務就你替了。”

騰骧四衛營是皇帝的親衛,統共有二十萬人,這二十萬人個個都是精兵,相比禁軍這種守備軍來看,騰骧四衛營能遠征四方,它的名望出了大魏,邊陲小國聽見了都都會怕。

騰骧四衛營的少監,雖說不能調兵遣将,但也可參與軍務了。

陸韶端起酒正欲推辭,徐忠義突然插話進來道,“掌印,陸公公回京,怎麽也不上報啊,奴才還沒收到黔州店稅,您便是疼他,好歹也得等奴才這邊理清了款,再給他論功行賞啊。”

劉乾臉一沉,手拍的桌子啪啪響,“咱家提拔個人,還要你來叽叽歪歪?”

徐忠義瑟縮了一下,陪着笑道,“……奴才也是為掌印着想,總不能什麽沒用的東西會拍幾句馬屁,就讓掌印您安插進親衛中,回頭若是闖了大禍,少不得連累您。”

劉乾皮笑肉不笑道,“你個狗東西倒向着咱家。”

徐忠義嘿笑兩聲,“掌印的事就是奴才的事,奴才應該的。”

聽到這句話,劉乾并未有多高興,那雙招子陰恻恻的,不過轉了方向盯陸韶,“小陸子确實不頂用,讓你去黔州讨個稅,竟給咱家兩手空空回來,那邊就窮的收不上稅了?”

徐忠義樂滋滋的喝一口酒,賈元道沒殺了這個兔崽子,讓他逃回京,還想哄劉乾給他升官兒,也不看看他徐忠義同不同意。

陸韶裝作膽怯的模樣,“賈,賈大人說,黔州今年遭了蝗災,百姓都靠着藩司接濟,那些商販更是沒錢營生,奴才瞧他說的可憐,就,就……”

他沒說賈元道殺他的事,徐忠義料到他不敢說,說了又如何,劉乾又豈會為個小太監出頭,再不濟賈元道那頭也不是傻的,總有辦法撇清自己。

“你個沒出息的,那賈元道最會哭窮,也就诓诓你這個不經事兒的!”劉乾佯做生氣,抱着胳膊瞪他,“你幹爹偷拿宮裏娘娘的東西,咱家都叫西廠放了,你倒好,辦不成一樁事!”

陸韶手裏的酒抖得潑灑出來,臉上盡是怯怕。

劉乾長嘆一口氣,沖一邊正得意的徐忠義道,“這黔州還得你去一趟,咱家看也就你靠譜。”

徐忠義笑着臉就垮下來,“可,可奴才還得去遼北監軍。”

劉乾搖搖手,“齊王還沒撤回關內,關外有他轄管暫時出不了事,關北衛所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今年還差半個月就到頭了,你跑一趟黔州,回來将好過年,這會子遼北正冷,等過了正月再去也不怕冷。”

徐忠義只能答應下來,心底對陸韶卻是恨得牙癢癢,暗暗籌算着從黔州回來,一定要尋個由頭将他宰了。

“回去準備吧,早點兒去早點兒回,咱家可缺不得你,”劉乾道。

徐忠義便起身退出了宴席。

等他走了,劉乾沖宴上其他太監道,“散了散了。”

太監們順着話悉數離場,廂房內只剩了陸韶跟他。

劉乾捏碎手中的酒杯,面露猙獰道,“等他出京,你帶人去将他殺了,咱家要他的項上人頭!”

陸韶眉梢微挑,“是。”

轉而又略有猶豫道,“那位賈大人掌印要如何處置?”

劉乾冷笑,“賈元道和徐忠義勾結謀反,你率三萬缇騎前去讨伐,絕不容其禍亂大魏。”

——

傍晚下起了小雨,陸韶繞到公主府後門,京墨等在那兒,将他引進門。

“陸公公如今比以往看起來更有氣勢了,”京墨笑道。

陸韶彎唇,“姑娘看岔眼了,奴才還和當初一般。”

京墨瞥他一眼笑而不語。

陸韶揣起手,“聽說姑娘的弟弟在國子監打雜,那裏總歸不是個好去處,奴才手底下缺個典簿,姑娘若願意,就讓你弟弟過來禦馬監做事吧。”

京墨腳一頓,笑臉冷成冰,“陸公公出息了,背着殿下巴結我,不怕殿下知道了責罰你?”

陸韶淡笑,“姑娘誤會了,正因為你是殿下跟前人,奴才才想着替你弟弟謀個前程,也算是讨好了殿下。”

京墨搖搖頭,停在拙楓園門口,“你自個兒進去吧。”

陸韶推開院門,只見鬼臼靠在大梨樹上磕瓜子,手裏還提着本書,看的津津有味。

陸韶收回視線,低着頭上了石階,正要掀布簾,腦後突然一陣冷風,他反手一抓,撈到本書。

陸韶翻開書看了看,通篇男歡女愛,真是好極了。

鬼臼飛掠過來搶書。

陸韶側身掀開簾布閃了進去,留鬼臼在外面急得直抓腦袋。

姬姮靠坐在香幾旁,空青調了丹蔻給她塗指甲,屋裏檀香缭缭,她身上的香氣被掩住,添了一層朦胧感。

“鬧什麽?”

陸韶将書遞到她跟前,“奴才過來時,鬼臼在看這書,殿下請過目。”

姬姮翻了兩頁,将書扔桌上,對空青道,“将鬼臼攆出去。”

空青啊了一聲,“真,真攆走?”

姬姮摁着眉心,“讓他住到庑房,沒事不要在本宮面前晃蕩。”

空青吐吐舌頭,将手裏的竹棒遞給陸韶,跑出去了。

片刻就聽到外頭哀嚎聲。

陸韶輕挑唇,學着空青捏住她的細指塗抹,“劉乾掐了個謀反的名頭按在徐忠義和賈元道頭上。”

“然後呢?”姬姮懶散問道。

“奴才要離京讨伐反賊。”

指甲蓋上好丹蔻,映襯的那雙手愈加纖柔,需得精心養護,才能守得住。

姬姮歪頭看他,“跪下。”

陸韶應聲跪到地上。

從上往下,能瞧見他的鼻梁挺直,那唇抿成線,讓他看起來比同齡人更老成。

姬姮伸手撫到他肩側,他眼眨一下,克制着心底的激動。

她緩慢摸到他臉上,輕輕問道,“傷好了嗎?”

陸韶低嗯一聲,臉熱的泛紅。

姬姮擡起腿坐到他膝頭,他立時身軀一顫,姬姮擰住眉,煩躁的想要起身。

陸韶察覺出她的情緒,伸長手摟住她的腰,細的能一臂攬住,他繃直身道,“奴才……受寵若驚。”

姬姮擡一下臉,“松手。”

陸韶乖乖放開她,沉默的等着她動作。

姬姮抱着玩兒的心态,她享受這種差使人的樂趣,她對陸韶起了興味,所以現下也不過是拿他消遣。

她伸着指頭觸他的嘴唇,比她想象中要軟些,她微微眯住眼,長睫将好和他的交織在一起,莫名有些纏綿悱恻,她不太喜歡這種糾纏,和他分開了一些距離。

陸韶渾身燥熱,本能告訴他要将她摟緊肆意輕薄,但是理智又讓他壓抑,只要表露出一絲瘋狂,他就可能會被她厭棄。

姬姮低一點頭,張唇覆在他嘴邊。

陸韶心魂震蕩,她在吻他,那唇貼着他沒有動,像是在等他采撷,他想将她抱緊,想将所有的熱情都揮發給她,但他只能忍耐。

他們保持着這樣的姿勢良久,姬姮有些沒勁,但又不願意就這麽無聊的停止,于是她命令陸韶,“吻本宮。”

陸韶心跳如鼓,小心翼翼噙住她唇,極溫柔的疼着她。

姬姮眉尖蹙起,片刻身體軟化,整個靠到他身前,安然接受着他的親吻。

屋裏的香越來越濃稠,覆蓋住了原有的檀香味,鼻息間盡是她的體香。

氣氛異常旖旎,陸韶虛虛扶住她,吻用了點力,她意識漸模糊,呼吸也急促起來。

房門驟然打開,有人沖進來尖叫道,“你們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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