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二更)吐了

第58章 (二更) 吐了

轉眼到十六, 這天倒是好,出了大太陽,連日來的黴氣曬幹淨, 人也舒爽。

陸府向公主府和姬芙分別遞了請帖,過中午姬姮才和姬芙姍姍來遲。

陸富貴的大壽是小辦, 陸韶沒請其他人,只在院裏擺了一桌。

姬芙落座時沒好氣道, “你幹爹過生辰,你就請了本宮幾人,不知道的, 還以為本宮跟你很熟。”

公主坐了桌子, 按立禮法陸富貴跟陸韶就只能站着, 陸韶噙着笑跟她們說, “今兒幹爹大壽, 兩位主子能來,是臣和幹爹的榮幸,臣觍着臉求個體面, 讓幹爹這個壽星入座吧。”

姬姮低眸道, “坐吧。”

姬芙也道,“你都觍着臉了,你也坐下吧。”

陸韶便和陸富貴一同坐下, 陸韶坐在姬姮身側,手拿着筷子給姬姮夾菜, 絲毫不掩飾對她的殷勤,“殿下嘗嘗這道紅梅珠香,是臣特意請臨芳招的廚子來府上做的,您愛吃甜食, 這個味兒正适合您。”

陸富貴坐旁邊沒眼看,腳在桌下踩他,他都沒反應,陸富貴只得悶頭吃菜,這哪是他做壽,分明是這小子想借機親近九殿下,臉都丢沒了。

姬芙也有些微尴尬,這人都在桌上,他也不知道避嫌,縱使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也難免覺得他皮厚。

姬姮習慣了他侍奉,吃兩口他夾的菜,品了品,确實合她口味。

她吃過兩口就不再碰,和姬芙道,“六皇姐,父皇又想給你挑夫婿了。”

姬芙的好心情都叫這句話破壞完,撂了筷子生悶氣,“父皇老這樣,都不問問我願不願意。”

“看父皇的意思,估摸着還是內官監那頭先挑人,”姬姮忖度說。

“內官監都是拿錢辦事的主兒,真心實意給六殿下挑驸馬估摸着也不可能,這裏頭渾水深,指不定挑到後頭,又出個王公子,”陸韶盛了碗龍井竹荪給姬姮,悠閑的望過姬芙,嘆笑道,“照這麽說,陛下還是想把六殿下嫁給朝臣的兒子,拿六殿下牽制朝局,陛下的想法是好的,就是殘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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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芙兩眼一紅,差點當場哭出來,“前頭那幾次還不夠他看清的,本宮能有多大用,他只想着自己,根本沒把本宮當個人!”

她真的傷心,原先還能理解皇帝,在那個位置,他首先是皇帝,其後才是父親,可一再這般将她随意嫁人,她再良善,也有怨氣!

姬姮擰着眉不言語。

陸韶觀察她的臉色,看出她其實也心有戚戚,今兒皇帝能随意嫁姬芙,往後也能随意嫁她,她們身為公主,皇族的責任都在她們肩上挑着,到了關鍵時刻,只有犧牲她們。

“二殿下嫁給了文大人的兒子,過的也沒多好,臣常聽到外頭風言風語,說什麽二殿下至今沒給文家添下一兒半女,還不許驸馬納妾,文家都要絕後了,但臣琢磨這話也不可能真是外頭人說的,指不定是文家自己傳出來,就是給二殿下施壓,逼迫二殿下同意驸馬納妾。”

姬芙扔了筷子趴桌上哭,“我才不想走二皇姐的老路!”

姬姮捏緊手,想勸她,但又不知該勸什麽。

“六殿下先別急,臣得空去陛下跟前提一提二殿下,到時候陛下曉得二殿下過的苦,自然舍不得送您去遭難,”陸韶淡笑道。

姬芙抹幹淨淚,別扭的瞅着他,“你若真讓父皇歇了心思,往後本宮就,就……”

她小小的瞄過姬姮,心下暗暗道,他要是真能幫她把這事擺平了,往後她就認了這個妹夫,再不瞧不起他了。

這話沒說出口,有婢女近前跟陸韶道,“總督,劉公公過府慶祝老爺壽誕。”

姬芙和姬姮相互一看,倒是鎮定道,“要本宮和九皇妹回避嗎?”

陸韶笑着搖頭,“您和九殿下一起來的,在臣這裏吃個宴有什麽打緊,他要敢說到陛下跟前,沒得落一聲罵。”

他起身出去迎人。

劉乾還真做樣子備了份禮,讓手下送給陸韶,他背着手道,“陸總督的幹爹做壽,怎麽府裏這般冷清?”

陸韶引他進園子,笑道,“六殿下和九殿下過來做客,咱家自是不能讓旁的什麽阿貓阿狗打攪了。”

他也在劉乾跟前稱起了咱家,擺明是跟劉乾叫板,奴性一收,剩下的就是狼性。

劉乾一眼就見到姬姮,只可惜她不是一人來的,還有姬芙,他就是想給皇帝遞個她和陸韶有首尾的訊息,也不成。

劉乾踱到姬姮和姬芙身旁,敷衍的給兩人施禮道,“咱家見過兩位殿下。”

姬芙還跟他嗯了一聲,姬姮理都不理他,低着頭吃羹,當沒這個人。

陸韶坐到她身旁,還照樣剝起來板栗,分別拿了小碗分給姬姮和姬芙。

劉乾面上閃過陰狠,瞧他和陸富貴都坐桌上,便也提着下擺往桌上坐。

“本宮準你坐了嗎?”姬姮涼聲道。

劉乾臉僵硬,再恨她也不敢不敬着,只得老實站桌邊笑道,“咱家當九殿□□恤奴才,原來是咱家想多了,您體恤的是陸總督一家子啊。”

他的語調陰陽怪氣,姬姮眼都不擡,邊吃着板栗邊冷笑,“本宮體恤誰你管的着麽?”

劉乾一噎,“……咱家哪兒敢管九殿下。”

姬姮撂了碗,轉頭瞥他,“離遠點兒,不知道自己熏人嗎?”

劉乾當即愣住,外頭人都瞧不起太監,不說太監是不是男人,太監身上的那股味兒就令人受不了,像劉乾這個位份的太監,大多都用着胭脂水粉遮掩,雖說偶爾也能聞見臭味,但叫姬姮這般□□裸說出來,他的臉也挂不住。

他顫着聲道,“九殿下,咱家可沒得罪過您。”

姬姮斜着他,“怎麽,本宮說一個奴才還說不得了?”

劉乾啞住了嗓子,他當了這麽多年掌印,早已經不把自己當奴才,可他到底還是奴才,姬姮訓斥打罵他都屬正常主子該做的事。

劉乾只在瞬間堆起了笑,忙側身挪到陸韶旁邊,與他道,“陸總督身邊不是常跟着那個王監丞,你幹爹做壽他都不來,可真沒個眼色。”

陸韶聽他提起王歡,也跟着罵,“掌印可別說他了,就是個溜須拍馬的,咱家看他怕吃苦,索性派他去黔州收店稅。”

劉乾臉色一陣青白,當初他也是将陸韶派到黔州,把他當做心腹培養,可這個狗東西一有了勢頭就跟他叫板,還勾上了九殿下。

他偏頭望了望姬姮,這般冷情嬌豔的美人兒,竟然糟蹋在這個兔崽子手裏,他連手都沒碰過,卻叫陸韶給得了,瞧陸韶這些天做的事,全是為着九公主,說不定私底下,九公主在他懷裏,早被他弄盡了。

劉乾心頭怒火上竄,仍帶着笑跟陸韶說,“禦馬監的馬場死了半數草料,剩下的草都不夠馬吃,咱家記得陸總督的九營營地還備着馬場,所以過來問問陸總督,能不能空出來些許草地,供那些馬吃個兩三日,等咱家這裏運回草種,就不再麻煩陸總督了。”

他盤算的好,禦馬監裏養的馬都是禦馬,陸韶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推诿。

他想的再好,也防不住姬姮這陰晴不定的脾性,她陡時将筷子砸桌上,起身瞪着劉乾道,“本宮吃個宴,你嘴裏不幹不淨的說什麽死,你存心叫本宮膈應?”

劉乾吶吶道,“咱,咱家沒想吵着九殿下……”

“晦氣,”姬姮踢開椅子,挪腿朝院外走,姬芙也忙放下筷子追了上去。

好好的一場宴就這麽散了,陸韶臉色差勁,趕劉乾道,“掌印存心來找咱家不是的,兩位殿下氣跑了,咱家還得跟過去賠罪,就不送你了。”

劉乾一肚子火沒處發,哼一聲灰頭土臉走開。

院裏安靜下來,陸富貴安然坐着繼續吃,說他,“我還以為九殿下瞧不上你,現兒看,好歹會護人了。”

陸韶歡快笑道,“這宴您一個人吃吧,我還得哄她去。”

陸富貴牙都差點被酸掉,揮揮手道,“走吧。”

陸韶連忙出了園子。

陸富貴放下筷子低嘆氣,這公主也不可能永遠不嫁人啊。

——

陸韶入公主府,姬芙早回宮去了,他進屋時,姬姮坐桌前在玩一個金盒子,她伸着手指按盒子上的開關,那盒子彈開,裏頭放着轉盤,一只精致的木雕黃鹂叽叽喳喳唱着歌,出奇的好聽。

陸韶慢慢走到她身後,屋裏溫暖,她穿的不多,披着件寬袖素色褂子,腿上搭着毯子,墨發垂到腰側,只這麽看着,便覺得她秀氣的過分,宮裏的美人數不勝數,什麽樣兒的都有,但獨獨她讓人生念想,從性子到這副皮肉,極壞極美,見了便放不下。

“臣不該把劉乾放進來,擾了殿下用膳,殿下還餓嗎?”

姬姮一下蓋住盒子,那只鳥的叫聲戛然而止,她憤怒的盯着他,“你若是從那幾個缇騎嘴裏撬不出話,你就把他們給本宮!”

她等了這麽多天,他還沒把人審出來,她實在等不了了。

陸韶輕抿唇,半晌說,“臣從抓到他們到現在有三個月,這三個月,臣使盡了手段,都沒能讓他們招供,他們現今奄奄一息,臣不能再對他們用刑,但臣已經派人去抓他們的家人,最遲一個月,就能回京,屆時他們必定不敢再隐瞞。”

姬姮聽他說完,随即面容柔和下來,她搭到他胳膊上,仰頭道,“劉乾的狗命,本宮要親自取。”

“好,”陸韶張手摟她起來,毯子掉地上,才看清她沒穿下裳,那件褂子欲遮欲掩着腿,她身上沒什麽勁,叫他抱到腿上,就把臉貼到他嘴邊,香味浸染,他陡升起燥熱,壓着嗓音問道,“是不是難受了?”

姬姮頹喪靠到他肩膀上,閉着眼呼吸氣,她現在憤怒都會引起波動,根本無力抵抗。

陸韶拉掉胫衣,抱她面對面坐好,她立時眼尾淌出淚,伏到他胸前陣陣瑟縮,陸韶長舒着氣,空一只手按上金盒子的開關,黃鹂清脆的叫聲響徹屋子,他一手掌住姬姮的臉擡起來,看她眉尖似蹙非蹙,紅暈順着面頰延伸至脖頸,挂在睫毛上的淚珠墜落下來,他捧起她的臉開始吻,從淺至深。

最後徹底陷入迷亂。

黃鹂的叫聲響了一個下午,近酉時才停,陸韶拍着姬姮的背給她順氣,她很疲憊,頸子挨着他的耳邊,籲氣道,“放本宮下來。”

陸韶拿毯子重新蓋好她的腿,提好胫衣,然後先将自己的大氅理整齊,随後環着她放到床邊,小聲道,“臣給您洗洗。”

姬姮喉間一竄一竄,張開五指扣住他的喉嚨,厭聲道,“你讓本宮想吐。”

陸韶瞬時心涼,還不及反應,她趴到床邊,一口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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