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盤問

“奶奶又哭了－－”

周穆迪經常哭，那是肯定的，但是像剛才那樣一邊哭，一邊發脾氣，妞妞還是第一次見。妞妞的眼神帶着迷茫，求助地看着劉長祥。

“沒事的。”劉長祥輕輕地說道，安慰着不安的妞妞。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把妞妞抱到自己的膝蓋上坐着，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妞妞的事情，繼續問道：“妞妞，奶奶讓你幹什麽活沒有？”

“妞妞看竈火、掃地，還有摘菜，妞妞喜歡幹活，奶奶沒有欺負妞妞。”妞妞說得很認真。

“是奶奶讓妞妞織布的嗎？”劉長祥又問道。

“是妞妞自己想織布的，妞妞會織布了！”話語裏明顯地帶着邀功的味道，然後又補充道：“爺爺不回來，妞妞一個人不好玩，織布比挖蚯蚓好玩好多！織布能賣錢！”

“妞妞喜歡織布啊？”

“嗯，喜歡。”

“奶奶打妞妞不？”

“奶奶打妞妞屁股！”

“為什麽打妞妞？還打其他地方沒？”

“還打耳朵！奶奶說妞妞不聽話，不聽話就要打屁股。”

“打妞妞疼不疼？”

“有一點點疼－－妞妞哭，奶奶打得就不疼了。”

“奶奶讓妞妞做什麽，妞妞不聽話了？”

“好多話！不準去潭邊耍水，不準動織布機，不準點火，不準把衣裳弄髒了，不準亂跑……”聽着妞妞一個個地數着，都是些教訓小孩子的平常話，劉長祥總算是放心了些，确定了妞妞沒有被周穆迪虐待，他松了一口氣，摸着妞妞那軟軟的頭發，和藹地叮囑道：“要是有人欺負妞妞，就來告訴爺爺，要是奶奶對妞妞不好，也告訴爺爺，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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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了。爺爺，奶奶對妞妞蠻好，奶奶說晚上炒辣椒雞蛋給妞妞吃。”

“嗯。”

“爺爺，奶奶哭。”妞妞不安地強調道。

“乖，妞妞去讓奶奶別哭了，爺爺去給妞妞做炒雞蛋吃。”

“嗯！”妞妞答應着，從劉長祥膝蓋上下來，立馬朝東屋裏跑去。到了東屋裏，見周穆迪還在哭着，妞妞的心情變得緊張起來，放慢了步子，慢慢地走到周穆迪的身邊去，把小手扶到周穆迪的膝蓋上，軟軟地哄道：“奶奶別哭了，不哭－－”

周穆迪火氣很大地一把把妞妞的小手給掃開了，妞妞心裏頓時犯怯了，把小手收在一起，不敢去碰周穆迪了，小嘴裏繼續軟軟地勸道：“奶奶不哭了－－妞妞給奶奶織布賣錢！”

周穆迪一聽說織布，那火氣就更大了，今天的事情可不就是織布惹出來的嗎？就因為自家老頭子看到妞妞在織布，就懷疑是自己逼妞妞幹活，懷疑自己欺負妞妞了！自己去的時候，不就正好聽見他在盤問妞妞這個麽？一想到劉長祥的話和他那懷疑自己的态度，周穆迪就覺得萬分的難受，想着自己為他們爺孫倆操心這、操心那的，結果在別人心裏反倒成一個惡人胚子了！妞妞是自己的親孫女啊！自己用得着去欺負她嗎？周穆迪覺得自己怨苦、心酸，自己兒子那麽貼心，怎麽就被天災給收去了呢？偏偏把她留下受罪。

“嗚－－”周穆迪是越哭越傷心，眼淚、鼻涕大把大把地流。

看着周穆迪這樣哭，妞妞的眼眶也泛紅了，癟着小嘴，眨眨濕潤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奶奶。

“你走開！走！”周穆迪在哭泣中騰出了一小會兒空當來，眼神裏帶着怨怒和讨厭，對着妞妞語氣兇惡地呵斥道。

妞妞被害怕一刺激，眼眶裏立馬就滾下淚珠子來了，“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你哭什麽哭？找你爺爺去！別在這裏煩我！你們爺孫兩個去過！”周穆迪大聲地吼道。

妞妞哭着就去找劉長祥了，聽到奶奶這麽讨厭自己，妞妞很傷心。廚房裏劉長祥正在炒菜，妞妞跑過去抱住爺爺的腿，嗓子哭得一咽一咽地，把臉貼在劉長祥的褲腿上，手抱得死死的、緊緊的，任憑劉長祥怎麽哄，都不濟事。

“唉！”劉長祥心疼地看着妞妞，眼睛裏揉和着滄桑和傷苦，溫柔地摸摸妞妞的頭，輕聲地勸哄道：“妞妞，不哭了，吃完飯爺爺背你出去走走，好不好？”又說道：“爺爺今天又摘了很多果子回來，妞妞去看看一個人吃得完不？拿去和金寶一塊兒吃，好不好？”中間又哄了許多話，然後等雞蛋炒出香味來了，又說道：“妞妞，不哭了，吃好吃的炒雞蛋了！”

聞到雞蛋和辣椒混合着的噴香，妞妞果然不哭了，但還是把爺爺的腿緊緊地抱着，不肯撒手。

“妞妞，去喊奶奶吃飯了。”劉長祥和藹地說道。

妞妞立馬又傷心了起來，委屈地訴說道：“奶奶兇妞妞，不喜歡妞妞了。”聞言，劉長祥頓時在心裏覺得無奈。

把飯菜做好後，劉長祥牽着妞妞的手，慢慢地朝東屋走，進了東屋，見周穆迪還在那裏淌眼淚，劉長祥的心裏彌漫着愧疚，耐心地說道：“飯菜做好了，出來一起吃飯吧。”

周穆迪吸一吸鼻子，用手絹把眼淚擦了擦，心裏的生氣霎時間消去了大半，站起了身來。

劉長祥便牽着妞妞先走了出去，周穆迪随後也跟了出來。

吃飯的時候，妞妞又開始特意地去讨好周穆迪了，把炒雞蛋往周穆迪的碗裏送，讨好地說道：“奶奶吃雞蛋，香。”

周穆迪不禁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妞妞，在心裏對妞妞對待自己的态度也開始感到疑惑了。妞妞見周穆迪看着自己，便又沖着周穆迪讨好地笑了一下，周穆迪頓時像被人打了一個悶棍似的，吃着飯，心裏只覺得噎得慌，妞妞這麽對自己不正常啊！自己又沒有欺負她，她這麽讨好我做什麽？不怪老頭子懷疑自己，妞妞這副樣子多遭人懷疑啊！周穆迪在心裏計較着，打算着明天等劉長祥出去了，要好好盤問一下妞妞，她是害怕自己還是怎麽的？

吃過晚飯，周穆迪自覺地端着碗去河邊洗。妞妞跑去數果子了，見果子很多，就把自己的小籃子找了來，往裏面裝果子，然後拉着劉長祥出門，要去給金寶送果子吃。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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