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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紀格非看到她時,眼裏閃過一絲欣喜,接着唇角不由自主的就向上一揚,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能晃花人的眼。

他眼裏除了蘇瑾就看不到別人,一直朝着蘇瑾笑,笑容收都收不住。

張媽在一旁看的直皺眉,在她看來,蘇瑾年齡還小,又是高考關鍵期,可千萬別出什麽岔子,就算戀愛,最好要等二十歲之後,心智各方面都成熟了,再去談戀愛,不會吃虧,可這少年,眼裏情愫太明顯,眼睛像是粘在蘇瑾身上似的,一會兒在書房,兩人孤男寡女的,又都是熱血方剛的年紀,要是出點什麽事……張媽越想越擔憂,用力地咳嗽了一聲。

紀格非禮貌地朝張媽笑着點了下頭,又看向蘇瑾,忽然想到什麽,趕忙介紹說:“老師今天有事,說不能來上課,就讓我過來代他,沒想到會是你家。”

蘇瑾扶額,你還能再二一點嗎紀格非,沒想到是我家你是怎麽過來的?你上次明明來過我家,所以看地址就知道是我了好嗎?

紀格非又道:“你放心,我高中時成績很好的,正好是理科,什麽時候上課?”

語氣是一點都不謙虛,放心?你讓人更不放心好嗎?

就連張媽都懷疑家教老師介紹來的這個學生到底靠不靠譜,不禁狐疑地盯着他看。

只見他穿着十分普通,上身是一件普通的t恤,下面是一條普通牛仔褲,腳上一雙白色板鞋,配上那一頭沖天短發,顯得人格外幹淨清爽,他身量原本就高挑,再配上他那發型,又生生給他加高兩公分,她站在他身邊也只到他肩膀,估摸他淨身高得在一米八五以上,心裏嘀咕他是吃什麽長大的,個子長這麽高,別淨長個子沒長腦子吧?他沒長腦子不要緊,可不能耽誤我們家蘇瑾。

對于張媽的腹诽,紀格非絲毫未覺。

蘇瑾和張媽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老爺子還長,在她最痛苦絕望的那段時間,張媽就如她的親人一樣一直待在她身邊,幫她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她只一個細微的表情,蘇瑾有時候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麽。

她無奈地介紹道:“張媽,這位是紀家的二公子。”

她特意加重了那個‘二’字。

張媽臉色一變,“紀家?哪個紀家?”

蘇瑾:“就是你想的那個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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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說完張媽更加不放心了,紀家二公子跑到自家來做家教?紀家人還用得着出來做家教嗎?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沖着他們家阿瑾來。

張媽來自京城姚家,眼界自然不會放在H市一隅,不會因為一個紀家就對紀格非刮目相看,現在她看紀格非眼神都快跟防狼一樣了!

事實上,還真被她料中了,紀格非就是沖着蘇瑾來的。

紀格非早就知道蘇瑾請了家教老師,正巧的是,那家教老師正是他高中時候的老師,這段時間他回校看望恩師,和恩師打的火熱,這不一有空子,他馬上就鑽過來了。

他和蘇瑾很小就相識,只是蘇瑾從來都不記得他而已。

加侖高中的學生有大半都是從加侖幼兒園升上來的,紀格非和蘇瑾也不例外,只不過,蘇瑾讀小班的時候,紀格非在大班。

蘇瑾小時候長得粉粉圓圓玉雪可愛,整一個糯米團子,又安靜又乖巧,進幼兒園第一天不少小朋友都哭着要回家要爸爸媽媽,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玩具區搭積木,學東西也非常快,一點就通,全校老師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因為是蒙氏教育,大班孩子和小班孩子經常在一起。

紀格非幼時活潑好動,看到這麽一個可愛的小粉團子坐在他們班,安安靜靜的一點違和感都沒有,想看看把她弄哭什麽樣,就跑去搶她玩具。

幼兒園的積木都是以框來計算,一筐一筐,你想玩多少都有。

對此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只鄙視地看他一眼,重新拿一筐玩具繼續玩。

紀格非見她好玩,就去拽她小辮子,拽完之後就得意地看着她的反應,本以為她還是沒有反應,誰知道她那麽小的個,也不知跟誰學的,淡淡地瞥了他了一眼,乎起巴掌就朝他臉上扇了過去,他整個人都被打懵了,接着一臉委屈眼淚汪汪地看着她,她又沒了反應,低頭玩自己的玩具。

他是紀家老二,家中還有一個比他大八歲的哥哥,因年齡相差甚大,從小就是被疼着寵着,沒一個人敢動他一根手指頭,更別說打他了,那是他長那麽大第一次挨打,老委屈了。

她那時候年紀小,估計都不記得了,可他那時候上大班,已經是記事的年紀。

後來每想到此事就一臉委屈,他只想和她玩,沒想到她回應他的是野蠻和暴力。

紀家是H市的老牌豪門,蘇家那時候只能算剛進入這個圈子的新秀,還是因攀着姚家才漸漸起勢的,兩家生意也沒有多少交集的地方,以至于兩家大人都認識,卻沒有多少往來,可他卻一直關注着她。

此後上小學,上初中,上高中,他一直比她大兩屆,幾乎是看着她長大的,從一個小小的粉團子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這少女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安安靜靜的,看着很無害,他卻知道,她狠起來比男人也野蠻。

她從來不記得還有他這麽一個人,他卻關注她已成習慣,不知不覺就過了這麽多年。

紀格非講課的時候很專注,并沒有面對她的時候那二兮兮的笑容。

等他講完了,讓蘇瑾自己演算的時候,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起來,一臉的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還有欲言又止的神色,看的蘇瑾一臉黑線,覺得他那些朋友給他取名叫‘二非’簡直絕了,一個‘二’字将他诠釋的淋漓盡致。

這人幫她很多,離婚之後,他便一直在她身邊照顧他,那段年若不是他在,她能不能撐得下去都是問題,兩人雖沒有結婚,之後卻是有了一腿的。

他笑容很二,辦事情卻一點也不二,為人仗義厚道,在圈子裏人緣之好人脈之廣交友之廣闊讓人匪夷所思,上至八十歲老人高官政客,下至三歲小孩兒販夫走卒,黑白兩道,就沒一個他交不了的,一堆忘年交,朋友是走到哪兒交到哪兒。

有人評價他說,紀格非太重情意,以後成也如此,敗也如此,看他造化。

這句評價很多人都知道,偏偏這人造化好的不行,他那些忘年交要麽是老奸巨猾之輩,要麽是德高望重之輩,要麽看事通透,竟暗地裏将他護的滴水不漏,就算有些宵小想要打他主意,就光是他身邊的這些人在,也得掂量掂量,況且他只是人緣好待人至誠,又因笑容有點二,才被人叫做二非,做事半點不二。

對待紀格非,她始終客氣不起來,畢竟那一段時間于她來說不過才過去一個月,和紀格非卻生活了那麽長時間,再見面他雖年少,卻也無法當他是陌生人,不知不覺間便十分熟稔,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生疏的地方。

紀格非自然也發現了,笑的越發開心,那笑容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他忍不住一臉期盼地問:“你還記得我的,對不對?”

看着他那得意的小樣兒,蘇瑾就忍不住打擊他,随面無表情地搖搖頭,“不記得。”

紀格非頓時一臉失望。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不用聽他說話,只看他表情就能完全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的人,表情豐富到如此程度,也是奇葩一只了。

她心裏這樣想着,臉上卻不由地露出笑容,眼裏滿是柔和。

紀格非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對他笑,癡癡地看着他,只覺胸膛裏的心一只‘砰砰砰!砰砰砰!’地跳,像是按捺不住,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似的。

兩人生活多年,不說已經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他的一些小動作小神情她确實知道的一清二楚,現看他這副模樣,她忍不住臉一紅,橫了他一眼。

這一眼讓紀格非整個人都酥了,心像飄起來似的,踩在雲端上暈暈忽忽,腦子裏一片漿糊。

她忍不住道:“二非哥,口水流出來了。”

二非聞言連忙抹了下嘴巴,不自覺間露出委屈神色:“你騙我!”

蘇瑾恨不得拿着一旁的抱枕對着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猛揍:叫你賣萌!叫你賣萌!

突然,他高興又得意地笑起來,眼睛晶晶亮地看着她,期盼問道:“你叫我二非哥,你怎麽知道我外號叫二非,你不會一直在暗戀我吧?是了,你一定是在暗戀我,不然怎麽會叫我二非哥!”說到後面他神采飛揚眉飛色舞,就差手足舞蹈了。

蘇瑾扶額,叫你二非很光榮麽?這麽開心是想鬧哪樣啊!

接着就見他認真道:“你別聽那群壞小子瞎叫,實際上我一點都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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