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海棠雖好,終不能解語
更新時間2013-11-1 9:01:43 字數:3028
皇宮一隅。
慕容遠途屏退了衆人,獨自漫無目的的走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狹道兩旁,昏暗的宮燈伴着初起的秋風,有些忽明忽暗。他靜靜的伫立在一處緊閉的宮門前,不時的擡眼望着那殘缺的瓦片上,已經不知沉積了幾時的落葉。
一擡手,那破舊的木門極不情願的打開了一條縫隙。伴随着咯咯吱吱的聲音,慕容遠途邁過了那道沉積在他心中多年的門檻。
暮色四合,秋風乍起。放眼望去,滿院的西府海棠,早已如同那瓦片上的殘枝敗葉,不知凋零了幾時,不知沉積了何日。
一旁的四角石亭上,還擺放着當初的那架瑤琴。人已去,弦已斷,此曲終兮不複彈。
……
城南,太子府。
在禦醫的精心調理下,雲清的傷勢複原的很快,不出幾日,已經幾本痊愈。
雲清,還是雲清,她如何也做不了那深閨怨婦。難過了,流幾滴淚,擦幹了,也就罷了。更何況正如慕容啓所言,她也确實沒怎麽樣。所以,在養傷的這幾天裏,她一邊努力的調理着自己的身體,一邊暗自思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在這裏一直呆下去,是不可能的。先不論她是如何的讨厭慕容啓,單單就本身的性格來講,這麽天天的被人養在後院,她也是絕對接受不了的。
她不是沒有想過逃走。但正如慕容啓所言,她能逃向哪裏?
回平南王府?那無疑是給慕容風添麻煩。去別處?慕容啓已經放下話來,只要她敢邁出太子府一步,不管她去了哪,都會去找慕容風要人。而慕容啓的這些話,也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當日,在皇上的禦書房裏,她就已經看出了這個太子在皇帝慕容遠途心中的分量。而慕容啓能從最開始那個另人尊敬的坐懷不亂的黃大哥,瞬間就變成現在這個另人厭煩至極的登徒子,想來,他內心的陰暗自己也只是窺見了一隅。如果他當真拿自己做說辭去找慕容風的麻煩,恐怕,也絕對不會是一件另人開心的事情。
想到這,她又回憶起了和慕容風一起成長的歲月。她深知今天的這個六王爺,能獲得如此的身份和地位,是何等的不容易。所以,不到萬不得,她絕對不會去給他增添一絲一毫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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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想去,雲清還是決定,去找慕容啓談談。看看他把自己囚禁于此,究竟是出于什麽目的。
……
雲清對太子府不熟,所以,她一路打聽着,才找到了慕容啓的住處。一路上,她很是奇怪,雖然自己幾本沒有走出過那個小院,但這府裏的上下人等好像都認識自己一般。不僅客氣的笑臉相迎,走遠了,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給她行注目禮。側耳細聽,才發現原來這些人都在議論她的樣貌。
雲清不禁苦笑,她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自己能被別人看中的,只有這張臉。
不知不覺,就已經來到了慕容啓的住處。剛想找人通傳,就發現這裏不僅房門緊閉,而且外面連個執守的人也沒有。想來是臨近晌午,大家夥兒都忙着進膳去了。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終歸是要試一下。于是,她輕輕的敲了兩下,見無人應聲,就随手一推,居然開了。
剛一走進去,就聽見裏間傳來一種很奇怪的,但似乎又在哪聽過的很有節奏的聲音。尋聲望去,瞬間……雲清懊惱的回轉頭去,心想,為什麽這樣的事情總能被自己遇到!
剛想離開,就聽到床上的那個男人慵懶的說道:“清兒,找為夫有事嗎?”慕容啓。
雲清平複了一下心緒,背對着他,一擺手:“你先忙,回頭再說。”
剛想出門,就發現慕容啓已經斜披上一件外袍,瞬間擋在了她的面前。胸肌半露,氣息猶熱。雲清下意識的一擡頭,正好對上了他那氤氲的眼神。
下一刻,他竟然将手伸了過來!雲清立即将內力移到右掌上,瞬間向他移去。慕容啓見狀,忙收回左手,身子一偏,躲了過去。但他身後的花瓶,瞬間爆裂。
慕容啓看了看那花瓶,無奈的搖搖頭,将腰間的玉帶系了系,看着雲清,道:“我是想看看你肩上的傷,看來,是我多慮了。”
“對了,清兒,你怎麽忽然間來找為夫了,莫不是,幾日不見,有些想念?”說話間,慕容啓又恢複了那一臉的浪蕩模樣。
雲清看着他那一身的衣衫不整,一擺手:“是有事找你,不過……回頭再說吧。”說完,她下意識的向後瞥了一眼,恍然間,就發現地上放着的那雙鞋子似乎在哪見過。便随口問道:“這位是……”
慕容啓無所謂的笑了笑:“粉樓裏的姑娘。”說着,略帶玩味的看了看雲清:“清兒不理為夫,為夫的苦惱,清兒又怎知……”
雲清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就推開他,走出去了。
……
看着雲清漸漸走遠,慕容啓才略有所思的将門關上,重新返回房中。
床上的女子已然隔着幔帳,酥胸半掩的坐了起來。慕容啓将一旁的衣服扔給她:“你該回去了。”
女子柔弱無骨的小手抓着衣服,胸前的高聳伴着體內不平穩的氣息,顯得有些上下起伏:“粉樓裏的姑娘……你當我是什麽?”
慕容啓嘴角微微上揚,看着她,無所謂的笑了笑:“你……你是本王的弟妹啊。怎麽,如玉妹妹連這個都忘了?”他看着那女子因為惱怒而逐漸漲紅的小臉兒,輕浮的擡起了她的下巴:“看來六弟真是照顧不周,你才來了本王這幾次,竟然連自己的家在哪都不知道了。”說完,就輕狂的笑了起來。
柳如玉氣惱的穿上了衣服,轉身摔門而去。
……
雲清剛返回了自己的小院兒,想着拿出劍來練一練,還沒武上幾下,就又見到了那個另她讨厭的面孔,已然斜靠在一旁的欄杆上,饒有興致的看着自己。
“太子無事可做嗎?”雲清不予理會,繼續練劍。
“不是清兒找為夫有事嗎?”慕容啓抱着肩膀,一副無賴模樣。
收劍入鞘,雲清看了看他:“坐。”
接過下人們遞過來的一盞茶,雲清警惕的聞了聞,才淺淺的抿了一口。
慕容啓見狀,不禁失笑:“清兒以後都這麽喝水,不會很累嗎?”
“确實很累,所以我想找你好好談一談。”雲清道。
“談什麽?”慕容啓收回了一臉的調笑。
“我想離開這兒。”雲清看着他。
“為什麽。”慕容啓問道。
一聽此話,雲清詫異的半晌沒說出話來。
慕容啓見狀,想了想,就站起身來,低頭看着她,然後一本正經的問道:“皇上交給你的任務,你完成了嗎?”
雲清一聽,“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慕容啓,你現在不是黃大哥,這周圍也就你我二人。可不可以卸下你的面具,讓我明明白白的知道,你把我囚禁于此,究竟是何目的?”
慕容啓看着她生氣的模樣,反而笑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是何目的?如果本王說喜歡你,你信嗎?”
……雲清無語了。
臨走時,慕容啓告訴雲清:“明天中秋佳節,父皇特命你我二人進宮說話。”說完,也不管雲清如何反應,就先行離去了。
……
皇宮,又是皇宮。
雲清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踏進這個大門了。但有一點,每次,都不會很開心。特別是這次,自己居然以太子小妾的身份的來到這裏。
其實她也奇怪,按理說,皇上要找人說話,找的也會是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但她不僅被欽點入宮,而且,剛一進到宮門口,便被一個上了歲數的公公指引着,說要帶她單獨去見皇上。
走着,就越發的僻靜;走着,就越發的凄涼。
“公公,您這是要是帶雲清去哪?”她疑惑的問道。
“快了,前面就到了。”
說着,公公指了指面前的一扇大門:“就這了。”說完,他就搖着浮塵,悠哉悠哉的走了。
一擡眼,解語軒。
雲清邁過有些斑駁的門檻,走入了院內。
剎那間,她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夢中,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滿目的海棠?!
“喜歡嗎?”
雲清收回游離的思緒,轉身一看,竟然是一臉微笑的皇帝——慕容遠途。雲清趕忙施禮跪拜:“民女雲清叩見皇上。”
“起來吧。”不經意間,雲清發現,慕容遠途居然嘆了一口氣。
“皇上,不知您叫雲清前來,有何吩咐。”雲清看着他。
就見慕容遠途慢慢的走到了一株海棠花前,用手輕輕的撫了一下,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昨夜,這裏的花都調零了……”然後,他竟然看着雲清,又笑了起來:“但是你看,只要朕想讓它開,它就得開!”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雲清仔細的看了看那花,才發現,這滿院的,竟然是一朵一朵系上去的用絲綢手工制成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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