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曾經

更新時間2013-11-23 21:45:31 字數:3012

遠處的山,重重疊疊。樹葉沒有落光,有好多還是綠的。黃綠黑交雜在一起,很是斑駁,很是難看。今年的天氣真是變化無常。一會兒溫暖似春,一會兒又寒如北國。也另這江山的顏色,更加的豐富起來,也更加的蕭索難看。

“如果是在北國,現在應該下雪了。”青龍望着對面,不知是對着雲清,還是在自言自語。

雲清側目相望:“你去過北國?”

青龍點點頭:“我原是北方人。”

雲清的心咯噔一下,她感覺手心有些冒汗。想說些什麽,想問些什麽,但終究沒能說出口。貼心的衣袋裏,挂着半只紅玉墜子,已經挂了多年,早沒了感覺,此時卻似突然加大了份量,硌得她難受。她心裏有些堵,感覺很不好。

她站起身,想走。青龍忽然拉住了她,四月相對,望了很久,他沒松手,她竟也沒讓他松手。

“你不願?”青龍問道。

雲清沒答話。

他放了手,重新坐回去,沒再看雲清,自顧的說着:“如果你不願,病好了,就下山吧。”

……

雲清低頭走着,似乎情緒很是低落。回到院子的時候,瞧見有個姑娘正和慕容風一邊說着,一邊比劃着什麽,揚起的那只手裏,還拿着一塊布。

見她進來了,原本一副面癱的慕容風,忽然對那姑娘笑了起來,道:“鵲兒,我正想着天氣冷了要做身衣裳呢,可巧你就來了,真是有心。那就有勞了。”說着,他就雙臂展開,讓那個叫做鵲兒的姑娘給他量身材,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雲清。

他本以為雲清會說些什麽,至少會有些表情。但沒想到她只是擡頭看了一眼,就繼續垂頭前行,視若無物一般的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慕容風直感覺血氣上湧。這般心境,他似從未嘗過。他一把甩開鵲兒,騰騰的朝着內室走了去。鵲兒扯着把尺子,只聽她在後面喊道:“月明大哥,你去新嫂子房中做什麽?”

“看病!”他重重的甩下一句話,砰的一聲把門關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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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坐在妝臺前,有些發呆。直到慕容風氣呼呼的站到了她的身後,她才反應過來。

“有事?”她有氣無力的問道。

慕容風一把抓過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來,兩只眼睛似乎直往外射着刀子:“你跟他怎麽回事?!”

雲清想甩掉他,可他的力道極大,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任由他抓着:“沒事。這不是咱們事先計劃好的嗎。”

“沒事?你休要騙我!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眼睛一動,我就知道你想幹什麽。莫不是拜了堂,你就真的對他動情了!”

他氣惱,氣惱雲清看着青龍的背影;氣惱雲清任由青龍拉着她;更氣惱他故意用鵲兒演戲,她卻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他不是真的認為雲清會看上青龍,十年的光景,雲清身邊出現的優秀男人不是沒有,他皇兄慕容啓應該就算一個,也沒見雲清怎樣,但現在,他竟然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更糟的是,雲清聽了他的話,竟然沒有回答。

他一把将雲清抱起來,不由分說的就扔在了床上。

他進,她退,他動手,她也動手了,她擰不過他,她不動了,任由慕容風怎樣。

慕容風看着身下雙目茫然,仿佛靈魂出竅的雲清,他停止了動作,翻身坐了起來。

雲清也坐了起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将頭靠在了他的頸間,伸手從後面環住了他。

他心軟了,一把将她抱在懷裏,摟得緊緊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想說什麽,但忽然感覺衣袋裏那半只紅玉墜子越發的硌得她難受。便終究沒再說什麽。

“你向我保證,永不背棄。”慕容風抓着她的肩膀,滿是急促,滿是期許,語氣也開始嚴肅。

雲清點點頭。但她感覺她的腦袋裏一團漿糊,而且是一團異于以往的漿糊。可她還是點頭了,在這種時候,她找不出不點頭的理由。

慕容風再次将她擁入懷中,可他的心裏,似堵了一塊石頭般,還是很難受。

門外,有雙通紅的眼睛,将這一切看在了眼中。

馬鵲兒一邊跑着,一邊哭着。她痛苦,月明大哥居然會看上了嫁過兩次的新嫂子;她更痛苦,痛苦自己無論如何也比不過新嫂子的美貌。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用力的抹了抹眼淚,做了一個決定,她要去告狀,要把這一切告訴青龍!她要告訴他,他的新娘子是個慣會勾引人的狐貍精。她要讓她遭人唾棄,要讓她滾出這山寨,遠離月明!

說去就去。她邁開兩條強健的小腿兒,噔噔的踏在青石板路上,似這青石板就是那個狐貍精,她要重重的踩她!

她着實氣得很。從小到大,她就看上過兩個男子。第一個就是青龍,爹爹還特地找人傳過話去,可那個做過武舉人的二當家只是笑笑,就再沒理她;第二個便是這月明,那是真真的一見傾心,好容易有了眉目了,可就那麽容易的,也被她奪了去。

她有什麽?自己還是個姑娘,可她已經嫁過兩回,不就是長得好,會勾引人嗎?還竟專挑自己喜歡的勾!

想着,她就更加氣惱起來。在心裏罵了她無數回。巴不得她那天被酒毒死,永不要醒來!

跑到前寨的時候,青龍正跟着大當家李豹在談着什麽。寨中的兄弟對後寨的家眷早已熟識,特別是像她這樣到了婚嫁年齡的女子,更是不加阻攔,還樂得她們多往前寨跑跑,沒事兒飽飽眼福,順便調笑幾句,也算解悶。

青龍正對着一張地圖,和李豹商量着與齊軍的對策。忽見門外跑來一個姑娘,他認得,剛來山寨的時候有人給他提過媒,馬家老大,馬鵲兒。

他繼續看地圖,沒說話。他不感覺她是來找他的。

“新嫂子是個狐貍精,她正在房中勾引人!”馬鵲兒原本想着私下告訴青龍,可他眼見着自己進來了,竟然也不理睬,不由得更加氣惱起來,扯着嗓子就喊了出來。

“休要胡說,你這發了昏的丫頭!”說話的是李豹。雖說他是山中第一把交椅,但總是把後寨的眷屬們當了自己的家人看待,這馬鵲兒,歷來伶俐讨人喜,他也是把她當了親妹子看的。所以才會在青龍剛來的時候便想着要給她說親。可眼見着人家不願,而且今日已是喜事大成,他估計這丫頭是心裏醋酸,跑來發癔症了。

“不信,你們跟我去瞧瞧?恐怕現在還在房中。”馬鵲兒一張圓臉越發的通紅,看來她是鐵了心的要當這捉奸的先鋒。

青龍看了看她,竟沒說話,也沒任何反應,只是自顧的繼續看地圖。

李豹反倒有些難堪,他看着青龍,道:“那個,二弟,要不你去瞧瞧,恐怕是這孩子發癔症,可這樣大喊大叫的被弟兄們聽了去,總歸不太好,對弟妹的名聲也不好。”

青龍卷起地圖,看着二人,還有門外看熱門的弟兄,微微嘆了口氣,很無奈的跟在馬鵲兒身後,走回了後寨。

房中空無一人,沒有新娘子,也沒有郎中。青龍看向馬鵲兒。

“那個,他們明明剛才就是在這裏的。”馬鵲兒手指搓着衣腳,嗫嚅道。

正說着話,就見慕容風背着一筐草,從外面正走進來。身後,跟着的便是雲清。

馬鵲兒好像得了天大的喜事,叫道:“我就說,你看他們還在一起。”

“你去哪了?”青龍看着雲清,眼裏沒有憤怒,沒有責怪,也沒有什麽別的不好的東西,反倒似有些關心。

“我幫郎中采藥去了。”雲清拍拍身上的灰,淡淡的答道。

“不對,你們剛才還在房中,是你勾引的月明大哥!”馬鵲兒巴不得跳起來。

“月明?”雲清看着她,很是懷疑,月明還在西越邊境,怎的突然被她提及了這個名字。

“啊,那個,我叫月明。”慕容風一邊卸下背上的草,一邊笑道。

雲清看着他,也微微笑了笑,心想取名字也有發懶的時候,盡揀着現成的用。

青龍一邊過來攙扶雲清,一邊對馬鵲兒說道:“你回去吧。肯定是看錯了,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何來勾引一說。”

馬鵲兒氣得跳腳自不必說,入了內室,青龍便将門關上,冷眼看着雲清:“你和他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雲清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一天之內被不同的人問了兩遍。

青龍沒有暴躁,也沒有發飙,而是靜靜的坐了下來,從袖中掏出一沓紙。前七張,還是原來那七張,後幾張,卻是照着雲清的模樣,一點一點畫的。

雲清看着畫,眉頭越發的緊蹙起來。

“能告訴我你小時候的事情嗎?”青龍的表情淡淡的,沒有喜,也沒有悲。

“你想問什麽?”

“我想知道,你家中,都有些什麽人。”

“沒了,一個都沒了。”雲清別過頭去,忽然感覺心中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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