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獵人考試（五）

☆、獵人考試（五）

阿妮達沒有賴着主角不肯放，聊了一會兒後主動走開了。亞路嘉覺得渾身不舒服，也一個人走去了安靜的地方。看着夜空她出了會兒神，突然覺得自己又陷入了迷茫。所有跟前世有關的問題總能讓她糾結之中，像是心理障礙，像是別的穿越者，畢竟這些都切切實實地影響着她的現在。

等到她差不多把能看見的星星都數了一遍，才覺得稍微放松了一點。就算別的穿越者是個定時炸彈，她現在的身份也是不好惹的。即使不計算她身後的揍敵客的能量，她還有這輩子一點點拼搏來的實力，也知道劇情，也不缺智商。明明她沒必要怕太多東西，看來還是卑微慣了留下後遺症。

說到揍敵客……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一點什麽。今天晚上除了有阿妮達的刺殺，還有……奇牙哥哥的黑化！他和小傑跟獵人會長玩搶球游戲，下意識用出暗殺術後就失控了。這其實正常，殺手當久了肯定有放殺氣的習慣，但是奇牙平時被爸爸和大哥的教育方式壓抑得最厲害，爆發出來當然也最驚人。

亞路嘉隐隐有點不安，下意識向船艙走去。然後沒多久，她就看到了……幽暗的走廊裏，站在兩具屍體中間，低着頭，指尖淌血，渾身黑暗氣息籠罩的奇牙。

那麽濃的血腥氣味，陰暗的感覺撲面而來。

這種時候正确的做法應該是遠遠看着讓他自己冷靜，但是這個樣子……她當年有過，看着柯特有過。雙生的他們幾乎是扶持着過了最難受的兩年，而奇牙，從來都是孤零零地一個人。所以她沖動了，在邁出腳步沒有得到激烈的反應後，慢慢地向着銀發少年走了過去。最後站定在他面前，緩緩伸手擁抱住他，“奇牙……”

室內一片死寂，空氣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劇痛突然席卷了她的神經，她本能地一把猛地推開奇牙，只聽見對方的手從自己腹部血肉裏生生拔出的聲音。踉跄後退，伸手捂住那個給人不真實感的可怖傷口，猩紅的血液一下子湧了她滿手，帶着她所有的體溫迅速揮發。

然後她看見銀發少年冰冷得仿佛死神一樣的眼神。

“不用在我面前僞裝……”面無表情的臉，他緩緩吐出嘶啞的音節。“……滾。”

……亞路嘉曾經很多次想過，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是什麽感覺。

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被比刀刃還要鋒利的指甲刺穿皮肉，不像兵刃一般冰冷，卻足以讓人毛骨悚然。劃破咽喉，刺穿腰腹，剜出心髒，統統都是長久磨練中鍛煉出的精妙技巧，毫無感情且沒有偏差，來自機器般出産職業殺手的揍敵客家。

早就知道殺手家族是什麽樣了不是嗎？就算是她自己，在那麽脆弱的時候，對來意不明的陌生人恐怕也不會留手。是不是善意其實并不重要。只是發洩只是想看見別人流血罷了。反正世界上的人對于殺手來說，本就只有能殺和殺不死兩種不是嗎？

默默地吐出一口血，把全身的念力聚集到傷口附近。真慘啊，果然是“不讓人痛到昏厥卻感到死亡步步逼近的”奇牙式手法。要不是她的反射神經足夠優秀，念力稍微保護了一下內髒，現在就不是肚子上開個洞那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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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到自己手掌上鮮血的味道，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沒有痛覺一樣撕開自己的衣服，從包裏翻出随身攜帶的藥品。

好歹出了四年任務了，把自己弄得更加破破爛爛的時候不是沒有。現在要是有人經過肯定會被面無表情擺弄自己傷口的她吓得面無人色，不過可惜，全世界就她一個人在黑暗裏安靜腐朽。

紗布……把傷口堵上。可能不是太衛生，但是自己的頑強程度她還是知道。身體什麽的死不了，但是還真是【痛】呢。果然嗎，她還是安安分分地比較好，僞裝出來的笑再漂亮也是假的，她不是小傑，從來做不了誰的光。

死寂裏，她的手機鈴突兀地響了。她沒有理會，但是那樂聲卻不停。會這麽找她的，只有……側頭一看，屏幕上果然跳躍着柯特的名字。

“亞路嘉，你在哪裏？”柯特的聲音居然有點急切。

輕出一口氣，雙生弟弟的聲音多少給了她一點安慰，盡量用輕快地語氣說：“當然還是在獵人考試啊。”一邊把嘴裏的血腥氣往下咽。

“出什麽事了嗎？”電話那邊傳來讓她驚訝的話。

“沒有啊。”說着謊話，亞路嘉扯了扯唇角，心裏有一塊地方不自覺地柔軟下來。又是心電感應嗎……該死地靈呢，不過居然感到有點安心。

“……如果出了什麽事情，就回來。”

“好。“她頓了頓，輕輕說了一句，”謝謝呢，小柯。”

“……”那邊沉默了一下，“我們是家人。那麽，晚安。”

仰頭抵在牆壁上，把玩着已經按下去的手機，她安靜地出神，沒有微笑。家人嗎？對她來說，是可以相信的吧……

“嘟……”電話被接起，“大哥嗎……我受傷了，可以麻煩來救命嗎？”

面對刑訊的時候，揍敵客家的教育會要求他們做到，即使全身的骨頭都被一寸寸掰斷，也不能動一下眉毛，不能示弱。她學會了，可是這一個夜裏，她突然就不想忍了。

看着沒有回複卻悄然出現在她面前的大哥，她驚訝發現自己即使對着那張火星臉也能坦然地笑出來。而伊爾謎只是看了一下縮在牆角的她，就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居然是公主抱……想起小時候了啊，第一次任務失敗的時候，伊爾迷也是這麽抱着她回家，不過這次她要捂着的從腰變成肚子了呢。她亂七八糟地想。大哥懷裏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安心，只要他伸出手她就絕對不用擔心自己會掉下去。

“奇牙做的？”平平淡淡的敘述語氣。

“……原來大哥易容也也能說話啊，真是惡趣味。”一天到晚咔噠咔噠真的好玩嗎。

伊爾迷沒理會她的轉移話題，易容後眼睛裏依然是習慣性的無神。“奇牙……真是太差勁了。”

她勾起唇角， “……其實我也這麽覺得。奇牙哥哥根本沒有認出大哥吧。釘子都這麽明顯了……而且大哥你根本就沒有換衣服啊。”就差明晃晃地別個标牌昭告天下了，也就奇牙那種對于不關心的事情不多給一個眼神的家夥會沒認出來吧。

伊爾迷看了她一眼。“不想笑的話，就睡吧。”

“……大哥，你能別看着我嗎。”

亞路嘉伸手去遮臉，全是血不敢直接觸碰，有點滑稽地放在半空。怎麽樣都好，不要那麽直接地看着她的表情，哪怕她知道，就算她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還是會一下子就被看穿。

亞路嘉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的，誰知到居然一夜無夢。看到第二天早上陽光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刺眼，在伊爾迷的默許下，一口氣在大哥的房間裏賴完了剩下兩天。

強化系的恢複力非常不錯，到第三天的時候基本活動已經不會有問題了。她站在窗邊，看着高聳入雲的賤井塔，極其壯觀。獵人協會用來關押犯人的地方啊，這世界上的罪孽，原來已經多到了這個地步嗎？只是自嘲一笑，她別開目光。

“安亞——你這兩天去了哪裏，到處都找不到你。”一下飛艇，就看到小傑扛着他的魚竿飛奔過來。

“前面确實比較累了，在房間裏待了幾天呢。”她露出微笑。

小傑突然抽抽鼻子，“有血的味道！”

這孩子是狗嗎？注意到小傑酷拉雷歐力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亞路嘉搖搖頭道：“沒事的，一點小傷而已。”

擡眼看到抱着胳膊的銀發少年，他難得正眼看她，表情好像有點驚訝。沒理解錯的話，大概是“你怎麽還沒死”的意思。

在相對安全地飛艇上受了“一點小傷”？酷拉皮卡最快反應過來，皺了皺眉，略微壓低了聲音。“安亞，後面的考試你都盡量跟我們在一起吧，考生裏面還是有些人不太友好的。”

知道自己是被關心了，亞路嘉看這金發藍眼的少年，笑容稍微真切了一點。然後搖搖頭，“不用擔心我……我很小就學會一個人做事情了，不會遇到危險的。”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向另一個方向走了出去。沒有她也不會影響什麽不是嗎？那邊的阿妮達已經要靠過來了。

酷拉皮卡欲言又止，或許是挽留的話，但是最終沒有說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