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叁伍重逢

當我拎着一只還剩八條尾巴的狐貍離開青丘的時候,回過頭來看了看那名女子,那女子的身後竟是站着那一位族長,他靜靜地看了看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那蒼老的臉上竟是帶着幾分寵溺的笑。

我吓得全身一個激靈,發誓再也不來這青丘狐貍窩了,委實都是一窩子妖孽。

待我再看看手中提着的狐貍的時候,它正擡起頭來看着我,想想看它也委實是作孽得厲害,我去接它的時候,它被關在鐵籠子裏,那籠子極小,是九天玄鐵而制,專鎖窮兇極惡的妖。它站在中央,身子縮成一團,連伸展都成問題,更別說是走動。

我轉過身沖着那姑娘笑了一笑,冷冷道:“你們便是這般對他的?”

那姑娘也回了我一個微笑,我本來森森的寒意竟是被這一個笑給蠱惑了,她靜靜地看着我,緩緩地開了口,櫻紅小唇慢慢啓合:“他是妖王,若不這樣,我們如何困得了他。”

我一聽,回了神,瞪了她一眼。

再怎麽說即墨還是在我不成氣候的時候幫助過我,我怎麽可以任由着別人來欺辱着他。我心下一橫,一個訣念出,青丘上的狐貍們全都在我所設下的結界之中,結界一壓,便是哭天喊地的哀號。那姑娘也是被結界所困頓,淚眼朦胧地看着我,我冷哼一聲待時辰夠了才撤了結界。

倒是那族長一直沒有說些什麽,直至我走的時候,他也沒有上前來為青丘上的狐貍們說上一句話。

這般一想,大抵他欠我娘的多了去了。

我側過頭來看了看手中這個化不了人身的小狐貍不由得嘆了口氣,它耷拉着腦袋,只睜着兩只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我心下一顫,這老狐貍不死的,明明這麽大只水仙,怎麽會有這麽萌的眼睛!

我覺得我是動物專業戶,先前是金池那只花裏胡哨的雞,現在是即墨這只明騷妖豔的狐貍。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要帶着這只狐貍去哪裏才好,剛剛離開了玉岘,本想着可能會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才能将他帶出來,卻不想會這般輕松,幸福一下子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我還沒來得及做好準備。

想來想去,我能去的地方也就那麽幾個,玉岘門是絕計不能去了,景齊毀了,就是連西龍宮也是被我要的那顆煙雨珠攪得烏煙瘴氣的。

看着狐貍那只滿含淚水的大眼睛,我就是來氣,一個巴掌拍下去,這下子眼淚才是真真滾了出來,一下子,我的心情大好,想着你裝呗,我讓你真真哭出來那才逼真些。

一天下來,想來想去哪裏也去不了,從青丘下來也沒甚人煙,便是只能随便在山洞裏過一夜,可又仔細想下來,委實也是有些不妥的,和即墨兩個孤男寡女的去山洞過一夜,成何體系!

可是仔細想下來即墨現在還是一只狐貍來着,聽青丘的那個老頭說即墨因去了一命,趁着他脆弱時生生給了他一擊,将他打回了原型,這般下來,不是我這一兩百年可以恢複的。

我樂支支地去尋了一個山洞,正是冬天,即墨的八條尾巴在我脖子上纏上一圈,真真是比市集上賣的圍脖更是好用又實惠,只是這一次換即墨坐在我的肩頭了,委實又有些不太習慣。

“狐貍你能生火不?”

我将八尾狐貍一把抓了下來,直直地看着它的眼睛道。它眨巴了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我,我随即洩了氣,要他來何用!

“生為狐貍,你總是能去幫我抓點野味回來吧?”

星星眼……

無奈。

讓老娘我親自動手的節奏啊,沒辦法,吃食是不能離了我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沒準把眼前這一團有毛的東西去了皮就吃了。

我留着即墨在山洞中,自個兒出去尋了些野雞回來,仔細看了看,果真沒有我家金池漂亮,我家金池真真算得上天下第一火雞!

去毛,插枝,生火,一系列完成後,便是架上了野雞,慢慢地烤。自己倒頭就睡在旁邊,睜着眼睛,想想看這一次的重生竟是這樣的不可思議,這般一想竟又是想起了蒼玉來,多年以前的一次錯過,竟是生生讓我與他站成了兩站。

想到這裏心頭又是堵得慌,蒼玄是蒼月的父親,而蒼玄與蒼月有着相似的眼睛,可若仔細看會發現蒼玉與他們兩的眼睛甚像,這便是我當初為何會将他誤認為是蒼月罷。

可這中間又有些事是我想不通透的,蒼月是蒼玄的兒子沒錯,可從未聽說過蒼月與蒼玉是親兄弟,蒼玉的的确确是喚蒼月師兄,他也真真切切是玉岘門二門主,可他與蒼月卻不似兄弟那般親密,甚至可以說是他們之間就算是沒有我,也是劍拔弩張的架勢。

我翻了個身,側了側頭,看見白毛狐貍搖着它的尾巴,側着小腦袋來看着我,我一愣,卻是忘了這狐貍還在自己身邊,忙坐起了身來。

烤出的雞汁在篝火上發出吱吱的聲響,空氣裏更是一股子香味,我饞地咽了咽口水,這才拿起了烤雞美滋滋地啃了起來。

……

我洩了氣,看着白毛狐貍明亮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看着我手中的烤雞,那眼睛珠子估摸着再瞪上一會是會掉出來的,我極為不樂意地将雞屁股掰了下來拿給即墨。哪知這只狐貍傲驕得厲害,只看了看,再側頭,繼續盯着我手中的烤雞不移開目光。

我再也受不住了,只得分了一條腿給即墨,這般他才滿意地銜着肥肥嫩嫩的雞腿腿去了一旁,将身子縮成了一團,風度翩翩地啃起了雞腿。

不要問我一只狐貍,我是怎麽看出它的風度的。

許是即墨本也就是妖孽一只,所以看着他的真身亦是能想像出他這個人如何如何了。

吃飽了後,我一把将即墨抓了過來将它安置好,自己便是枕着他安安心心地睡下了。

起先它還是會掙紮一番,奈何我就是不動他也無力了,只得給我作了枕頭。

這一夜裏睡得不甚好,待我醒過來的時候,面前的人卻是讓我吓了一跳。他就這樣地站在我面前,沒有動,我因着夜裏黑又沒有月光,也是看不清面前為何人,只覺得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令我有一種獵物被盯上了的感覺。

我心下打着鼓卻還是小心地向腦袋邊摸去,狐貍的毛順順滑滑,是即墨沒錯,他在就好,眼前這個人就絕計不會是來尋即墨的了。

雙方僵持着都沒有動,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這個人沒有動,心頭一直沒有想通這些蒙面的人心頭到底是如何作想,從頭到尾我就只看到了一雙眼睛,他們是如何呼吸的,委實讓我沒有想通過。

可就在那一瞬,我突然覺得我是識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的。我微眯了眼來看着他,隔了一會我突然想起了,那個人,就是在西龍宮中搶珠子的黑衣男子。

我覺得我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傻傻地看着他沒有動。

“煙雨珠本就是我身上的一部分,我是不會給你的。”

我穩了穩心神,想着自己靈力也回來了,還怕眼前的人不成,說起來我還是魔族中人,真沒怕過誰。

“你是謹歌?”

那人的聲音有些好聽,但也可以聽出絕計不是一位年輕的男子,只是那種沙沙的聲音我是識不得的,只是那種聲色卻是熟悉地緊,我想看這人的模樣,奈何那黑色将他全身罩得看不出其間真僞,我只得洩了氣。

“是我又如何?”

我挺了挺胸,直直地迎了上去,老娘怕了他不成?

我看着他的眼角輕輕地上揚了一個弧度,這個……是在笑?正在我捉摸不透的當中,他突然蹲下了身子來,與我在同一個高度,我這才不用仰着頭來看他,脖子舒服了很多。

“本來只想要你的精魂,而如今……将你帶走怕是最好不過的了。”

他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我卻是怔在了原地,我想我是識出他了,可是,怎麽可能?

“我好像在百年前告訴過你,想從我手上抓人,想也別想,就算碰上一下也不行,哪只手碰就廢了哪只。”美麗的聲線慢慢地從我身後傳了過來,我轉過頭,原本那個做了我枕頭的狐貍現下卻是一個只穿了單衣,腰帶沒有系好,露出了蜜色胸堂的妖孽!“你可還記得?”

還容不得我反應,即墨已經站起了身來,長長的衣擺及了地,那一頭墨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還有一小綴從肩頭滑下來,剛剛好與蜜色的肌膚相融在一起,妖孽得我只跟着咽口水。

黑衣男人也站起了身子來,直視着即墨,輕輕地笑出了聲來。

“我原來以為是誰,沒想到只是青丘庶出的一只狐貍罷了。”

他說得極為輕蔑,我一愣,這才是真真直戳了即墨的傷口啊。我有些擔心地朝即墨看去,只見即墨只是輕輕地笑了笑,月光下即墨的笑真真是有些好看,那一頭墨色的長發在月光下閃動着好看的色澤,眉角上揚的弧度也十分恰當,只将他好看的臉襯得更加的好看。

男人抽出了手中的劍,慢慢地指向了即墨。

“如今的你失了一尾,就是變成人形也只能是晚上,你如今如何廢了我?”

他向前一步,我的心跳得極快。我不是不知道他所說的話,如今的即墨當是如何地脆弱這是我看在眼裏的,這狐貍有時候連路都不願意走,真真是傷得厲害。

只見即墨只是微微蹙了眉,我眉角跟着一跳,想來原來他還真是吓唬別人的來着。

男人又上前了一步,即墨沒了動,男人的劍直直地指向了即墨的胸口,即墨沒有動。

再上前一步,劍尖深了一些,即墨沒動。

“夠了!”我走上向一把握住了男人的劍,劍刃将手心劃破,血跟着就順着劍尖向下滑,滴滴濺入泥土中。

“謹棋,我将精魂給你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阿月說想看謹歌老爹和她老娘的故事我能說我早前就跟基友商量過要不要寫一個老爹老娘的番外吶?

後來,我還是決定寫,但是問題來了

現在征集一下大家的意見,寫這個爹娘文是直接放在金戈裏的一個小番外吶?還是待金戈寫完了再開一個新文,專寫老爹和老娘的故事吶?

然後後面還會寫到一個叫阿柒的妹紙和言喻的故事,也是想問問寫成小番外吶?還是另開一新文寫成系列征集意見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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