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阿宛,我不能陪你去狼谷了。”花曉色直接說道。
夏侯命宛猜到了幾分:“你去吧,我在夜分城等你。”
“三十天我就回來。”花曉色說,但其實他也不确定要用多久,但他知道,不管什麽事,都有別人撐着,他回去,不過是個形式。
夏侯命宛卻說:“不用着急回來,我哪兒也不去,走不丢。”
花曉色嘆了口氣:“我就是擔心像上次一樣找不到你!這樣吧,四十五天,我們狼谷見!”
“不怕我被狼傷到?”夏侯命宛半開玩笑。
花曉色咧嘴,趁夏侯命宛不注意,在他嘴上親了一口,笑:“幾頭畜生罷了,于你而言綽綽有餘!對了,這個你先替我保管一下。”
“小心。”夏侯命宛擡起手背擦嘴,卻被花曉色組織:“不許擦,我走了!”
花曉色絕塵而去,夏侯命宛獨自喃喃,還是用手背擦了擦嘴:“可是你舌頭好多口水……”
說着,夏侯命宛尋了一處幹淨的山泉。
洗好手,映着山泉的波光,水中出現一個不清晰的倒影,卻依舊看得出婀娜的姿态。
夏侯命宛淡笑:“姑娘怎會來此?”
水凝霜悠悠地看着夏侯命宛,似有些不相信,又似有些嘲弄:“不告而別,特來關心罷了!對了,怎麽一個人?”
“姑娘才不該是一個人。”夏侯命宛起身,定定的看着水凝霜,那張絕美的面容瞬間有了一絲惶恐,又不露痕跡的維持着平靜。
“看來瞞不過你了!”一道人影飛速襲來,夏侯命宛見勢而退,身形矯健招架來人,飛沙走石之間,兩人已過數十招。
最後一刻,那人掌中化刃,似要直取夏侯命宛咽喉,卻在枯葉落下之後,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一切都好像靜止在了那個時候。
然,不必低頭那人已然知曉,自己的胸口上亮着一支寒光凜凜的利刃。
那人詭邪幽冷,掌中之刃殺性膨脹,可眼睛裏卻是一種玩弄獵物的高傲:“有進步!”
“你放的火!”夏侯命宛質問。
那人仰頭思考了半晌:“好像是的,如何?堂兄給你的禮物,可還滿意?”
“白白搭上那麽多人,我都沒被燒死,怎麽算的禮物!”夏侯命宛握緊了手中的利刃。
夏侯衾容卻慢慢收了掌中之刃:“燒死你,就不好玩兒了!”
夏侯命宛眼瞳一縮,猶豫了半晌,還是将利刃收回,退了兩步,準備随時逃離。
夏侯衾容似乎看穿了他一般,嘲笑道:“你能跑到哪裏去呢?不論在哪兒,都會被我找到,而你,出了夜分城,也許就回不來了,哈哈!”突然夏侯衾容話鋒一轉,“說不定,這一次,你可以記住路呢?呵呵!”
“凝霜姑娘果然認得他麽!”不是問,而是嘆,夏侯命宛心中猜測終在今日現出原本的模樣。
他知道,夏侯衾容恨極了他和他的母親,放一個危險的東西在他母親的祖居并不稀奇,夏侯衾容就是喜歡看到別人崩塌希望,崩塌信仰。
水凝霜低低的嘆了口氣,當她知夏侯命宛和夏侯衾容是堂兄弟的時候,心底實實地驚訝了片刻,因為二人的模樣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抱歉。”
夏侯命宛無奈地撇了撇眼睛,道:“既如此,姑娘竟然放任他傷害自己的族人麽?”
“我早非隋氏。”水凝霜有些低落,悵惘,但更多的,是冰冷和高傲。
“原來姑娘是覺得,被隋氏遺棄,便能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隋氏果然沒有白白冤枉了姑娘。”夏侯命宛似乎有意激怒水凝霜。
水凝霜嬌眉微橫,似要說點什麽,卻突然被夏侯衾容擋在身前:“我的堂弟啊!你接下來想要做什麽,我一清二楚!哈!不過,我還是喜歡看你盡力掙紮的模樣,簡直美妙極了!”
夏侯命宛凝眉:“那你說,我想做什麽?借由凝霜姑娘逃走嗎?四下空曠,想必你早已經備好機關陷阱了,我,又能逃到哪裏去?”
夏侯命宛似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還不傻!不過,既然看的分明,又怎會和一個男人混在一起?你呀,真是丢盡了兵劍世家的臉面!”
“至少,我沒有躲躲藏藏。”夏侯命宛話有所指,夏侯衾容的臉突然變了,似驚訝,似憤怒,更是被窺破璇玑的怯懦。
很可笑,夏侯衾容竟然也會怯懦?
“你說什麽?”水凝霜問,顯然,她聽出了夏侯命宛話中端倪,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夏侯衾容卻突然轉頭冰冷地橫了水凝霜一眼,水凝霜心中一震,臉上卻依舊保持鎮定,只是略微退了一小步。
夏侯命宛暗暗握緊拳頭,後退一步,藏在衣服裏的軟絲暗器在內力運作下直貫地底,軟絲性柔,借由秘法穿行底下,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一瞬,軟絲剎那間已經全部從夏侯命宛手中脫離。
而夏侯衾容也很快發現氣氛不對,回神之際,夏侯命宛已經退出五十步外,而當他要啓動地底機關的時候,卻發現機關已經被夏侯命宛破壞。
看到夏侯命宛疾步離開的背影,夏侯衾容有些驚訝,又彎起唇角狡黠地笑了笑,瞬間騰身追趕夏侯命宛而去。
飛沙塵揚,夏侯命宛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因為他知道,夏侯衾容就在身後。
可一錯眼,突來一道掌勁直往夏侯命宛身後襲去。
夏侯衾容敏捷閃過,倒也禮尚往來回應了數十根暗器,不過都被第二掌所擋下。
金色的身影淡然,飄飛的長發輕靈。
殷不負負手而立,對上夏侯衾容陰鸷的眼睛,從容淡漠。
“是你!”夏侯衾容冷笑。
殷不負平靜的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倒是,不足為外人道也!”夏侯衾容傲立。
“殷兄還是離開吧。”夏侯命宛心裏有些擔心,不止擔心自己連累了殷不負,也擔心自己對花曉色說過的謊言被殷不負無心戳破。
殷不負既然說了那句話,就證明他知道自己與夏侯衾容是堂兄弟,而且,殷不負與夏侯衾容是舊識,說不定早就認得他自己,卻在花曉色的面前裝作初識。
可殷不負是個沒有目的的人,夏侯命宛想,反正他也要西入陳國,日後大概也不會有什麽交集,他根本不必擔心。
然而,分明離開的殷不負為何又折回來了?
似乎看出了夏侯命宛的疑惑,殷不負解釋道:“前路被封,我只好繞道,卻不料,撞見此局。既然撞見了,又豈能任由失态惡化。”
“你覺得你很大義麽,殷不負!”夏侯衾容嘲笑。
殷不負卻搖頭:“并不,只是我覺得,這件事我要管罷了。”
夏侯衾容突然仰頭而笑,慢慢退了幾步:“那就好好掙紮吧。”
說罷,夏侯命宛和殷不負腳下突然懸空,鋪就地毫無痕跡的地面突然下陷成一個并不大的深坑,壁上伸出的倒刺鈎十分瘆骨,夏侯命宛和殷不負二人各自運氣輕功,足尖清點倒刺鈎,騰身而上,卻不料周圍出現玄鐵栅欄将而人困住,無奈之下,為妨下落,他們也只好抓住玄鐵栅欄。
“其實你們是可以掉下去的。”夏侯衾容抱臂在栅欄旁邊慢步閑踱,“我埋下了不少珍玩,你們一定會很喜歡的。可是如今,你們緊緊抓住栅欄有什麽用?”
夏侯命宛不禁緊縮眼瞳:“放手。”
說罷,夏侯命宛自己先放了手,衣中軟絲成索,将自己懸挂在倒刺鈎之下,殷不負也放了手,不過殷不負的掌心已經被栅欄上冒出的牛毛針給刺中,真力失了大半,只能搭上微薄的力量,被夏侯命宛抓住。而此時,夏侯命宛順勢将花曉色給自己的扳指塞到殷不負的衣服裏。
差一點,夏侯命宛命宛就被這樣算計了。
這個玄鐵栅欄其實和花神娘娘前的神柱一樣,是中空的。
裏面埋下了不少微小的機關,只要它感應到壓力,機關就會自動移動到壓力所在,再根據最微小的壓力詫異而射出牛毛針刺穴,一般,暫時封鎖內力的穴位對于這個機關來說比較好掌控,這也就是為什麽花曉色只是在神柱上借了一點力,便已經失了內力,神柱內部大,牛毛針刺穴準、穩,效果也立竿見影;栅欄不過手指粗,牛毛針也相應細一些,穴位不夠準,效果也比較慢。
夏侯衾容慢慢蹲下來,看着夏侯命宛:“我的堂弟啊,你的眼睛好利!”
夏侯命宛苦笑:“再利,也落入你的算計。”
“其實,我還準備了其他的,不過,我就是猜不準你會選着哪一個來玩兒。”夏侯衾容故作無奈狀,好像他說的意思是他精心為自己的堂弟準備了不少好玩兒的東西,可惜堂弟不能一一體驗,白白費了他一番苦心,很是惋惜的樣子。
可事實卻是,夏侯命宛每一步都走在死亡的邊緣。
他太清楚下面到底埋了怎樣的機關陷阱了,他也知道,在自己将死之刻,夏侯衾容會打開栅欄,将自己救上來。
因為,夏侯衾容還不允許他的游戲和複仇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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