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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夜色漸漸晚了,花曉色地肚子咕咕地叫了兩聲,夏侯命宛便說:“回去吧,我也餓了。”

“你想吃什麽?”花曉色問。

“我能吃什麽?”夏侯命宛反問。

“……粥。”花曉色埋頭,卻聽到夏侯命宛舒然地小聲,突然想起來,“對了,你的藥用完了,正好去那個老頭那裏再抓點。”

“可我喜歡吃藥。”

“不吃藥怎麽好?”花曉色有些哄着的意味,“乖啦,阿宛,等你好了,我帶你走遍天下。”

“我已經走遍天下了。”夏侯命宛輕笑。

花曉色驚訝:“什麽時候?你不是路癡嗎?”

“我給腳下這塊土定名為天下,如今,可不就是走遍天下?”夏侯命宛反問。

“你這叫,井底之蛙!”花曉色“噗嗤”一笑,抓着夏侯命宛的手摩挲了兩下,最後正色道:“藥還是要吃的,順便我問一下那個老頭,傷口什麽時候完全愈合。”

不容拒絕,從來嬉皮笑臉,看上去比夏侯命宛還年少不羁的花曉色難得如此正經。

大夫在醫館也剛吃完飯,給夏侯命宛又重新抓了藥,也沒有再收錢,上一次那個玉佩,大夫讓人去估價,竟有人出到三百五十金。

“阿宛的傷口什麽時候完全不會開裂?”花曉色問。

大夫捏着胡須,意味深長地看了夏侯命宛一眼,只說:“他之前內耗太大,只能慢慢養。”

“內耗?”花曉色不懂。

夏侯命宛溫和地看着大夫,如此溫潤的眼神,讓大夫有些不忍心說實話,便答:“這就要問這位小兄弟自己了。”

“阿宛,你跟誰打過架?”花曉色問。

“沒有誰。”夏侯命宛答,“該走了,我還餓着呢!”

“是我餓啊!:花曉色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腆着臉笑起來。

兩人回到了暫住的客棧,花曉色要夏侯命宛在屋子裏好好休息,等他去叫吃的過來。

花曉色知道夏侯命宛愛幹淨,那些粥,都派了自己的親信盯着熬,不過他還是想要親自去看看,确認過了,才給夏侯命宛端過來。

小厮按花曉色的吩咐送來熱水給夏侯命宛洗臉,放下盆子卻遲疑着不肯離去。

夏侯命宛問:“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小厮想了一下,硬着頭皮說:“客官可否催促一下您的朋友,将房錢給結了?”

“哦!他沒有給過錢?”

“一次也沒有。”小厮如實回答。

“欠了多少?”夏侯命宛問,想花曉色和自己在這裏住了十天,花曉色一分錢也沒有拿出來,竟然還能不被老板趕走,真乃花曉色的本事也。

“八十四金。”小厮原本不想說這麽多的,奈何老板娘發話,說要這邊房間的客官将利息一起算上。

夏侯命宛卻訝異了:“房錢不至于這麽貴吧?”

小厮撓了撓頭,道:“本來房錢只有二十金的,就是十一天前,您的朋友點的那十壇酒有些貴,哎!要是您的朋友當初只喝一壇,剩下的都不要砸,也要不了這麽多。”

小厮單純地以為,夏侯命宛的驚訝,是他說出的數量。

這一次的話,才是真正讓夏侯命宛感到驚訝的事情。

他原本以為,花曉色的失約,是因為鬼欲章臺內部的事情。所以,他不問,他能夠理解。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那天花曉色明明人就在夜分城,卻要在這裏喝酒,也不去找他?

花曉色明明一杯就醉,為什麽還要了十壇酒?

“客官?”小厮試探地叫了一聲失神的夏侯命宛。

夏侯命宛回神,道:“你先下去吧,房錢不會短給你。”

“真是抱歉了,客官。”小厮垂目離開,出門的時候,剛好碰到端着粥上來的花曉色,他從心裏覺得,這個看上去笑呵呵的客官,自己千萬不要惹,便恭敬地讓了道,小心離去。

“阿宛!”花曉色剛推開們就在喊,“餓過了沒?”

“沒有,你來的正好。”夏侯命宛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朝花曉色微微一笑。

“嘿嘿!”花曉色放好托盤,“快趁熱吃,你的藥已經開始熬了,不許不吃!”

“嗯。”

突然,有人叩門。

花曉色冷橫一眼:“誰!”

卻聽門外一個稚嫩的聲音:“哥哥,我來送信,一個宛哥哥的信。”

“去開門吧。”夏侯命宛說。

花曉色不情願地打開房門,看到一個長相乖巧,約四五歲的小男孩:“哥哥,給你信。”

花曉色接過信,看到上面寫着夏侯命宛的名字,才往裏面走:“誰給你寫信?”

說着,花曉色便将信拆開,可當看到信的內容的時候,他自己都忍不住憤怒了。

“命宛吾弟,安否?外客殷不負待子而歸,甚念。”

夏侯命宛突然握拳,微微凝眉。

既然夏侯衾容送來這樣一封信,說明如今的殷不負已經在他手中。他一方面擔心殷不負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擔心自己瞞着花曉色塞給殷不負的扳指落到夏侯衾容手中。

一時之間,夏侯命宛的內心焦急不已。

可花曉色卻帶着怒氣,問:“殷不負怎麽會在你家?”

“也許是為了雙環而去。”夏侯命宛掩飾地回答。

花曉色将信捏在手心,一步一步走向夏侯命宛,另一只手捧着夏侯命宛的臉,俯身繼續問:“那他為什麽要等你回去?”

“可能是我堂兄無法參透各種璇玑,故而邀我回家商讨。”夏侯命宛沒有看花曉色的眼睛,“我先回去一趟,你在這裏等我。”

說着,夏侯命宛欲起身,卻被花曉色摁住:“阿宛!”

花曉色的眼睛裏,藏着好似祈求的神色,卻又帶着嗜血的殺氣,他的語氣低低地,像是在說甜蜜而認真的情話:“阿宛,我不管你們之前如何,我不準你去見他!”

“我必須回去!”夏侯命宛堅決。

他不能向花曉色說明,現在的殷不負究竟是多危險。

在夏侯命宛給花曉色編造的故事裏,自己的妹妹阿宓是個調皮可愛的小姑娘,堂兄衾容是一個關懷備至的兄長,夏侯命宛雖然失去的母親,父親也常年沉睡,可在他編造的故事裏,自己的生活并沒有因為這項變故而失去色彩。

故事裏的夏侯命宛,是一個很幸福、很幹淨的少年。

就好像那個笑容,任何人看到,都是喜歡的。

“我不放你走!”花曉色亦同樣堅決。他和夏侯命宛之間,剛才還是你侬我侬的甜蜜情人,他雖然不信夏侯命宛真如水凝霜所言,和殷不負有過什麽,可誰能把谛命烏契從夏侯命宛手裏拿走呢?

盡管花曉色高估了夏侯命宛的能為,但不可否認,這其中夏侯命宛表現出來的對殷不負的信任,花曉色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阿宛只會是他花曉色的,除去夏侯命宛的親人,只有他花曉色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別鬧,堂兄既然寫信讓我回去,一定不止是殷不負的事情。”夏侯命宛有些着急,也有一些不耐煩,從剛才花曉色進來,他就覺得心裏不舒服。

花曉色無法理解夏侯命宛的心情,只是一味的堅持,要将他的阿宛劉子啊自己身邊,随手丢了信紙,便吻住夏侯命宛的唇,狂熱,又憤怒,帶着強烈的占有。

夏侯命宛猝不及防,如今心亂如麻,他哪裏還有心思跟花曉色玩,便奮力想要推開花曉色,可惜,夏侯命宛自己的身體尚未恢複,花曉色的力氣又特別大,自己就如同砧板上的肉,毫無反控制力。

兩人撕扯之間,牽動了夏侯命宛身上的傷口,血浸潤了夏侯命宛的衣裳,在雪白的外衣上留下很淺很淺的粉紅。

好不容易,夏侯命宛捉到喘息之機,忍着傷口的疼痛責備花曉色:“你有病啊!”

“沒錯!”花曉色仰頭,“我就是有病!總之,我不會讓你們碰面!”

“你怎麽了?”夏侯命宛不明就裏。

“阿宛,你有事瞞我,我不怪你,但我要你坦白!”

“ 我并沒有什麽事情隐瞞。現在,我要回家!”

“你就那麽想看到他!”

“我……”夏侯命宛語塞,最後吸了一口氣,看着花曉色,“殷不負現在很危險!”

“他危不危險關你什麽事!他就算是立刻死了,也用不着你去收屍!”花曉色一時間言辭過激。

夏侯命宛想要反駁什麽,卻無從說起,要想解釋清楚,真的需要花太多的時間,而這個鞋時間中,将會把夏侯命宛編造的謊言一件一件地拆穿殆盡,他不希望這樣。

盡管他深愛花曉色,可他還是希望,留在花曉色心中的,是自己口中的夏侯命宛。

“阿宛,你只能是我的!”花曉色抱住夏侯命宛,久久不願意撒手。

夏侯命宛心懸殷不負生死,不由得越發煩躁:“殷不負就是死了,我要要去給他收屍!”

說罷,算是用盡全力掙脫的夏侯命宛快步走到門口。

可就是一瞬,夏侯命宛卻已經被花曉色拉回來。

花曉色的眼睛裏泛着星芒,他咬了咬唇,看着被自己拉回來摁在床上的夏侯命宛:“我說過,誰也不能讓我失去你,包括你自己!阿宛,我不允許你和殷不負有什麽。”

“滾開!”

“阿宛,我要得到你,完完整整的得到你!”花曉色已經失去理智,這些天的精神壓力,終于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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