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浴湯

唇唇相觸的那一刻,沈牧亭只覺得這人的唇看着薄削冷硬,卻意外的軟,帶着屬于他的灼熱。

而月燭溟先是一驚,随即便被微涼的唇堵住。

他的唇就算在溫熱的池水中也是微涼的,像是潤玉的溫度,冷得不正常。

月燭溟反客為主,摟緊了沈牧亭的腰。

等兩人都浮出水面時,盡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沈牧亭的唇略微紅腫,很無情的評價了月燭溟一聲:“吻技太差!”

嘶磨又咬,他又不是真的狗,而自己也不是狗糧。

月燭溟被他如此評價也不生氣,而是摟緊了沈牧亭,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沈牧亭瞥眼往下看,再次道:“我先前已經與你言明,我不喜歡動!”

月燭溟被他碰得倒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沒讓你動……”後話卻是沒再說完,他相信沈牧亭懂。

結果沈牧亭卻沒給他機會,笑道:“說了明日午時就是明日午時。”

月燭溟沉眼看他,應道:“好!”

他的态度讓沈牧亭微微詫異了一下,旋即又狐疑地盯着他,頓時懂了月燭溟的想法,不過嘛……

他那雙狐貍眼下至薄紅依舊,唇是水潤的紅,只是輕輕一挑,便勾得月燭溟摟緊了手。

後面沈牧亭就沒再逗月燭溟了,兩人洗完出來已經臨近子時。

伏琴一直不遠不近地守着,沒敢聽浴湯房裏的動靜,他們王爺腿廢了,功夫沒廢,腦子裏回想着下面人禀報王府機關是怎麽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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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報人直言是被強硬摧毀的,且是連續性被毀了十幾堵銅牆鐵壁,弄得伏琴也很納悶。沈牧亭十八年的生平他都查得清清楚楚,國公府在察覺沈牧亭天資不行時便是完全放養,沈國公對他分毫沒有上心之态,沈牧亭的草包花瓶之名全是他自個兒偷跑出王府用實力給自己掙來的名聲。

不曾習武,也不曾學文,甚至在國公府的時候也頗受人冷眼,那他是怎麽破了機關還讓其以那麽慘烈的方式毀了的呢。

就算是整個宣國,怕是都找不出這樣的人來。

看到月燭溟被沈牧亭推着出來,他們家王爺臉上看不出喜怒,秉着近衛的名頭,伏琴迎了上去。

“有事?”沈牧亭瞥着跪在他們面前的伏琴,月燭溟并未說話。

伏琴:……

他沒事啊,他就是來推他們王爺回房的,以往這事兒都是他跟仇軒兩人輪流做的。

“沒事就讓開吧,王爺歸我了!”沈牧亭臉上揚着清淺的笑,就是這話吧,怎麽聽怎麽暧昧。

伏琴頗沒眼力見兒的擡起頭用眼神詢問他們家王爺,就見月燭溟微微擰着眉,那模樣,看起來居然有幾分欲求不滿。

伏琴:!!!!!

卧槽,難道王府內的傳言為真?

伏琴震驚又心虛地退下了,立在寒夜中目送兩人離開。

沈牧亭穿得一如既往的單薄,不一會兒就拿了他們家王爺蓋在腿上的大氅披上了。

伏琴被驚得幾乎站不穩,他們家王爺……吃錯藥了?那是沈蚩的三公子沈牧亭啊喂!!!!

回房後,兩人的關系明顯比昨晚緩和,但沈牧亭還是那句話,睡着時不喜有人靠得太近,月燭溟只好躺在床的邊沿,偏頭看着沈牧亭的睡顏。

他的臉很白,睡着時斂去了那雙狐貍眼中的狡黠與戲谑,變得無比乖巧與安靜。

月燭溟沒再多想,反倒期待上了明日午時,午時,沈牧亭應承他讓他有一天站起來的機會。

一天,哪怕片刻也好。

月燭溟昨夜一夜未眠,現下也有了幾分睡意。

沈牧亭在聽到旁邊的呼吸聲變得平穩清淺後,這才擡起眼看着他。

沈蚩要殺他,沈牧亭不是很信他能做得如此的光明正大,不在國公府下手,反而冒險來戰王府下手,還那麽容易就被人查到。

他于沈蚩而言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垃圾罷了,那麽……誰會那麽迫不及待,趁他死在戰王手裏之前利用完他最後的價值呢?

“月燭溟,你知道是誰對不對?”沈牧亭勾着他的枕邊發,他的頭發遠不如他人看起來那般冷硬,反倒柔軟,帶着幾分冰涼。

若是按上輩子沈牧亭的作風,懷疑誰他便能找上門去滅他滿門,只是現今麽……

原以為是安逸一世,卻不想也會有人趁機要他命。

沈牧亭啊沈牧亭,想偏安一隅,于你而言,怎的就那麽難呢!

上輩子如此,重活一世,依舊如此,你的骨血、發絲,乃至于絨毛,都是別人争相想得到的東西,透骨嗜血地利用你每一分、每一寸價值,分毫不剩。

睡夢中的月燭溟明顯感覺到了身旁傳來的冰寒殺意,只是那殺意明顯不是對他,當即也未動,只是心中對于沈牧亭愈加疑惑了。

那殺意,是對沈蚩,還是誰?

翌日,沈牧亭睜眼時,月燭溟并未出門,而是捧着本書坐在靠窗的位置坐着,聽見床上的聲響,他偏過頭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該用膳了!”

沈牧亭如何不懂月燭溟的心思,他在守着自己,等今日午時。就算被人有目的的如此相守,沈牧亭還是覺得心尖某個地方軟下去了一點,這種感覺讓他很享受。

他起身時,候在外面的侍婢已經端着洗漱用具進來了,沈牧亭樂意被人伺候,畢竟什麽都不用動手,他上輩子并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待到用午膳時,月燭溟依舊端着一副冷硬的态度,他沒提站起來的事,月燭溟也沒提。

不過沈牧亭到底不是一個說話不算話的人,雖然也樂意看月燭溟炸毛,但也怕他咬自己一口。

他吃着吃着就盯着了月燭溟那薄削的唇看,雖然吻技很爛,咬得他很疼,但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別看沈牧亭嫌棄,一副自己很懂的模樣,其實關于房術之事盡皆紙上談兵。原主沈牧亭是不敢,現在的沈牧亭上輩子是沒遇見這麽個人,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想在他身上得到點什麽,哪怕一片指甲都能讓他們大打出手的争搶。

別人把他傳得如神如魔,可他到底是個人,并無起死回生的能力。

人言他是瘋子,沈牧亭反倒覺得自己活得很清醒,倘若他瘋,那也是被逼瘋的。

用完膳午時也已經過了,沈牧亭推着月燭溟往他們卧房走,路上月燭溟道:“你就不好奇沈蚩為何要殺你?”

“反正不可能真的是沈蚩,王爺,這種事還用我猜嗎?”沈牧亭垂眸看着月燭溟頭上戴着的發冠,看不出什麽材質,但頂上鑲嵌着一顆紅色玉石,沈牧亭不是很喜歡紅色,頓了一下,伸手到他頭頂,指尖微微用力,就把那顆礙眼的紅玉石摳了下來。

月燭溟:……

他幹脆卸了發冠,墨發披散,有些卷。

沈牧亭就五指成梳,梳着他的發。

月燭溟驚訝于沈牧亭的通透,今早仇軒來報,确實不是沈蚩的人,就連說沈牧亭殺人的那個丫鬟,也不是沈蚩的人。

“王爺,不管誰要殺我,現今你要靠我而活,而我懶得動手,我允你站起來,你護我一世無憂,可行?”

沈牧亭把話說得很明白,這是交易,于兩人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交易,就算沈牧亭不提,他也會做。

說出這句話,只要月燭溟應了,那他們便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不過沈牧亭還是笑道:“放心,倘若你護不住我,我會自發離開的。”

這話就讓月燭溟不喜了,感覺沈牧亭覺得他沒用,随時都能翻臉走人。

而月燭溟若是沒用了,那他也就活不了了!

“本王應你。”

沈牧亭頓時像哄小狗似的揉了揉他的頭。

月燭溟:……

回到房間,沈牧亭綁住了月燭溟的雙眼,伏琴候在屋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大白天的也要關門回房,但是想到昨晚他們王爺的臉色,伏琴只能擡眼看天,耳朵卻是小心翼翼地聽着房內動靜。

很安靜,只有淺淺的說話聲,聽得不是很明白。

他們王爺對他的耳朵可是清楚得緊,知道那個距離能讓他聽見動靜,卻又聽不清壓低的說話聲。

月燭溟坐在輪椅上任由他動作,無形中對沈牧亭多了兩分信任。

就聽屋內傳來輕微的磕碰聲。

沈牧亭的血跟常人的血不一樣,表面看不出什麽,卻不如常人血腥。

他拿過放水果盤裏早已備好的小刀,劃過食指,滴了幾滴在他早就弄得食指大小的糕點上,待血完全浸入糕點,他才拿起來,走近月燭溟,低聲道:“張嘴!”

月燭溟很聽話,被沈牧亭放進去後嚼都沒有嚼一下,直接咽下去了,由此可見,他雖不提不問,卻足顯心急。

入口月燭溟便嘗到了新婚夜那晚沈牧亭塞他嘴裏血的感覺。甜,卻沒有那晚嘗到的隐約腥氣。

一吞下去月燭溟便迫不及待地去感受自己的腿。

沈牧亭見他這模樣,那雙狐貍眼中盡是笑意,等他擦完手指,弄幹淨桌面濺下的血點,他才道:“一炷香後。”

月燭溟便坐着安靜地等,等那于他而言度日如年的一炷香。

沈牧亭等手指上的傷口好了之後才走到月燭溟背後,解開蒙着他雙眼的布條,月燭溟的眼睛便随着沈牧亭移動。

一炷香一到,月燭溟便站了起來。

相較于前天晚上那種揮之不去的麻意之外,他的腿現在還有絲絲痛感,方一站起,下一刻他便又坐了回去,那種感覺很奇妙,奇妙到月燭溟只能看着沈牧亭自顧去了窗下軟塌,聽見聲音,側過頭來看着他,那雙狐貍眼中無悲亦無喜。

月燭溟再次站起來時,沈牧亭終于看清了他的身高,遠比躺着時看起來好看,寬肩窄腰,比例趨近于完美,配他那張臉正正好,分毫不顯突兀。

“如何?”沈牧亭單手撐着下巴,一臉“我沒騙你”的表情。

月燭溟邁了兩步,很快便找回了走路的感覺,他目光陰鸷,快步朝沈牧亭走了過來,雙手撐在軟塌兩側,把沈牧亭圈于其內。

作者有話要說:  月燭溟:我被嫌棄了!【弱小又無助bushi】

沈牧亭:好像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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