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買斷
許川剛從南極星速運的園區出去,就被送到餘萬亭那兒,等他回到宿舍時已是後半夜。他拿着鑰匙的手有些抖,捅了幾下才對準鑰匙孔。許川暗罵一聲,壓住喉嚨湧起的惡心,慢慢擰開了房門。
沙發旁的落地燈亮着,暖黃色的光只能照亮沙發處一小片角落。他眯眼看着,窩在沙發裏的人影緩緩坐直。許川擡手按亮開關,黑暗中的人影也完全顯露出來。宋祁穿着一件連帽衛衣,垂着頭,大半張臉都隐藏在帽下。
許川:“沈越洲和付思遠又沒回來?”
宋祁:“你去哪了。”
他聲音低啞,語氣不似往常痞氣懶散,緊繃得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許川越過他,從冰箱裏拿出瓶汽水,一口氣喝了大半瓶。他的眼神涼涼地掃過宋祁,扯了扯嘴角:“跟你有什麽關系。”
宋祁走到他旁邊,手肘撐着旁邊的流理臺,臉上凝了一層寒霜:“我是問你,在南極星總部園區時,和計南星去了哪裏。”
“哦,”許川狀似苦惱的地皺着眉頭,“去了哪裏?這我還真要好好想想。”說完,他嗤笑一聲,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看着宋祁:“我們兩個孤男寡女,南星邀請我去她辦公室坐坐,我怎麽可能不答應?”
“我們還能做什麽?”許川挑眉。
宋祁冷冷地打量着他。
“宋老師坐擁千萬粉絲,一言不合就抛棄了南星姐姐。要不是有我在,我的計總恨不得把你抽筋扒皮。”許川暧昧笑笑,“想必宋老師不知道,今天南星姐姐的唇膏是巧克力味道的。”
話音剛落,許川瞬間被宋祁抵在冰箱上,肩胛與冷軋鋼板撞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別用你的髒手碰她。”宋祁聲音狠厲,手落在他咽喉處,緩緩收緊,“我警告過你,我他媽的不是什麽好人。”
“以後別叫她的名字,你不配。”宋祁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脖頸上暴出根根青筋。
許川本來蒼白虛浮的臉色,由于缺氧慢慢漲紅,口中的句子支離破碎:“你就……配得上……你……不過也是……件被人扔掉的舊衣裳……罷了。”
宋祁倏地放手,許川順着冰箱門板滑坐下來,大口地喘息着。宋祁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像一尊冷漠嗜血的邪神,淡淡開口:“我再問一遍,你跟着她去辦公室幹什麽。”
許川終于從那雙漆黑瞳孔中感受到了恐懼,開口道:“我去找計總,希望她幫我離開餘萬亭。”
“餘萬亭,他是披着人皮的惡魔。”許川目露厭惡,仿佛回憶起什麽不好的記憶,瞥過頭去。
“宋祁,有錢人沒什麽不同。計南星雖然是女人,但骨子裏流淌的也是資本家肮髒的血液。員工是他們賺錢的工具,我們是他們用錢買來的玩具,都是随換随新的不值錢玩意。”許川沖着他的背影喊道。
“許川,我不打你的臉,是因為明天的偶像歌會。”宋祁身影一頓,緩緩開口,“你告訴她,若是她真想抽筋扒皮,就來找我。”
許川:“她要是真的對你有意思,也不會在你最危難的時候離開你!”
宋祁猛地轉過身:“你知道什麽。”
許川譏諷一笑:“宋元山的事,不多不少,統統知道。我勸你別惹我,到時候魚死網破,我不會讓你有好下場。”
宋祁定定地望着他,倏地笑了:“好啊,你去。”
許川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了最深最黑暗的絕望與和墜落。
“我現在,求死不能。”宋祁說。
“星姐,你真的不來元氣偶像歌會嗎?這次宋哥可是有個人solo曲目哦~”計南星在電話這頭無奈地笑笑,這已經是團子第三次邀請她了,但是她真的沒心情去聽宋祁唱歌。
應該忘掉的人,就該徹底失去交集。
更何況,今天她還約了人。
計南星婉拒了團子的邀請,旁邊的服務生見她挂斷電話,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旁,俯下身,與計南星保持着禮貌舒适的距離。
“計總,會館門口的工作人員說您的客人到了,現在請您确認。”計南星接過激光刻印着驚春會館巨大Logo的ipad,掃了眼視頻中的人影,點了點頭。
面前茶湯中的葉片還浮沉未定,計南星的客人就到了包房。她的眼神掃過,這男人邋遢頹喪,瘸了一條腿,看人時躲躲閃閃,一雙眼睛渾濁不堪,臉上還有剛結痂的新傷,身上飄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腐味道。
這樣的人,怎麽會有那樣的兒子。
計南星臉上不動聲色:“請坐。”
宋元山忐忑不安地在她對面坐下,計南星臉色淡淡:“喝點什麽。”
“不喝,不喝。”宋元山連忙擺擺手,咽了口唾沫,“你在電話裏說,跟我做筆交易,能給我一大筆錢。”
計南星很久沒再接觸過這樣的人,把所欲、所求通通寫在臉上,恨不得天底下的人都是能幫他實現願望的神明。她輕輕向後靠着,抿了口大紅袍,喟嘆一聲:“好茶。”
“再好的茶葉,要是糟蹋在不懂的人手裏,也泯然。”計南星掏出張銀行卡,拍在桌面,纖細食指在卡片上敲打着節奏,“宋元山,卡裏有三百萬,拿了這錢,宋祁先生今後貧窮發達、生老病死,都跟你再沒關系。”
計南星拿起卡片晃了晃:“我司用這筆錢跟你做交易,買斷你們的父子關系。我是宋祁的代理律師,你不必和他聯系,所有事情由我全權負責。”
宋元山瞳孔一縮,嘴唇微動。
“這份合同你簽了字,三百萬就是你的,從今往後你都不能聯系宋祁,否則就是違約,我們法庭上見。”計南星從兜裏掏出一份合同,和銀行卡一起放到他面前。
宋元山在對面愣怔地坐着,嘴中嘟嘟囔囔不知在說些什麽。計南星一臉高傲嚴正,盛氣淩人,心裏卻緊緊懸着。
她在賭。
賭宋家早和各路親戚沒了來往,宋元山飄忽不定孤立無援。賭對面的男人膽小心虛,根本不懂法律,不知道父子關系是無法從法律上徹底斷絕的。
計南星在賭,賭在他心裏,三百萬遠比宋祁重要。
她不知道該期待怎樣的結果出現,無論宋元山接不接受這筆錢,對計南星來講都是折磨。她的父親從小便沒給過她一點親情,在計父心裏,女娃都是賠錢貨,不能上山種地,不能出門打工,遇事哭哭啼啼,半分都指望不上。
計南星不想宋元山把宋祁當成賺錢機器,這樣的父親世界上有一個,就足夠讓一整片天空黑暗。可若是宋元山良知未泯,不收這份錢,計南星更是不知道怎麽處理。按照現在兩人的僵硬關系,宋祁不會收一分錢。
她心裏亂成一團麻時,宋元山已經有了決斷。
“律師同志,我簽。”宋元山臉色刷白,咬着嘴唇,聲音細如蚊叮。
計南星長舒一口氣,把黑色水筆和印泥遞給他,像模像樣地指導宋元山簽了合約,把銀行卡扔在他面前。
“銀行卡密碼是宋祁公歷生日加年齡,這些宋先生清楚嗎?”宋元山聽了臉色漲紅,連忙點頭,然後又搖頭小聲問:“宋祁他……今年多大了。”
計南星挑眉,把密碼寫在紙條上,遞給他。
臨走時,宋元山慌慌張張拉住計南星的衣袖,待她轉身又趕緊松開:“律師同志,宋祁這孩子……以後就拜托你了。”
宋元山眼中似有淚花閃爍,計南星正色道:“宋祁先生不需要任何人照顧,他可以過得非常好。”
“我有句話不得不說,”計南星直視宋元山的眼睛,“宋先生,您不配當他的父親。”
計南星快步走回車裏,平複自己的心情。倒車鏡裏的宋元山站在原地沒動,垂頭抹了兩下眼睛,拖着條腿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街角。
“虞越,謝謝你的錢救急,等下個月公司分紅出了我就還你。”計南星收回眼神,撥通了虞越的電話。
“不着急,等你手頭寬裕了再說。”虞越似乎被誰逗笑了,輕咳一聲繼續問,“不過計總手裏連二十萬閑錢都沒有,我可不信。”
計南星聽見了沈越洲嬉笑的聲音,一瞬間更沒心情聽他們打情罵俏,借口有事草草挂了電話。
那紙不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放在副駕,下面歪歪扭扭簽着宋元山的名字,上面按了一個鮮紅指印。計南星心情複雜,她和宋祁真的是有緣無分,半年時間不到,她手裏就有了兩份“無效合約”。
前面斑馬線處,年輕父親牽着他正在學走路的小女兒,眼底溫柔寵溺。女孩紮着羊角辮,身上背着小天使翅膀,她努力地走到馬路對面,撒嬌向爸爸伸出小手。男人笑着彎腰,抱起他的小天使,走進了一家冰淇淋店。
計南星覺得臉有點癢,随手摸了摸,一片濡濕。
因為有父母的愛,小孩子才能成為天使。如果還沒準備好當父親,也不要折了小天使們的翅。
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又不是你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為我的兩個小天使流淚的一天。
雖然書裏的爹都是臭爹,但是本人是你們的親媽!
乖寶後面一定要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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