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誰給你的臉?

殷序就知道, 在跟覃幼君的鬥争中他就沒有勝算。

武力打不過,腦力拼不過,實在太過悲慘。

不過被壓只有一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時間長了,殷序麻木了也就不糾結了, 反而一心一意讀書鍛煉,就等着十月份能夠翻身農奴把歌唱。

而在殷序閉門不出用功讀書的時候,滿大周也因為加考一次鄉試這事鬧開了。

京城的書生還好, 能利用剩下的時間抓緊溫習功課,苦就苦了地方上的書生, 從京城哪怕快馬加鞭到了地方最晚的恐怕等開考都不知道這消息。有幸趕上了恐怕也因為準備不充分而落榜。

當然加考也不是沒有好處。

畢竟鄉試和春圍一樣每三年考一次,去歲已經考過一次,那些有真本事卻落榜的秀才以及自視甚高的人就極其需要這多出來的機會。

多一次鄉試便多一次機會, 況且鄉試都能加考,那只能說明等過了年還會有春圍。能早日邁入朝堂便能早一分機遇,誰不想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時間固然緊迫, 但能參加的肯定還是參加。

朝堂上因為此事結結實實的讨論了幾日,最後還是以太子勝出。而朝中的局勢也發生着巨大的變化, 三皇子稱病蝸居府中,說是趁機準備婚事, 其他幾位皇子也逐漸消停起來。

似乎一切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臨近十月天漸漸涼了, 殷序讀書也從開始的崩潰慢慢到了現在習以為常。

像今日, 岑夫子給了他考題讓他寫了文章, 岑夫子便給予他很高的贊賞,“雖然時間緊迫,但好歹能知道考官的品行和喜好,這幾日咱們就研究陳大學士的文章喜好。你這文章比較起來還算不錯, 不過個人風格上還是太濃厚了些。”

此次京城鄉試主考官是翰林院大學士陳維,陳維此人最是剛正不阿,在朝堂上也是人人敬畏。而京城本就是是非之地,為防止考生和考官勾結,所以內閣一致選定了陳維作為主考官。

對于陳維,算起來也曾與岑夫子有過交情。岑夫子了解他的為人,便詳細講解了文章的要領。

在教殷序如何寫出陳維喜歡的文章時,岑夫子更是條條框框都給列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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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序不禁汗顏,這就像學生考試老師給規定了書寫思路一樣,哪些地方需要注意,哪些措辭又需要記住,林林總總繁雜又詳細。

不過古代科考本就是八股取士,文章雖然從書中任意截取,但最終的寫法卻是萬變不離其宗。岑夫子深喑此道,而殷序進學時日尚短,要想短時間內達到預定效果,只能投機取巧的基礎上好生溫習功課。

四書五經看着字少,可實際上學習起來也有難度。

得虧經過半個多月的訓練,殷序硬是将一本本書一字不漏的記住,還将岑夫子要求的章義和講解也背的透徹。

後面幾天岑夫子幾乎是随意挑選一段就考,殷序從開始的日日挨板子,到後門對答如流。

讀書做學問,其實最忌諱如此,本是該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才是,但就像之前說的,現在沒有條件,只能硬塞。

當然,就像以前說的,這一切殷序是毫不知情的,畢竟他只考過秀才,數年如一日的纨绔生活讓他根本不知道古代讀書人到底如何十年寒窗。

他以為其他人也是這樣學的,之所以要苦讀十年,是因為腦子太笨。

就此時,岑夫子誇贊他了,殷序一下子就高興起來。

讀書和不讀書就是不同,殷序這些天雖然累,真正感覺到肚子裏有了墨水是多麽的重要。最起碼和覃幼君鬥嘴時偶爾也能憑着引經據典将覃幼君說的頭暈眼花了。

雖然這墨水摻水太高,但不影響殷序的心情。

傍晚殷序送別岑夫子,出門便瞧見覃幼君站在院中等他。殷序上前握住覃幼君的手道,“現在天冷,莫再過來接我了,下了學我便回去,你在屋裏等我便好。”

覃幼君眨眨眼,“可我就想等你一起。”

已經過去這麽多天,每日這樣的對話都會有,但第二日覃幼君還是會過來。

曾經鮮衣怒馬肆意潇灑的少女嫁為人婦後竟對出門玩樂失去了興趣,每日最開心的時候竟是送殷序去校場時,是來簽約接殷序的時候。

殷序這半個多月瘦了,但也結實了,覃幼君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将他的努力都記得清清楚楚。

“走吧。”走出去一段距離瞧着四周沒人殷序忍不住跟覃幼君分享喜悅,“今日岑夫子誇贊我的文章寫的還不錯。”

“那真厲害。”覃幼君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你才學半月就能得到岑夫子的誇獎已經非常不容易。他的學生很多終其一生都得不到一句誇獎。”

殷序眼睛晶亮,“當真?”

覃幼君說這種謊話向來不打草稿更不會讓人看出半分不對,“當然,我可曾騙過你?”

殷序很想說騙過,可對着覃幼君有些無辜的眼睛竟又說不出口了。當年看過的小黃裏說過,男人在面對女人的時候切不可随心所欲,一定管住自己嘴,要順着女人,讓她産生膨脹感。

殷序真誠道,“不曾。”

“乖。”覃幼君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你言不由衷的時候也挺可愛。”

殷序捂住腦袋跳開一段距離,“男人的腦袋摸不得!”

覃幼君挑眉,“真的?”

話音剛落,忽見玉陽長公主身邊的丫頭過來,“郡主,郡馬爺,長公主和國公請您過去。”

覃幼君笑道,“估計說小侄子滿月酒的事。”

在她成親前大嫂突然發動生了覃家長孫,因着要處理覃幼君成親的事連洗三都沒好好置辦,當時便打算滿月酒好好置辦一番,如今算着日子也是到了時候,叫他們估計也是因為這事兒。

夫妻倆到了正院,果然聽到玉陽長公主在說此事。

玉陽長公主直截了當道,“你二嫂身子重勞累不得,這事兒還得你來操辦。”

旁邊謝氏也笑道,“這事兒就勞累妹妹了。”

因着覃幼君和兩位嫂嫂關系好,所以覃幼君并不在意這個,“嫂嫂跟我說這話就外道了,咱們什麽關系,何必分你我,等你家小侄子出生了,滿月酒也由我來操辦。”

謝氏抿唇笑道,“那感情好,大嫂肯定也是樂意至極。”

“你們就由着她胡鬧。”玉陽長公主看向殷序,聲音也柔和許多,“序哥兒最近讀書可還順利?”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殷序也知這位曾經名滿京城的長公主是什麽脾性,此時聞言便恭敬答道,“還算順利,只是小婿也不知到了什麽程度,只跟着岑夫子指定計劃走罷了。不過今日岑夫子考了小婿,還小小誇贊了小婿一次。”

而玉陽長公主長于深宮,早年對讀書人也極為推崇,如今兒子沒人考取功名,反倒是女婿有這天分。

當然關于殷序天分之事和他學習進度之事她也曾跟岑夫子談論過,如今問一番殷序也沒說岑夫子是如何在她跟前誇的。

就像覃幼君說的,人就是憋着一股勁兒,一旦這股勁兒松了恐怕就完了。像這種短期速成讀書考科舉的,更是如此。尤其殷序前頭這些年一直吃喝玩樂不思進取,沒有持之以恒的韌性更是不敢這時候讓他得意忘形。若是讓人知道他如今能取得如此成績并非因為他人太笨只是他走了捷徑,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玉陽長公主笑的更加柔和,“盡力便好,你是咱家第一個讀書人,只要考的好你提任何要求母親都會應你。”

殷序面露欣喜忙道了聲謝,轉頭瞧了覃幼君一眼,滿臉的得意。

能夠得到家人肯定這種感覺真是好。

事情說完玉陽長公主便催促道,“序哥兒還得讀書,咱們早些用了晚膳你們好回去早讀書早休息。其他旁事你能處理就處理,千萬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現在什麽事都不如序哥兒讀書來的重要。”

一旁雲國公也點頭,“十五便是考試的日子,算着也不過十來日,等洗三的宴席你就莫參加了,岑夫子在府外有座宅子,到時候你自去他那邊讀書便可。至于府裏的事情你莫擔憂,為父會為你解釋一二。”

原本殷序還挂懷這事,雲國公也考慮周到直接給了方法,殷序哪還有不滿意的,“小婿定會用功讀書不負岳父希望。”

雲國公見他當真未因為這事覺得受了冷落,臉上挂滿笑意,“事有輕重緩急,如此鍛煉身體的事先停一停,等鄉試完了再鍛煉不遲。”

他看得出來每日鍛煉殷序都頗為勉強。

可殷序卻搖頭笑道,“這到不必。”他笑看了覃幼君一眼,然後道,“這半個多月小婿覺得強身健體非常有必要,而且還能提高精神對讀書也大有益處。”

他如此說雲國公也不再勉強,只不過玉陽長公主卻譴責的瞪了眼覃幼君,好像知道自己女兒幹了什麽一樣。

覃幼君覺得自己有些冤枉。

回院子的時候覃幼君忍不住道,“瞧着娘的樣子,好像我真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勾引你這樣那樣耽誤了你讀書一樣。”

“怎麽可能。”殷序可不想因為丈母娘的事使得娘子連床都不讓睡,他忙道,“娘肯定是想差了。”

其實自打殷序讀書以來,倆人真正這樣那樣的時候并不多,倒不是不想,而是殷序白日實在勞累,晚上做完岑夫子留下的功課時辰已經不早,多半時候殷序做完功課的時候覃幼君早就睡了。

即便殷序有心也舍不得再将她叫起來。

偶爾課業少些的時候倆人還會胡鬧一回,覃幼君也以不能讓他勞累為由占據上位。殷序真的沒覺得累到。

而且還有不過幾日的功夫,誰都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出了岔子再後悔。

覃幼君嗯了一聲,“爹說不讓你參加滿月酒宴席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的。”殷序笑看着她,“對外人怎麽看我并不在意,外頭說的再難聽也沒考上舉人來的實惠。等我考中舉人,他們那些曾經嘲笑過我的人便會知道他們錯的多麽離譜。”

雲國公府的滿月酒可以算是他們夫婦成親後第一個重要的日子,若是尋常,雲國公必定帶他認識友人和賓客以示對他的重視。然而此時節一刻的功夫都嫌少,又怎舍得花這翌日的功夫去見那些人,和一群不相幹甚至巴不得你好不了的人虛與委蛇。

不值得不值得。

覃幼君嗯了一聲,“你這倒有信心中舉了。”

殷序傲嬌的哼了一聲,“那是自然,我娘子還等着做進士娘子呢。”

兩人頓時都樂了起來。

回屋之後殷序又投入到書本中,覃幼君便趴在一旁陪着,許是今日課業完成的好,岑夫子手下留情功課竟留的不多。

殷序洗了澡出來時覃幼君也已經趴在桌邊睡着了。

殷序上前小心翼翼将她抱起,意外的居然很輕松,殷序想的這些日子的辛苦突然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說不定哪一日他突然就能西風壓東風……

殷序正想的美,突然就見懷中的女人睜開眼,漂亮的眼睛盛滿了笑意,胳膊也勾上他的脖子,“官人,這是等不及了嗎?”

閑來無事覃幼君最喜歡挑逗殷序,因為她覺得瞧着她這夫君臉紅害羞的樣子挺有意思的。

果然,殷序臉直接就紅了,他有些不敢對上覃幼君的雙眼,但餘光一瞟注意到她目中的戲谑頓時明白過來自己又被調戲了。

殷序自诩也是厚臉皮之人,被如此挑逗如何能認,他梗着脖子點頭,“是啊,等不及了 。”

說着他便将覃幼君壓在錦被上就想趁機翻身上去,誰知覃幼君一個翻身直接翻到裏頭去了,撐着額頭便道,“來啊。”

還容易夫妻沒睡,殷序也憋了一腔的火,哪裏還忍得住,當即撲了上去。

都是食色男女,都是年輕火力旺盛的人,偶爾的宣洩也利于身心的健全,兩人這樣那樣了許久覃幼君才趴在殷序的懷中睡了過去。

殷序低眉瞧着懷中的女人,有時候甚至懷疑這一切是假的。

但那感覺又太真實,即便是夢也太真實了。

十月初二,雲國公府為嫡長孫舉辦滿月酒宴,而殷序一大早從後門出發前往不遠處的宅子找岑夫子繼續讀書。

覃幼君站在車前看着他,“等這邊收拾完我過去接你。”

殷序點頭,“好,幼君妹妹也多注意休息,莫要累着。”這幾日覃幼君多忙碌他都看在眼裏,可惜他卻沒法幫她什麽。

“好。”覃幼君看着車子走遠才回了院子繼續忙碌。

到了正點,賓客陸續上門,宜春侯從馬車上下來,瞧着富貴榮耀的雲國公府門庭,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父親,進去吧。”殷曼曼從車上下來攙扶着宜春侯道。

宜春侯一怔,“你不必管我,自去二門那邊就是。”

殷曼曼抿了抿唇,又囑咐宜春侯身邊的小厮好生照看這才帶着丫鬟去了二門。

今日雲國公府大門大開,雲國公帶着覃幼鳴在此處待客,瞧見宜春侯過來,雲國公當即大喊一聲,“喲,親家公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周圍的人紛紛瞧了過來,兩家的婚事在京城引起轟動,多少人背地裏嘲諷宜春侯連兒子都護不住,如今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身上,讓宜春侯覺得如針紮般難受。

不過丢臉這麽多回宜春侯多少有些麻木了,他四處探尋,出聲問道,“序哥兒呢?”

他這做父親的上門做客,做兒子的竟然連面都不露?

前來參加宴席的賓客也紛紛瞧了過來。雲國公哈哈笑了幾聲,聲音并不收斂,“這還得感謝宜春侯生了好兒子,這不馬上要加考一次鄉試,序哥兒決定參加考試,凡事都比不得讀書重要,所以今日我便讓他去夫子家讀書做學問去了。”

自打覃幼君二人成婚,這新婚小夫婦便再也沒出過門,本以為是小夫妻貪歡,誰知人家竟背地裏讀書去了。

不過……有人疑惑的瞥向雲國公,你們一家子走武将道路,竟讓上門女婿考科舉去了?

只是殷序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你竟讓一個纨绔子弟考舉人去?

滿京城誰不知京城鄉試難考,即便是文官家的子嗣讀書十餘載也不敢說能一次中舉。

就殷序那樣子,學個一個月就能中舉那天上豈不是得下紅雨了。

衆人心中思量,并不看好這事兒,只覺得雲國公癡心妄想,但宜春侯不同,他是殷序的父親,宜春侯得罪得,雲國公卻得罪不得。

便有人問道,“侯爺,令子當真讀書準備考舉人了?”

宜春侯面上不好看,尋常人家姑娘嫁人三日會回門,可當日他在家等了一日也未能等到殷序夫妻上門,後來一打聽說殷序二人就沒出門。

宜春侯是重臉面之人,這段時間因為殷序的婚事讓他的顏面被扔在地上踩,如今被問到頭上更是怒火中燒難堪至極,他抖着嘴唇道,“這話徐大人該問雲國公才是,如今序哥兒雖是我兒,卻已入贅覃府,我又怎知此事。”

雲國公挑了挑眉,“對啊,序哥兒當真去讀書去了,雖時日尚短了些,但岑夫子言他是有天分之人,速度更是一日千裏,即便此次不中,後面也是沒有問題。”

一聽岑夫子,便有人驚訝道,“可是江西那位岑夫子?”

雲國公傲然道,“正是,我家女兒為了夫君專門去江西将岑夫子請來,如今岑夫子日日在我府中專門為序哥兒受教。”

這話一出,羨慕雲國公的人就多了去了,京城多勳貴,可岑夫子當初卻不願進京,只在江西開門授課。沒想到雲國公竟有本事将人請來,且不論殷序此次能不能中舉,只說這老師,便不會有人有疑問。

甚至還會認為既然岑夫子都說殷序有天分,那就真的有天分了。

明明兒子有天分,卻數年如一日将兒子養成纨绔,衆人看向宜春侯的眼神帶了怪異,得多眼瞎啊。

而且衆人經過雲國公一提醒才記起當年之事,當年殷序不過十歲便參加了秀才考試,在當時參加者裏面是歲數最小的,最後雖然挂在榜尾但也被人稱作天才一段時日。現在想來殷序的确有天分,只可惜父親不作為,生生耽誤了一個好苗子。

衆人眼神微妙,宜春侯更是坐立難安。

此時下人上了茶水,宜春侯端起來一飲而盡,茶水太燙,燙的他險些噴出來,最後硬生生咽下,心中苦楚更甚。

男子入贅本就是稀罕事兒,男人這邊面打鋒機,女子那邊也不遑多讓。

只是玉陽長公主身份擺在那兒,真正敢在她跟前問東問西的人并不多見。但殷曼曼卻不同,她只是侯府庶女,能來參加宴席已經是讓人驚訝,要知道過去的年歲裏,宜春侯府的女眷是見不到人的,林月娘身份不夠,殷曼曼姐倆雖是庶女好歹也是侯府庶女,可惜被林月娘壓着也不得參加。

這次她出門參加宴席,少不得被衆家夫人仗着長輩的身份問東問西。

但殷曼曼向來是個有成算的人,在林月娘數十年如一日的壓迫下心性早就非正常小姑娘能比,衆夫人詢問便不卑不亢的回答,反倒得了衆夫人的好感。

甚至有人在心中可惜:可惜是宜春侯府的姑娘。

玉陽長公主冷眼瞧着,半晌才對謝氏道,“序哥兒這妹妹倒是個有成算的。”

謝氏溫聲道,“若非有成算,妹婿也不會囑咐我們給她下帖子了。”

玉陽長公主點點頭,對這話不置可否。

只是與殷曼曼的大方得體比起來,殷倩倩就有些顯得怯懦,好在她也規矩,跟在姐姐身邊不敢多說一句,只是存在感低了一些。

像這樣的日子,各家未出門的閨秀自然會出門松快,尤其今日擺酒席的是覃家,作為覃幼君閨蜜團的小姑娘們又怎會不來,即便是成了親的小媳婦兒都忍不住央了婆母過來見見。

這會兒可不就都圍着覃幼君在花園裏說話嗎。

當然,要說能牢牢占據覃幼君身邊位置的,當屬林妙和錢小六,即便是陸從月都搶占不過這倆丫頭。

陸從月氣道,“你們就這般欺負我,等日後我成親了過不來,你們覺得愧疚都沒人理你們。”

“到時候你是王妃,你可以命令我們呀。”錢小六口無遮攔慣了,直接開口道。

“看我不打你。”陸從月頓時和錢小六鬧在一處。

猛不丁的,一個嬌柔的聲音響了起來,“郡主,方才我來的時候似乎瞧見了宜春侯那兩個庶女。”

見衆人都朝她瞧了過來,小姑娘是歷陽伯家的女兒劉舒拿帕子掩唇笑了聲,“也不知哪裏來的臉面竟到國公府來了。”

話一落花園裏頓時一片寂靜,紛紛朝着覃幼君看了過去。

覃幼君臉上笑意不減,坐在凳子上靠在林妙身上,揚了揚眉道,“臉面?”

她臉上的笑意讓劉舒有一瞬間有些驚恐,可再細瞧又還是之前那樣讓人難以抗拒。

覃幼君手指輕輕敲着石桌,輕笑,“那麽,又是誰給你的臉面在我跟前,在樂安郡主跟前大放厥詞?”

劉舒瞪大眼睛,渾身抖如篩,險些摔倒在地。

覃幼君臉上笑意仍舊燦爛,可說出的話卻令人如墜深淵,“宜春侯府的庶女再如何,那也是當朝英雄祁陽侯妹妹,也是我覃幼君的小姑子,殷烈你們随便消遣,殷曼曼她們不行。而你?”

覃幼君輕笑,“歷陽伯府不過是個破落戶,誰又給你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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