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為我的聰明才智喝彩

宜春侯氣息微弱, 殷序滿臉的急色,在場的人無不多在他臉上瞧了會兒,見殷序還着急的請衆人将宜春侯送回家中, 有幾人頗為遺憾。

若是殷序直接不管不顧,或許還能成為攻擊他的理由, 現在他如此還怎麽攻擊。

便聽有人道,“殷序,你父親病了, 作為兒子難道你不趕緊送回去還要繼續參加考試?”

殷序驚訝的瞧了對方一眼,眼眶頓時紅了, 他試了試眼淚,悲聲道,“正因為父親病了, 我才更應該參加考試。幼年時候父親便盼着我能有一份功業,以前我蹉跎浪費那麽久,如今好不容易站在這裏等候最後的殿試, 此時放棄,父親醒來也會悲傷不已。”

他朝天邊拱手, 一身的凜然正氣,“要想父親歡心, 必定要讓他榮耀, 哪怕我如今入贅, 那我也是姓殷, 父親本就是因為我高興才暈倒過去,倘若醒來得知我因為送他回家耽誤殿試,定會不高興,才是大大的不孝, 不光對不起父親的教導,更對不起列祖列宗!”

“說的好!”雲國公非常欣慰,他看了眼說的禮部侍郎道,“裴大人,聽聞你家公子今次未能榜上有名,你也不比如此介懷說些令人難受的話吧。”

裴侍郎面色有些難堪,聲音有些憤然,“父親暈倒,不想着如何救治,竟還貪戀官場,簡直胡鬧。”

“胡鬧?”殷序蹙眉,“裴家老夫人尚且卧病在床,裴大人為何不侍奉床前還前來上朝?為何裴家公子不在家侍奉祖母,還引人入酒樓飲酒作樂?”

他說完,裴侍郎頓時面色難堪,雲國公笑道,“裴大人果然是禮部官員,真是懂禮的很啊。”

其他武安侯等人也紛紛笑了起來。

裴侍郎面色鐵青哼了一聲快步離去。雲國公道,“你且安心考試,你父親我會安然無恙送回宜春侯并請太醫診治。”

“多謝爹爹。”殷序施了一禮,誠心道謝。

一個喚父親,一個喚爹爹,親屬遠近一目了然。

此時有禮部官員引新晉進士入奉天殿參加殿試,殷序一馬當先率先進去。

自前朝以來,殿試便在奉天殿舉行,本次也不例外。對于皇宮,殷序還是小時候來過,對這奉天殿更是陌生。

好在有禮官引路,昨日又前來走過一回,倒不至于出岔子。

到了奉天殿,殷序等人按照要求站立,而後又按照繁雜的步驟行禮跪拜,這才見到皇帝和諸位考官。

殿試向來是以皇帝為主考官,楊閣老等人為副主考官,公平公正,但也摻雜着個人情感。

比如有人學問好長相又好,偏偏又在一甲和二甲之間,皇帝瞧着順眼可能就被放入一甲,有人哪怕考了會元,若不被皇帝喜歡你恐怕也會放入二甲。

名次上雖然差不了多少,但一甲和二甲區別卻很大。

畢竟一甲三人殿試後會直接授官,二甲卻還要參加館選庶吉士考試,哪怕考上庶吉士也得在翰林院待上三年,三年散館考核通過,這才有機會授官。

殷序雖然打定主意外放做官,但是個讀書人都想争那狀元的位子。這是的追求,殷序也不例外。

但他也清楚,哪怕他殿試答的再好,皇帝恐怕都不會如願讓他做狀元。但他也不會因此就自暴自棄就是了。

畢竟答的好了,內閣的幾位閣老定會支持他,到時候皇帝若一意孤行,不久産生矛盾了?

殷序一邊聽着禮官的長篇大論,一遍沉思這些,冷不丁的突然察覺有人盯着他瞧,他偷偷擡頭瞧了一眼,正對上德仁帝似笑非笑的一張臉。

看個屁!

殷序在心裏不屑,卻不得不低下頭去,就那一張窩瓜臉也好意思三番兩次勾搭他幼君妹妹。打量他幼君妹妹沒見過美男子嗎?

他家幼君妹妹可不是權勢就能打動的人!

殷序想到這裏腰背挺直,哪怕低着頭都是不卑不亢,瞧的德仁帝雙眼微眯,心情非常不爽。

本以為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雜碎,沒想到還一路到了殿試。

“皇上,該分發試題了。”旁邊禮官提醒德仁帝,這才回神,“開始吧。”

奉天殿大殿內,早已準備妥當,殷序一幹人等依次進入而後坐定,禮部尚書親自分發試卷,到了殷序的時候還多瞧了殷序兩眼。而在大殿之上,德仁帝端坐上頭,也在瞧着殷序。

殷序旁邊便是謝衍,謝衍自然也注意到此事,卻也只能無聲嘆息。

覃幼君太好,喜歡的太多。當初太子與覃幼君退婚,謝衍曾經為覃幼君不平,卻也心存僥幸,卻不知最後竟便宜了殷序。反而當初退婚的人又糾纏不休。

此等君主謝衍委實瞧不上,可天命如此,他這樣的升鬥小民除了暗中替殷序夫妻捏把汗也別無他法了。

許是被岑夫子責罵慣了,這會兒被幾道視線盯着殷序竟也沒有任何不适,反而更加坦然起來。

你們都盯着吧,正好能證明咱從容不迫。

而且他幼君妹妹答應,等殿試完了,要與他一起去京郊的溫泉莊子泡溫泉,這時候天氣正暖,景色也好,非常适合約會。

極好極好。

殷序自我調節能力好極了,拿着卷子從容不迫的看了起來。

殿試只做一篇策論,最終排名也是這策論決定成敗。

這些天殷序不曾懈怠,幾乎每日都得做兩篇策論,早就身經百戰。

等他提筆在草紙上寫文章時,臺上的德仁帝又忍不住眯了眯眼。

坐在德仁帝旁邊的楊閣老忍不住嘆氣,有些為殷序捏了把汗,心中開始思量如何才能保住這位優秀的讀書人。

太陽逐漸升高,禮部官員帶着衙役過來放飯,殷序來時便被玉陽長公主叮囑,對送來的飯菜和水是一滴都不沾。只專心致志的書寫。

“皇上,先去用午膳?”楊閣老提醒了一聲。

按照慣例,哪怕是殿試也不需要皇帝一直在這守着的,也不知道德仁帝哪根筋不對勁又或者為了盯着殷序,竟在此待了一個上午。

“哦,好。”德仁帝起身,目光掃過殷序未動的膳食,嘴角往下壓了壓随即起身出去了。

殷序瞧了德仁帝一眼,又瞥了眼那膳食盒子,碰都不敢碰一下。

誰知道這狗比皇帝會不會使下三濫的手段。

殷序暗自為自己的聰明才智點個贊,便繼續寫文章了。

傍晚時分,殷序見謝衍交了卷子,便起身也交上了。

出了宮門,謝衍道,“如何?”

殷序自嘲笑了笑,“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謝衍愣了愣,哂笑一聲卻沒說出安慰的話,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了馬車走了。

殷序站在宮門口看着夕陽,忍不住嘆了口氣,別人穿越那是主角的命,一生順順當當,輪到他穿越卻好似穿成了苦命的炮灰,人生坎坷不能順遂。

他走了兩步又搖搖頭,也不能這樣想,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入贅了覃府成了覃幼君的夫君?

關心他的家人有了,恩愛的妻子有了,他又有什麽不滿足的。

上了馬車還未走,忽聽外頭有人道,“殷公子,聖上有請。”

殷序擡了擡眼皮,狗比皇帝?

殷序下了馬車,站在馬車前的正是白日裏跟着德仁帝的太監李洪生。

“有勞公公了。”殷序拱了拱手,對車夫道,“先回府告知郡主一聲。”

車夫走了,李洪生道,“這邊請。”

皇宮內這會兒考完的也多了,瞧見殷序還覺得奇怪,錢會也在其中,快步過來,低聲問道,“這是?”

殷序道,“聖上召見。”說完便與他道別跟着李洪生走了。

錢會站在原地眉頭緊蹙,忽然想起什麽,急忙朝宮外去了。

殷序一路跟随李洪生到了養心殿,裏頭安靜的吓人,李洪生道,“請殷公子稍等片刻,老奴這就進去通傳。”

李洪生進去,殷序站在外頭等候,本以為會很快宣他進去,可誰知李洪生一進去便沒了消息,殷序等了近半個時辰也沒等到人出來。

養心殿內安靜的像是沒有一個人,殷序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生怕自己哪裏不合時宜被抓了把柄。

西邊的太陽已經落下去了,只留下一抹紅色的尾巴,皇宮各處的燈盞也逐漸點燃,養心殿內終于有了腳步聲。

門被輕輕打開,李洪生道,“殷公子請。”

殷序朝他道謝,躬身進入,而後在禦座前跪下行禮,“吾皇萬歲萬萬歲。”

頭頂沒有聲音,但殷序一動不敢動,但他知道德仁帝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過去許久,久到殷序胳膊都開始酸脹,這才聽到一聲輕哼,“起來吧。”

是德仁帝的聲音。

殷序起身,垂首而立,并不搭話。

在皇宮中多說一句都是錯,尤其像狗比皇帝這樣的小人,更是不敢有所差池。

德仁帝瞧着他道,“以前瞧着以為只是個廢材,沒想到竟然一路到了朕的跟前來了。”

殷序面無表情,“多謝皇上誇贊。”

誇贊嗎?

德仁帝抽了抽嘴角,突然湊近殷序,似乎在仔細觀察殷序,見他眼都不眨一下,頓覺無趣,“幼君妹妹竟喜歡你這樣的男子?”

不等殷序作答,又兀自說了下去,“似乎除了一張臉也沒什麽好瞧的,哪怕中了狀元又如何,到了朕跟前不一樣得跪着?”

德仁帝的聲音陡然拔高,“跪下!”

殷序面色不變,掀起衣擺跪下,脊背挺直,垂眸恭敬又淡定。

然而這份淡定和不在乎卻激怒了德仁帝,突然伸出腳一腳踢在殷序背上,讓殷序一個趔趄險些趴在地上。

養心殿內沒有其他人,只有德仁帝近乎瘋狂般的話,他語氣中帶了絲笑意,“你說,我若是讓你當了狀元又讓你去京外,幼君會不會棄你而去?”

殷序沉默不語,心裏卻有了回答:那就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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