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撿了男子

紅鸾帳內,男子三千青絲滑落,他撐在曉芙上方,這一次雖然還是面容模糊,但總算是讓曉芙看見了大致輪廓。

這無疑是一個俊美無俦的男子。

悸動、狂喜、羞澀……多種情緒交織之下,未等曉芙細細感受,下一刻,她只覺得胳膊一痛,再度重新睜開眼,入目是秋香色紗帳,外面一道天光洩入,吱吱揪着她的胳膊,把她喚醒:“師姐、師姐,你又夢魇了!”

曉芙一時間未能成功收斂所有悸動。

她緩緩側過臉看向吱吱,要不是看在她心智不全,宛若孩童的份上,曉芙真想揍她一頓。

這都多少次夢見同一個人了?她數不清。

自從去年十五歲生辰那日開始,她時常夢到同一個男子,或是背對着她,亦或是與她共枕床榻,但每回都是看不清人臉。

她今日是第一次看清男子的大致輪廓,而且還瞥見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那男子/胯/骨位置,有一個黑月牙胎記,十分清晰。

她沒有看見人臉,卻是看清了那個不可言說的位置……

曉芙坐起身來,晃了晃神,現如今她也才十六,還是小黃花一朵,決然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她時常在晚上做這種荒唐的夢。

最初,每回夢醒時,曉芙惶恐不已,以為自己是吃錯了藥,導致自己走火入魔,才會如此/淫/亂。

畢竟,作為藥王傳人,她以身試藥是常态。

可久而久之,一年下來,曉芙愈發好奇男子是誰,迫切的想要看清他的面容,更想知道他是誰。

每日入夜之時,她都會帶着無比期待的心情入睡。

剛才夢醒之前,恰好是關鍵時候啊!

曉芙又埋怨的瞪了吱吱一眼:“下回莫要叫醒我。”

吱吱歪着腦袋,一臉正經:“可是師姐,你方才在夢裏痛苦的直嚷嚷,到底是夢見了什麽,竟這般煎熬?我去給你拿點藥吃吧。”

桃花塢,最不缺的就是藥。師徒三人,相依為命,有事沒事就吃點藥。

曉芙拉住了她:“不用了,我已經好了。”

桃花塢方圓幾裏皆是桃樹,“桃花塢”三個字,也因此得名。

曉芙姓孫,原本上面還有一個兄長,可幾年前兄長無故失蹤,自從杳無音訊。她現在成了藥王家族嫡系中的唯一獨苗兒。

祖父這兩年一直在她耳邊念叨子嗣傳承一事。

如此魔音灌耳兩載,曉芙潛意識裏覺得,她此生的使命,并不是把藥王家族發揚光大,而是傳宗接代。

這不……近日來,春/夢/的次數愈發頻繁了……

然而,桃花塢附近方圓數裏之內,別說是男子了,就是雄螞蚱也找不到幾只。

祖父年事已高,前年試藥出了岔子,誤食了一株斷腸毒草,虧得曉芙及時發現,才将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但身子骨是徹底垮了,只能靠着藥材吊着。

曉芙今日要上山采藥,特意交代了吱吱:“師妹,我今日要去藥鬼谷,若是天黑之後還未歸來,那便是留在谷裏了,你讓祖父莫要憂心,我明日定會回來。”

吱吱點頭如搗蒜,她是兄長前些年撿回來的女孩,當初撿到她時,人就只剩下半條命了,她穿着富貴,但身上并沒有表明身份的物件,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可憐千金,路遇土匪,險些喪命。

眼下,祖父卧床休養,吱吱心智不全,曉芙更加覺得,她是應該盡快找一個男人回來……

藥鬼谷,常年瘴氣缭繞。

天際鉛雲翻卷,雷雨将至,漫天的/血/腥/味/肆/溢。

耳畔潺潺水聲流淌……不,确切的說是血。

蕭慎單膝跪地,手中握着的長劍正滴着血,頭頂雷聲轟鳴,他腦中仿佛有數萬銀針瞬間穿刺,疼痛到了麻木的程度。

血腥味刺激着他的所有神經,他眼眸充血,痛苦與絕望翻倍。

所有人都想殺了他!

父皇、姨母、少傅……

他們一個個表面上假仁假義,背地裏又是另外一幅僞善面孔!

“轟!”一聲炸雷在頭頂驚響,擊碎了蕭慎緊繃的最後一根弦,他身子往後倒了下去,後腦勺重重落地,仿佛如此重擊,才能緩解頭顱中的刺痛。

看吧,就連老天也容不下他了。

他堂堂大慶太子,終于走到了山窮水盡,被人剿殺的境地!

蕭慎望着天際滾滾鉛雲,那閃電如火龍飛過,亦如他這短暫黑暗的一生,如紅霞閃過,璀璨不過僅僅一朝一夕之間。

他緩緩閉上了眼。

腦中如同正在經歷一場天崩地裂,就此死去麽?如此也好,也算是如了那些人的願了……

這時,他耳朵微動,不遠處有動靜傳來,像是腳步聲,聽起來急促輕快,但不像是練家子。

蕭慎的一手緩緩放置在了腰上,那裏藏着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他不是在自救,只不過,常年被人迫害,養成了警覺、自保的習慣罷了。

這廂,曉芙背着竹樓,沿途順着血漬與屍首,一路跑來。

她是一個郎中,家中地窖裏還藏着藥人,見此景,并沒有被吓到。

醫者父母心,且不論到底發生了什麽,先探探有沒有活口再說。

曉芙彎下身子,一一查看,她發現地上黑衣人的屍首,幾乎都是一劍封喉,沒人尚活。目光不受控制的望向當場唯一一個錦袍男子,曉芙瞬間愣住。

這張臉好生眼熟!

她跑了過去,直接彎下身查看男子。

蕭慎憋住呼吸,控制住了脈搏。然而,就在他的大掌碰觸到腰間的匕首時,他欲要殺了對方的動作停滞了。

要如何形容此刻感受呢?

腦中劇烈的疼痛仿佛是被一陣/春/風/撫過,那撕裂、灼燙,如萬蟻啃噬的煎熬,得到了明顯的緩解。像是久經幹旱之人,終于在沙漠遇到一灣清泉。

他已經太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滋味了。

一個晃神間,一雙手摸上了他的臉,然後捏了捏他的五官。

蕭慎的手再度摁住了腰間的匕首。他估算着力道、速度,以及二人之間的距離,他完全可以在此人對他下手之前,先解決了對方。

但神奇的是,蕭慎決定按兵不動。

那似有若無的淡淡藥香,令得他一陣舒暢。讓他還想在這人世稍稍逗留片刻。

曉芙是藥王後人,醫術了得,縱使蕭慎有意隐藏氣息,她還是探出了脈搏。

曉芙擦去了蕭慎臉上的血漬,越看這張臉越是覺得熟悉,像極了夢中人。

但她并不能篤定。

唯一在夢裏看得清清楚楚的,唯有男子/胯/骨的黑月牙胎記。

胯/骨……

曉芙雖然知道對方還活着,但并不知他在裝暈。眼下,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查看對方的身子。

她的手緩緩落在了男子精瘦的腰肢上,曉芙心跳加速,并非是羞澀,而是因着困惑了她已久的事情,眼看着就要解開謎團了。

難道,那些夢都是老天爺給她的暗示?

眼前這男子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郎君?

思及此,曉芙完全安耐不住奔騰不已的興奮情緒,雙手也加快速度,直接去解男子的褲腰帶。

蕭慎:“……”

無數女子想要爬他的床,但這是平生第一次有人敢扒他/褲/子。

再視若無睹下去,恐怕會出事……

蕭慎猛然睜開眼,一手摁住了曉芙的雙手。

曉芙一怔,緩緩擡眼。兩人,四只眼,就這麽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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