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含情脈脈(1)
傅溫言近日來對蕭慎的态度太有改觀。
兩人從小一塊長大, 有着同樣的抱負與信仰,蕭慎也一度是傅溫言仰望之人。
從前,說好的不碰感情, 視美人如糞土, 眼中唯有家國天下, 與大慶的萬裏河山。
太子是何等高冷卓絕的一個人吶!
若非是親耳聽見, 傅溫言萬萬想不到太子的本性會是如此……浪/蕩!
為甚他身邊都是這類人?
白屠如此,如今太子殿下也是如此?
傅溫言突然覺得, 前路昏暗,他看不見光了。
“殿下, 孫姑娘将這畜生給我之時, 蘇姑娘氣哭了。”傅溫言悶悶道。
蕭慎:“……”
要解釋一下麽?
他從不會過多解釋什麽。
但今日此事似乎微妙了。
如果眼神可以射殺人, 這只八哥已經被蕭慎射的千瘡百孔了。
蕭慎沉吟一聲:“溫言,你誤會了, 這鳥……是趙王贈給孤的。孤觀之有趣, 才轉手送給了孫姑娘。”他絕對不會承認,他是想利用八哥,偷聽孫曉芙平時所說的話。
傅溫言一愣, 首先想到的是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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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旋即, 他又納悶了,道:“殿下, 可……趙王不可能會有腦子害您啊,難道趙王是受旁人蠱惑?為了挑撥殿下與孫姑娘之間的關系?”
“可這也說不通啊,現如今,無人知曉孫姑娘是殿下的藥引子,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傅溫言自己被自己套進去了,一時間捉摸不透。
但, 他絕對不會相信趙王會對太子殿下圖謀不軌。
蕭慎見狀,更是故意不解釋什麽,道:“溫言,你是孤的心腹,也是孤最信任之人。這八哥之事,也就只有你不會認為是孤做的。”
傅溫言深深地看了蕭慎一眼,似乎是在思量着什麽,須臾鄭重抱拳作揖,道:“是我唐突了,不該懷疑殿下!”
蕭慎颔首,胸膛微微起伏。
此刻,在孫曉芙心中,到底把他想成了什麽人了?
蕭慎多年潔身自好,身邊一直沒有女子,被人誤認為/浪/蕩/風/流,對他來說,是一種诋毀。
不過,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能影響孫曉芙嫁給他。
“美人!美人!呱呱呱——”
籠中鳥沖着傅溫言撲騰翅膀。
傅溫言後退了一步,覺得自己被內涵到了。
蕭慎立刻下令:“來人!把這畜生送去趙王府!”這只鳥,竟然男女不忌!果然不是一只好/鳥!
不出半日,收到八哥的趙王就急急忙忙入宮了。
趙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明白皇兄為何要退回八哥,這可是他能拿出來的壓箱底的好東西了。
難道皇兄拒絕與他聯絡兄弟情誼?
他終究還是被皇兄給忌憚了麽?
趙王自诩才情絕佳、謀略過人、心思缜密,容貌更是僅次于京城第一美男子傅溫言。就連公子排行榜上第二名的沈颢也不及他。
故此,難免招人嫉恨。
他又是帝王的第二個兒子,皇兄羨慕、嫉恨他也是理所應當。
趙王很理解皇兄的心情。
他的存在,這些年一定給皇兄造成了莫大的傷害與壓力。
趙王越想越覺得後怕。
他立刻入宮,試圖與蕭慎緩和一下關系。
不成想,英王也正好入宮,兩人在宮門口遇上了。
趙王一看見英王,一手抓着折扇,一手提着袍服衣擺,一路跑了過來:“三弟!這麽巧啊,你……入宮作甚?”
趙王看誰都覺得有陰謀。
這個老三雖然不如他,但過于自負。
英王淡淡一笑,疏離但又不失儒雅:“二皇兄,那你呢?你入宮又作甚?”
趙王四處張望,确定沒有可疑之人,這才湊到英王耳邊,壓低了聲音,道:“皇兄快容不下我了,我得自保!”
英王:“……”太子是要來真的了嗎?就連趙王這厮,他也不放過?
英王去了鳳藻宮見德妃。
這幾日,孫曉芙成為了所有權貴留意的對象,太子與其頻繁接觸,德妃母子自然也聽說了。
英王表面溫潤如玉,性情柔和,但實則不過掩蓋了浮躁。
一到鳳藻宮,宮人皆被屏退,他就原形畢露,當場砸了一只薄胎杯盞。
德妃吓了一跳,擔心英王的暴躁症又複發,立刻安撫:“你急什麽?太子是回來了,可事情還沒定局呢。對了,你可去看過衛二小姐了?本宮聽說,衛二小姐被太子氣暈過去了?太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饒是德妃也捉摸不透。
要知道,太子已弱冠,他完全可以盡快與衛雪姍完婚,如此一來,丞相府衛家的勢力,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英王胸膛起伏。
他越是猜不透蕭慎的心思,就越是浮躁。
英王想起了一人,道:“母妃,你不是有頭疾麽?不如将孫姑娘召入宮,讓她給您醫治。”
德妃立刻開竅,道:“你是想探探那位孫姑娘的虛實?”
英王絕對不會相信,蕭慎真的會對一個女子動心。
那位孫姑娘除卻是藥王傳人之外,一定還有其他特殊之處。
英王點頭。
德妃立刻吩咐,命人當即出宮,去郡王府“請人”。
德妃掌協理後宮的大權,鳳印也在她手中,雖說後宮沒什麽人,但她依舊是這後宮之中最尊貴的女子,她要想讓一介民女入宮,那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
宮裏的人登門時,白屠親自去見了曉芙。
曉芙以為那只八哥,是蕭慎精心養出來的,就連那些葷言葷語也是蕭慎親自教的。
她就是一個小姑娘,再怎麽不把世俗當回事,也是有底線的。
曉芙氣得面頰漲紅。
奈何,以她之能,根本鬥不過強權。
再者,兄長的事情,她還沒有搞清楚,她暫時不能逃離京城。
但嫁入東宮是決然不可能的!
白屠過來,并言明了來意,道:“孫姑娘,雖然是德妃要見你,但你是我的客人,你若是不想入宮,我可以幫你。”
德妃……
曉芙愣了愣,她現如今名氣如此之大了?宮裏的娘娘也知道她的存在了?
曉芙尋思了一下,問道:“德妃娘娘見我,是為了看診麽?”
白屠點頭,愈發覺得曉芙溫柔可人,只是可惜了,被太子那匹大尾巴狼給盯上了。
曉芙又問:“德妃是英王的生母,也是太子殿下的姨母,對麽?”
曉芙不是傻子,她也聽說過宮裏的那些事,她絕對不會相信德妃會善待太子。
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啊!
白屠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
小東西,倒是機靈。
白屠起了壞心思,挑眉輕笑:“正是。”
曉芙道:“我願意入宮,給德妃娘娘看診。”
白屠微微一笑,甚好啊,太子馬上又會有煩惱了,他雖然站在了太子這一邊,可為何就想見到太子吃癟呢。
白屠驚訝于自己的惡趣味。
講道理,他其實是個善良的人。
這廂,曉芙被一輛青帷小油車接到了皇宮。
這座富麗堂皇的宮宇,是無數人做夢都不敢肖想的地方。
然而,曉芙卻總覺得置身此地,有股十分不妙的預感。
曉芙沒有四處張望,她對皇宮半分不感興趣。
但,結識一個可以與太子分庭抗禮的權貴,并不是什麽壞事。
跟着宮人來到了鳳藻宮,見到德妃那一剎那間,曉芙總覺得在哪裏見過,有些眼熟。尤其是德妃的眉眼。
似乎與太子神似。
也是了,康德皇後是德妃的嫡姐呢。
曉芙行禮:“給德妃娘娘請安。”
德妃從剛才就一直在打量着曉芙,是個俊俏的小美人,而且不卑不亢,沒有半分膽怯,根本不像是鄉野女子。
德妃溫柔一笑,親自走上前,扶着曉芙起身。
“你是太子的人,在本宮這裏就不必多禮了。”德妃故意道。
曉芙一愣,心道:這位娘娘好心機!
曉芙面上腼腆一笑:“娘娘說笑了,民女與太子,也只不過是郎中與病患的關系。”
德妃留了一個心眼。
試問,京城哪個女子不想嫁給天潢貴胄。
這孫姑娘道行不淺啊。
德妃明知故問:“怎麽?太子哪裏不适麽?本宮這個當姨母的,只盼着太子康健順遂。”
真假……
皇家的人,原來都是如此呢!
曉芙當然能夠猜出,蕭慎此番遇害,與德妃以及英王脫不了幹系。
據說趙王出生的時候,差點難産,出生後一片青紫,差點窒息,以至于腦子不太好,故此趙王不可能是太子的敵手。
可英王就大不一樣了。
曉芙不站隊蕭慎,但同樣也不會和德妃一夥,但她需要德妃牽制一下太子。
不過,此刻看來,德妃比她想象的還要陰毒。
曉芙莞爾一笑:“太子他……怕是不适合成婚。”
德妃:“……”
這是甚麽意思?
不适合成婚?
是不喜歡女子?還是說,他有隐疾?
妙啊!
倘若真是如此,那麽蕭慎根本就沒有當儲君的資格!
德妃抓緊了曉芙的手,試圖打探到更多有利消息,藥王傳人所說的話,足以成為鐵證。
曉芙見德妃上當,正要開口“造謠”太子殿下的病症,大殿外傳來閹人的通報聲:“太子到!”
曉芙:“……”這家夥來得真快!
德妃手一緊。
蕭慎如此緊張,可見他一定有什麽秘密!
該不會像她那個的嫡姐一樣,也是個短命鬼吧。
蕭慎大步邁入內殿,他穿着太子的常服,玄色錦緞長袍上,暗繡金紋微微浮動,隐約可見衣擺上的龍爪,清冷卓絕,矜貴不凡。
曉芙因為八哥的事情,沒有給他好臉色。
蕭慎也因為那只八哥,導致心情不佳。
故此,兩人對視期間,視線之中彌漫着淡淡的陰沉,以及不悅。
作為宮鬥高手,德妃目睹了一切,立刻浮想聯翩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場景。
德妃:“……”
怎麽回事?
探子不是說,孫姑娘與太子共患難過,關系非同尋常麽?
此刻看來,卻完全不是如此。
德妃收斂神色,笑着說:“太子來了呀,本宮與孫姑娘正相談甚歡呢。”
德妃試圖挑撥離間。
曉芙看出來了,暗暗嘀咕:皇宮中,就沒有一個好人!
蕭慎笑也沒笑,沒有給德妃半分臉色,對曉芙伸出了手:“你過來。”
曉芙不敢違背。
但她朝着蕭慎走過去時,故意掐了一把德妃的手。
給了德妃某種暗示。
德妃立刻明白:孫姑娘知道了太子的秘密,所以被太子挾持了!
那麽,只要幫助孫姑娘解圍,她就可以套出太子的秘密!
這廂,曉芙目的達成,她有八成把握,德妃會成為她的幫手。
曉芙被蕭慎帶出了鳳藻宮。
曉芙暗暗竊喜,蕭慎卻是一個冷眼看了過來,直覺告訴他,這個壞東西一定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那只八哥……”蕭慎試圖解釋一下,他不是那種/浪/蕩/之/人。
這時,趙王迎面走來,他穿着一身大紅色錦緞長袍,額頭留了一撮碎發,走起路來,碎發十分飄搖。
“皇兄!孫姑娘!”
蕭慎擰眉,面露煞氣。
曉芙眼觀鼻鼻觀心,看得出來,太子不喜歡趙王,那麽她應該對趙王表現出友善與敬重。
但凡能激怒太子的事情,她都要試試,一直到太子厭棄她為止!
曉芙微微一笑,含/情/眼/潋/滟/波光,将少女的/清/媚/展露的淋漓盡致,多一分顯得/媚/俗,少一分則有清寡。如此,正是恰好。
“給王爺請安。”她嗓音沁甜,模樣又十分俊俏,很容易引起旁人的好感。
趙王一愣,被面前這雙眼睛給深深吸引了。
孫姑娘如此含情脈脈的看着本王,難道是……看上了本王?
不行啊,皇兄的人,他不能搶!
都怪他過于俊美、優秀了!
怨不得趙王多想,曉芙的雙眼天生/含/情,她專注的看着人時,會讓人産生依戀的錯覺。
趙王的目光四處亂瞟,渾身不自在,耳根子也逐漸紅了。
蕭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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