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節

都不讓跑,捉住就是一頓狠打,弗雷也是個倔脾氣,越打越跑,奧帕這裏幾乎要成了他的避風港灣。

奧帕心想,真是同地不同命,伯爵也是在莊園出生,可這生活待遇天差地別。

“伯爵不是在莊園出生,”弗雷咬下一口蘋果,含糊的說,他眼睛下面顴骨上面,有一條細長紅紫的印子,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抽出來的,随着他的咀嚼慢慢動。

“不是?他是這個莊園的主人,難道不是在這出生的?”奧帕有點意外,舔舔嘴唇。

弗雷看他舔嘴唇以為是嘴饞,把手上的蘋果沖他一伸。蘋果晶瑩嫣紅,被咬過的地方有個牙印平整的缺口,弗雷人不大,嘴也小,缺口也咬的很秀氣。

這蘋果是今早農場新摘下送過來的,莉娜準備用它做盤水果沙拉,擺在伯爵的餐桌上,奧帕一看蘋果紅彤彤的很讨喜,量很大,就有點手癢,他想反正把伯爵撐死也不可能在它們壞掉之前全部吃光,不如我就幫幫他,于是老不客氣地連拿了數個,莉娜看在眼裏,就當沒看見。

奧帕張嘴,就着那個白色的小缺口咬下去。這個蘋果似乎特別脆,吃在嘴裏咔吱咔吱的,也特別甜,奧帕越嚼覺得汁水越多,他幾乎快要含不住了。

“伯爵的确是很早就在這個莊園了,但是我叔叔說,他十幾歲剛來的時候,這個莊園是另有主人,後來那個人想篡位就被槍斃了,之後莊園空了好久,除了葡萄園哪都沒人,跟荒了一樣,再後來伯爵來了,這就成伯爵的莊園了,”弗雷說着,又咬了口蘋果。

“那之前住的是誰?”奧帕問,盯着他一鼓一鼓的腮幫子。

“好像……是個公爵……叔叔說那時候莊園死了好些人,所以他們不讓我老往前面跑,說王室的人都不是人,跟他們離的越遠越好,不然哪天死了都不知道。”說完弗雷看着手上被吃掉大半的蘋果;“你再咬一口,你不吃全被我吃了。”

奧帕笑了;“你都吃了吧,我在廚房想吃多少吃多少。”

這話弗雷相信,奧帕近幾日在廚房油水飽足,慢慢人也充盈了起來,不僅身上也有了肉,竟開始長個子了,弗雷覺得他簡直一天一個樣,越來越有意思。

“那你還往前跑?還老來找我?”奧帕反問。

弗雷聞言,枯黃的睫毛垂了下來,鼓着的一邊腮幫子也不再動,手上來回玩着那個蘋果核,被蘋果汁浸潤的薄唇咕嘟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前面好玩啊,比葡萄園強多了,”弗雷眼看前方,神情閃爍。

撒謊,奧帕這麽想,但弗雷不說肯定另有隐情,奧帕覺得自己還是不揭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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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莊園最值錢的東西你知道都在哪嗎?”弗雷轉過頭看向奧帕,不動聲色的換了話題;“後庭,就是伯爵呆的地方,他天天守着那堆財寶睡覺,聽說還有很多名畫,那些名畫一副就比這個莊園還值錢,我一直想看看,能比這莊園還值錢……是不是鑽石拼成的。”

奧帕失笑,覺得弗雷真是小孩子一樣,不過他也的确是小孩子,被迫封在葡萄園裏,想撞都撞不出去,碰見個自己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不撒手,每當奧帕說起莊園以外的事時,他的神情就會無比專注,瞳孔裏閃着碎碎的光芒,看的奧帕簡直起了憐憫之心,決定有空真帶他出去逛逛,反正先下閑來無事,還有瑞塔照顧他。

午後的暖風吹過來,有些幹燥,奧帕在陽光燦爛中伸了個懶腰,還真應了瑞塔那句話——生活乏味安逸。

奧帕和弗雷安逸的聊天室,伯爵也很安逸。

他少見的沒事做,在中庭打起了臺球,和他一起打的還有個朋友——侯爵尤裏卡。伯爵向來只結交位高權重的人,哪怕是跟他同等爵位的都不屑一顧。

“雙頭中看不中用罷了,”尤裏卡在球杆上打了一層巧克粉;“真正的重工業全在西北,他們天天用麥子當槍子兒,堅持不了多久。”

“哦?”伯爵頭也不擡,伏在臺球案子上,對準白球用力一戳,白球叭的一聲沖出去,直撞向一顆綠色花球,花球撞到案子邊反彈,将一枚紅色花球頂進了球洞。

“要是我估計的沒錯,接下來弗朗要下調農業稅,改革土地制度,鼓勵農民東遷,意圖從糧食供應的方向,徹底封鎖帝國的各個出入口。”

“哈哈哈哈哈~~”尤裏卡大笑,歪着身子用球杆支着,伸手沖伯爵一指;“我擦你學的很像嗎!很有弗朗的語氣!思路也一模一樣!”

伯爵冷笑,圍着臺球案子轉了個彎兒,彎下腰專心比直線;“罵我呢?”

“擦,哪敢啊,”尤裏卡立刻收斂了笑容,但是眼睛還是彎的;“萬一哪天國王死了,你上去了,我不就慘了,你這麽記仇~”

伯爵瞟了他一眼,再次彎下腰去捅白球;“你就替我做夢吧,你可比我更有勝算,”說完,伯爵用力一推球杆,白球滾着彎兒轉出去,撞上了一只藍色花球,藍色花球同樣滾着彎兒,滴溜溜的又進了球洞。

尤裏卡向下撇了撇嘴;“欺負我一個不會打球的,真缺德。”

“我還欺負你沒帶人呢!”說完,伯爵直起身,沖着站在屋子一角的瑞塔一招手,瑞塔幾步走過去接過伯爵的球杆。

“替我捅死他,”伯爵撂下一句話,走到吧臺邊拿起酒杯喝酒。

瑞塔聽了這話不由得一笑,一副無可奈何地表情看向尤裏卡。尤裏卡黑色背頭有些散亂,幾绺頭發竄到了前額,有一绺擋在了他細長深邃的眼睛上,襯托出幾分的風流倜傥,他人長得也是這樣一類型,高鼻梁下是一張愛笑的嘴,嘴角臉邊有淡淡的笑紋。

瑞塔彎下腰,整個人伏在臺球案子上,姿勢和角度跟伯爵一模一樣,同樣對準了白球,白球對準了花球,一個捅杆,碰碰兩聲響,意料之內的又是個進球。

伯爵靠在吧臺上低笑,尤裏卡委屈似的皺起眉頭;“是喝了你酒窖裏的酒就會捅臺球嗎?”

“有可能,”伯爵笑着喝了一口。

尤裏卡看瑞塔再次彎腰,有對準了白球,心想這真是要捅死我的節奏,幹脆放下球杆不玩了,也湊到吧臺去喝酒。

“我的好酒快喝光了,”尤裏卡舉起酒杯,在陽光下看着流動的酒液,好像鮮血一樣通紅;“其他的還在路上,局勢僵持不下,弗朗就把目标到鐵路上,好東西都耽擱了。”

伯爵聽在耳朵裏,知道他話有所指,于是不打斷他,不想尤裏卡直接把矛頭對向了自己。

“其實你更像生意人,不對,政客,不像領軍的。”

伯爵瞟了他一眼;“怎麽,兵工廠不想開了?要撤資?”

尤裏卡嘿嘿笑了起來;“怎麽會呢,我是看你太有耐心了,我着急啊,我簡直想明天就把弗朗外加他的雙頭鷹們全都炸得灰飛煙滅。”

“他們遲早會灰飛煙滅,”伯爵看着前方說,他眼前,瑞塔一個人玩起了臺球,神射手一般一捅一個準。

“從沒聽說過,一個根基深厚的帝國,會被一個外國人占領,”伯爵聲音低沉,帶着難以置信的語氣。

“弗朗?他也不算是外國人,只是在國外長大。”

“國外的軍隊,”伯爵糾正;“國外的生活和國外的軍隊是兩個概念,他這種人只有征服,沒有手腕,帝國交給他也不會有個好結果,那些所謂的自由人全都被他的謊話糊弄了。”

尤裏卡引出了伯爵的滔滔不絕,臉上挂了喜色;“喲,我以為你一點都不急呢,看來挺有想法。”

伯爵看他話鋒不對,将杯子放在了吧臺,咳嗽了一聲。正伏在臺球案子上瑞塔聞聲起身,将杆子立在了案邊,向二人微笑了一下,出了屋門。

“你為什麽不讓他聽?你不是很信任他麽,”尤裏卡有些奇怪。

“跟他也沒關系,咱們說咱們的,”伯爵滿不在乎。

“你為什麽不讓他接觸這些?也許他能幫你忙,”尤裏卡還是詫異;“上次阿蒙不就是你讓他去的嗎,他辦的很好啊,阿蒙的市長已經允許你的兵去駐紮了。”

“有話直說,什麽時候你對我身邊的人也感起興趣了,”伯爵被他叨叨的有些煩,想直奔主題。

“我可不敢,”尤裏卡笑着露出一排白牙;“他被你捅了這麽久都沒死,想必厲害得很,好好,你別瞪我,我沒什麽意思,只是這次可能需要你的小夜莺開開嗓了。”

尤裏卡說到這,笑而不語了。

伯爵冰藍色的眼珠子轉了半圈,重又看向尤裏卡;“你是想借機玩一次,還是想拉攏勢力,還是想拉攏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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