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玉芙蓉的真面目
這已經是今日的第二次見面了。隐在暗處,玉芙蓉又一次看見了,那個他并不想見到的男人。也同時找到了,那個私自跑出營地的小丫頭——秦柔。
與白日裏的相見不同,這一次玉芙蓉看到的,是一個不一樣的莫逸。一個與之前全然不同的莫逸。
在寂靜的夜裏,在彎彎的月下。那個在漠北人心中,彷如天神一般的男人。此刻,正蕭索的坐在沙地上,捧着一個陶埙,哀哀凄凄的吹奏着。
少了白日裏的英氣,少了白日裏的冷漠,也少了白日裏睥睨天下的孤傲。此時此刻的他,不再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将軍。而是一個滿腹心事、滿心愁思的落魄男人。
是誰讓他披上了夜的孤寂?是誰讓他在這樣安逸的夜晚,吹出了這般凄楚的樂聲。又是誰,讓他如此惆悵、如此感傷、如此寂寞,如此的形只影單?
凝着那個白發飄逸的男人,聽着這首讓人心酸的曲子,玉芙蓉只覺眼前一切,似幻似真。一些被鎖在記憶裏的美好與苦澀,再一次無端的湧上了心頭。
本以為,又要等到這一首曲子吹奏完,才可以和自己的恩公說上兩句話。可是,小柔卻沒想到,曲子吹奏了一半兒,那個男人卻戛然而止,停了下來。
“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呢?”拿開唇邊的陶埙,莫逸機敏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其他的黑衣手下,也立時湧了過來,護在了他們主子的身旁。
片刻,一個人影猶如驚鴻一片,翩然落在了莫逸的對面兩米處。
“深夜造訪,多有得罪。還請莫将軍見諒。”抱腕,玉芙蓉朝着主人家,深施一禮。表現出了幾分愧疚之意。
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玉芙蓉。莫逸轉過臉來又看了看秦柔。“帶着你的人,走吧!”
“多謝将軍。”低首稱謝,玉芙蓉邁步來到了,那個麻煩精秦柔的身邊兒。
“總镖頭???”瞧着對面的人,秦柔頭皮發麻,想不到竟是被逮了個正着兒。
“回去吧。”有別于白日的嚴厲。玉芙蓉輕輕的吐出了這三個字,便拉起了秦柔的衣袖,帶着她往外走。
“顏兒???”就在玉芙蓉轉身的那一剎,莫逸脫口而出,喚出了這個名字。
雖然,他的聲音像是微弱的風聲一般,很輕、很柔、很低。雖然,其他的人都沒有聽到這一聲呼喚。但是,玉芙蓉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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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被他認出來了?
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慌亂。玉芙蓉原本從容的腳步,不自覺的快了起來。抓在秦柔衣袖上的手,也随着他的緊張情緒,而不由自主的緊了。
“等一下。”開口,莫逸叫出了想要離去的兩個人。
停下腳步,玉芙蓉強自鎮定的握緊了拳頭。已經過去五年了,今日的玉芙蓉絕不是從前的柳顏可比。就算他莫逸再有本事,也絕對是不會認出我的。
一晃身,莫逸身法極快的攔在了兩人的前邊兒。
“閣下怎麽稱呼?”偏着頭,莫逸饒有興味的瞧向了玉芙蓉。
“在下,鎮遠镖局總镖頭——玉芙蓉。”低首,玉芙蓉禮貌回話。
“玉芙蓉???”咀嚼着,這個極為女性化的名字,莫逸思忖了片刻。
本以為,自己是瞞天過海,騙過了那個男人。但是,玉芙蓉卻沒有想到,那個男人卻并沒有就此死心。
猛然間,一陣惡風朝着自己的胸口襲來,玉芙蓉急忙出掌相迎。被纏着打鬥了二十幾個回合,對方忽然手腕一翻,臨時改變了攻擊的方向。趁着玉芙蓉不備,摘掉了他臉上那張象牙白的面具。
偷襲得手,男人停下了進攻,玉芙蓉也随之停了下來。當四目相對,莫逸鷹眸半眯,專注的審視起了對方面具下的這張臉。
雖是除去了面具,但是,除了對方那雙黑亮的眼睛之外,對方的樣貌,莫逸依舊無法辨認。
“啊……”
瞪着月光下那張滿是刀疤、滿是傷痕,牙根兒就無法辨認容貌的猙獰臉孔,小柔驚叫出聲。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總镖頭的廬山真面目。想不到,平日裏為人和藹、平易近人的總镖頭,竟然,竟然會有着這樣一張,猶如惡魔般猙獰的刀疤臉。難怪,他從不在人前摘下面具,難怪,他一直都把自己的臉藏在面具後邊兒。原來是這樣!
“抱歉。”擡起手,莫逸一臉歉意的,将手上的面具,遞到了玉芙蓉的面前。
伸手接過面具,玉芙蓉鎮定的将面具重新帶在了臉上。一直在緊張的打結的胃,也慢慢的舒緩了許多。幸好有所準備,否則,此刻怕是已然被認出來了。
“玉镖頭的臉……”凝着那個人,莫逸鷹眸淡凝,欲言又止。
“啊,早年被仇家刮花了。小人容貌醜陋,若是驚吓到了将軍。還請将軍贖罪。”低首,玉芙蓉立刻表現出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無妨,時才多有得罪。還請玉镖頭不要放在心上。”擺手,莫逸表示不介意。
“将軍這麽說,就太折殺小人了。白日裏,如不是将軍帶着您的彎月騎兵,及時出現。剿滅了馬賊。小人這會兒怕早已經死在那群馬賊手上了。将軍大恩,小人銘感五內。又豈有怪責之說?”躬身失禮,玉芙蓉的一席話,說的情真意切。
聞言,莫逸輕輕彎起了嘴角。“呵呵,看來你是一朵很會說話的芙蓉花。”
擡眸,睨着眼前對着自己微笑的那個男人,玉芙蓉有一瞬的晃神。那,那笑容看上去為何是那般的陌生?是從什麽時候起,豪爽、豁達、敢于流露自己真性情的漠北王,竟然也會用這樣毫無內容的笑,來敷衍了事他的人生呢?
他不是最讨厭做作,最看不慣那些虛情假意的東西嗎?為何此時此刻,他也會有這樣的笑呢?難道,歲月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真性情嗎???
“呵呵,将軍謬贊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小人告退了。”低首,玉芙蓉依舊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恩。”擺手,莫逸大發慈悲的恩準了兩人離去。
“恩公。”被玉芙蓉拉着,小柔不情願的離開了莫逸的營地。
看着,那個三步一回頭,戀戀不舍的丫頭,玉芙蓉眉心糾結。待到走出了好一段路,玉芙蓉方才放開了那個任性的小丫頭。
“小柔。”沉聲,正色。玉芙蓉的語氣極差。
“總镖頭。”自知是交代不過去的,秦柔理虧的低下了頭。
“再過二十八個時辰,三刻鐘。大風暴便要來臨。大夥兒都護着镖銀在拼命的趕路。可是,你卻在這時候亂跑。你想讓镖局裏的人都因為你,而葬送在這片沙漠裏嗎?”嚴厲的質問着那個小丫頭。玉芙蓉的口氣極差。
“我,我沒有,我只是……”
“只是什麽?白日裏還說什麽,要繼承父親的遺志,做一個優秀的镖師。可是,這會兒卻在這種節骨眼兒上給镖局添亂?”對于小柔的這次任性離去,玉芙蓉十分的擔心、同時也極為的不滿。
“總镖頭,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去和莫将軍道謝而已。我沒想那麽多。我真的不知道,會給镖局和您帶來這麽大的麻煩。”委屈的咬着嘴唇,小柔紅了眼眶。
瞧着那個馬上就要哭出來的小丫頭,玉芙蓉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兒。沒有說出更加嚴厲的責備,僅是轉過身,默默地上了自己的白馬。
“總镖頭。”看着玉芙蓉騎馬離去的背影,小柔焦急的喚了一聲,急忙上馬追着他一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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