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寂寞的苦澀］

尹春虹

開門的那一剎那，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想挖了它們。它看到的絕對不是真的！絕對不是他們……只是相像而已……只是像……是像……粉紅色是燈光打出來的……粉紅色是流行的……

那男人坐在沙發上，女人平躺在他的懷裏。他低頭吻着那個女人。她似乎很滿足地給予他的需求。他，是那麽熱情、那麽瘋狂，她，是那麽沉醉、那麽享受……

我的心為什麽開始漸漸地發涼了呢？看見別人親熱我為什麽會如此地心痛？

不是他們，可為什麽腳像生了根似的挪不開呢？

手開始變得無力，為他們送來的傘也順勢滑落。打在地上撞擊出不易察覺的火花，卻猶如戳在我心上刺出的斑斑血跡……

心，開始陣陣刺痛……蜇人的痛……

扭頭看過來的女人的臉，讓我如同看見一個鮮血淋淋的鬼魅，一下子就定格了。

她的臉刺痛了我身上每一根神經，為何會是那張天使般的臉？為何會是精靈般的她?心，開始劇烈地疼痛……痛得我不停顫抖……

男人不滿地扭頭再次忘我地深吻住了她，可他不知道他扭頭的一霎那正是我心被撕裂的瞬間……

嘴裏的血腥味提醒着我快點離開、盡早離開……

搖着頭無力地後退……

心碎地轉身、邁步、直到奔入雨中……

外面的雨似乎比來的時候更猛烈了，風雨肆意地吹打着我的臉。一滴雨打進眼中，好痛，刺刺地痛，痛得眼淚都快出來……

呵！老天你是在戲弄我，還是在可憐我為我而落淚呢？為什麽你連他一點點欺騙的時間都不給我呢？

如果沒有看天氣預報該有多好，至少不會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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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給他們送傘該有多好，至少不會知道……

如果沒有進去找他們該有多好，至少不會心碎……

如果在他們扭頭前就離開那該有多好，至少可以欺騙自己那不是他們，不是他們……

可是沒有如果了，我該怎麽辦呢？

雨，越來越大，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大的連我在哪都看不清了。

風，越來越涼，吹着，好冷！怎麽夏天的風竟比冬天的還寒冷呢……

心開始沒有剛剛那般的痛了，是因為寒冷冰封住了自己的心嗎？

我無力地拖着灌鉛似的腳，一步一步向前邁進，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只想逃離……逃離……逃離……

“喵……喵……”一只可憐的瘦弱的小貓拽住了我的褲腳。

剛蹲下身，它立即跳到我腿上，極力地尋找一處溫暖的避風港……

伸手想撫摸着它，才發覺手已經起皺般發白了，僵硬地不能彎曲……

想給它一切的溫暖，卻發現它越發地抖瑟。呵！原來是我忘記了自己也是個被遺棄得想找溫暖的渾身冰涼的人……

“我們都一樣，我想給卻給不了你溫暖啊！”如今我只能對你說了吧？你明白嗎？

冰冷的手上忽然有了溫軟而輕柔的觸覺，暖着手更溫暖了冰凍的心……

低頭才發現，它瑟瑟地站在我手邊，用舌輕輕地舔舐着我的手。淚忽忽地墜落，一顆……兩顆……我緊緊地咬住唇，用手拼命地擦拭着眼淚，卻越擦越多，直到一波波地傾瀉開來，像洪水般不可阻擋……

終于我再也支撐不住，放聲痛哭……

心又開始如撕裂般地疼痛……

……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你連幸福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麽？為什麽又一定要是他們？為什麽就不能施舍一點別人多餘的幸福給我呢……

難道這就是她讓我為六年前所付出的代價……

我應該選擇相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