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幸福後是心碎（一）］
第二十二章幸福後是心碎（一）］
♂♀♂♀→熊楠靜篇←♀♂♀♂
虹的一通電話讓我急急出門，可等了許久她卻爽約了。從咖啡廳走出，對着雙手哈哈暖氣，似乎這樣會暖和點。
漆黑的夜空裏，站在門外，幸福的滋味湧上心頭，破窗而出的那束燈火是為我而亮麽？
看着手中的保溫杯，我傻笑着，全身上下仿佛每一個細胞都感應到我的喜悅，都跟着笑了……
眼角、眉梢、臉頰……
像是止都止不住……
周圍的寒冷似乎被驅走，籠罩全身的只有那處燈光的溫暖……
那次的懲罰似乎是一個轉折點，那夜的相擁而眠又似乎是另一個起點，此後的每個夜晚我總能睡得很安定，一雙有力的臂膀，一個灼熱的胸膛，一點淡淡的古龍香，一下下均勻濕熱的呼吸仿佛都注射我無窮的力量……
……
可，
推開門……
有那麽一瞬我體會到了窒息的感覺……
兩具赤裸而擁的身軀，一個白皙一個麥黑……
躺在的卻是讓我曾無數次有過幸福錯覺的床上……
“嗡”的一下頭腦炸開了，我怔怔的回不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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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手中的保溫杯掉落在地上，重重的、沉沉的，發出“哐啷”一陣劇烈刺耳的聲響後，我回過神，盯着那在燈光下不斷來回滾動的保溫杯，燈光的照射顯得愈發的刺目……
那裏——裝着因為要趕赴虹的約會而特意囑咐婆婆為他煲的湯……
……
我……怎麽了？
視線怎會越來越模糊？
眼睛怎會越來越刺痛？
鼻子又怎會越發的酸楚？
我……怎麽了……
怎麽了……
擡起頭，
前方，
中央，
兩具同樣赤裸的身體均微愕數秒，後，十分默契選擇了左邊，右邊……
高度通亮的燈光無情的将那白皙身軀上一顆顆紫紅的草莓和那麥色軀體中一條條細長的抓痕送入我眼中，那樣的鮮紅，那麽的刺目，那般的令我心痛……
他們悠然自如的撿起地上被扔掉橫七豎八衣物，然，視若無睹般自在的穿上……
我想看清楚他們的表情，很想很想。
不想，
視線越發的模糊，我努力的拼命的瞪大雙眼，卻發現怎麽也看不清他們的臉，怎麽也捕捉不到他們的表情……
只能——
我只能感覺到來自遠處的一份憤怒和冰冷……
是在憤怒我打破了他們的良辰美景麽？
心愈發痛了……
……
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門口，走向我……
高挑的身軀，高傲的下巴，模糊不清的臉，目不斜視的眼，統統在我眼前放大……放大……
……
“呵呵！不怕我再搶了你老公麽？”
……
“可以贏得懷遠，你老公又算什麽？”
……
“不要結婚！我可以給你錢，多少都可以！”
……
清晰……清晰……
但，
那張漂亮倔強臉卻在眼前愈發模糊了……
直到，
手猛地被抓住……
直到，
一句冰冷無情的聲音穿透我的心髒……
“我說過出了那道門你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直到，
胳膊霍地被甩出……
我才知道原來無意識的我已經伸出了手……
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真的已經成為敵人了……
我才知道原來所有的友情都已泯滅了……
……
擦肩而過……
身體被猛地碰觸，因為毫無準備，因為太過錯愕，因為摩擦太大，我被迫向後踉跄兩步……
低頭的瞬間，
一滴淚重重的砸在地面，落入塵土，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
“對！他只是一顆棋子，我一個人的棋子！即便我不要了，也成為不了別人的！記住了！”
“他那麽愛你，我都能感受得到，難道你還感覺不出來嗎？”
“我沒興趣！”
“出了這道門你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我記得那刻我的手還是不忍心的停在了空中……
……
可，我現在後悔了……
怎麽辦？
真的後悔了……
……
“我說是呢？你會怎樣？又要來搶了嗎……”
“這個主意不錯，我倒願意試試……”
……
“你是說你要和我宣戰嗎？”
“……難道我不該争嗎？”
“争？你怎麽和我争？憑什麽和我争？不怕到最後輸得人財兩空嗎？”
“是，我是沒你漂亮，沒你聰明，沒你有魅力，可是不要忘了，我有一顆真心，真愛他的心！所以——我——一定——不會輸！”
“哦？真愛他的心？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
我拼命的壓抑着自己的顫抖，抓住門框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握緊……
直到再使不上一點勁……
直到整個手都失去知覺……
……
望着他慢而沉穩套上衣褲的背影，我悲從中來……
這……是真的嗎？
一切……都是真的嗎？
這麽多時日裏的幸福真的只是我的錯覺？真的只是我一個人的幻覺？
心好痛好痛！
可，更痛的是他自私的只留給我一個修長堅毅的背影，然，熟視無睹般走向浴室……
心在顫抖……
眉在顫抖……
唇在顫抖……
我從不知道他堅毅挺拔的背影竟能那般的刺痛我……
“……不——解釋嗎？”淚在眼眶打着轉，顫顫巍巍，聲音也跟着顫抖了……
那頭的身影定了定，空氣似乎凝結……
“我——去洗澡！”冰冷，簡潔。
沒有溫度的聲音冷了空氣，冷了我……
才驚覺原來早已進入寒冬……
……
浴室內傳來稀稀拉拉的流水聲，或大或小，或高或低，如同奏着一本哀怨曲，又同譜着一首嘲谑的歌……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洗了多久，只知道浴室門打開的那一剎那，他有一絲錯愕，然後迅速撇過頭，身上是那件淺藍色的睡袍……
那件睡袍，我記得，淺藍色的，還記得剛買來送給他時，他俊龐上鑲着的劍眉快扭成了8字形，我暗暗吐舌，好像印象裏我是知道他喜歡深色的……
但最終他還是就穿上了，當晚。有種俊毅而慵懶的味道。
記憶裏我也好像和這件淺藍色的睡袍處的時間最久……
于是每每思及于此，心頭總有甜蜜的感覺……
但此刻卻刺痛了我……
……
他若無其事的穿着那件睡袍走向門口，走向我……
同樣高傲的下巴，同樣模糊不清的臉，同樣目不斜視的眼，同樣在我眼前放大……放大……
可此刻，我卻沒有勇氣去看，卻探究了……
然後同樣的擦身而過……
不同的是，他離得我很遠很遠……
遠得我莫名的心酸……
……
從未打開過的書房，門終于被打開……
接着悶哼的一個關門聲響起，仿佛卡住了我的心，錐心的刺痛……
……
還記得自那之後的每個清晨，他醒來總會溫柔的撫上我的臉頰，動作很輕很輕，如同在賞視一個易碎陶瓷娃娃，柔情到幾乎能化了所有女人的心。而他每一下的碰觸總能輕易的勾起我心底那份最真誠的悸動……
因為這份貪戀，我愛上了清晨假寐的十分鐘……
抽離臉頰的手是溫暖的。緊随而來，貼上的唇是濕熱的……
印在額頭，暖入心間，喜上眉梢……
十分鐘後，我會假裝睜開朦胧的睡眼，伸着懶腰，帶着哈欠，抱着羞澀靜靜的走下床，在他跟前，對着衣櫃挑出一條自認為最匹配的領帶，伸手輕輕地、溫柔的，如同他對我的撫摸那般，将領帶無聲的系上……
得到的，總是那無語的飽含深情的一笑，默契得如同我們一起走過數十載。
以往那總令我發寒的深不見底的黑眸，自那之後仿佛裝着的總是深邃如海洋般的柔情……
以往那總令我毛骨悚然的強烈的壓迫感，如今卻真真實實給了我安定的力量……
每每此時我總會不由的想起第一次為他系正領帶的那個瞬間，他的僵硬、他的驚愕以及他狹長的雙目裏一閃即過的憐惜……
仿佛領帶就此成了牽線我們的那個點，仿佛那次系好的不止是領帶，還意外的将我們彼此系在了一起……
每個早晨，即便只是短短的十五分鐘，即便只是一個無語的瞬間，卻也足以讓我欣喜一天，幸福許久……
可，如今……
早上得來的欣喜、幸福……此刻，早已杳無影蹤……
……
還記得每晚，夜深，他總是滿身疲憊的回家，輕手輕腳的将我幫他整理好放在床頭的換洗衣物拿起，生怕吵醒了我般，關門的聲音很輕很輕，可他不知道，其實，沒有了他灼熱胸膛我再也睡不着，沒有了他有力的臂膀我再也不能安心，沒有了他淡淡的古龍香味我再也進不了夢想，沒有了他均勻的呼吸我總會覺得寂寞……
明明房間裏有浴室，可他偏偏不用，而是輕輕的關上門，然後走到二樓裏共用的盥洗室……
望着他挺拔修長的背影無數次我心裏曾湧出感動、冒着幸福……
可剛剛，
同樣的那個身影卻意外的煨燙了我……
每當床角塌陷，淡淡的古龍香味包容着我整個鼻腔，我總會做好準備，因為我知道下一刻，身子就會被一雙大手撈去，然後溫柔的将我抱在懷裏，緊緊地……緊緊地……霸道卻溫柔。
每當背脊碰觸到他灼熱溫暖的胸膛時，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和安心。也每當此時我才能安心的合上雙眼，仿佛只要跟着他，心就是安定的，仿佛只要有他在我的上方永遠都是無雨晴空，仿佛只有窩在他胸懷寒冬才會不那麽冷……
接着，我漸漸發現他出入家門的時刻越來越頻繁，從以往只是早晚的出沒增加到了早中晚……
再接着，我發現時間也不對了，以往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會滿身疲憊的回來，可後來逐漸變成了早歸一族，每每會帶着做不完的工作回家，然後在工作室內凝眉深思……
每當此時我總會無聲的為他送上一碗皮蛋瘦肉粥，看着他饑渴似的喝完我的心總被一種東西裝得滿滿的，很甜很甜……
而他的下一個動作我也已經很清楚了，不會像第一次一樣，被吓得哇哇亂叫，其實吓到的不止是我，還有他，貌似我的叫聲更有吓人的威力。還記得當時他看着我時那呆木的表情，然後就是我羞得滿臉通紅，最後是他撲哧一聲終于憋不住快斷氣的笑聲……
我更記得當時自己緋紅的将臉埋在了他胸膛裏好久好久，可我亦記得他憋着笑，悶悶地震動顫抖了好久好久的胸膛，臉更加的紅了……
我的思想何時開始這般龌龊了？
放下碗，他溫柔的看着我，黑眸依然深不見底，卻溫柔深邃的如同海洋。牽着我的手，拉我近前，輕柔體貼的将我橫坐于他的腿上，然後環抱着我的腰，将頭埋在了我的頸間，很柔很柔……
自然的我将頭輕輕的放置他的肩頭，閉上眼，我努力的呼吸着，空氣裏，鼻腔中都是那淡淡的香味和屬于他獨有的味道……
此刻，閉上眼我依然能感受到那份靜谧的溫柔，那份無語的心靈相通，那份無言的天長地久……
曾經，我以為幸福離我已經很近了，近到我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天堂，近到我一踮起腳尖就能靠近陽光……
可，
原來我錯了……
幸福也可以是易碎的，如同陶瓷娃娃般不堪一擊……
一直以為自己已經開始走進了他的心，卻不知，他的心從不曾為我而開過……
原來這些只不過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木然的跌坐在地上，雙臂環膝，突然覺得好冷好冷，将下巴搭在膝頭，可依然不能溫暖自己，突然的我滿心酸澀，一樣冰涼的空氣，一樣孤單的我，一樣冷到讓我快無法支撐，不同的是上次有溫暖的外套，及時的懷抱……
賀俊哥……
念出這三字第一次覺得是那般壓抑、酸澀……
沒有片刻細想，我飛快的找出那件外套，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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