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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城已經亂成一團,長樂王在王府中被賊人擄走,府中侍衛追到順着痕跡封鎖了碼頭,将碼頭翻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找到人,現在已經快急瘋了。
金錠銀票眼底一片青黑,從趙明钰失蹤到現在,他們一直沒有休息過,不只他們,整個府上的人都是如此。
誰都沒想到賊人會扮成廚子混入王府,他們在挑人之前特意查了那兩人的身家背景,結果還是被奸人得逞,小主子在蘇州沒有得罪過人,這個時候有動機對王府下手的,必定是官場上的人。
他們雖然有着禁軍的身份,但是還沒有資格去搜查衙門,整個江南的官員關系錯綜複雜,他們一時間也猜不出究竟是誰動的手,連背後的人事誰都不知道,更不用說找理由搜查衙門了。
陸小鳳沉着臉坐在大廳,眼中滿是紅血絲,金錠銀票的身體對各種迷藥毒藥有抵抗力,在小祖宗被帶走的時候就掙紮着追了出去,他當時放松了警惕,愣是睡到了城中大亂才醒過來。
等他醒過來,碼頭已經被搜遍了,從王府中出去的那輛板車被随意丢在附近的胡同裏,像是故意留下線索來挑釁,讓他們知道人已經被帶走,卻怎麽找都找不着。
小祖宗被綁走的消息已經送去京城,希望皇帝知道後不要太着急,要是連他都急了,想把人找回來就更難了。
王府中氣氛低迷,小王爺此時生死不知,如果真的有什麽不測,他們就是死一萬次也不夠。
花滿樓坐在陸小鳳身旁,低嘆一聲擔心的緊,沒想到他第一次到王府來會是這般情況,原本準備等到小祖宗生辰那天過來,現在生辰馬上就到,小祖宗卻被來路不明的賊人綁走,三哥說江南很快會亂起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亂會從王府開始。
明钰只是個沒有實權的王爺,就算人在蘇州也不會對官場有什麽妨礙,背後指使之人真的是官府的人嗎?
花滿樓捏捏眉心,屈起指頭在桌上敲了兩下,然後問道,“那賊人将明钰從花廳中帶走,從花廳到大門那麽遠的距離,府上的侍衛一點都沒有被驚動嗎?”
“沒有,我們兩個能動彈後立刻發出警報,只那麽一點時間,那人已經把主子帶出了王府。”金錠垂眸答道,眉眼間殺意滿滿,“那人對王府的地形非常熟悉,不然不可能那麽快把主子帶出去。”
王府內不能随意走動,他可以肯定那人進入王府後從來沒有離開過侍衛的視線,如此一來只有一個可能,那人在進王府之前就拿到了王府的地形圖。
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那麽篤定此事和蘇州府的官員有關。
當年監造王府的是工部派來的人不假,但是地形圖這種東西在官府各衙門都留有存檔,就算那賊人蘇州府的官員親自指派來的,也絕對和他們脫不了幹系。
“為今之計,你們只能等皇帝的命令下來才能往下查。”陸小鳳啞着嗓子說道,王府的侍衛沒有辦法查官府衙門,他不一樣,他是江湖人,江湖人不遵守法紀的多了去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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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時刻當行非常之事,這種時候夜探衙門還有官員府邸,相信皇帝也不會怪罪他。
“我和你一起去。”銀票擡起頭,露出那張憔悴的俊臉,“有本事拿到王府地圖的官不少,現在他們都有嫌疑,我們分頭行動,得盡快把主子找回來才行。”
現在敵明我暗,他們連敵人的目的是什麽都不知道,離主子被帶走已經過了足足三天,這三天的時間裏王府并沒有收到什麽敲詐勒索的信件,如果不是為了求財,主子被帶走後會發生什麽?
銀票不敢想,仿佛只要不想,他們家主子就只是被綁匪帶走謀取錢財一樣。
在幾人商量對策的時候,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人還沒有進來,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把有嫌疑的人全部列出來,全部押進大牢審問,寧肯錯殺三千,也不能錯過一個。”
趙明寧臉色黑沉,眸中結着厚厚的冰霜,房間中如寒風過境,所有的聲音都消失的幹幹淨淨。
金錠銀票看到皇帝親自過來心中一震,愧疚自責快要把他們壓垮,什麽都沒有說,只是不約而同走出來跪在廳中。
是他們疏忽大意才釀成大錯,如果他們再檢查的仔細些,主子就不會被賊人擄走了。
趙明寧面無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見底的漩渦,裏面藏着令人心驚的暴戾,稍有不慎就會被卷進去撕扯的粉碎。
他特意沒有給長樂王府任何實權,就是為了不讓江南的官員将注意力放在寶貝弟弟身上,官場混亂黑暗,被他寵大的弟弟只需要關上門開開心心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夠了,沒有必要被這些煩心事兒糾纏。
沒想到千算萬算,竟然還是被鑽了空子。
能在江南為官的都是聰明人,知道長樂王府不會插手政事後本不該将注意力過多留在這裏,更沒有必要冒着激怒他的風險幹出綁人這種蠢事。
然而,再怎麽不應該,事情還是發生了。
趙明寧在聽到消息後險些暈過去,不眠不休趕到蘇州,到了王府之後更加心神不寧,甚至想把府裏這些将主子弄丢的侍衛盡數拖出去砍了,王府戒備森嚴還能讓賊人得逞,如果明钰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他絕對不會讓蘇州城好過。
陸小鳳拍拍花滿樓的肩膀站起身來,察覺到皇帝眼瞳深處的瘋狂後心驚不已,他一直以為第一次見到的皇帝就是氣勢最懾人的皇帝,事實證明,之前的感覺全都是錯覺。
“皇上,明钰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
“你最好祈禱明钰不是被你牽連,如果動手的是你的仇家,朕一定将你碎屍萬段。”不等陸小鳳将安慰的話說完,趙明寧就直接把他打斷,鳳眸眯起帶着極強的壓迫感,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小鳳,這會兒也不敢再上趕着找罵。
慢了一步進來的無情停下輪椅,感受着廳中凝滞的氣氛無聲嘆息,朝陸小鳳點了點頭,然後示意金錠銀票和他出去。
皇上聽到小王爺出事的消息後直接點了人馬往蘇州趕,原本準備入夏後才開始清查的江南官場,這次再怎麽捂也不可能捂得住了。
戶部吏部兵部刑部,六部尚書跟來了四個,也不知道想出綁架主意之人知道消息後會是何種反應。
世上沒有後悔藥,千不該萬不該,他們不該對小王爺下手。
無情抿緊了唇,待金錠銀票将所有有嫌疑的官員說出來後,讓他們留在府中等候消息,和皇城司的長官商議之後,轉身帶着六扇門的捕快出去拿人。
蘇州城外,乘坐馬車緊趕慢趕的各部尚書擦了把額頭的汗,天氣還有些冷,他們卻都熱出了一身的汗。
傅宗書聽着旁邊同僚的交談,回到馬車之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如果知道姓錢的會那麽蠢,他就不會把人提拔到轉運使這麽重要的位子。
他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警惕江南花家,注意長樂王府的動向,卻沒讓他膽大包天對小王爺動手,真把皇帝惹火了,到時候誰都落不到好處。
他自己死也就算了,萬一把他也牽扯進去,這麽多年的謀劃就全部功虧一篑,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
傅宗書在馬車裏沉思許久,直到馬車停在長樂王府門前,其他三位尚書已經從車上下來,就等他出來一起進去面對情緒極端不穩定的皇帝陛下,這才恢複對外的模樣跟着一起進去。
為了避免姓錢的吐出什麽不該吐的消息,只能在皇帝查到他身上之前先殺了他,與鬼樊樓餘孽合作本就是與虎謀皮,僞裝出合作失敗被殺的景象并不難。
可惜他好不容易拿捏住轉運使這個肥差,現在皇帝鐵了心要來一出狠的,從長計議,最好避開風口浪尖。
天色漸暗,王府裏沒有任何聲音,如果不是有燈光存在,這裏就像是一座空宅。
陸小鳳和花滿樓暫時幫不上忙,已經趕在天黑之前回了小樓,悶了半天後還是沒忍住翻窗出去透氣,朝廷的人大張旗鼓抓人,不妨礙他悄悄潛入各家府邸找線索,只要小祖宗還在城裏,就是掘地三尺他也一定會把人找出來。
他陸小鳳闖蕩江湖那麽多年,還從來沒有這麽憋屈過。
皇城司和六扇門四處抓人鬧的人心惶惶,城裏的百姓發現被抓的都是當官的,震驚之餘更是冒出各種猜測。
這些官兵突然闖入官宅,難道是開始抓貪官了?
夜已深,王府裏燈火通明,趙明寧站在寶貝弟弟的卧房裏,看着和宮中寝殿完全不同的擺設,想起如今生死不知的弟弟心中大恸。
他就不該讓明钰離開京城,朝臣反對又能如何,他想把弟弟留在身邊就留在身邊,他才是皇帝,如果連家事都不能做主,那還當什麽皇帝?
他的明钰在他身邊時好養活的像個小豬崽,離開皇宮後卻連覺都睡不好,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王府裏該有多害怕?
那些賊人抓了他到底想幹什麽,如果有什麽要求就提出來,無論提出什麽他都答應,只要把人放回來,一直躲躲藏藏算怎麽回事?
是他以前脾氣太好了,讓這些官員覺得天高皇帝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趙明寧揉揉抽痛的額頭,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到了王府後更是睡不着,小祖宗一天找不回來,他就一天放不下心。
萬籁俱靜,急促的腳步聲在深夜的庭院中格外明顯,禁軍首領不顧夜色将門敲開,看着裏面毫無睡意的皇帝,聲音中竟然帶了一絲驚恐,“皇上,轉運使錢圩死在府邸書房,無情總捕在他書房的密室裏發現了和鬼樊樓餘孽來往的書信。”
趙明寧瞳孔驟然緊縮,身體搖搖欲墜扶着桌子,整個人如墜冰窟。
竟然是鬼樊樓的餘孽……為什麽會是鬼樊樓的餘孽……
當年禁軍出動,分明已經将鬼樊樓中的賊人盡數打殺,就算有餘孽逃出,也沒有機會再行惡,連轉運使都能和那等窮兇極惡之徒有聯系,京城以前剿滅鬼樊樓,往往派出重兵卻一無所獲,難道竟是出了內賊?
可笑!簡直可笑!
鬼樊樓中都是喪心病狂無惡不作之輩,明钰落到他們手裏,還有救回來的可能嗎?
趙明寧雙目赤紅,心中揪痛竟是直接落下淚來,然而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悲痛,再怎麽難受也不能放棄希望,他的明钰那麽聰明,肯定能想辦法逃出來。
“把錢圩府上的人全都押進大牢,如果找不到明钰,朕誅他們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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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