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男主他不是人

蕭雲閑登基為帝的第十天, 昭告天下, 封巫舟為後。

蕭雲閑登基為帝的第三個月末,兩人重新舉行了大婚大典, 至此琴瑟和鳴,後宮獨一人。

蕭雲閑登基的第三十年, 他壽終在養心殿, 死在了皇後的懷裏,與此同時,皇後也随之失蹤,不見蹤影。

……

巫舟的意識像是徜徉在大海裏, 無邊無際, 空蕩蕩的,直到有什麽湧入腦海裏,原本存在腦海裏關于十二書與系統的對話重新被翻開,混混沌沌的意識徹底清醒。

一大段陌生的記憶湧入了腦海裏。

與此同時, 巫舟猛地驚醒過來, 就感覺心口疼得厲害, 他反射性地捂住了心口。

坐起身, 等看到面前血腥的情景時,他愣了下, 在腦海裏搜索了一番之後此刻是何時何地時,渾身打了個哆嗦。

他并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只記得自己與系統做了個約定, 如今所出的是一個“十二書系統”, 如今這是他穿的第三書,他的目的很簡單,只需要輔佐男主登基為帝,就算是任務完成了。

可問題是……這個身體很快就要死了。

他如今所處的是個叫大閻國的地方,原身是大閻國武安侯的嫡長子武繕舟,世襲的世子之位,原本前途無量,武安侯為大閻國鞍前馬後,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原身身為世子爺,就算是沒有建樹沒有功績,也不會這麽早死。

偏偏原身幹了一件作死的大事。

一年前,太子閻雲承受到陷害被廢了太子之位,被貶出京。他本性純善,突如其來的劫難讓他也打算離開京城散散心。

臨行之前,他接到了侯府遞過來的一封信,武安侯約他見一面。武安侯平日對太子多有相助,太子并未多想也就去了。

未曾想,寫信給他的并非武安侯,而是前身武繕舟。

前身自從三年前在宮裏第一眼見到太子,被對方吸引之下心生戀慕之情,故意接近太子,幾番接觸之後,太子将其引為知己,平日多加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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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前身對自身很有自信,趁着一次宮宴醉酒之際,攔下太子表明了心意,卻被當場拒絕,不僅如此,太子直接避而不見,與其斷了聯系。

前身受到打擊繼續糾纏,結果反而被太子訓斥了一番,這讓前身自尊心受挫,求而不得之下,竟是生出了惡念,得不到幹脆就毀了。

被将這一切看在眼裏的二皇子利用了一番,由二皇子設計了先前的陷害,前身借着便利推波助瀾,借着太子離京之前來侯府之際,給太子下了迷藥。

導致太子在離京的途中遇到刺殺,因為中了迷藥無法反抗,被廢了武功以及毀了雙腿的筋脈,不僅如此,還被劃破了臉。

随後,前身假意救下了對方,将其帶去了離京幾百裏的一處莊子裏。

前太子閻雲承醒來,發現自己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廢人,徹底一蹶不振,而救了他的前身就成了對方的一根救命稻草。

閻雲承心甘情願躲在這處私宅裏近一年,将其當成了兄弟,結果,前身覺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了,再次向閻雲承表明了心意。

閻雲承再次拒絕了前身。

這次徹底讓前身崩潰了,得不到幹脆也不用什麽委婉的手段,直接告訴了閻雲承這一切都是他與二皇子做的,不僅如此,還給閻雲承下了催情藥,打算強行與其成就一番好事。

巫舟穿過來的時機正是前身給閻雲承下了藥之際,他聽着隔壁嘶吼痛苦恍若野獸般的嘶吼,腦海裏閃過書中關于一個時辰後的所有描述。

本來這閻雲承都這樣了,武功被廢,經脈也毀了,還不良于行,如今又被下了催情藥,前身就算是想怎麽欺負這個小可憐就怎麽欺負,可偏偏……這書有個設定是個異數。

這皇家祖上有獸人血統,能在人極為崩潰情緒失控之下催動體內的爆發力,化腐朽為神奇……

閻氏歷經了這麽多子嗣,幾代都沒能生出一個,沒想到被前身誤打誤撞被逼出來了一位,而正是這位前太子閻雲承。對方被逼得直接瘋了,催動了體內的血統,不僅恢複了內力,武功更勝一籌,體格也較之以前強勁百倍,身上的傷口也不藥而愈,簡直是行走的殺器。

閻雲承被下了催情藥狂化之後,前身并不知曉這種情況,還揮退了所有人,自己一個人進了房間,打算與閻雲承成就一番好事,結果……被狂化了的某人,直接活生生撕碎了。

巫舟默默吞了吞口水,想到書中一個時辰後發生的一切,摸了摸胳膊腿,還好還好,還在還在。

可為什麽,就不能再多過來半個時辰?

至少他能阻止別下那所謂的藥啊,書中描繪那是最後摧毀閻雲承意識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在巫舟想着怎麽辦的時候,腦海裏響起系統的聲音:“恭喜宿主進入第三書,自動開啓主線任務1:獲得男主閻雲承的信任。”

巫舟:“…………”

誰要是将他從雲端拉到谷底,将他活生生當了一年的殘廢,還欺騙了他的兄弟感情,這仇簡直不共戴天,這閻雲承不弄死他就算了,還獲得他的信任?

系統信不信他如今過去一下,就能直接死翹翹了。

巫舟站起身,在房間裏繞了兩圈,直接喊來下人:“去,去将解藥給閻公子服了。”

“啊?可世子爺先前不是說……”

“說什麽說?還不去?你是主子還是我是?”巫舟學着前身以前陰沉變态的模樣,吼出聲。

下人哆嗦了一下,不敢吭聲了,立刻就按照巫舟的話去辦了。

巫舟跟在下人身後去看了眼,剛走到屏風後,感覺到男子壓抑在喉嚨間的痛苦嘶吼聲,默默吞了吞口水,也不敢繼續去看了,萬一被男主瞅見他這張臉,再提前發作了,等待他的就是被撕碎之後,再打回等待處一百年了。

巫舟等下人出來之後,立刻讓管家召集了所有府裏的下人,讓他們立刻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可、可這是為什麽?”世子怎麽了?怎麽突然回去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整個人怪怪的,不是說今晚上要與那閻公子……雖然不知這閻公子是什麽人,可閻公子來了一年了,他們是瞧着世子對這閻公子極好的,只是不知為何,幾日前,兩人突然大吵了一覺之後,世子就變得不太對勁了。

巫舟幹脆直接抽出了挂在牆上的一把佩劍,劍鋒直接對着他們:“滾啊,你說為什麽?小爺心裏不痛快,誰今晚上待在這裏,小爺就弄死誰!滾!滾得遠遠的,今晚上誰也不許回來!”

管家被對方這兇殘的表情吓了一跳,也不敢多呆了,趕緊匆匆吩咐下去離開了。

這私宅是前身為了哄騙閻雲承弄的,宅子裏沒多少人,也不是京城祖宅的,加上前身故意隐瞞,都不知曉閻雲承的身份。閻雲承受挫之後,也很少見人,自然也不喜提自己的身份。

管家這麽一說之後,衆人想到脾氣本就不好的世子,也不敢多待,很快就下了山。

這處私宅是在一座山頂,當初為的就是監視方便,下山的路也只有一條。

巫舟等确定人都走完了,才揣着手去隔壁看了眼,這麽一耽擱,還剩下半個時辰。巫舟本可以不管,可這閻雲承醒來之後若是如同書中所言那般狂化,怕是這莊子裏的人一個都活不成。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巫舟如今穿來了,不管這身體做過什麽,到底不能讓這些人因為先前前身的錯無辜死了。

巫舟最後也沒敢去看一眼男主,現在不管什麽信任不信任的,保命最要緊。

命都沒了,可什麽都沒了。

巫舟去了馬廄,翻身上了馬,就打算沖出去。

可他剛坐上馬背,突然就聽到身後不遠處的房間裏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振聾發聩,吓得巫舟一哆嗦。

不、不是吧?不是還有半個時辰的麽?

怎麽提前發作了?

巫舟定定望着前方,幾乎是瞬間,他就聽到地面震動了起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像是有什麽人重重踩在地面上,那力道,怪不得能直接将前身給撕了……

可前身如今的身體是他,也就代表着……他的小命要不保了。

巫舟一甩馬缰,駿馬擡起前蹄嘶鳴一聲,就開始往山下狂奔。

巫舟的一顆心随着馬背上的颠簸膽戰心驚,耳邊簌簌的疾風讓他一顆心也高高懸起,不敢往後看,只能咬着牙根往前奔。

只是剛跑到半山腰,他明顯感覺到身後的山道震顫了起來,巫舟到底沒忍住,往後看了眼。

可就這一眼,讓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黑夜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像是一頭狂奔的野獸朝着這邊飛馳而來,明明巫舟是騎着馬,對方是跑着,竟是比他動作還快。不僅如此,對方整個人肌肉虬結,竟是比尋常的人高出很多,黑夜裏看不清楚模樣,可那一步步狂奔的步子,地動山搖,顯然內力雄厚。

巫舟:“…………”

系統啊,你覺得我今晚上還能活着麽?

系統:“宿主放心,車到山前必有路。”

巫舟:你給我開一條啊?

這下山的路就一條,如果這麽一直下去,他騎着馬反而速度不快,就算是快也比不上狂化的男主,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巫舟邊往前狂奔,餘光瞥見半山腰右側的一片林子,往下蔓延開,都是郁郁蔥蔥的密林。

他回頭又看了一眼男主,又被拉近了距離,尤其是對方那雙在黑夜裏猩紅的眼,巫舟一咬牙,左右是個死,還不如賭一賭。

他随手将路邊的樹幹上撕扯下一些細長的樹枝,邊動作極快地脫下外袍,盡量匍匐下去,借着黑暗不讓身後的男主發現。樹枝很快撐起了巫舟身上的外跑,固定成一個人形在馬背上。

等做完這一切,他瞅準了機會,拔下了頭頂上的玉簪,刺進了馬屁股,駿馬嘶鳴一聲,嗖地朝山下跑得更快了。

巫舟則是借着拐角的功夫,直接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在地上翻滾了幾下,爬起來迅速鑽進了林子裏,往林子深處走去。

巫舟一顆心狂跳,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身上的衣袍全都浸濕了,忍不住在心裏暗罵系統:不是說每一書都有一個金手指的嗎?金手指呢?我也不求太多了,你直接給我隐身一下躲過今晚上也行啊。

男主瘋成這樣,他不想剛穿到這身體上,就一命嗚呼了。

死也就死了,還死的這麽不體面,死無全屍。

想想就覺得骨頭都疼。

系統:“等時機到了,金手指自然會出現的,宿主只需放心即可。”

巫舟:放心?怕是心是放下了,也沒心跳了。

巫舟算是看出來了,這系統就是來坑他的,不靠譜的……只能尋求自救了。

不過,他又剛走了沒幾步,就感覺身後再次傳來樹幹被一拳揮斷的咔嚓聲,随即就是樹砸在地上的聲音。

巫舟:“…………”

男主怎麽來得這麽快?

他還以為至少會騙對方一陣的,對方這麽……他皺眉,突然想起來書中的一個細節,男主的嗅覺極為靈敏,莫不是一路跟着他的身上的氣息過來的?

前身最喜熏龍涎香,平日身上的衣物都是熏過的。

他低下頭聞了聞,果然味道極濃,巫舟磨了磨後槽牙,回頭看了眼,迅速将身上的衣服全部一件不留的全都脫了下來。

他将衣服挂在了一棵極偏的樹幹上。

随後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這才是真正的果奔啊,希望不要被找到,否則,他這死的相當回歸原始了。

赤果果的來,赤果果的去。

因為連靴子都扔了,巫舟走了沒幾步,就感覺腳底被荊棘紮出了血。

巫舟怕血腥味引來男主,咬咬牙,幹脆翻身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樹上,爬到最高的枝桠,屏息凝神,雙手合十朝前拜了拜,就默默等着了。

剛開始他只聽到不遠處又喘息聲伴随着讓地面晃動的腳步聲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腳步聲朝着他這個方向越來越近。

巫舟默默将樹枝往自己身上扒拉着,蜷縮成一團,盡量縮小被發現的面積。

可到底最後男主還是找來了……

巫舟就那麽瞧着那一大團黑影出現在眼底,一步步朝前走,猩紅陰森的雙眸沒有任何感情地盯着前方,鐵臂一揮,擋道的一棵樹直接應聲倒下。

巫舟瞧着對方到了最近的那個岔路口,嗅了嗅,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随着他走過去,簡直一地被連根拔起的樹幹。

巫舟想着那是他自己,默默捂住了眼。

不過很快男子就發現并沒有人,只是一套衣服,巫舟偷偷伸開指縫眯縫了眼,眼睜睜看着身形高大的男子,野獸般将那衣服撕成了一條條,仿佛是在撕着本人……

巫舟:系統啊,我要是今晚上活不下去,記得給我燒幾炷香。

這種死法,太慘了。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這邊的異樣,男子猛地轉過身,一雙猩紅的眸子陰戾地盯着巫舟這個方向,一步步走了過來。

巫舟:“…………”

他眼睜睜看着男子的靠近,捂住了口鼻,閉上了眼,心髒噗通噗通劇烈地跳動着,他不敢看,怕忍不住掉下去。

他能聽到對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近前幾步。

巫舟的心髒快要跳出胸腔,他死死克制住了,随後,他耳朵動了動,聽到男子又動了,最後明顯就站到了他所在的這棵屬下。

巫舟:涼了。

巫舟腦袋嗡嗡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他猛地睜開眼,一低頭,就對上了男子仰起頭看過來的目光,猩紅的、殘暴的、狠厲無情的……

巫舟腦袋裏像是有什麽驟然炸開了,什麽都聽不到了。

那種生命受到威脅的巨大恐慌感将他徹底席卷,他第一次這麽強烈的感覺到死亡,這時,腦海裏傳來了系統的聲音,卻被噗通噗通劇烈跳動的心跳聲給遮擋住了,巫舟腦子裏此刻什麽也聽不到了,只死死盯着那雙猩紅的眼,壓根不能克制的顫抖着。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身體突然晃了一下,他閉了下眼,再睜開,感覺到似乎視覺有些偏下,可那感覺也只是一瞬,就立刻被男主矯健地爬上來的野獸模樣給徹底沖散了:“…………”徹底涼了。

逃,肯定是逃不了了。

巫舟幹脆閉上了眼:行吧,系統你這一來就給我整個死無全屍,還能好嗎?

巫舟能清楚地感覺到男主那種野獸般的氣息壓迫過來,越靠越近,樹幹也有些承受不住對方的重量顫顫巍巍。

直到巫舟緊攥着的樹枝被大力揮開,擋在眼前的樹葉被移開,巫舟等待着下一瞬被撕碎的痛感襲來。

結果,等了半天也沒等到。

巫舟默默吞了吞口水,偷偷眯開一條眼縫,就對上了男主離得極近放大的一雙猩紅可怖的鳳眼,吓得一個哆嗦,手一松,啪叽一下從樹上摔了下去。

巫舟:“…………”還能不能好了?

他摔下去的瞬間,在地上滾了一圈之後,好在樹幹并不高,他感覺似乎也不疼,就趕緊四腳朝地地爬了起來……

等、等等?四腳朝地?

巫舟終于覺察到哪裏不對勁了,他怎麽低了這麽多?還有,為何是四腳朝地?

他僵硬着脖子低下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毛茸茸的一對前爪子,再往後,又是一對後爪子。

他擡起其中一只前爪,毛茸茸的小短腿兒,肉呼呼的掌心一個梅花印。

巫舟:“…………”

他難以置信地瞧着這一幕,被驚吓到了:不、不是,系統你給我出來,這是怎麽回事?!

他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畜生就畜生了?

系統:“宿主,這就是你的金手指,要是不要,本系統可就收回了,你可想清楚了。”

巫舟:“???”

金手指?

誰家金手指是能将人變成這啥玩意兒的?他現在連品種都沒搞清楚。

只是巫舟一擡眼,就看到男主大概是沒找到要找的人,從樹上跳了下來,威風凜凜的一落地,帶起的風将巫舟小身板給直接吹到了,四腳朝天。下一瞬,就對上了男主居高臨下陰冷的一雙眼,巫舟幾乎在瞬間,腦子裏就過了一遍目前對他有利的局勢。

雖然是畜生了,可命保住了啊。

否則,金手指一取消,他下一刻變回人,立刻就能被面前的男主給撕碎了。

系統的聲音這時響了起來:“宿主你可想清楚了?可要本系統收回這個金手指?”

巫舟立刻拒絕了。

畜生就畜生了,好歹不用死了,等男主走了,再将這金手指取消了。

而下一刻,巫舟就看到男主突然蹲了下來,幽幽眯着一雙眼,盯着他,盯得巫舟身上的毛抖了抖,連忙翻了個身,四肢小短腿兒撲在草地上,趕緊往前就跑。

結果跑了沒兩步,卻發現尾巴一痛,跑不動。

他回頭,就發現男主正伸出一只手指摁住了他毛茸茸的尾巴,一雙猩紅的眼并未收回,一直那麽死死盯着他。

巫舟心裏咯噔一下,不會被發現了吧?

不可能吧……

巫舟黑漆漆的豆丁眼瑟瑟發抖地瞅過去,幾乎是瞬間,求生谷欠極強的巫舟撲過去,抱住了男主的手腕,擡起一只小肉爪搭在了他的手背上,無辜地歪了一下頭,吐了吐舌頭:“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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