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傻皇子

七皇子被夢魇糾纏無法喚醒, 巫舟沒辦法,只能在他耳邊一遍遍溫聲安撫,不知是不是他的手被對方攥着,治愈的能力起了作用,或者是他的聲音最終讓七皇子掙紮的動作緩了下來。七皇子面容上的痛色也漸漸消失,只除了渾身像是從水裏浸泡過的一般, 濕漉漉的。

額頭上貼着墨發,愈發襯得他一張俊美的臉蒼白憔悴, 巫舟借着外間傳來的昏暗的光看到他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下,慢慢睜開了眼。對方眼神裏一開始是茫然的, 等慢慢偏過頭對上巫舟, 眼神漸漸有了光彩,突然眼底泛紅, 朝着巫舟撲了過來:“舟舟!”

他這一下子太過利落,巫舟直接被他給壓在了身下, 對方死死摟着他, 像是抱着一塊浮木,他就像是那溺水的人, 一松開就沒命了。

這又與先前在宮裏對方受了委屈不一樣,先前是委屈,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巫舟想到這一點, 原本推拒的動作慢了下來, 改成安撫地拍着他的肩膀:“做噩夢了吧?吓到了?不怕了, 我不是在這裏, 殿下不怕。”

巫舟耐心的一遍遍安撫,七皇子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這才慢吞吞爬了起來,雙手卻是不肯松開,還摟着巫舟的腰,額頭卻是搭在他的肩膀上,對方那個頭,彎着腰弓着背瞧着格外的不和諧,偏偏對方也不覺得難受,愣是将自己給卷巴卷巴能多靠近巫舟就多靠近。

巫舟也沒将人推開,從身後攬着他,摸了摸他的臉,剛剛這段時間他無法思考,如今對方冷靜下來,巫舟卻覺得奇怪,他與七皇子同榻的次數也不少了,對方以前吃飽了睡得極好,這還是頭一次被噩夢糾纏,這怕是不太對勁。

于是,巫舟确定七皇子沒事兒了,試探道:“殿下做了什麽夢,能跟我說說嗎?”

大概是這次真的沒吓到了,七皇子嗚咽一聲,幾乎将整個腦袋都埋在巫舟的懷裏,尋求庇護:“舟舟,好可怕,好多人追我……好多血……頭好疼……”

巫舟心一跳,“好多人?殿下可看清楚都是什麽人了嗎?”他邊說着,邊替七皇子揉着額頭,掌心也貼了上去,大概是治愈的能力貼着額頭讓他的頭減輕了,七皇子舒服地抱着他的腰躺在了他的腿上,巫舟瞧着他別扭的動作,忍不住笑了聲,将人擺正了,躺在他腿上,“殿下松開手,我又不會跑。”

七皇子大概很少看到巫舟這般笑,忍不住瞪大了眼,也咧嘴笑了,除了臉色蒼白,哪裏還能瞧得出來先前被吓到的模樣。

巫舟望着身長腿長的傻子将自己縮成一團好躺在他身邊,心下一軟:真是沒心沒肺。

不過他再問,七皇子卻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很多人……這讓巫舟表情凝重下來,若是說人還好說,宮裏最不缺的就是人,可是血……還好多血就不對勁了,莫非,殿下這是開始記起以前的事了?巫舟想到這眼睛一亮,忍不住攤開手,望着掌心,莫非這治愈的能力不僅對內傷有用,也對七皇子的恢複也有作用?

左右如今他還找不到治愈殿下的辦法,就權當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巫舟想事情的時候動作停了下來,那傻子不滿了,握着他的手重新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乖乖躺好了,睜着眼黑眸清澈,巫舟卻是又收回手,看到七皇子頓時委屈的要繼續伸手,巫舟直接将人拽起來,“既然沒事兒,就起來,一身的汗也不怕這樣睡了病了?起來去洗洗。”

七皇子賴着不起來,直接摟住了巫舟的腰身體一轉,埋在了對方懷裏。

巫舟氣笑了,戳了戳他的肩膀:“快起來,不洗今晚上你就自個兒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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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傻子不滿的發出聲響,最後卻還是乖乖起來,站在那裏,卻死活不讓別人給他洗,讓巫舟來。

巫舟也沒打算再讓那幾個小太監起來,這大半夜的,怕是早就歇下了,自從七皇子住在了他房裏,巫舟怕露出破綻,不喜旁人伺候,就讓他們住在了別處。他們歇下之後,整個院子只有他們兩人,從房間裏則是有個繩子,一直連到外面,若是有需要拉一下就好。

平日伺候七皇子都由那幾個皇子代勞,這次巫舟去了小廚房,那裏有一直備着的溫水,他親自撩了袖子打算提幾桶,倒是那傻子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看到這,立刻颠颠提了起來,巫舟是打算一次提一桶,書生麽,百無一用,沒什麽力氣。

沒想到這傻子直接将他擺好打算來回提的四桶,一手兩桶給提了起來,大步就往外走,走了幾步看巫舟沒跟上來,還疑惑地看過來。

巫舟想到當年那些對七皇子的傳聞,文韬武略六藝出衆,尤其是馬背上的功夫極佳,如今看到這,怕是人雖然傻了,可這一把子力氣卻是沒丢。

巫舟擡步跟了過去,既然有幫手不用白不用,他剛剛被七皇子摟着也蹭了一身的汗,幹脆直接擺了兩個大桶,指使七皇子去另外提了四桶過來。

對方學的倒是快,很快就去了,之後巫舟讓他自己脫了衣服去桶裏,結果對方手腳倒是麻利,卻是全脫了。

巫舟:“…………”

好在都是男子也不避諱什麽,只是巫舟剛背過身脫衣服,剛脫了外袍以及裏衣露出上身,就覺得沒聽到水聲,回過頭,就發現七皇子還站在那裏,正直勾勾盯着他看,巫舟掃了他一眼,“看什麽?還不快進浴桶?等着着涼呢?”雖然還不冷,但已經是八月的天氣,夜裏還是涼的很。

結果就看到那傻子突然直接一跳蹦進了桶裏,濺起了巨大的水花,澎了巫舟一身一臉。

巫舟無奈地瞧着蹲在浴桶裏大概也覺得一桶水立刻就沒了大半很奇怪,再望着抹了一把臉的巫舟,心虛地用手扒着浴桶的邊緣,小聲道:“舟舟,怎、怎麽沒水了?”

巫舟瞧着他那四處亂轉的黑眸,有種想直接将這傻子的腦袋摁進去的沖動,好在旁邊還有多餘的兩桶水,他直接提起一桶,照頭澆了下去,那傻子動也不敢動,只是等巫舟表情松緩下來,這才咧着嘴嘿嘿笑了起來,也學着巫舟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水……又有了。”

巫舟瞅他一眼,被他氣笑了,結果,對方看到他一笑,更加歡實了,撲棱着頭又甩了巫舟一身的水。

最後這一頓澡洗得巫舟心神俱疲,這導致翌日,他與七皇子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醒來的時候發現七皇子大概是昨晚上得到了甜頭,直接不握手,改成摟腰了,将他整個人給環在懷裏,忍了忍還是沒将人給踹下床。

接下來幾日,皇上大概是愧疚,讓田公公每日都帶着禦醫來給七皇子查看傷情,等他額頭上的傷好了之後,才該送各種補品,倒是相安無事。

巫舟翻遍了讓人買來的醫書,卻什麽都沒查到,大多都是說燒傻的根本不可能再恢複,可想到他這些時日觀察得來的,巫舟覺得七皇子當年絕對不是簡單被燒傻的,肯定是因為別的原因。

他掌心的治愈能力對對方有效,七皇子也時常覺得自己體內也不舒服,巫舟最後排除了所有之後,皺眉,莫非……七皇子這種情況,若不是燒傻的,那就是別的……比如中毒?

除了這一點,他想不到別的了,可他讓人去找醫書方便,要是找關于與毒有關的,卻是不行,傳到皇上那裏,指不定就會誤會他要謀害七皇子。

巫舟暫時壓下了這個念頭,繼續教七皇子一些別的,那傻子倒是聽話,唯獨一點,不知是不是那日幫他沐浴對方覺得自己比那幾個小太監照顧的好,這幾日都不樂意讓別人幫忙,死活拉着巫舟。好在巫舟自己每日也要沐浴,幹脆一并洗了。

巫舟這邊相安無事,江帝那邊是想到就開始找人準備了,他這幾日一連讓田公公找了很多适齡的女子,怕委屈了七皇子,大多都是适齡的女子,親自翻看着那些女子的畫卷。可若是選嫡女怕是不樂意,不受寵的庶女樂意是樂意,江帝卻又覺得心裏更加難受。

田公公也不敢多嘴,七皇子若是不傻,這整個都城的女子怕是都想嫁給他,可偏偏七皇子就這麽燒傻了。

江帝将那些畫卷推到一旁,他給七皇子找皇子妃的事沒瞞着,遞上來的這些都是自己同意的,可就像是他先前擔心的那般,沒有人願意真心想嫁給一個傻皇子,即使願意,也是因為七皇子的身份。無論他是否傻,到底也是一個皇子,是皇親國戚,少不了想借着這一點謀取利益。

江帝也不介意真的給一些,卻怕就算是如此,等人真的嫁過來,卻不是真心歡喜擎兒,給了他委屈,他這心裏難受。

他翻看到最後,那些遞上來的女子,要麽身家不夠,要不不受寵,要麽……就是長得太過寡淡。

江帝幹脆将那些畫卷扔在一旁,揉了揉眉心:“七皇子這幾日在侯府可還好?”

田公公知道江帝心裏為七皇子的婚事不舒坦,倒了杯茶水遞過去,才緩聲道:“殿下過得很開心,舟世子對殿下很是上心,聽說一切都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這也怪不得殿下這般親近舟世子。”這七皇子應該是感覺到了舟世子對他是真心好,這才願意親近。

江帝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心裏卻沒好受很多,以前擎兒最親近的是他這個父皇,頭兩年擎兒傻的時候,他還沒放棄,時常去看他,大概是當時他的真心讓擎兒記下了,這些年都沒忘記。

可後來……他卻是……

是他對不起自己這兒子。

田公公有意替巫舟多說幾句好話,望着江帝的模樣,繼續道:“這舟世子對殿下當真是好,奴才帶着禦醫過去的時候,舟世子都是在的,還耐心詢問了很多有關殿下的事。不僅如此,聽府裏的下人說,舟世子還讓人買了不少關于藥理的書籍……奴才原本覺得舟世子不過是随便看看,聽管家說,這才這麽些時日,竟是都翻看完了。足見舟世子對殿下那真是放下心頭了……”

江帝聽到這,原本正在喝茶的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擡眼看過去:“哦?”他将杯盞擱下,“說起來,這舟世子也過了弱冠之年了吧,怎麽沒聽說屹平侯給舟世子說親?”

“這……大概是想等舟世子謀個好差事之後再談吧?”田公公不知想到什麽,神色微微一變,先前還沒覺得,突然聽皇上這麽說,他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江帝瞥了他一眼,自然沒錯過他這表情:“當真只是這般?田忠,朕可不想留一個有意瞞着朕的奴才。”

田公公立刻跪下了:“奴才冤枉,皇上……奴才斷不敢欺瞞皇上。只、只是這件事不過是下面的人傳言而已,又沒有證據,奴才是不敢在皇上面前污了您的耳朵啊。”

江帝面容一沉:“到底何事?”宮裏有不少腌臜事,他知曉卻懶得理會,也知道他身邊這個一向是消息靈通八面玲珑的,否則,也不可能能幾十年讨得他歡心,留了這麽久。

田公公看江帝面色沉下來,也不敢隐瞞,一五一十道:“這件事只是有所耳聞,因着……舟世子也沒瞞着,是以有這件事,但又不确定。聽聞,頭兩年舟世子都到了說親的年紀,屹平侯也提過一兩次,不過據說都被舟世子拒了。因着……舟世子有歡喜之人,這才一直不願點頭。”

“哦?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以舟世子的身份若是當真歡喜,朕也願意給他賜婚。”拖了這麽久也不成事,要麽是對方的身份比舟世子還高,要麽就是那姑娘不歡喜對方。不過看在這舟世子對他的皇子這般上心,他也願意做個媒,給對方一個機會,成不成就看對方了。

誰知田公公聽到這,臉色有些古怪,可先前被江帝吓了一次,也不敢隐瞞:“不、不是個姑娘……是,二皇子。”

“嗯?”江帝猛地垂眼看去,皺眉:“什麽意思?”

田公公幾乎趴在了地上,額頭上都是冷汗:“皇上恕罪,這、這都只是傳言……做不得數。都是那些人嚼舌根子,說、說舟世子這兩年對二皇子生出歡喜之意,這才一直不願成婚,是、是在等二皇子……不過兩人并未說開過,二皇子似乎對舟世子并未有意,不過是……一直拖着他。”想要謀取一些好處而已。

最後這句田公公沒敢說出來,可他話裏的意思卻讓江帝明白了。以老二那性子,怕不過是心存利用,想借對方的身份謀事罷了。

田公公以為聽到這江帝會發怒,他先前沒想到,如今想到了,舟世子是喜歡男子的,舟世子對殿下這麽好……這怎麽說?莫不是舟世子就這麽移情別戀了?

江帝沒再說話,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擺擺手:“行了,這些是是而非的事,以後別再讓朕聽到。将這些畫卷都收走吧,朕讓他們自己選,結果遞上來的就是這樣的?連朕都看不上,更何況擎兒?拿下去!”

田公公趕緊應了聲,很快就抱着那些畫卷打算離開,只是快走到禦書房的門口時,再次被江帝喚住了:“過些時日就是中秋,你早些遞了信兒過去,那日讓舟世子随着擎兒一起過來。這些年朕都沒陪他好好過一個中秋,這次要補上。”

田公公趕緊應了聲,聽出江帝沒因為先前的事發怒松了口氣,想想也覺得自己應該是多想了,畢竟都是傳言,如今二皇子被賜了婚,也沒聽說兩人密切來往。

另一邊,巫舟發現自從上一次做過噩夢之後,每隔幾日七皇子都會再次發作,可等夢醒之後對方卻又記不得什麽,除了更加纏他之外,倒是也沒什麽特別的。

所以等田公公下次過來時提到中秋讓他進宮,他愣了下:“公公,這……怕是不妥吧?”中秋不是一家團聚的日子?讓他過去跟一衆皇子皇孫待在一起算怎麽回事?

田公公來時就想好了應對:“這不是皇上對殿下愧疚,這幾年都沒好好過過,打算這次好好補償。但如今殿下只肯親近世子也只聽世子的話,奴才想着,應該是皇上怕殿下再像上次受到驚吓,這才讓世子給陪着。放心,只是吃一頓晚膳,等宮禁之前就送你們回來。”

既然是江帝的意思,話又說到這個份上了,巫舟自然不好拒絕,他也怕那傻子露出破綻,也就應允了。

田公公松了一口氣,臨走之前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發現七皇子不知想到了什麽,直接從身後抱住了舟世子,下颌抵在舟世子的脖頸間,讨好地蹭了蹭。從他這個角度來看,像是七皇子整個将舟世子給抱在懷裏一樣,舟世子大概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擡頭笑了笑,随手将桌上的一顆蜜餞喂給了身後的七皇子,後者咬了一口,咧嘴嘿嘿笑了,卻沒松開手,被舟世子看了眼,這才不甘不願地松開手。

不知是不是先前想到舟世子與二皇子的傳聞,田公公回去的途中總覺得兩人是不是太親密了些?

可他不過是一個奴才,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舟世子那樣清冷的人,怎麽可能會看上七皇子?

中秋那日,天黑之前,巫舟給七皇子換了一身華服,帶着他上了進宮的馬車,等到了宮裏,田公公親自在宮門口等着,随後一路迎着他們去了大殿。

這次都是宮裏的宮妃皇子皇孫,是以等巫舟這個外人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下。

江帝淡定地開了口,打破了僵局,衆人一看這,再想想最近七皇子住在侯府,也沒多想,重新熱絡了起來。

巫舟坐在一衆皇親國戚中,很是不自在,他環顧了一周,發現并沒有那幾個當初欺負七皇子的小皇子以及他們的母妃,臉色好看不少,看了眼身邊的傻子,正盯着他手邊的一盤點心出神。巫舟發現這傻子嗜甜,知道他這是饞了,将點心推過去,壓低聲音道:“吃吧。”

七皇子這才抓起一塊,立刻吞了一塊,果然甜滋滋的,眯着眼,很是愉悅。

只是吃得急了,差點噎到,巫舟笑了下,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七皇子沒接,直接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喝完了,朝着巫舟咧嘴憨憨笑了笑,繼續與那盤點心奮鬥。

除了這一盤,別的卻都沒吃,因為巫舟沒點頭,他就不吃。

巫舟對七皇子這麽聽話很放心,自從猜測七皇子當初是不是被下了毒才這般,他就很小心,即使是這樣的晚宴,他也偷偷試探了一下确定沒毒才肯讓那傻子服用。

兩人在府裏的時候這般慣了,倒是沒覺得有什麽,畢竟都是男子,可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裏,就不一樣了。

而這個有心人,除了江帝、田公公,還有一個二皇子。

他就坐在他們對面不遠處,将巫舟喂七皇子的這一幕看在眼裏,還有兩人之間不經意流露出的親昵與熟稔,讓他眉頭皺得緊緊的,原本不過是一個利用的玩意兒,可這舟世子平日對人清清冷冷的,卻只對他上心,除了要利用屹平侯府之外,還有一種隐秘的高高在上被區別對待的暢快感。

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才情姿容俱佳的世子爺。

可這一切如今卻都成了別人的,甚至還比他當初更加熱情,這讓二皇子看在眼裏就不怎麽順眼了,所以,等巫舟覺得內急出去時,他也起身跟了上去。

巫舟不敢吃太多別的,喝了不少茶水,他想去的時候,那傻子也要跟着,巫舟哄了好一會兒才勸住了,只是等一走出大殿,就感覺有人跟了上來,他沒有回頭,快走幾步繞過一個柱子,等那人跟上來,他等看清楚對方的模樣,皺眉:“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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