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新年(1)
第70章 新年 (1)
霹靂啪啦的鞭炮聲響起,預示着新的一年來臨了。
屋子外頭,吳筠看了看手表,剛好過午夜十二點,就跟着點燃了鞭炮。火星一閃,吳筠趕緊伸手捂住了吳同的耳朵,稍微減弱了鞭炮的響聲。
吳筠看着鞭炮點燃後,發出的金黃色火光和白色的濃煙。透過煙幕,能看到好些小孩子在高興的跑來跑去,感受着新年的快樂,絲毫不害怕鞭炮的威力。
雖然硫磺味很濃,但是,在這樣的氛圍下,吳筠居然覺得挺好聞的。他一直認為,過年就得有這個聲音配着這個味道。不然,總覺得年味少了那麽點勁兒。
今年,紅星大隊算是過了個豐收年。
糧食收成因着野草的事兒,莊稼确實長勢不算好,總的收成比去年少了五分之一。
不過,養鴨子的收入填補了這個缺口,甚至讓大隊小小的賺了一筆。這活兒讓每一家都分到了些鴨蛋跟鴨肉,有些人一只鴨子能吃大半個月。那段時間,幾乎天天到飯點,都能聞到各家飄出來的鴨肉味兒。
光是吳筠聞到過的,就有紅燒鴨肉、辣椒爆炒鴨肉、大醬鴨肉、臘鴨等等。就是這段時間,他才知道原來好多嬸子做飯的手藝很是不錯,只是以前沒有材料讓她們發揮罷了。總之,整個大隊好長一段時間都在回味那肥鴨的味兒。
而養豬場這邊,因為吳六爺養豬的手藝更上一層樓。今年大隊養的豬居然沒有一頭生大病的,都平平安安的活到了交任務豬的日子。特別是吳筠家裏養地那頭小野豬。可能是品種的原因,愣是一點兒病都沒生過。當然,缺點就是不怎麽長膘。如果跟養豬場的大豬相比,它只能得個健美豬的稱號。
想到把這野豬拉出去交給大隊時,吳同那哭唧唧的小模樣,吳筠就忍不住發笑。小朋友覺得這豬是自己一手一腳養大的,就是自家的,攔着不給交上去。還是吳筠說了很多道理,這才讓小朋友松手。最後,這野豬當然是留在大隊,整個大隊的人分了。吳筠花了點錢,額外要多了幾條排骨回來。
再想到昨天在堂哥家看到的葡萄酒,吳筠就更是驚喜萬分。
那天,公糧交完後,吳筠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堂哥進到山裏。然後,兩人的眼睛都被那漫山遍野的葡萄果子擠滿了。一整片的葡萄藤上挂着沉甸甸的山葡萄,一眼望不到頭。
吳筠忍不住上手摘了顆葡萄入口,酸的不得了。怪道這麽多葡萄,都沒被那些調皮的小子摘走。
不過,這樣酸的葡萄并不影響用來釀酒的效果。
兩人就摘了好幾筐回去,用新打的釀酒木桶釀了四桶葡萄酒。這些酒就等過年的時候,就可以開封試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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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的鞭炮聲慢慢的停了下來,吳筠收回思緒,見小朋友開始蹲在地上撿鞭炮,趕緊阻止了他。耐心的把人哄去睡覺,不然趕不上明天去拜年。
躺在舒服的炕上,吳筠卻有點兒睡不着。李功已經出去辦事半個多月,都沒有一點兒消息。明天就是新年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回來。心中記挂着李功,夢中就老是出現這人的身影。整個晚上,李功在自己的夢裏呆着,真是趕都趕不走。
第二天一大早,吳筠的屋門就被敲響。
吳同小朋友穿着新做的軍綠色襖子,站在門外喊道:“筠子,趕緊起床啦,等下拜年要是遲到了就慘了。”
昨晚沒睡好的吳筠心裏是拒絕起來的,不過家裏頭的風俗就是這樣。新的一年要早起給長輩拜年,遲到的話會給人說嘴。
據說以前村裏自家顧自家的年代,還要家家戶戶輪着來辦酒席,一家一家的吃過去。這樣的流水席,基本能吃到元宵後。想到那種場面,熱鬧是熱鬧,但是做那麽多菜,實在是難為人。現在各家條件說不上好,這個習俗才簡化成家家輪着去拜年給點糖果瓜子就好了。
穿着新做的灰色中山裝,吳筠對着桌上那個紅色邊框的小鏡子,不習慣的拉了拉領口。這衣服,是李功送給他的。說他過完年要去縣裏上班,得穿件好衣裳。這種帶着美好祝福的禮物,吳筠笑着接受了。但是天知道,他又不是去當幹部,只是當個食堂工人。要真是穿這個去上班,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今天還特別的冷,這衣服也只能穿裏頭,應應景兒,外頭還得套上件大棉襖才成。
“小同叔,新年好。我的壓歲錢呢?”打開房門,吳筠雙手搓了搓,開始逗起了小孩兒。
吳同一點兒也不驚慌,反而神氣的擡着頭,慢慢的從衣服的口袋裏頭拿出一張疊起來的一分錢,仔仔細細的拉平,鄭重的放到吳筠手上:“吶,給你的壓歲錢。新的一年要乖乖聽話,認真幹活。”
吳筠被他這副老氣橫秋的樣兒逗的哈哈大笑起來。
“誰教你的,這麽有長輩樣兒。”
吳同聽到這話也不惱,學着吳爺爺,把雙手背到身後,說道:“我是你的長輩,當然要有長輩的樣兒。我們老師說了……”
吧啦吧啦一大堆老師說了,吳筠扶額認輸,趕緊阻止了他的話。再說下去,今天就不用出門了。于是,飛快的閃身去洗簌。
“筠子,今早要吃餃子不?”吳奶奶從廚房裏頭走出來,問孫子想吃啥。
吳筠嘴裏還含着牙膏沫,只能猛點頭。等會兒要先吃飽了,才好出去拜年。因為這年他要拜好久,輩分太低,沒轍。
“爺爺,新年好。”
吳筠洗簌完,端着盆餃子進到堂屋。堂屋裏,吳爺爺正在那搗鼓他心愛的煙杆子。見孫子端着早飯進來,這才停下來,準備吃點東西。
“爺爺,我把糖塊跟瓜子都準備好了。待會兒你跟奶奶就擺到這桌上來就成,我等會子要出門去拜年。”
吳爺爺微笑着點點頭,給老伴夾了個餃子,一家人吃了起來。
今天早上吃的餃子是昨天包好的,全部用的白面,包的豬肉白菜餡兒。昨天吳筠跟爺爺、奶奶三個人合力,一人剁餡、一人擀皮、一人負責包,一下子包了一百多個。放外頭凍了一部分,還送了些到大伯家裏。
家裏的小狗子已經是條威風淩淩的大狗子了。
見主人一家子都在吃早飯,它肚子也餓了。從炕邊爬起來,雙腳一蹬,雙手趴在主人的腿上,嘴巴張開,呼出白氣,一副可憐相兒。
吳筠被它看的實在不忍心,趕緊用筷子夾了個餃子撥開,把裏頭的餡兒吹涼了,投喂給這大家夥。這肉餡是家養的豬,特別的香。吳筠沒舍得破壞這個味道,沒放什麽調料,給狗子吃正合适。
見狗子得寸進尺,吃了一個還要一個,尾巴搖的差點看不到殘影,一副樂的不行的樣兒。吳筠沒法子,只能三兩下把自己碗裏的餃子吃完,趕緊去給這大狗子準備早飯。
見孫子吃的這樣急,吳奶奶心疼的說:“都這麽大的人了,吃個東西怎麽那麽急?這狗是不怕餓的,等會兒再喂也是一樣。”
吳筠知道老人家的心思,只笑了笑,并不說什麽。而是去廚房拿出一根蒸熟的豬蹄出來,稍微加熱一下,等下給它家狗子過個肥年。因為知道今天會沒空,他昨天就一下子把冰箱裏頭的豬蹄都拿了出來煮熟,就是為了今天給狗子加餐的。
一家老小都吃飽後,吳筠帶着吳同小叔叔開啓了拜年之旅。
一路上,吳筠從爺爺輩家裏開始走起,去二爺拜年,收獲一把花生;其他幾位爺爺都是一樣的瓜子。終于,吳筠來到最後一位爺爺家裏——六爺。
“六爺,新年好,我們來給您拜年了。”吳筠帶着吳同,一進門就跟六爺磕頭拜年。六爺家裏頭客人特別多,大部分都是因為今年六爺養豬手藝出了名的好,過來套近乎的、想着能學個一兩手的年輕人。
這年頭,有了這門手藝,無論是在大隊的養豬場,還是找關系去縣裏的養殖場,都是一個巨大的優勢。
只是,吳筠居然在裏頭見到了一個不太可能會出現的人物。
那就是知青柳紅花。
今年知青請假回城探親的名額只有一個,蘇青跟柳紅花都沒要,就讓給了衛紅菱。現下,柳紅花居然出現在養豬能手六爺家裏,讓他有點好奇起來。難不成柳紅花一個城裏大姑娘還想學養豬不成。不是吳筠歧視養豬的,而是養豬這份工作挑人。不是吃苦耐勞的人根本呆不住。
見柳紅花的樣子,還挺高興的。吳筠跟她不熟,不好問什麽。準備等遇上蘇青,再打聽兩句。然後就拿着六爺給的小禮物——豬毛刷子繼續拜年去。
等一圈走下來,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吳同早就跟同學跑沒影了,而吳筠卻累的不行。想到家裏現在肯定也有很多來拜年的人,他想清淨一會兒,索性就朝沒人的地方溜達了起來。
一路上,大家都喜氣洋洋的,臉色看起來挺好的,洋溢着一種積極向上的神色。
不知不覺走到了條湖。
冬天的條湖看起來像是一面巨大的穿衣鏡子,很适合在上面滑冰。可惜,因為鑿冰取魚的關系,冰面現在看起來是平整的,但是裏頭凍得的不瓷實,冰層厚薄不均。在上頭嬉冰,很容易踩到以前的冰洞掉下去。所以,除了個別大冬天來取水洗衣服的大人,小孩子都被明令禁止靠近這裏。
現在這附近,因為新年第一天,沒啥人。靜悄悄的空氣跟村裏的熱鬧仿佛是兩個世界。
湖邊有幾棵叫不出名字的大樹,樹底下有幾個石頭墩子。
吳筠走到大樹底下,伸手意思意思的擦了擦石頭墩子,就坐到上面休息一下。然後,他發現,原來稍微彎彎腰,就能從光滑的湖面看到自己的影子。這影子成像非常的清晰,跟家裏頭的鏡子差不多了。
吳筠就低頭觀察起十八歲的自己,瓜子臉大眼睛,這樣的長相在這個年代并不讨喜,有點像後世網上那種小鮮肉。這年頭還是流行堂哥那種國字臉,看起來可靠安全。
傻傻的看着湖面的自己,發起呆來。
不過,很快,湖面的自己身邊居然出現一個他很熟悉的人,這人昨天還在夢裏對自己這樣那樣的。
現在這人正笑着看着自己。
一陣激淩,吳筠站起來轉頭。果然,不是他眼花。
李功臉上挂着自己熟悉的寵溺笑容,眼睛正眨都不眨的看着自己。
“剛剛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聽到這話,吳筠想到自己剛剛想的那些個畫面,語無倫次起來:“我沒想啥,我沒有想着你,我沒有期待什麽,你不要誤會……”
李功見吳筠越是解釋,臉就越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着,一邊把快要惱羞成怒的人摟到懷裏,眼睛深深的望着對方。
吳筠發現自己真的對李功毫無抵抗能力。李功一把把他抱進懷裏,他就忍不住心裏頭蔓延上來的暖意。和他對視的瞬間,整個人都被他吸了進去,脖子後感覺到一股戰栗。
本來以為李功會親過來,吳筠都已經把眼睛閉上了。誰知道,這個平時逮着機會就不放過的人,今天居然改吃素了。只是輕輕的碰了下自己的嘴唇,然後就把頭擱到自己的肩膀上,用力的摟着自己。
這種帶着溫情的擁抱,讓吳筠很是沉迷。抛下了剛剛那點兒尴尬,他擡起雙手,緊緊的抱住了李功的腰。
李功感覺到吳筠的回應,忍不住擡頭,用唇瓣抵着吳筠光潔的額頭,輕輕的觸碰,仿佛珍視着世界最寶貴的存在。這一刻,大樹下,寒冷的天氣并不能阻隔兩人跳動的火熱的心。
“你沒回家過年嗎?”吳筠靠在熟悉的懷抱中,聞着對方好聞的氣息,聲音輕輕地問道。
李功松開懷抱住吳筠的雙手,擡手的摸了摸吳筠的頭發,拉着他的手坐回樹下的石頭墩子上。然後,才慢悠悠地開口:“沒回去咧。回去了我爸媽也都忙着公務,沒空理我這個兒子。不然就是一堆人來拜年,沒趣。”
見吳筠只是擡頭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李功不由得伸手攬住吳筠的肩膀,繼續說道:“這半個月去了趟京市。有個長輩家裏出了點事,我去搭把手,把人都給安排好了才回來。”
聽到這話,想想外頭愈發嚴峻的形勢,離黎明還有好幾年。腦海中開始浮現一堆李功幹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兒,得罪了那些個人,然後被各種穿小鞋、打壓啥的……
腦補了一堆畫面後,吳筠擔心的問:“你沒去幹什麽危險的事兒吧。出去辦事要先顧好自己,不然你出事了的話,我……我……”
“繼續說吧!好想知道你會怎樣。”調侃意味太濃了,讓吳筠有點羞惱。
于是,掙脫了這人的手臂,把他整個人掰過來,大聲說道:“我會擔心的。”
這話一出,好像打開了一個按鈕。吳筠開始了滔滔不絕的吐槽:“你每次都這樣,厚着臉皮讓人把話都要說出來才高興。明明知道我的想法,老是要逼我說出來你才高興。”
說完這話,吳筠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無理取鬧。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忍不住擡眼瞄了李功一眼,見他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突然就放松了下來。
“我知道你肯定會擔心我的,大半個月沒給你消息,對不起。”邊說着,邊伸出雙手捧住吳筠的臉。認真的看着他那有點躲閃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不用怕,我不會有事的。你家老功的能耐你還不知道嗎?”
耳邊聽着這話,眼睛又看着對方,吳筠的嘴角忍不住想要翹起來。使勁兒的壓了壓那快要叛變的嘴角,然後輕輕的嗔道:“你才不是我老公了。”
李功瞧見這表情,知道這事兒是說清楚了,笑着說:“我就是你家的啊。”
吳筠這才反應過來,現在還不是十幾年後,沒流行老公老婆的叫法,都怪李功的名兒取的這樣巧合。
“汪汪汪……”幾聲狗叫讓兩人同時轉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吳筠就見到自家狗子飛奔過來。
“停停停。”嘴上喊着停,手也伸出去想把狗子停住,不然等它撲過來,自己這小身板可是扛不住的。
李功動作更加迅速,立刻起身,擋在吳筠身前,一把拉住大狗子脖子的項圈,把它安撫下來。
吳筠這才從李功身後走出來,伸出手摸了摸狗子的頭,叫了幾聲乖孩子。
“哥,我們回家看看吧,灰太狼很少會這樣子跑出來找我的,不知道是不是家裏頭出了啥事兒。”見到自家狗子出來,家裏頭就只剩下爺爺跟奶奶兩個老人家了,吳筠有點擔心。
李功見到一向聽話的狗子這樣子,也有點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于是點了點頭,兩人帶着狗子快步往家裏頭去了。
一進到院裏,就見那裏停着一輛熟悉自行車,車子的橫杠上綁着一個座椅。平時擦的铮亮的自行車現在看起來灰撲撲的。
那是小姑家的車子。
吳筠這樣想着,把狗子推回它的窩,就進到堂屋裏。
堂屋裏頭,本來應該明天才回娘家的小姑坐在椅子上,邊上坐着吳奶奶,兩人現下正一起抹着眼淚,嘴巴微動,小聲的說着什麽。吳小姑的臉色發青,看起來比上次見面瘦了很多。身上的衣服看着有點淩亂,看的出來主人的匆忙。
吳爺爺的臉色不太好看,手中那根煙杆子随着吳小姑跟吳奶奶的哭聲,時不時的敲擊着炕頭。讓人十分煩躁。而吳小姑的兩個孩子大寶跟小寶看起來很是害怕,兩人手拉着手,緊緊的靠在炕上不說話,眼眶看起來紅紅的。
“爺爺,這是發生什麽事兒呢?”吳筠見到家裏人這個樣子,壓抑着怒氣問道。勁直走到炕頭,伸出手把大寶小寶圈到懷裏,從口袋掏出兩顆糖給他們,安撫的拍了拍。
吳小姑見侄子回來了,張開口想說啥。但是見到他身後跟着的李功,又把嘴巴閉上了。
“麗麗,不用擔心。小功跟咱們家很親厚。你有什麽就都說出來吧。他在縣裏上班,認識人多,說不定可以幫幫忙。”
吳爺爺見女兒這個樣子,知道她有點避諱。但是這種事兒人多才好商量,這大過年的,不好去麻煩族裏的人。自家先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麽解決的方法。
吳小姑擦了擦眼角,雙手不自在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然後才慢慢的把事兒說了出來。
原來,董姑父所在的運輸隊,年尾接了個大單子。他因着沒啥後臺,被安排了出車一個月,走了大概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過的挺好的,他們一家子都習慣了董姑父時不時出車一段時間。只是這次出車的時間比較特殊,中間隔着個春節罷了。
但是,前天,家裏就來了不速之客。
那是董姑父在農村的老爹、老娘還有弟弟一大家子,一共七口人。他們一大早就出現在吳小姑家門口,沒有提前打過一聲招呼。
一來到筒子樓底下,就大聲的喊了董姑父跟吳小姑的名字。把整個筒子樓的人都喊了起來。這事兒,直到吳小姑跟整棟樓的街坊鄰居道歉才算是解決。
看着這一大家子的人,吳小姑很頭疼。
等吳小姑向他們打聽為什麽來縣裏,她那老婆婆就跑到門口撒潑說啥兒媳婦容不下農村的婆婆,說一大堆難聽的話,只把吳小姑氣的不行。反正,就是不讓吳小姑問。
婆婆跟公公來大兒子家住,她認了。但是那二流子小叔子一家憑什麽也到她家裏蹭吃蹭喝的。
小叔子夫妻倆整日不幹活,只會吃東西,還得頓頓有肉。一不如意,那老婆婆就跳出來說自己虐待她。那弟媳婦更加不像樣,看到她出門買菜,居然跑到她們夫妻的房間,在他們的床上睡覺。偷偷穿自己的衣服,連貼身衣物都不放過。還把丈夫買給自己的皮鞋穿出外頭去弄壞了。
本來,她想着忍一忍,等丈夫出車回來,讓他解決這件事的。但是,今天大過年的,小叔子的兒子居然就把她的兒子打哭了,還罵她女兒是個賠錢貨。她實在忍不下去了,才會大年初一就帶着孩子回娘家。
“小姑,這幾天就沒能問出來他們過來的原因嗎?姑父的老家離縣城可不近啊。”吳筠問道。
吳小姑咬了咬嘴唇,說道:“他們說在鄉下呆不住,要住到縣城裏頭來。但是死活不說出了什麽事兒。”
李功聽完這些,直接問道:“他們是農村人,來到縣裏,您有看過他們的介紹信嗎?”
“我……我……他們來的太突然了,這兩天過的兵荒馬亂的,我沒想到這個。”吳小姑想到自己一個街道辦的工作人員,這麽重要的事情都沒想到。
“小姑,您這兩天過的太累了。沒想到也是正常的。現在您先休息好,等晚點我們再來說這件事吧。”
吳小姑還想說啥,見一雙兒女可憐巴巴的趴在侄子的懷裏,就改了主意。
“好,我們先去休息一下。”
吳筠突然想到啥,問道:“小姑,你出來的時候有把貴重東西都帶出來了嗎?”不是吳筠瞧不起董姑父的親人,實在是他聽過不少他們家裏的奇事,感覺那一家子奇人沒什麽下限。
吳小姑聽到吳筠這話,笑容古怪的說道:“出來的時候,我把錢都帶走了,而且我的房間都上鎖了。現在那裏除了些家具之外,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吃的還有些年貨,都在這了。現在那家裏就是個空殼子。”說完,用下巴指了指堂屋角落。
吳筠跟着小姑的動作,轉頭看去。好家夥,小姑怕不是真的把家裏頭的東西都搬空了吧。
那個包裹大概有一個小木箱的大小,鼓鼓囊囊的,看着裏頭東西少不了。
“小姑,您真把東西都拿走了?不怕他們一家子又跑出去說您的不是?”
吳小姑恨恨的說道:“之前是顧着你姑父,不好給他家裏人難堪。但是那家子居然敢這樣對我的寶貝孩子,我再忍就不是個當娘的了。等你姑父回來,看他是要那頭還是我這頭。”
見小姑已經有了決斷,吳筠松了口氣。
幫着小姑把兩個孩子報到吳同的屋子,讓小姑休息後,吳筠有點頭疼的回到了房間。
“怎麽了?”李功好笑的看着吳筠眉頭那皺起來的褶皺,用手指撫了撫。
“今晚怎麽睡?”吳筠想到小同叔住的屋子,本來就是小姑住的。現在小姑回來,肯定得讓小姑一家子住裏頭。自己這裏,李功就是個牛皮糖,攆不走的。而且,大過年的,他舍不得把人往外趕。
李功聽到這個簡短的問題,心中暗暗高興,吳筠已經把自己當成是最親密的人,不會想到把自己攆出去了。
“可以讓小同叔跟咱們一個屋啊。”李功故意問道。
“不行。”吳筠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李功有時候動作太不講究,他可不想讓小同叔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啊,有了。待會兒問問小同叔,要不要去堂哥家住一晚。”吳筠想到這裏,高興了起來,還有堂哥那裏了。
不過,還是轉頭跟李功打起了預防針:“如果小同叔不願意,那就換你去堂哥家。他家還有空屋子。”
本來還在得意的李功,一下子就被這話打擊到,心中決定等下先一步找到小同叔,賄賂一番才行。
這事兒有了解決的方法,吳筠又問起了小姑家裏的事:“你說董姑父家裏的人過來有沒有帶着介紹信呢?”
李功想也不想,直接說:“十有八九是沒有的,即使有,怕也是假的。不然,為什麽遮遮掩掩的不說出來。你小姑估計是被她婆婆唬住了,暫時沒想到這點。”
“要是他們真的沒有介紹信,是不是可以把人遣送回原大隊去?”吳筠不太了解這些規定,于是問道。
“原則上是要遣送回去的。只是如果他們能有關系,還是可以讓他們大隊的人送介紹信過來,把這事兒掩過去。只是,你覺得有可能嗎?”
吳筠把腦袋靠在李功的肩膀上,打了個哈欠,說道:“他們家估計是不可能。不知道是不是在大隊裏頭犯事兒了。不然大過年的,不會跑到外頭來。”想到這裏,他有股沖動馬上去打聽一下。
“幹啥呢,你看看你的眼睛都黑了一圈,趕緊跟我一起休息一會兒。等睡醒了再說這個也不遲。”李功見吳筠一副強忍着睡意的樣子,實在是心疼。
把他眼角因為打哈欠流出的生理性淚水抹掉,把人按在床上。拖過被子,蓋好,還細心的把被角都壓實了。
“乖,睡覺。等睡醒了,你哥幫你解決這事兒。”
吳筠聽着這話,點了點頭,慢慢的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李功看着這人睡着的樣子,看着他還有點皺起來的眉頭,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按了按。心想,這人看着年紀小小的,整天都有操不完的心。真的好想讓他躲在自己身後,所有的麻煩自己會幫他解決。
只不過,吳筠肯定會拒絕。他也是個能幹的人,不會願意躲在人後的。李功想到每次成功做成一件事,吳筠那神采飛揚的樣子是那麽的耀眼。這樣的人,就應該一直閃耀下去。
想着這些個事兒,他緊繃了大半個月的神經也慢慢的緩了下來。慢慢的躺了下去,把手搭在吳筠的被子上,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了兩個小時,直到下午四點多,吳筠才被外頭小孩子歡樂的笑聲鬧醒。
吳筠見睡着的時候明明抱着的被子變成一個大活人,也不驚訝,因為已經習慣了。見這人呼吸均勻,嘴角含笑的樣子,應該還在美夢中。
小心的把放在腰上的手挪開,一蹭一蹭的溜出了李功的懷抱。沒等下床,就聽到這人發出不滿的哼哼聲。吳筠趕緊動手,把自己的枕頭塞到這人的懷裏。見他抱着自個兒的枕頭像個小狗一樣蹭了蹭,然後繼續睡覺。吳筠這才松了口氣,穿上鞋子出去。
院子裏,大寶、小寶跟吳同正玩的開心。吳同很有舅舅的樣兒,帶着兩小的在玩打雪仗。只不過,今年的雪很小,只是薄薄的鋪了地上一層。這雪仗打的是雪還是泥巴就不知道了。不過,小孩子的玩樂就是這樣的簡單。
三個小孩見吳筠打開屋門,剛想叫他。吳筠見狀,趕緊伸出食指放到嘴上,示意他們小聲點兒。
然後,洗了把冷水臉,冰涼涼的,醒了醒神,就去堂屋看看。
堂屋裏,吳小姑跟吳爺爺、吳奶奶都坐在炕上,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順便磕起了瓜子,氣氛很是輕松恰意。
見吳筠進來,吳小姑忍不住往侄子身後探了探頭,沒見到李功的身影,有點兒奇怪。然後問道:“筠子,這大過年的,你那朋友怎麽不回家過年,還在咱們這小地方呆着?”
吳筠見小姑恢複了以前的樣子,知道她是在熟悉的環境還有父母的安慰下緩了過來了。笑着走到了八仙桌,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喝了兩口,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然後說道:“他家裏頭的人都忙,在家裏頭也是自己一個人,就沒回去過年。他單位都放假了,幹脆就過來玩幾天。”
吳筠不太想他們的話題圍繞着李功,于是放下茶碗,說道:“小姑,您看看這幾天找個機會,讓人去查查姑父他那一家子的介紹信是不是有問題。如果真是有問題的話,事兒就好辦了。”
吳小姑也是緩過神來了,變回了以前那爽利的樣子。把炕桌上那一碟子瓜子仁兒一把倒進嘴巴,用力的咬的咔咔響。看樣子,這氣兒還沒消。
“我在家裏住兩天,初四就去上班。到時候,大寶、小寶都放在家裏先。等人都上班了,我叫人上我家那樓裏去查他們的介紹信。要是查到有鬼的話,就把他們通通都攆走。”
吳奶奶聽着女兒話,雖然覺得這樣子幹很是痛快,但還是有點擔心:“你這樣做,你那老婆婆會不會又撒潑。我怕她到時候鬧到你跟女婿的單位去。”畢竟這婆媳關系的,多少會影響女兒跟女婿的關系。而且,如果事兒鬧到單位去,即使占理了,也避免不了被人說嘴。
“娘,您放心吧。你女婿不是個傻的。他老娘是怎麽對他的他知道。只是人總是想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他整天想得到老娘的認同。本來,為了他,我也會忍一忍的,就是那家子太過份了。再說,如果他們真的帶着假的介紹信,我是一點兒都不怕他們鬧的。相反,巴不得他們鬧的越大越好。到時候,就不是簡單的攆人了。”
聽着小姑的話,吳筠繼續說道:“嗯,小姑。要是到那天有什麽問題,你就去找李功。我等會兒把他單位的電話號碼給你。他的工作比較方便處理這種事兒。而且,我等過了十五也會去縣裏頭上班的。”
吳小姑聽到侄子的話,想起他今年要去紡織廠上班了,很是高興,家裏又要多一個工人了。
“時間定了嗎?有說是什麽崗位嗎?”
吳筠笑着回道:“嗯,時間定好了,過了元宵就去報道。上個月,華廠長已經讓人把報道信送了過來。崗位就是之前說好的在廠裏的食堂幫工。不過,具體做什麽,估計要去上班了,讓食堂的大廚來安排。”
“太好了,到時候你放假要多來看看小姑,大寶小寶都很喜歡你。”
吳小姑說完這話,轉頭看向自己的老爹老娘,有點擔心的問道:“爹,您跟娘兩個人在大隊住,會不會不安全。家裏頭沒個年輕人,只有小同一個小孩子,我有點擔心。要不,等我把那家子攆走,您們兩幹脆住我家得了。我也好方便照顧您們。”
想到侄子如果去了縣裏,家裏的就只剩下老父老母跟一個九歲小孩了。如果大哥還在,她就不用這麽擔心了。想到早逝的大哥、大嫂,吳小姑忍不住眼框通紅。
“沒事兒,你爹跟你娘還年輕着了。而且,小同也很懂事,很能幫忙。去年,家裏頭的那頭豬,能養大,他都有一半的功勞。再說,再不濟,還有勝利跟紅旗,還有你那些叔伯兄弟。咱們吳家人這麽多,你還怕會有人欺負我們兩老不成?”
“你如果這頭把你婆婆一家子攆走,那頭就把我們兩老的接回家裏住。這樣,你跟女婿都不要做人喽。那些個街坊鄰居,還不知道要說多少難聽的話了。”吳奶奶趕緊接過話頭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吳小姑跟吳筠見吳爺爺說的那個激動啊,只能跟着附和着點頭應是。只是,心裏頭都想好了,出門前要去吳大伯家裏頭交代一下,讓紅旗多過來看看老人家。
“我去工廠上班後,有假就會回來的,不用擔心。”
吳小姑突然問道:“華廠長有說你到時候工廠能分到屋子住嗎?”
吳筠突然愣住了。
天知道,他腦海中還停留在十幾年後工廠都會包吃包住的映像裏,一時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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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