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生計’問題

影視城西街上,密密麻麻地挨着一片房屋，這些房子都是當地人在這裏修建的房屋，專門出租給影視城中常年待在這裏、沒有固定劇組的演員們住。

林程和林沫沫兩人很快找到了節目組給的條子上寫的影視城西街23號門前。

這是一棟4層樓的自建房屋,房子占地不大，和左右兩邊其他家的房屋緊緊挨着，樓上是住的地方,樓下則是一家餐館,門頭的牌子上寫着‘和平之家小菜館’幾個字，在這幾個字底下還有一排小字，寫着‘吃飯、住宿請進，訂餐熱線……’

或許是因為林程和林沫沫到的時間太晚的緣故，此時一樓小菜館已經關門了。

林沫沫跑上前去，趴在小菜館的卷簾門上聽了一會兒,聽到裏面似乎有聲音，這才敲了敲門。

——

小菜館內。

因為這幾天晚上沒什麽生意，老板、也是這裏的房東便提前打了烊,此時正在店裏刷着手機，聽到外頭傳來窸窸窣窣的敲門聲，房東皺了皺眉。

“誰啊？這麽大晚上的……”房東念叨着,有些不耐煩地起身來,将門口的卷簾門拉開了一些。

當看到門口站着的是一個幾歲大、模樣可愛的小女孩時,房東臉上不悅的神情這才收了起來,表情溫和了許多。

“小朋友，什麽事嗎？”

“你好，”林沫沫很禮貌地和對方問了聲好,接着才說明了來意：“我們是來辦理入住的。”

林沫沫一邊說着,一邊将手裏那張收據遞給了房東：“就是這個。”

房東從林沫沫手裏接過收據看了一眼,看看林沫沫，又看了看在林沫沫一旁的林程，顯然已經知道了父女二人的身份。

——房東平時不看什麽綜藝節目，不過上周《和爸爸一起生活》節目組的人來到她店裏來租了樓上一間房，又在裏面安裝了設備，并且和她說這周會有一對明星父女入住。

房東雖然不認識眼前這個所謂的明星，不過，看看這兩個人，再看看後面演員跟着的跟拍攝像，應該就是這兩人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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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點點頭，将卷簾門又往上擡了擡，對林程和林沫沫說了句：“進來吧。”

林程和林沫沫跟着房東走進小菜館，來到小餐館收銀臺旁的一個小房間前。

“身份證給我一下。”老板向林程要了身份證進行了登記，之後又從櫃子裏找出了一套鑰匙遞給林程。

“大的這把是307大門的鑰匙，小的是你們房間的鑰匙。”

“你們跟我來吧。”

房東走在前面，帶着林程和林沫沫穿過小菜館的堂食區繞到了房屋背後。

這裏有一個小樓梯可以上樓。

三人一行來到了三樓的307號房間。

推開門，入眼的便是一個不算大的客廳，客廳裏擺着簡單的家具陳設，因為租用時間比較長的緣故，這些陳設看起來已經有些陳舊，不過整體來說還算幹淨。

在客廳前面還有個狹窄的小陽臺，此時上面晾滿了衣服。

而在客廳兩邊則是六間隔出來的房間，房門上貼着房號。

林沫沫找了一圈，他們的房間在右邊中間的位置。

雖然知道這對父女是來這邊錄制節目的，不過，房東還是習慣性地在介紹完房間情況之後，又将這裏的注意事項同兩人說了一遍。

“樓下的小菜館也是我開的，不做夜宵生意，一般晚上八九點鐘關門，不關門的時候，你們可以從小菜館裏進來，如果太晚了關門了，你們就得從旁邊再旁邊的那棟樓右邊的巷道繞到這後面了。”房東站在陽臺上，指着旁邊兩棟樓的方向對林程二人說道。

“公共區域內的有的電器你們都可以使用，但是在房間裏不可以使用大功率的電器，要自己做飯也到外面來做，千萬別在房間裏弄。”

“外面的家具、還有這些櫃子，如果有空的，你們也可以随便用，但是不要上鎖。”

“另外……”

房東說着，本來想再提醒一句‘這裏的卧室都是用木板和石膏板隔出來的，隔音效果不好，家長看好小孩，別亂吵亂鬧，吵到其他租客’，但低頭看向站在林程身旁、安靜又乖巧的林沫沫，房東收起了這句提醒。

“你們自己收拾收拾吧，有什麽問題再去樓下找我。”

“好，謝謝。”

……

房東離開後，剩下了林程和林沫沫站在屋內。

林程将行李放下，打開了4號房的房門，林沫沫則在一旁好奇地探了腦袋進來看。

房間不大，刷着大白牆，裏面的陳設很簡單：兩張并排放着的小床，一個簡易的拆卸式布藝衣櫃，一個剛好卡在小床和衣櫃中間的小桌子，以及一些之前租客留下來的收納箱。

看着這間屋子，林沫沫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副滿意的神色。

“還蠻好的。”林沫沫小聲自語了一句。

聽到這話，林程嘴角微抽：“……”

就連直播間的彈幕上此時也是滿屏的問號加點點。

【這房間好嗎？看小沫沫的樣子好像真挺滿意的。】

【恕我眼拙，看不出這房間哪裏好了。】

【尤其是對比其他幾組的……】

這一期，演員高元恺抽到的職業是琴行老板，住所是市中心的大平層；白宇霖抽到的是配音演員，雖然不住在市中心，但至少也是個120平米的商品房；段北抽到的是電視臺實習記者，住在電視臺安排的員工酒店，條件也不錯。

最後鄭承業一家就更不用說了，直接住進了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相比之下，林程這一組的居住條件的确顯得過分‘接地氣’了。

【這條件，也就比林爸爸和沫沫之前幾期住的地方稍微好那麽一點點。】

【大概也就只有沫沫會覺得這樣的條件好吧……】

……

此時的林程也是這樣想的：大概也就只有自家閨女會對這樣的條件‘蠻好’的了。

低頭看着林沫沫一臉滿意的模樣，林程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奈地揉了揉林沫沫的頭頂。

“進去吧。”

兩人進到房間裏。

這間房間雖然小，但整體還算幹淨，東西也不多。

相比起之前幾次住的地方，這個地方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不用他們怎麽收拾。

林程将屋內一些櫃子和收納箱子整理了一番，可以用的留下，沒有用的堆放到房間一角，留出了可以放行李箱、可以過人的空間。

之後，林程将房間簡單打掃了一遍，又在房間裏仔細檢查了一番，确認門窗和電線插座都安全，并且林沫沫在房間裏不會有磕碰。

林沫沫則在一旁收拾行李。

林沫沫将帶來的床單被套鋪好，又從自己行李箱裏将帶來的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品取出來，分類放好。

之後，林沫沫的視線落到了旁邊林程的箱子上面。

“爸爸。”林沫沫叫了一聲。

正在檢查房間的林程聽到林沫沫叫自己，停下來應了一聲：“什麽？”

“你的行李，我可以幫你收拾。”林沫沫說道。

聽到這話，林程原本想說不用，但一想到是女兒幫自己收拾，林程心裏突然又有點小期待。

最後，林程還是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移動行李箱的時候小心一點。”林程叮囑了一句。

“好，我會小心的。”

林沫沫将林程的行李箱打開，開始收拾林程的衣服和行李。

雖然他們只在這裏住一周的時間，不過，林沫沫還是認認真真将帶來的上衣、褲子、外套還有襪子之類的小件做了分類，然後整整齊齊地挂進了簡易的衣櫃裏。

再将其他生活用品也整齊地放在了小桌子上。

直播間裏，看着認真收拾的父女二人，不少觀衆發出感慨：

【每次看沫沫收拾屋子的樣子，我都有種她要在這裏一直生活下去的錯覺。】

【哈哈，我也有這種感覺。】

【爸爸也是，越來越有過日子的樣子了。】

這一點，與其他幾組的畫風相比，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我在親子綜藝上學打掃衛生、學疊衣服……】

【我以為在看生活紀錄片呢，哈哈哈，前面的不說差點忘了這是親子綜藝。】

【明明那麽普通，卻又那麽上頭。】

……

看到彈幕上的這句評論，此時坐在電腦前的周奇、王希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明明他們的工作是盯着直播間，如果出現什麽意外可以及時聯系公司、聯系節目組，或是下場壓評的，結果，不知不覺，兩人都成了直播間的忠實觀衆。

“我好像知道那些路人觀衆為啥喜歡蹲程哥他們的直播間了。”周奇低喃道。

一旁吃着宵夜的王希點點頭，附和道：“确實挺上頭的。”不僅上頭，而且下飯。

林程和林沫沫直播間裏此時的在線觀看人數已經達到了50萬，雖然相比起其他高人氣的組依舊有很大的差距，但有一點與其他直播間不同：林程直播間的觀看人數非常穩定，即使在不同時段也不會出現太大的流量波動。

更不會像是其他直播間那樣，有設計的節目‘爆點’的時候流量極高，有粉絲統一打投的時候流量極高，其他時刻流量驟減的情況。

正因如此，在直播間的綜合流量排名上，林程和林沫沫直播間看似沒有競争力，實際上卻在慢慢地趕上其他幾組。

——

這邊，林沫沫已經收拾好了兩人的行李，開始為‘生計’問題發愁。

林沫沫取出了之前她撿的那堆傳單。

傳單上的字密密麻麻，因為房間裏的燈光太暗，為了看清楚單子上的內容，林沫沫只好将單子抱到了客廳裏開始研究。

這些單子上的信息五花八門，林沫沫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于是便将這些單子全部攤開來放在茶幾上，開始一一對比。

林沫沫将每一章單子上都出現了的劇組信息打上了勾，在出現得很少的劇組和信息上打了問號。

經過第一道篩選過後，林沫沫又在剩下的裏面，将大部分單子上都出現了的劇組名稱上畫了圈，再将這裏面信息一致的畫上了五角星。

于是，又經過了一番篩選過後，林沫沫打勾的劇組一共是，17個，畫了星星的有36個。

林沫沫挨個将這些劇組的名稱，拍攝進度、場次、需要群演人數這些信息抄在了自己帶來的小本本上。

林沫沫并不清楚之前那些人口中的一類二類三類跟A級S級……是什麽，也不知道上面寫的主演明星誰是誰，所以只能按照區域來劃分。

這裏面，有些場館的名稱、地址看着差不多，林沫沫猜測應該是在同一個地方或者挨得很近，便将它們分到了一塊。

之後，林沫沫又在單子上的信息中挑出了一些她覺得很重要的關鍵詞标注在劇組名稱前面，比如：【管飯】、【要很多人】、【掙錢多】……

林沫沫聚精會神地寫着。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兩個年輕的女生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這次這個秦姐很靠譜的，消息資源也多，放心吧。”

“靠譜就行，一會兒咱們就看看，争取找個能進組的。”

……

兩人正說着，卻在看到客廳裏的林沫沫時，吓了一跳。

“誰啊！”

待看清林沫沫只是個小孩子時，兩個女生神情松懈了下來，卻依舊一臉疑惑地看着林沫沫，問：“小朋友，你是哪兒來的？”

“我是跟着我爸爸來的，我們到這裏來拍電視，今天晚上剛剛住進來。”林沫沫向兩人解釋道。

“群演？”兩人女生看着林沫沫面前的五顏六色的單子，問道。

“對！”林沫沫點點頭。

“這樣啊……”兩個女生又盯着林沫沫多看了幾眼。

在此之前，林程本身已經沒有什麽名氣，即便是《和爸爸一起生活》的節目播出了一期讓林程有了一些曝光度，但也遠無法和白宇霖、段北幾組相比。

再加上影視城裏的人整天都在不停的忙碌，根本很少有時間去刷綜藝，所以，此時，這兩個女生并未認出林沫沫，也不知道他們正在錄制節目。

只是心想：來影視城的人，下到幾歲的孩子，上到幾十歲老人，什麽樣的人都有，拖家帶口來的倒也不是沒有，便不覺得奇怪了。

林沫沫也在打量着這兩個人。

——之前房東帶他們上來的時候和林沫沫他們介紹過。他們住的307在她和林程住進來之前一共有3個房間住了人。

其中一個租客運氣好，上周跟進劇組去了其他的地方拍攝，只是東西還在這裏沒有搬走。

另外一家是一對中年夫妻，兩人在影視城待了很久，妻子白天在影視城一些餐館裏打工，晚上沒人管了就背着盒飯宵夜到拍夜場的劇組去賣。丈夫則一直在當群演，晚上的劇組拍攝場次雖然少，但競争小，要求也低，所以對方基本都是晚上出去拍戲，白天才回來。

還有一間住的則是兩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林沫沫猜測這應該就是房東口中住在2號房的那兩個年輕人了。

“我叫沫沫。”林沫沫向二人做了自我介紹，想了又從口袋裏抓出了一把糖遞給兩人，問：“姐姐你們要吃糖嗎？這個是房東阿姨給我的。”

大概是看林沫沫可愛，上樓前，房東便從底下小菜館收銀臺上抓了一把糖給她。

在林沫沫的觀念中，這兩個人現在就是她的鄰居了。

之前和劉翠芳住在老房子時，鄰裏之間保持友好關系的方法很簡單，就是你給我兩個橘子、我請你嘗嘗我家的菜。

看到林沫沫遞來的糖，兩個女生擺了擺手，婉拒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不過面對林沫沫的好意，兩人還是朝着林沫沫友好地笑了笑。

林沫沫收起了糖，見對方兩個字似乎也打算在沙發這邊看坐下看東西，便收拾了茶幾上那些單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後退了一步。

“姐姐你們坐吧。”

見狀，兩個女生趕緊擺了擺手，表示不在意地說道：“沒關系，沙發這麽寬，一塊坐吧。”

林沫沫點點頭，挪到沙發邊上坐下，繼續整理自己單子上的信息。

——

兩個女生坐下後，便拿出了她們包裏的資料開始讨論起來。

“這些資料我請一個師姐幫忙打聽了一下，基本都是準确的。”

“這些都是剛開拍的，和準備開拍的啊！”

“就是說啊，所以這可是個好機會。”

……

二人讨論着，林沫沫坐在一旁盡量保持安靜，不打擾到對方。

只是，林沫沫還是下意識地去聽了一下兩人的對話。

這邊，見林沫沫在一旁，一臉迷茫地看着她們，兩個女生笑了笑，打趣道：“我們說的，小朋友你能聽懂嗎？”

林沫沫搖搖頭，又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是在說這個劇組信息嗎？”林沫沫拿起自己那疊單子，問對方。

“類似，不過也不太一樣。”其中一個高個女生說道。

林沫沫手裏那些是賣給那些臨時群演的單子，一些剛剛才來，或者路子不寬、靠不上群頭的散戶們就靠的着上面的信息去各個劇組碰運氣。

兩個女生手裏的則是一些劇組的配角選角信息、演員招聘信息和報名表，如果通過面試，被某個劇組看上，她們就可以進組拍戲了。

對于對方的解釋，林沫沫聽不大懂，一臉的迷茫。

女生又指着她的單子提醒道：“而且，小沫沫你這些單子都過期了。”

“唔，我知道，我就看看。”林沫沫小聲道。

——一個小孩子能正兒八經看什麽。

所以，兩個女生只當林沫沫是拿着大人的單子好玩，也沒有太過在意，拿着她們的資料繼續讨論。

又過了一會兒，收拾好房間的林程開門走了出來。

“沫沫，你該睡覺了。”林程說道。

聞言，林沫沫乖乖應了聲“好”，又對兩個女生介紹道：“這個是我爸爸。”

“沫沫，不要影響別人工作。”林程提醒道。

“哦”，林沫沫應聲，從沙發上起來，抱上自己的單子又和兩個女生說了聲：“小麥姐姐、陳姐姐晚安”，這才回到林程身旁。

剛才坐在這裏聊了一會兒，林沫沫已經知道兩個人的名字了，高個子女生叫舒麥，矮一些的叫陳漫漫。

把林沫沫叫了回來，林程又對兩個女生說了句：“抱歉，打擾你們了。”

聞言，兩個女生趕緊擺了擺手，道：“不會不會，小沫沫挺乖的。”

直到看着林程帶着林沫沫回了房間，兩個女生對視一眼，才小聲開始議論起來：

“剛才那個就是沫沫的爸爸？好帥啊！”

“我也覺得，之前她說她跟她爸爸來這裏當群演的時候，我還想着他爸爸是不是年紀也不小了，然後條件也一般，沒想到這麽帥，而且看着應該還挺年輕的。”

“光講顏值，不說演技的話，我覺得當男主都可以了……”

對此，兩人都有些想不通。

不過，她們倒并未太關注這件事。

又八卦了幾句，兩個女生的重點再一次回到了她們面前這幾份資料上。

“你看看這個《逆行》怎麽樣，剛好在選配角，要不咱們去試試？”

“可以去試試，不過，這個劇面試估計要求也別嚴格，而且我聽說主角陣容特別強大，好多還是‘國家隊’的，咱們去不一定能選上。”

“試試呗。”

“也行。”

“那這個呢？《月隐西江夜》。”

“這個我知道，好像是個大ip吧？”

“對對，而且還是星石娛樂投資，據說會定到一檔，最近正在招配角。”

“真的假的？這個劇不是已經開拍一個多星期了嗎，怎麽還要招配角？而且星石娛樂旗下那麽多年輕藝人，還有沒出道的，沒必要還在影視城搞個選角吧。”

“可能是為了炒熱度吧，”陳漫漫說罷，頓了頓，又道：“不過也有一個小道消息。”

“什麽消息？”

“聽說星石娛樂拿下這個ip本來的計劃是力捧孫一盟的，還專門安排了他的前輩勒白來給新人做綠葉，結果兩人好像因為戲份和番位撕起來了，都是同一個經紀人手下的香饽饽，經紀人也不好厚此薄彼，最後就改成了雙男主戲了。”

“可惜裏面有幾個男配和女配成了背鍋俠，被劇組開了，所以這會兒才又在招演員了。”

“原來是這樣，那就難怪了，我聽網上說勒白的經紀人好像挺厲害的，在星石娛樂似乎還有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