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禮物

就在陳宇幾人琢磨着如何讓林程保住人設不塌的同時,這邊，林程已經将話題社區內的帖子全部刷了一遍。

從微博中退出，林程拿着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少爺。”接電話的人正是王禹。

“公司那邊清理得怎麽樣了？”林程沒有廢話地開口問道。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目前林家所有的佳景、衛華、景知……幾家公司的高層全都換了血,東部三個廠裏的人員也都清理了一遍,另外那邊安排在其他幾家分公司的人也都以各種理由扔到合作方的公司裏去了。”王禹回答道。

“另外,”頓了頓,王禹又道：“按照你之前的安排,林家的企業與宏葉集團但凡有合作關系的,全部都以正當理由終止了合同。”

“此外,那些宏葉借助林家的名義才與對方達成合作的公司，也全都以林家的名義去了文件,劃清了關系……”

宏葉集團正是如今林程的父親林振宏以及葉芸兩人所有的公司。

當初林老爺子将林振宏和葉芸一家趕出林家之後,林振宏便借助葉家的力量成立了這家公司。表面上林振宏似乎沒有占林家的一分一毫,可實際上如果沒有林家,林振宏的宏葉集團根本就不可能發展到今天。

這麽多年來,宏業集團就像是吸附在林家身上吸血的水蛭一般，一邊與林家旗下的公司簽訂所謂的合同,利用一些毫無意義的項目将林家的錢一點點蠶食到林振宏自己的荷包裏,一邊又打着林家的旗號、借助林家的聲望和信譽拉攏其他公司成為盟友或者合作方。

林振宏的這些小動作,林老爺子知道,只是因為那是自己的兒子、又見林振宏的動作不大,林老爺子便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這種狀況維持了很多年,直到這陣子林程正式接手了林家相當大一部分的公司、産業，王禹這個助手才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做雷厲風行。

公司裏,被林振宏安排進來或是已經被他買通的中層、高層以及要職部門工作人員,在兩周的時間裏已經被清理了七七八八,而林振宏依靠林家簽下的項目也幾乎全被切斷。

往後沒有了林家這一層保護，林振宏的公司還想要像過去那麽順風順水恐怕會很難。

聽到王禹的彙報，林程應了一聲，又交代道：“空缺的崗位盡快安排人補上。”

“是，已經在安排了，相關人員的暫時任命名單待基本确定後，我再發到少爺你的郵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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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林程應聲。

“至于宏葉集團和葉家的房地産公司以合作的名義占用的林家的地皮、廠房，一個月內全部收回，如果對方不配合，直接走司法程序。”

“以上，有沒有問題？”林程問道。

“應該沒什麽問題。”王禹答道。

聞言，林程點點頭，又道：“那麽，準備處理西南部那一塊。”

聽到這話，電話那頭的王禹面色微變：雖然已經猜到了林程的打算，但沒想到林程的處理手腕會如此幹淨利落。

看得出，少爺這是想在半年之內将林振宏、甚至林振明這兩家徹底從林家清理出去。

王禹一邊在心裏琢磨着，一邊将林程的吩咐應了下來。

——

另一邊。

接連收到合作方發來的解約消息，此時，林振宏和葉芸夫妻二人正一臉陰沉地坐在家中，臉上挂着愁容與憤怒。

“老爺子弄這一出是想讓我破産、逼死我？！”林振宏憤怒地低罵道。

一旁的葉芸卻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我看這次的事，老頭頂多是縱容，真正不讓你好過的是你那個讨債的兒子。”

聽到這話，林振宏面色更加陰沉。

這時，只聽葉芸又頗為不甘地道：“誰會想到……居然讓他給擺了一道。”

說到這裏，葉芸越想越氣。

從她嫁入林家開始，她在背後對林程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這個擋在她自己兒子前面的林家長孫徹底淡出林家家産的繼承角逐。

而之後，葉芸利用林程的經紀公司和經紀人，讓他一直保持不溫不火的狀态，就是希望讓林老爺子對林程失望，徹底毀掉林程繼承林家公司的能力和機會。

這些年，林程在‘事業’上的表現，葉芸一直非常滿意。

可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表面上是她算計了林程，可實際上她卻被林程擺了一道。

表面上林程在娛樂圈瞎混，對于林家的事情毫不關心，可從林程能夠輕而易舉地清理掉他們安排在林家公司的人這一點就能看出，這些年對于林家公司的事情，林程一點沒少‘關心’。

“我們都被他騙了！”葉芸又咬牙切齒地說道。

林振宏沒有說話，但臉色黑得吓人。

過了許久，林振宏才沉聲開口道：“把林枭叫回來吧。”

當初林老爺子趕走的是林振宏和葉芸，卻沒有專門說要把兩人的兒子也趕出林家。

因此，如今的林枭依舊在林家旗下的公司有職務。

聞言，葉芸點點頭：“已經跟他說了，把那邊的幾個大單子處理完，他就回來，最快可能一兩周吧。”

說到這裏，葉芸不滿地抱怨起來：“老頭也真是，我們家林枭做得也不錯，管理的那幾個公司也都管理得不錯，比林程不知道強了多少，老頭至于這麽偏心嗎？居然想把公司交給林程。”

說罷，葉芸看向了林振宏，又道：“那件事你考慮好沒有？不能再拖了。”

“那件事……”林振宏似乎有些猶豫。

葉芸打斷了林振宏，繼續說道：“你別再猶豫了，再猶豫怕是林家真要成林程的了。”

葉芸最後這句話似乎說動了林振宏，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目前，林老爺子想将林家交給林程的想法已經明了，而林程似乎也正在用很快的速度接管林家的産業，這樣的情況讓林振宏和葉芸兩人慌了，他們能夠想到的阻止的辦法就是讓林程諸事纏身、讓他身敗名裂，甚至将他送進監獄。

葉芸很慶幸，她當年謀劃了那麽多，留下了一個打垮林程最好的籌碼。

還有一點葉芸并未同林振宏說。

林老爺子那裏——她打算用當初‘送走’林程母親同樣的辦法‘送走’對方。

……

葉芸自以為一切都安排得天衣無縫，卻不知道，她前一秒剛和手底下的人通完電話、交代完了對方的任務，下一秒，林程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消息：【葉打算對老爺子下手了。】

看過消息，林程眼底閃過冷意，回複了一句：【整理好證據。】

——

将工作處理完，林程看了眼時間，晚上10:15，又看向了一旁的林沫沫。

此時，林沫沫正搬了個凳子坐在林程書桌旁邊的桌邊上，一手抱着他給她的手機，一手拿着本子和筆，埋着頭不知道在寫寫畫畫什麽。

林程湊近看了一眼才看到林沫沫手中的手機上此時正在搜索【怎麽種白菜】。

除了這個之外，此時，林沫沫面前的本子上已經抄滿了各種種田養殖攻略：【怎麽種土豆】、【怎麽種西紅柿】、【怎麽養豬】、【怎麽把養得肥肥胖胖的豬賣出去】、【種什麽水果最賺錢】、【種什麽可以發家致富】……

看着林沫沫已經洋洋灑灑謄了小半本的‘農業致富經’，林程嘴角微抽，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運營一家大型現代農場，更重要的是經營。

“沫沫。”林程叫了林沫沫一聲。

“唔？”林沫沫應了一聲，卻沒空擡起頭來搭理林程。

“你該去睡覺了。”林程用指背敲了敲林沫沫的腦門，提醒道。

“唔，再等一下。”她剛剛抄到怎麽擠牛奶這部分，還有最後一點點沒抄完。

“去睡覺，”林程又說了一句，然後道：“明天我們還要出去，還有很多事要做。”

聽到這話，林沫沫擡起了腦袋，看向林程。

“我們要去買小雞苗、小豬崽、小羊崽什麽的嗎？”林沫沫剛好看到了這部分。

“……”林程嘴角再次抽了抽。

“不是，明天我們要去見太爺爺。”

“太爺爺？”林沫沫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那天在戶口本上看到的那個名字。

“就是之前你說的那個、在戶口本上的那個太爺爺嗎？”林沫沫追問道，聲音中帶着驚喜。

“對，”林程颔首，又問：“你想見見太爺爺嗎？”

“嗯嗯！”林沫沫用力地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好奇地問林程：“我之前還沒有見過太爺爺，太爺爺是什麽樣的人？”

什麽樣的人……

私生粉？怪老頭？疑似想拐賣孩子的？以及……章魚哥？

林程腦海中突然蹦出了林沫沫之前評價林老爺子的幾個詞，突然不知道要怎麽向林沫沫介紹她的太爺爺。

“就和你在劇組時候遇到的周海骅老爺爺差不多。”林程想了想，回答道。

“啊……？”想到劇組那個兇兇的、還時不時沖着她笑、笑得人害怕的老頭子，林沫沫臉上浮出了拒絕的表情。

不過，一想到對方是自己的親人，林沫沫又在心裏努力說服自己，接受了那個尚未謀面、可能會很吓人的太爺爺。

“那我們明天什麽時候去見太爺爺？”林沫沫詢問道。

“明天早上過去，”林程回答道，又道：“所以，你現在該去睡覺了。”

“唔，好。”聽到林程的話，林沫沫點了點頭，乖乖收好桌上的‘致富經’，自己回房間去洗漱睡覺了。

只是，還沒過兩秒，林沫沫又再一次折返了回來，趴在林程的書房門口，問：“爸爸，我們明天去看太爺爺，要不要給他帶禮物？”

“不用。”大概對于林老爺子而言，最好的禮物就是見到林沫沫了。

“沒準備禮物太爺爺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

“哦。”林沫沫轉身回到了房間。

——

回到房間的林沫沫躺在床上，卻睜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怎麽都睡不着。

安靜了一會兒，林沫沫又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給太爺爺準備禮物。

林沫沫的視線在房間裏搜尋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麽值得作為禮物的東西。

——她想給初次見面的太爺爺準備一個好一點的禮物，卻不知道自己有什麽是好一點的、可以送給對方的。

糾結了很久，林沫沫還是覺得去向林程求助。

書房裏。

林程正在翻看林沫沫那本‘致富經’，見女兒突然穿着睡衣跑出來，林程愣了下，放輕了語氣問：“怎麽了？”

“爸爸，問你個問題。”

“什麽？”

“太爺爺喜歡什麽？”

這個問題把林程問住了：相比起其他老頭子，林老爺子似乎沒什麽廣泛的愛好，唯一的愛好大約就是刷着朋友圈吐槽其他老頭的愛好？

現在又多了一個愛好：抱着平板看自家曾孫女的直播。

“沒有特別的愛好。”林程如實說道。

“這樣啊……”沒有問到想要的答案，林沫沫耷拉着腦袋回了房間。

林沫沫的目光落到了床頭那兩個毛毛蟲玩偶身上，但很快便自顧搖了搖頭——雖然這兩個玩偶林沫沫自己很稀罕，但她害怕太爺爺會被它們給醜到。

林沫沫坐在床邊又是一番冥思苦想，最後終于想到了一個自己有能力送的禮物。

……

林沫沫再次跳下床，來到房門口。

拉開房門，林沫沫探頭探腦地透過門縫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定林程還在書房最後，她才小心翼翼地踱步走了出去。

林沫沫自以為已經很小心、不會被林程發現的，殊不知，她偷偷摸摸的模樣剛好落到了林程的眼裏。

看到女兒鬼鬼祟祟走出了的身影，林程太陽穴跳了跳，開口道：“林沫沫。”

“！”聽到林程叫自己，林沫沫打了個激靈。

“十點半了。”林程有些頭疼地提醒道。

“馬上，我、我就出來拿個東西。”說罷，林沫沫快步跑到了客廳拿到了自己的書包，然後縮着腦袋在林程的目光注視下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跑回房間，林沫沫從書包裏拿出了紙和一套畫筆，在床邊的小桌子上鋪開。

——她準備給太爺爺畫一幅畫作為禮物。

林沫沫拿着畫筆構思了片刻，她去過的地方不多，見過的事物也不多，跟林程參加節目的這幾周應該是林沫沫迄今為止最豐富多彩的一段經歷。

想了想，林沫沫拿出筆将整張紙面分成了四部分，分別畫上了自己在之前四期節目中遇上的最有趣事和最好看的地方。

“希望太爺爺會喜歡……”林沫沫一邊畫着畫，一邊小聲嘀咕道，心裏祈禱着自己的禮物不要被太爺爺嫌棄。

屋外。

林程以為林沫沫應該已經去睡覺了。

當他再一次看到林沫沫從房間裏跑出來時，突然覺得自己的耐性遭到了巨大的挑戰。

迎上林程的目光，林沫沫有些心虛。

“唔、我就問最後一個問題！最後一個！”林沫沫比出了一個手指頭，又問：“太爺爺喜歡什麽顏色？”

“顏色？”林程微微皺眉，最後随口回答了一句：“灰綠色。”

“什麽樣的灰綠色？”林沫沫追問。

于是，林程随手指了指門口某雙的拖鞋，道：“就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