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負’二代

農場的後勤辦公區域和度假住宿區同在一片區域。

幾人一行很快來到了綜合辦公樓。

辦公樓的大廳裏,此時已經站了十來個人，看樣子應該是在等待林程和林沫沫。

“這是我們農場未來的老板林程，”許奕指着林程,向衆人介紹道,頓了頓,又指向林沫沫,介紹道：“這是咱們的小老板，沫沫。”

衆人聞言,趕緊向林程和林沫沫打了招呼。

林程也看向衆人點了點頭：面前加上剛才接他們的司機，一共是12個人。

“這位是嚴叔,暫時負責在農場裏開車以及每天的巡邏，這是王嬸,負責食堂做飯，如果有客人來的話,也是王嬸做飯，這兩人是李曉芬和汪葭,她們兩個主要負責打掃辦公區和住宿區的衛生，蔣大志負責小型動物園的管理、清潔和動物喂食……”許奕指着面前這12個人,以此向林程和林沫沫做了介紹。

“農場的人就這些？”林程微微蹙眉,開口問道。

許奕面露難色，低下了頭，道：“唔,還有一個劉姐，是在當地招的人,晚上不住在農場。”

許奕的聲音越說越不自信,最後只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小聲道：“目前就只有這些人了,因為……”

許奕本想解釋，卻被林程打斷：“上去再說吧。”

“是。”

打發衆人各自回去休息，許奕帶着林程和林沫沫來到了二樓的辦公室。

“這裏是農場的情況介紹和一些歷史資料。”辦公室內，許奕将一本資料遞給了林程。

林程翻開資料，裏面大致介紹了農場的位置、占地面積、建設之間、正式運營時間、經營範圍、以及一些規劃。

在規劃中，農場的經營範圍非常廣，包括：度假村和酒店的經營，游樂場經營、動物園經營、農産品的生産及對外銷售……以及相關農副産品的生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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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經營項目都拿到了許可？”林程問道。

“前面的14項都有許可，并且都在許可期限範圍內，其他的證照也都齊全，除了最後一項，農副産品的生産，按照之前的規劃農場是預留了食品廠房、生産車間的用地的，但是由于資金問題，廠房時完成了基礎建設就停了，需要的設備也都還沒有購置。”許奕回答道。

不得不說，農場之前的經營者理念不錯，也很有想法，這個綜合現代農場‘旅游體驗産銷一體化’的理念規劃得很好，只是對方明顯忽略了成本和市場問題。

林程沒說話，繼續翻着資料往後看。

下一頁是農場的人員配置規劃，包括9名廚師、20名安保人員、3名器械技術人員、12名度假酒店後勤服務員、農田果園農作人員20±5人……算下來，整個農場至少應該配置126人。

直播間的觀衆們此時也看到了林程手裏這份人員規劃，紛紛表示驚訝：

【規劃是126-148人，結果現場就13個人？啥情況？】

【我剛才就想說了，這麽大的農場，還有這麽多的設施，就13個人怎麽可能運作得起來。】

【理想與現實差距太大了點吧……】

“因為農場這一年多經營業務量有限，為了節省不必要的開支，原本的經營者就将不必要的人員辭退了，留下一部分人主要維持農場的基本運行。”許奕在一旁解釋道。

他已經說得非常委婉了，照實說的話，這家農場開業至今一共不到三年的時間，除了剛開始的兩三個月來過幾批客人之外，之後營業情況一直都很慘淡，沒客人來，東西也賣不出去。

本來就入不敷出了，前任經營者哪裏還有錢支付那麽多員工的工資。

林程的眼角跳了跳，放下手中的資料，開口問：“目前農場的估值是多少？”

“這……還沒有具體請專業的人來進行全面的價值估算，農場的土地是置換來的，加上現有資産估算大約在1.1個億左右，總體估值的話……應該比這個數字也多不了多少了。”許奕答道。

林程：“財務狀況？”

“前任經營者當初建立農場的總投資大約是2個億左右，其中，經營者個人出資3000萬，向銀行貸款9000萬，另外經公證向其所在的商會借款3000萬，獲得投資4000萬左右。”

“前任老板已經向銀行還款6000萬了，我們支付了剩餘的3000萬，買下了這裏。”

“只不過……”頓了頓，許奕又道：“之前的投資者要求撤資，根據之前經營者與他們簽下的協議，需要在半年內退還他們95%也就是3800萬，另外商會的借款也需要在明年6月之前還清……”

【等等，我沒聽明白，照這個管理員的說法，這個農場現在是負債6800萬？】

【所以我們沫沫這一次沒成為富二代，而是成了‘負’二代？！】

【從沫沫和沫沫爸進這個農場的時候，我就隐約感覺有點坑了，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坑！】

【這農場大門都快掉了、裏面看着凄凄慘慘的，一看就是好久沒開張，馬上要倒閉了的樣子。】

【嗚嗚，是我太天真了，當初看到節目組卡片上那個‘加減600萬’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

【我也是……我以為沫沫和林程終于歐氣了一回，萬萬沒想到還是黑。】

事實證明，黑手父女的手沒有黑只有更黑，黑無止境。

【怪不得之前節目卡上沒要求林程他們賺多少錢，只是要求他們維持農場經營。】

【都這麽坑了，怎麽還好意思要求他們賺錢。】

【就是……】

衆人一陣吐槽。

吐槽完，大家又開始擔心起了林程的經營問題。

【這個農場一看就要倒閉了，還怎麽經營啊。】

【是啊，沒客源沒營業，怎麽賺錢？】

【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賺錢問題，而是這個農場能不能堅持完這一周……】

【所以林程他們要咋辦？】

……

就在直播間衆人議論不止的時候，這邊，林程也擡起眼來看向了許奕。

迎上林程投來的目光，許奕埋下了頭，默默擦了把冷汗。

——這真的不能怪他。

按照林老爺子的要求，林家下屬的公司這一次不但收購了農場，還買下了一個游樂場、一家海洋館、一家兒童主題商場、一家零食加工廠。

時間倉促，如果是經營狀況良好的農場哪裏會那麽輕易地賣給他們，所以，他們也只能選擇一些地處城郊、經營不善急着轉讓的農場了。

原本，公司已經計劃好了先高薪聘請一個經營團隊，再投入大筆資金讓農場起死回生，就算沒法短時間內起死回生，也想辦法免費吸引一些客人過來，讓這裏至少看起來熱熱鬧鬧的。

誰能想到，林程和林沫沫手氣會這麽‘準’，游樂場、海洋館沒抽到，一抽就先抽到了這裏……

目前，經營團隊還在路上，資金也因為節目開始錄制的緣故暫時不能打進來。

看着許奕一臉尴尬的模樣，在看向一旁明顯沒怎麽聽明白但也跟着一臉緊張的林沫沫，林程垂眸低笑了一聲，放松了語氣，開口道：“9800萬，買了1.1個億的東西，沒虧。”

聽出林程的口吻輕松，許奕也跟着松了一口氣。

只是……并沒有被安慰到：從投資的角度來說，這筆買賣并不劃算。

林程又将面前的資料翻看了一遍，開口問：“目前農場還在維持運作的有哪幾個部分？其餘幾塊是什麽情況？”

“游樂場、動物園一直有進行基本的維護，所以重新運營問題不大，另外的養殖場、魚塘、農田果園區從目前的情況看，可能需要重新招入一些農作人員才能逐步恢複運營，但運營之後的作物、産品輸出渠道仍然是個問題。”

停頓兩秒，許奕繼續道：“目前仍然保持運作的就只有度假酒店這一塊，不過營業情況也不太樂觀。”

“有多不樂觀？”林程挑眉問。

“過去一年，以及後面的半年，訂單量還是0，”輕咳一聲，許奕又道：“目前在平臺上度假酒店一晚上的費用已經在原價的基礎上打到3折了，還是沒有人預定。”

“原本定價是多少？”

“原本定價普通花園式客房198到298一晚，因為考慮到地理位置和交通因素，別墅的定價相對來說比較低，528到828不等。”許奕回答道。

整個度假村有5套雙層別墅、10套單層別墅、6棟三層樓度假洋房，一共是195個房間。最貴的雙層庭院式別墅的價格已經被上一任老板降到248一晚上了，依舊無人問津。

林程聞言，考慮了片刻，才開口道：“普通客房明天開始重新恢複原本的定價，別墅和定價重新向物價部門提交申請，按照同類型住宿收費标準上調到1000至1200元左右。”

聽到林程的話，許奕一愣，一臉不解地反複确認了一遍：“您說是要上調價格？”而不是再降點？

林程看向許奕，反問：“你認為農場度假房間訂不出去的原因是什麽？”

“這……”許奕想想，說道：“主要原因應該是這地方位置不好找，來這裏要經過很長一段村道，交通不太便利，大家覺得來這裏不方便且成本太高不劃算，所以即使注意到了這裏的度假信息也會在各種考慮之後，最終放棄。”

林程颔首，補充道：“劃算是相對的，如果交通成本大于了住宿的費用，會讓顧客覺得不劃算，但反之，在物有所值的前提下，1200都花了，你認為誰還會在乎那一點交通成本？”

林程這話一出，不僅許奕愣住了，就連直播間裏的許多觀衆們也安靜了片刻。

許奕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從消費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好像的确是這個道理。

——只是老板你是不是忘了現在還在直播，您把這個說得這麽明白，怕是全網都知道了。

許奕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

情況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

一陣‘安靜’過後，直播間的彈幕區突然炸了：

【woc，好有道理。】

【不得不說，林程把我心裏的小心思都給說出來了。】

【哈哈哈，還真是，都住1200一晚上的酒店了，那點路程算什麽。】

【而且貴一點總會讓人覺得酒店應該很不錯，反而太便宜了我還要懷疑酒店是不是太差。】

……

這邊，交代完住房價格的事，林程又繼續問：“現在農場的活動資金是150萬？”

“準确來說還剩145萬。”知道林程和林沫沫要過來，許奕臨時在當地找了些人将整個農場清理了一遍，如果不是這樣，這裏看着更糟。

林程點點頭，開始吩咐道：“第一，更新網上的信息，包括農場的地址、準确定位、預約預定以及宣傳推廣信息。”

“第二，安排人員招聘，按照這份126人的人員配置計劃，除了廚師、動物園、和講解員人數暫時減半之外，其餘不變，另外，增加對外營銷和産品運營崗位。”

“第三，增加農場內觀光代步車輛和農場外進村這一路的接待車輛，把最外面的标識從之前的‘歡樂碗農場由此去’改為‘歡樂碗農場歡迎你’，聯系當地委員會，從村口到農場大門口一路上的道路景觀進行升級美化，盤點目前農場內可用的設施設備，需要修理升級或是重新購置的盡快拿出清單和預算，對整個農場去進行重新修整，沒必要動的地方保持原樣，其他損壞或者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重修，明天晚上10點前拿出預算……”

“以上，還有什麽問題？”林程說完，看向了許奕以及他身後兩個助理。

對于自家總裁的工作安排，許奕從來都不會有什麽質疑，只是……

“老板，我們現在的可用只有150不是，145萬。”許奕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人員工資以入職時間算起，做滿一個月後支付，另外，設備采購和農場修整費用按照30%的合同金額支付定金，其餘等到使用無誤後的2個月結清。”

“是。”許奕應下。

此時，直播間的衆人卻不淡定了：

【我的天！林程這一堆安排也太豪爽了吧！】

【我本來還在想剩下的145萬，林程他們節省一點，應該可以堅持一周到任務結束的，沒想到……】

【林程這是要作甚？！】

【那150萬不經造啊！】

【不，是145萬。】

【就算只是定金可後面尾款怎麽辦？】

【還有，如果農場還是沒有經營起來怎麽辦？】

【完了完了，這回虧得更多了。】

【要是虧得更多了，節目組不會讓林程和林沫沫賠錢吧。】大家有種不好的預感。

【未來林程和林沫沫父女倆不會真的要打工還債了吧。】

……

就在直播間裏衆人為林程和林沫沫未來生存問題擔憂的時候，林程正在琢磨着剩下的幾項開支。

“暫時先準備這些，農場、園區那部分等我明天具體看過情況之後再定。”林程說道。

父女兩人來到農場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再加上這會兒一折騰，天已經黑了，想去整個農場看看也只能等到明天。

“好的，我盡快安排。”許奕又點了點頭，應下。

“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老板您和沫沫先去休息吧。”許奕又道。

林程颔首，看向了一旁的林沫沫。

就在林程和許奕談話的時候，林沫沫一直在旁邊聽着，雖然對于兩人的談話內容一知半解，不過，林沫沫還是聽到關鍵的信息。

“爸爸，我們的錢不夠嗎？”林沫沫一臉擔憂地問道。

“目前勉強夠，後面可以再賺。”林程同林沫沫說道。

林沫沫點點頭，然後又一臉認真地道：“我們可以自己種地、自己摘果子、自己養豬養雞養魚，這樣就可以省下一部分錢了。”

看着林沫沫一本正經的模樣，一旁的許奕和兩個助理嘴角一陣猛抽：沫沫小姐怕是還不知道農場的種植區養殖區有多大。

林程卻看着林沫沫笑了笑，應了聲：“可以。”

“今天你乖乖睡覺，明天早上我帶你過去。”林程向林沫沫許諾道。

最近，林沫沫到了晚上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不好好睡覺這件事，令林程頗為頭疼。

“好！”林沫沫滿聲激動地應下。

又交代了許奕幾句，林程帶着林沫沫去了住宿區。

他們的房間在員工住宿區背後的一樓，裝潢很不錯、還帶了一個小型泳池和花園。

在父女兩人負債的情況下，居住條件大概是唯一讓人欣慰的點了。

惦記着明天要去種田養豬的事，林沫沫來不及欣賞他們的新房間，便早早收拾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等到林程起來的時候，林沫沫已經把自己收拾妥當，等在了客廳裏。

看着出現在客廳鏡頭裏的林沫沫，直播間裏的觀衆忍不住笑了：

【嗤，林沫沫這是什麽造型？】

【哈哈哈哈，笑死了，還好我起得早，不然可能就要錯過這麽搞笑的裝扮了。】

此時，林沫沫上身穿了一件粉色的T恤，褲子穿了一條印着綠色底紅色大花還有‘fower’英文字樣的寬松褲子，兩條胳膊上還帶着和褲子同款花色的袖套，腳上穿着一雙亮紫色的水膠鞋，頭上戴了一個超大帽檐的編織帽，帽子底下還搭了一塊吸汗的毛巾，脖子上挂着能吹風的小電風扇，最後，左邊拎着水壺，右邊拎着林老爺子贊助的小號種花工具，背後還背了一個随時蹲下就可以坐的神器小板凳。

【實不相瞞，同款褲子我姥姥也有一條，只不過上面的是金蘋果和‘iPhone’花紋的。】

【‘fower’是什麽鬼？拼錯了吧？】

【這種褲子我在老家菜市場旁邊的市場見過，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材質，不過涼快是真涼快，方便是真方便。】

【可是醜也是真的醜啊。】

【沫沫，你的偶像包袱呢？】

……

此時，看着林沫沫這身打扮，林程的嘴角也抽了抽。

“衣服哪兒來的？”林程問道，他不記得他給她買過這麽醜的衣服。

“唔，是太爺爺讓人幫我準備的。”林沫沫說着，還嘚嘚瑟瑟地在林程面前修了一圈自己的新裝備。

周末在林家的時候，聽到林沫沫興致勃勃地說要種地，林老爺子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又怕曾孫女曬黑，就讓周銘去給林沫沫準備了這麽一套裝備。

衣服是林家園丁按照她自己之前幹活時感覺最舒服最方便的一套行頭來買的，不僅涼快還耐髒、防曬，絕對是下地幹過的不二之選。

顯然，林沫沫對于自己這一身衣服也頗為滿意，又從自己的行李裏翻出了一個同款的編織帽遞給林程，獻寶似的說道：“這個是太爺爺給你準備的。”

林程：“……”

【我隔着屏幕感覺到了林程的拒絕。】

【哈哈哈，我也感覺到了。】

“走吧。”為了防止林沫沫再拿出什麽閃瞎眼的裝備，林程接過了林沫沫手裏的帽子，拉上了她出門。

因為新的廚師和後勤服務人員都沒有到位，所以，兩人吃飯的地方也在辦公樓的員工食堂。

此時，許奕已經等在了食堂，見林程到來，許奕趕緊迎了上去。

“老板，人員配置的事已經安排下去了，目前一部分農作人員和安保人員已經到位，其餘崗位預計今天下午可以到位。”許奕向林程彙報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麽？”

“酒店的房間昨天一晚上全部訂出去了，而且未來一周的時間都訂滿了。”

酒店之前發布在平臺上的客房預訂是未來一周，大概是聽到林程在直播間裏說了房間要漲價，許多人想要趕上最後一波優惠，所以昨天晚上林程交代完工作離開後，許奕還沒來得及安排人去将之前的價格改掉，房間便已經被一搶而空了。

“不過價格上調之後，也陸續接到了不少訂單。”

說到這裏，許奕有些激動，前面訂出去的低價訂單，雖然不一定能夠盈利，但至少能為農場來帶人氣，而再往後的訂單也在不斷增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