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身世

楊兮妤回憶起了當初的事情。

當時的她還只是個大學生。

那時,林程憑借幾首單曲爆紅，因為超高的顏值，林程很快就收獲了一大批的粉絲。

楊兮妤也是其中之一。

一開始,她也只是像其他粉絲那樣,關注林程的消息、支持林程的作品。

可後來,她開始越陷越深，開始瘋狂地加入各種林程的粉絲群，只為了獲得林程更多的照片和消息。

再到後來，僅僅只是網上的照片和消息或是偶爾的粉絲見面已經無法再滿足楊兮妤,她開始瘋狂地參加林程在各個城市的活動,開始跟蹤林程的行程，在他錄制節目或是入住的酒店蹲守。

終于，楊兮妤等到了一個機會，順利地混進林程的房間、見到的林程。

那時候的楊兮妤就像是魔怔了一樣，已經不再和其他私生粉一樣滿足于和偶像的親密接觸，她有了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她要給林程生孩子，然後憑借孩子和偶像結婚,成為名副其實的林太太。

有了這樣的想法，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楊兮妤在見到林程後想的不是要做什麽，而是先取東西。

楊兮妤取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倉皇離開了酒店。

她當時的導師研究的項目就是試管嬰兒,利用研究室的便利，楊兮妤成功讓自己開始妊娠。

擔心被老師發現，楊兮妤選擇了休學。

她拿着家裏給的零花錢在校外租了房子,因為一開始花錢大手大腳,她的錢很快就不夠了,又擔心繼續找家裏要錢會被看出端倪，楊兮妤只好搬到了更加便宜的老舊居民小區住下。

就在楊兮妤終于安頓下來，心心念念地等待再過三個月成為林太太時，網上關于林程的黑料開始一個接一個地被爆出來。

林程從高冷的音樂天才一夜之間變成了私生活混亂的渣男。

偶像塌房，那些曾經喜歡林程的粉絲們紛紛脫粉、回踩。

楊兮妤也突然發現她不喜歡林程了，準确的說，她喜歡的是林程的人設，根本就不是林程本人。

楊兮妤後悔了，想去打掉孩子卻被告知月份太大，已經不能引産。

就在那時，她休學的事終于被家裏人發現，楊兮妤不敢告訴家裏人真相，只能謊稱失戀和朋友去旅游了。

奇怪的是，父母并沒有責怪她。

因為那時候他們家的生意出現了問題，父母忙着出國躲債，根本沒有精力去責怪她，只讓她快點回家。

又拖了一個月，已經慌亂無措的楊兮妤實在沒辦法，在一個網上買了一個據說能打掉孩子的藥吃掉。

結果孩子并沒有被打掉，反而早産了下來。

只是一個念頭，楊兮妤便将生下來沒幾天的孩子扔到了附近的垃圾場。

之後，楊兮妤跟着父母去了國外，當初犯下的錯誤就這樣被塵封了。

——

這一次，楊兮妤回到國內也是迫于無奈。

他們家在國外的生意再一次出現了危機。當初他們一家離開前在國內還有一些資産沒來得及處理，她這一次回來，就是打算将那些資産變現，帶回去填補公司的窟窿。

因為害怕被當初那些被他們家坑的合夥人找麻煩，這一次回來，楊兮妤沒有告訴任何人，打算将事情辦完就離開。

經過這些年，當初自己做過的事情楊兮妤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然而，當她回到國內，看到機場視頻廣告上林程帶着孩子出現在節目中時，她傻眼了：原本她以為經過當年的事情，林程應該早就涼了，在娛樂圈再也查無此人，可沒想到，林程竟然又一次的紅了。

當那幾個自稱是林程助理的人找到她時，楊兮妤就知道自己完了，可她沒想到林程竟然會親自來見她。

楊兮妤低下了頭，不敢與林程對視。

糾結了許久，楊兮妤才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懇請林程的原諒。

林程看着楊兮妤眯了眯眼，才冷聲道：“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聞言，楊兮妤面色一白，驚恐地看向林程：“你……”

她不傻，從目前的狀況她已經能夠猜到林程的身份不簡單，如果對方要追究當初的事情，她這輩子就完了。

“你聽我解釋，我……”

“沒必要。”林程打斷了楊兮妤的話，轉而又道：“我之所以找你，不是要聽你所謂的解釋，而是要了解當初的線索。”

“線索？”楊兮妤一愣。

“你怎麽知道我在那家酒店，又是怎麽拿到房間的房卡，怎麽進到我的房間的？過程中遇到了什麽人或事？”

“這……時間太久了，我已經記不清了。”楊兮妤小聲道。

林程沒說話，只是冷眼看着對方。

在這樣的壓力下，楊兮妤才又開口道：“我想想。”

“當時你的行程我是在一個粉絲群裏知道的，不只是我，很多私生粉都收到了消息。”

“之後……”想了想，楊兮妤又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也沒有人攔住我，我就溜進去了。那時候有兩個工作人員在聊天，他們說了把你放到的哪個房間，正好被我聽到了，房卡……房卡也是他們離開後我在地上撿的。”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簡直讓楊兮妤覺得順利得不可思議。

“還有什麽？”林程問。

楊兮妤搖頭，實在想不出來更多的細節。

“對了，”想到什麽，楊兮妤又道：“我那天在酒店好像還見到了當時你的那個師弟。”

“勒白？”

“對，就是他！”

那時候勒白作為林程的同門師弟被公司捆綁力推，她作為林程的粉絲，也專門關注了一下那個新人。

“我能想到的只有那麽多了。”

“求你原諒我吧，我也沒有想想到會那樣，我當時只是想、想……我也是被人給騙了所以才鬼迷心竅的。”楊兮妤聲音凄慘地說道。

突然，楊兮妤像是抓住了什麽關鍵點，又道：“對！我真的是被人給騙了！”

“怎麽回事？”

“我當時加了一個群……”

為了拿到林程更多的信息，楊兮妤加入了很多群，其中也有不少是同為林程粉絲的幾個人自行組建的，其中就有一個十幾個人的小群。

“群裏有個姐姐自稱是你的大粉，能夠拿到你的第一手資料，在群裏很受歡迎。後來我們見她真的經常在群裏分享你的獨家照片、彩排照片，我們就相信了她。”

“你的行程信息也是她分享給我們的。”

一開始群裏的人還半信半疑，結果按照對方給的信息她們竟然真的蹲到了林程，嘗過甜頭的衆人也開始越發瘋狂。

衆人因為能夠比其他粉絲先一步見到林程而沾沾自喜，也越發相信那個‘姐姐’，卻不知道，對方正在一點點地教唆她們變成私生粉。

聽完楊兮妤的話，林程和王禹同時眯起了眼：這個所謂的‘姐姐’恐怕不是那麽簡單。

“還能找到那個人嗎？”林程問。

“我不知道，出了事之後之前的賬號我就不用了。”

楊兮妤想了想，又道：“不過當初我們聊天用的是我之前的電腦，那個電腦出國前我放在的之前的家裏沒有帶走，很多信息應該都保存在裏面，你們可以和我去找找，看到裏面的東西你們就會相信我真的是被騙的了。”

“可以。”

……

林程帶着人跟着楊兮妤來到了她家裏之前住的房子，在這裏找到了她用過的筆記本電腦。

通過技術複原，他們很快打開了這臺電腦，并且在其中找到了楊兮妤加入的那個群，以及楊兮妤專門截圖保存和收藏的很多對話信息，包括林程的照片、林程一些彩排視頻，以及行程單。

“這個群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了，這個發布消息的賬號也應該早就棄用然後被回收了，不過服務器的要點信息可以往前追溯30年，至少追溯到號碼第一次使用，所以有這個號碼在就可以查到號碼曾經有誰用過。”技術人員說道。

林程和王禹對視了一眼，其實心中早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能夠拿到林程這麽多未經公開的照片，能夠提供出林程當初那麽詳細的行程列表、甚至準确到了房間號的，整個娛樂公司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林程當初的經紀人——孫衍洲。

“信息可以複原嗎？”林程問道。

“電腦內大部分的信息都又緩存，可以直接複原，另外一些信息，如果需要100%複原，可以通過服務方調取這個賬號當次回收往前4年的消息，從目前我能查到的一些信息來看，這個賬號不止在這一個群內發布類似的消息。”

也就是說，孫衍洲假借大粉的身份給很多私生粉發布了林程的行程消息，甚至還培養了很多私生粉，而他這麽做的目的顯然是想利用私生粉毀掉林程。

聞言，王禹冷笑了一聲：“給黑粉和私生粉提供你的詳細行程，教唆私生粉潛入你的房間對你實施不軌……”

這些證據一旦曝光，網上那些黑林程的謠言馬上就會不攻自破，而孫衍洲不但不用繼續在經紀人圈子混了，還極有可能會面對刑事責任。

林程沒有說話，而是又看向了楊兮妤。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林程問道。

“我、我知道的全都在這裏了。”

“還有什麽？”

“還有……如果你們有需要我也可以盡量配合，我只希望你能放過我，不要讓我家人知道那件事，那件事情是我錯了，但能不能不要再追究了。”

林程冷眼看着楊兮妤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卻只字未提她扔掉的孩子。

林程冷笑，反問：“憑什麽不追究？”

聞言，楊兮妤一驚。

卻聽林程又緩緩開口道：“即使我不追究，法律也會追究你，因為丢棄孩子。”

林程最後幾個字猶如一記重錘，将楊兮妤的心裏的最後防線擊潰。

想到什麽，楊兮妤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林程，問道：“你怎麽知道的？那個孩子，你帶上節目的那個孩子，林沫沫，難道是……”

“不，那是我自己的孩子。”在這個問題上，林程說了謊。

而當他說完這話時，明顯在楊兮妤臉上看到松了一口氣的神情。

當初楊兮妤将林沫沫扔在垃圾場，雖然也給她留了一絲生的機會，但在楊兮妤的意識中已經斷定那個孩子不可能活下來，說不定早已經悄無聲息地被掩蓋在了那片垃圾場中。

林沫沫長得不像自己，再加上當初那件事楊兮妤自認為做得很隐蔽，不可能出現意外巧合，所以，在電視上看到林程帶着的林沫沫的時候，楊兮妤根本沒有把那個孩子和自己丢掉的孩子聯系在一起。

此刻，聽到林程的回答，楊兮妤放松了幾分，只是想到林程說的棄養的問題，楊兮妤面色又再度難看起來，開始拉着林程求饒。

“那件事真的是我不懂事，我不知道你怎麽查到的，但我求你，不要說出去，我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當初有人想害你放我進去制造黑料的事我也可以幫你澄清……”

林程沒理會楊兮妤，轉身離開。

——

“總裁，你打算告楊兮妤棄養？”離開的路上，王禹開口詢問道。

他看出來了，之前林程反複問楊兮妤還有沒有其他想說的時候是在給對方機會，但凡對方對孩子又半點的關心或者憐憫之心，因為對方是沫沫的生母，林程也會放她一馬。

然而，并沒有。

“不。”林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聞言，王禹面露不解。

“可、”

打斷了王禹的話，林程又道：“侵犯我的個人隐私，闖入我的房間對我實施不軌，這些加起來，夠帶走她了。”

聽到這話，王禹才終于明白過來：楊兮妤是林沫沫的生母，一旦被指控棄養，事情勢必會牽連到林沫沫。

林程這是‘犧牲’自己，也要保護林沫沫啊。

——

另一邊，林家。

林程離開後，帶娃的工作便落到了林老爺子的身上。

只是，實際情況卻很難說是林老爺子在帶林沫沫，還是林沫沫在帶林老爺子。

飯前林老爺子便不樂意地測了一次血糖，飯後，林沫沫照着周管家教的方法幫林老爺子量了一遍血糖血壓和心率，最後監督着林老爺子把調理的藥給吃了。

這些本來都是林老爺子最不情願做的事情，有自家寶貝曾孫在，今天老爺子倒還算是配合。

“好了好了，今天天氣這麽好，不呆在家裏了，我們去後面花園玩吧。”林老爺子說道。

“花園裏有驚喜喲。”老爺子一邊說着，一邊帶着林沫沫去了花園。

之前被兩人霍霍的那些名貴盆景茶花大部分都讓園丁移栽然後送人了，此時，花園裏空出來的地方林老爺子讓人種上了蔬菜，另外還圍出了很多小花園來。

“這些地方，以後沫沫想種什麽咱們就種什麽，還有那裏，我讓人弄了個小屋，咱們可以在裏面養小動物……”林老爺子想林沫沫介紹着。

最後來到了秋千前。

“看看，這回這個秋千高度合适了吧。”上周，林沫沫和林程去錄制節目之後，林老爺子便讓人來将秋千的高度調整了，此時，林沫沫坐上去高度剛剛好。

“合适！”林沫沫一臉笑意地對林老爺子說道。

林老爺子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

“來來，太爺爺推咱們小沫沫蕩秋千。”林老爺子一邊說着，一邊繞到了秋千的後面。

等到林沫沫坐好之後，林老爺子雙手握住秋千椅子背後的橫杆朝前用力一推。

秋千朝前蕩了出去，高度不高不低。

等到秋千蕩回來的時候，老爺子再一把握住了欄杆，也不讓秋千晃的幅度太大，然後再往前推。

如此往複。

旁邊的周管家想提醒林老爺子悠着點，結果看到老爺子‘眼熟’的動作愣住了：之前老爺子天天拿着拐杖推出收回地這麽練着，有時還得加點負重，他還一直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才終于明白過來老爺子之前那麽練習的原因。

推了二十幾下，林老爺子有些氣喘，周管家趕緊上前讓老爺子停了下來。

此時的林老爺子卻是一臉的笑意。

“我比往常練的還多推了兩下。”林老爺子高興地說道。

“再練練，還能再多幾個。”

“您還是悠着點吧。”周管家勸道，卻也忍不住笑了笑。比起之前，現在的老爺子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體檢結果也好了許多。

這時，林沫沫從秋千上跳了下來。

“太爺爺，這回換我來推你。”林沫沫拉着林老爺子坐到了秋千上休息。

換成林老爺子坐在上面，林沫沫不敢拉出太大的幅度，所以只是扒着秋千旁邊的欄杆讓秋千緩緩晃動。

這麽晃着，林老爺子很快便在秋千上打起了呼嚕。

林沫沫見狀，想起林程出門前說的太爺爺要多休息，跑回屋裏拿了一條毯子來給林老爺子蓋上。

林沫沫索性也繞到了秋千的另外一邊，挨着林老爺子安靜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