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老姜頭有請

“喲,蘇佥書這是覺得自己能違抗公主的命令?”一道如公鴨般破鑼的聲音響起。

溫知故循聲望去,發聲的正是方才臉上流露出幸災樂禍的人。

一雙奸詐的三角眼,叫什麽來着?

哦,李桧!

也不知誰起的名字,這麽……名如其人!

蘇明腳步一頓,憤然扭頭,正欲開口,被溫知故打斷:“蘇佥書,麻煩你過來幫我參謀參謀,哪位工匠可以按我的圖紙做出來?”

蘇明愣怔:“你知道怎麽做?”

溫知故掃一眼豎起耳朵等她回答的衆人,含糊道:“就試試呗。公主有令,不敢不從。”

蘇明猶豫一下,轉身回來,低頭看圖樣。

他的職務很大一部分便是将各式各樣的圖樣交由監工,因此也能看懂一些尋常的圖樣。

但是此時,他卻看不明白了:“為何要在裏頭做兩個圓環?香囊裏頭不是只需有個焚香盂即可嗎?”

旁邊的管理聞言,好奇地探頭望了一眼,果真見香囊外壁與焚香盂之間畫着兩個不同大小的圓環。

長陽公主要做的是随身香囊,本就小,裝個焚香盂在裏頭就需技藝娴熟的老工匠才能做出,再在裏頭添兩個圓環……

“恐怕不好做啊。”陳剛搖搖頭。

陳剛已是知命之年,在銀作局從監工開始,只憑個人本事熬到管理,是銀作局經驗最豐富的人,很多時候洪公公都對他禮讓三分。

他說不好做,那真的是不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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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當即恭敬問道:“陳管理覺得哪位工匠能做呢?”

陳剛沉吟:“老姜頭或許能試試。”

溫知故注意到,蘇明在聽到老姜頭三個字時,眉心陡然皺得老高,便好奇問:“老姜頭怎麽啦?”

“老姜頭技術最好,也最古怪,他手頭的活已經排到三個月後,恐怕不願意做這個香囊。”蘇明道。

老匠人都有點怪脾氣,溫知故不以為然:“沒事,你拿着圖紙去問他願不願先幫長陽公主做,要是不願意,我再另想辦法。”

蘇明拿着圖紙去了。

溫知故笑着對陳剛點點頭:“多謝。”

陳剛憨厚笑笑,低頭繼續辦公。

“哼!就沒見老姜頭同意讓誰加塞兒!”李桧方才說話,沒人搭理他,此時忍不住刻薄道。

其他人埋頭辦公,卻悄悄豎起耳朵,等着溫知故回應。

溫知故聳聳肩:“不同意就不同意呗。”

李桧:……

有點骨氣好嗎?

他轉念一想,也是,千金小姐,來做管理也就是玩玩而已,哪裏會真的認真去做呢?

“沒按長陽公主規定的時間做好,你就等着卷鋪蓋回家嫁人吧。”

“是的呀。”溫知故面露微笑,“我卷鋪蓋回去後還能嫁人呢,所以不用擔心。”

李桧:……

聽起來好像她認慫了,但是細細一想,感覺又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尤其臉上那天真無邪的笑容,更顯得她好像說的并不是真話。

但是,他還能再說什麽呢?

再說下去,同僚們要說他欺負她了,一個大男人,欺負個小姑娘,說出去太沒面子了!

李桧悻悻地閉了嘴,屋子裏重新安靜下來。

陳剛卻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道:“溫管理,我從未見過那樣的圖樣,裏頭那兩個圓環有什麽作用嗎?”

“那兩個圓環可以讓香料不散出來。”

“還有這等作用?我方才看那焚香盂并無蓋子,只是靠那兩個圓環,怎能做得到呢?”

衆人又悄悄豎起耳朵。

那麽多工匠都沒能做到的事情,他們也在懷疑,她一個小丫頭怎能做得到呢?

溫知故皺着眉頭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記得那雜書上就這麽畫的,我也就依葫蘆畫瓢照樣畫出來,具體能不能做得到,要看工匠能不能做出來。”

東西若是能做出來,自然不會失敗,但是……

她現在不是對此地的工藝水平不太了解嗎?話不能說太滿,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還得看老姜頭能不能按圖紙做出來嗎?

衆人的好奇心被提了起來。

在衆人的翹首以盼中,蘇明匆匆回來:“溫管理,老姜頭請您過去。”

衆人震驚。

老姜頭對那圖紙感興趣?

溫知故不急不躁:“他叫我去幹嗎?圖紙畫得不清楚嗎?”

“老姜頭說,有些問題想請教您。”

衆人更是驚詫。

老姜頭自诩為和慶國第一工匠,從不說請教二字,圖紙上到底畫了什麽,讓他說出了他們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說的兩個字!

“哦,那麻煩你帶路。”

溫知故起身,随着蘇明前往工場。

她一出去,屋裏就熱鬧起來了。

衆人紛紛圍到陳剛桌旁,好奇道:“她到底畫了什麽圖,讓老姜頭這般反常?”

陳剛随手在桌上畫了個草圖:“我看到的就是這般。”

衆人左右審視,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除了這兩個圓環,倒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是呀,也不知老姜頭為何如此激動,居然請她過去。”

……

陳剛擺擺手止住大家的議論:“別瞎說,溫管理能在皇上面前讨到官職,定是有其不同常人的地方。再說,她好歹也是老太傅的孫女,大家還是對她尊敬些好。”

在銀作局當差的人,都是家世不怎樣的。

聽到陳剛這麽說,衆人識趣地住了嘴。

雖然大家都是一樣的職位,可是後面的人卻不一樣,還是如陳剛所言,對溫知故尊敬些比較好,誰知道将來怎樣呢?

卻說溫知故随着蘇明來到工場,七拐八彎到了工場最角落的一處屋子前。

“就是這裏,老姜頭不喜歡人打擾,溫管理您進去吧。”

溫知故點點頭,整整衣衫,半掩的門。

屋子很寬敞,但是卻因為淩亂地擺放着各種工具,東一堆西一堆的,顯得特別擁擠,中央擺着一張長長的桌子,一個須發花白的老人坐在桌旁,正認真看着什麽。

溫知故站了一會,沒見老人擡頭,輕輕咳了一聲。

老人還是沒反應。

溫知故想了想,沒再發出任何動靜,靜靜地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

香囊的資料來源:【香】唐代的香囊為什麽多是金銀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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