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今生:鄉試結束我們三人重生,也許同……

謝承考完第一場出來時,一眼就看到站在馬車車轅上的姜羨餘和識墨。

馬車就停在原來的位置,少年一身顯眼的紅衣,直沖他招手。謝承看到少年臉上的笑容,身上的疲憊都減輕了幾分。

“少爺!”識墨逆着人流跑過去,給謝承開路。

姜羨餘眼巴巴望着他過來,若不是貢院周圍有官兵警戒,他早就想運着輕功朝謝承飛過去。

将謝承拉上馬車,姜羨餘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謝承暖了暖手,問他:“怎麽不回家等?”

坐在外邊趕車的識墨搶答道:“小少爺就沒回去呢!吃飯睡覺都在車上,非要在這陪您考試。”

少爺不讓他在小少爺面前亂說話,但小少爺對少爺的好,肯定要讓少爺知道!

姜羨餘刷地紅了臉,“沒有……”

謝承彎起唇角,目光柔和地看他。

姜羨餘又不好意思了。

謝承見他低下腦袋,拉過他的手擱在腿上,靠在了他肩頭,“讓我靠一會兒。”

姜羨餘瞬間挺直了背脊讓謝承靠着,“很累吧?”

“嗯,”謝承閉着眼輕聲答,“沒睡好。”

怎麽說也是錦衣玉食的大少爺,號房那種地方如何睡得好?聽說裏面被子都是潮的……

姜羨餘摸摸他微亂的鬓發,有些心疼,“還有兩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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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承突然坐直身子,擡起袖子聞了聞,表情有些不好。

姜羨餘笑了,按住他的腦袋讓他靠着自己,“不臭,睡吧。”

謝承僵了下,最後還是放松下來,重新拉住姜羨餘的手,閉上了眼睛。

剛眯了一會兒就回到段宅。

姜羨餘還沒喊他,謝承自己就睜眼下了馬車,迫不及待地回屋洗漱。

在家睡了一覺,清晨又入場考第二場。

考第三場的時候,李嬸給謝承做了月餅,“怎麽說也是中秋,少爺一個人在裏邊也得過節。”

雖然這些月餅在核驗的時候都會被掰爛了檢查,那也是月餅,不能不吃。

姜羨餘照舊去送考,謝承讓他回去等,別在馬車上睡。

姜羨餘不肯,“我……我在這裏賞月。”等你。

如果不是怕被官兵發現,影響謝承考試,姜羨餘好幾次都想用輕功飛進貢院,躲在屋頂上看看。

謝承笑了下,趁馬車裏沒人摸了摸他的耳朵,“我可以親你嗎?”

“不、不可以!”姜羨餘耳朵紅透,把他推下馬車。

他目送謝承再次入場,慢慢皺起了眉。

自從坦白彼此重生的秘密,謝承就有意同他親昵,眼中的情意昭然若揭。

姜羨餘知道他們的行為過界了,卻又不忍拒絕。

可他們這樣是不對的。

謝承的父母不會同意,他爹娘兄長也會覺得有違倫理。謝承來日還要入朝為官,不能有斷袖的污點……

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謝承已經為他死過一回,這輩子絕對不會甘心再做謝臨淵。

如果他離開謝承,對方會失控,會發瘋,會……恨他。

那如果他願意陪着謝承,這輩子的結局就會不一樣嗎?

……

最後一場考完,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段書文讓李嬸備了家宴,把姜柏舟也喊了過來,補過中秋。

這會兒姜羨餘才敢問謝承考得感覺如何。

“尚可。”謝承話裏謙虛,表情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段書文朗聲一笑,朝謝承舉杯,“那來年二月,咱們一道去京城。”

姜羨餘跟着高興,同兩人碰杯:“我也去。”

姜柏舟頓了下,同衆人碰杯飲下杯中酒,笑着問姜羨餘:“你去湊什麽熱鬧?”

姜羨餘縮了下脖子,“我就去看看嘛。”

姜柏舟不想破壞眼前的興致,笑了笑沒說話。

前幾日他寫信給家裏,問父母是否要将身世告訴小餘,父親允了,只是讓他回家來再提。

他們不可能瞞小餘一輩子,倒不如告訴他,讓他出門在外也知道謹慎些。

這時段書文卻道:“小餘不如也考武舉,以你的身手,封個武狀元也使得。”

姜羨餘愣了下,笑道:“段大哥說笑了,武狀元又不是只考功夫,我連武秀才都不是呢。”

段書文微微一頓,近來他常見小餘讀書,一時忘了對方學業其實不太好。他改口道:“無礙無礙,這屆武舉趕不及,咱們還有下一屆,你看我不也考了這麽多年。”

他多飲了幾杯,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玩笑的話裏藏着幾分苦悶自嘲。

謝承見狀連忙岔開話題,“這屆武舉後日開始,任逍遙應當會露面。”

姜柏舟也端正了神色,“對,近來他鮮少出門,同幾個武秀才一塊住在南郊段家的南麓山莊,恐怕也在潛心準備武舉。”

姜羨餘:“段家?就上回那個段禦?”

姜柏舟點頭。他後來又打聽了一些消息,只不過沒敢驚動對方。因此知道的也不多,都是一些人盡皆知的事。

“金陵段家出了一個忠王側妃,正是段禦親姐。”

“又是忠王?”

段書文的酒意醒了幾分,面色有些凝重,“若那人真是忠王一系,咱們最好避着點,不要與之為敵。”

他壓低了聲音,“今上老當益壯,但幾個兒子都大了,太子未定,忠王雖然非嫡非長,但也不容小觑。我們一無功名,二無靠山,蜉蝣如何撼大樹?

謝承和姜羨餘對視了一眼,應下了段書文的叮囑。

“姐夫放心,先前我們只是同任逍遙有些恩怨,與如今的謝彥成和段禦并無瓜葛,自然也不會招惹忠王一系。”

段書文點點頭,“如此最好。否則你我尚未入朝就樹了敵,往後的路就難走了。”

他與謝家是姻親,将來又可能與謝承同朝為官,自然也等同一體,難免有此擔憂。

姜羨餘和姜柏舟同樣有此擔心。

只不過,姜柏舟憂的是自家的秘密會連累謝承和段書文,姜羨餘則是清楚,自己早就拖累了謝承。

謝承仿佛知他所想,在桌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散席後,姜柏舟也在段宅歇下,和姜羨餘睡一個屋。

後者卻在姜柏舟睡着後,起身去了謝承屋裏。

謝承知道他會來,讓識墨守在門邊,姜羨餘的身影一出現就打開了房門。

“小少爺。”識墨悄聲喊他,臉上有揶揄的笑意。

姜羨餘眼神不自在地飄忽,掩唇咳了一聲溜進屋裏。

謝承看到他不自覺就帶上了笑意,拍拍床沿示意他過去。

姜羨餘紅着耳朵爬上床,側躺在謝承身邊。

“任逍遙,他也是重生的吧?”姜羨餘問他。

謝承這回沒有再瞞他:“嗯,他發現你我與前世的不同,于是夜闖謝府試探我。”

姜羨餘皺眉,不明白他那種人怎麽也能重活一回。但轉念一想,自己前世也糊塗可笑,害人害己,未必比任逍遙好上多少。

謝承卻仿佛讀出他的心思,道:“我們三人重生,也許同墓葬有關。”

墓葬?

姜羨餘忽然明白過來,驚訝地看向謝承。

謝承卻以為他不知道,語氣有些苦澀地對他解釋:“前世你離家後,我也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後來得知你身陷囹圄,也曾想辦法去救你……但還是晚了一步。”

姜羨餘看着他,慢慢紅了眼眶。

那個雨夜,他和謝承都不敢去回想。

謝承擡手輕撫他的臉頰,眼裏有萬分珍重與疼惜,再開口聲音已是沙啞,“對不起,我去晚了。”

姜羨餘抓住他的手,搖頭落淚,“是我……是我自作自受。”

謝承将他攬入懷中,啞聲道:“後來我将你的屍骨帶回揚州,為你選好了墓地……在那之前,我抓住了任逍遙。”

姜羨餘緊緊回抱住他,心裏無比清楚,前世他的魂魄曾親眼見證,抓捕任逍遙和為他建墓,遠不止謝承此刻所說這般輕描淡寫。

可謝承顯然不想讓他知道其中的艱辛,只提起他如何處置了任逍遙。

“我挑斷他的四肢筋脈,敲碎了他的骨頭……你受過的刑,我都一一讓他嘗過。”謝承閉上眼,不敢讓姜羨餘看他眼中瘋狂的恨意。

“最後我将他的屍體埋在你的墓地之外,面朝你的棺椁,五體投地而跪。”

“……可覺我殘忍?”謝承睜眼看向他,微紅的眼裏藏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姜羨餘搖頭哽咽:“是我該謝你,謝你帶我回家,替我報仇。”

他抓起的謝承的右手,“……是我讓你手上沾血,欠下因果,累你陪我重活一世。”

謝承搖頭:“他那般害你,死上千次百次也不足惜。能重活一回,也是上天對我的恩賜。”

他用袖子替姜羨餘擦淚:“你的墓地是我請風水先生所選,他也是我親手所葬,也許正因如此,我們三個才會重生。”

他不敢告訴姜羨餘他自作主張與他同棺而葬,怕對方覺得冒犯,也怕給對方太大壓力——他要的不是姜羨餘的愧疚和感激。

但姜羨餘心裏什麽都清楚,也明白了他們為何會重生。只是謝承不提與他同葬的事,他就要當做不知。

不過……

“既然任逍遙也有前世的記憶,必然記恨你我,我們想避也避不了。”姜羨餘道,“那晚他夜闖謝府,就不該放他走。”

謝承:“嗯,是我大意了。”

姜羨餘:“如今他換了身份,背後又有忠王,我們反而不好動他。”

謝承卻道:“倒也未必。”

姜羨餘驚訝:“你有辦法?”

謝承:“前世我去睿王府救你,借的是九王李熠的勢力。”

“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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