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今生:瓊林夜宴“那你也是我夫人
第七十七章 今生:瓊林夜宴“那你也是我夫人。”……
游街隊伍經過主街之後,姜羨餘和謝桑柔便帶着三個小家夥回了謝府。
姜羨餘在京城租好宅子之後,原先住謝府的镖師遷了一部分過去,姜父姜母和姜柏舟抵京後正好住了進來。今日姜母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揚州菜給謝承等人賀喜。
謝承等人清早就入宮,到午後游街歸來,早已餓空了肚子,這會兒對姜母的手藝贊不絕口。
姜母一邊用公筷給謝承夾菜,一邊道:“喜歡就多吃點,傍晚我再給你們做一頓,墊墊肚子再去瓊林宴。”
“多謝師母。”
“見外了啊!”姜母瞋他,又掃了姜羨餘一眼,“小餘可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說給我拐回來半個兒子,你還同我客氣?”
謝承一怔,彎起唇角看向姜羨餘。段書文等人也滿臉揶揄。
姜羨餘低頭夾菜,視線回避,耳朵通紅:“娘,你就別臊我了……”
姜母挑眉一樂:“當街給新科狀元抛香囊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害臊?我這個當娘的都不知道狀元夫人還會針線呢!”
“誰是狀元夫人了?!”姜羨餘面如火燒,在桌子底下擰了謝承的腰一把,“還不都是你瞎說!”
謝承連忙抓住他的手:“我錯了夫人。”
姜羨餘臉頓時紅透,恨不得當場消失。
衆人忍俊不禁,原先不能理解謝承同男子斷袖的張濤幾個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說實在的,謝承中意誰同他們幾個壓根沒有關系。謝承的學識和人品他們有目共睹,并不會因為他喜歡上一個男子而改變。
更何況,除了曾虎,張濤幾個揚州書院的舊同窗都知道姜羨餘是謝承形影不離的好兄弟,如今見他們走到一起,竟然也有一種“青梅竹馬”終成眷屬的感覺。
嗯,這麽想就不奇怪了。
用過飯衆人各自回屋休息。
姜羨餘和小湯圓還住在謝承院裏,小家夥如今沒那麽黏姜羨餘了,回來後由奶娘喂了飯,如今正在屋裏午睡。
姜羨餘先去看了看小家夥,替他掖了掖被角。
還沒直起身,謝承就從身後擁上來,淡淡的酒氣熏在他耳邊:“什麽時候教會他叫‘爹爹’?”
姜羨餘縮了下脖子:“總不能讓他當着外人的面喊你‘娘’吧?”
謝承将他轉過來攬在懷裏:“所以夫人就教他喊我‘爹爹’?”
姜羨餘扶上他的後頸捏了捏:“別亂叫,誰是你夫人?!”
謝承沒同他争這個,一把将他抱起坐到床沿,讓姜羨餘跨坐在自己腿上,抓起他的手檢查十個指頭,“何時繡的香囊?”
姜羨餘不好意思,低下腦袋不敢看他:“就你參加會試那幾天,我見桑柔姐在給段大哥繡腰帶,想起你以前非要我給你繡香囊那事兒,就向桑柔姐學了學。”
謝承吻了吻他的指尖:“學阿姐給姐夫繡東西,還說不是我夫人?”
姜羨餘抽出手推了一下他的肩:“你夠了!我又不是姑娘!”
謝承頓了下,攬住他的腰認真看他:“別人的夫人是姑娘,我的夫人是你。”
姜羨餘“哼”了一聲,輕輕咬他的鼻尖:“那你也是我夫人。”
謝承吻上他的唇,低聲道:“嗯,夫君。”
姜羨餘臉頰滾燙,手指腳趾都忍不住蜷縮了一下,心髒被這聲“夫君”喊得酥酥麻麻,整個人都在發燙。
卻還是攬住謝承的脖子回應他,加深了這個吻。
……
殿試放榜當日,金陵段家的案子也傳遍了京城。百姓一邊聲讨段家,一邊又提起江南災情。
“聽說了嗎?給江南巡撫出主意穩定物價的就是這一屆的新科狀元!”
“此話當真?!”
“方巡撫府上傳出來的消息,還能有假?”
“還不止呢!新科狀元不但給方巡撫出主意,還自己掏銀子赈災,給災民施粥發棉衣。”
“對對對,咱們這新科狀元,還是‘為聖人雕玉器’的謝家後人,是江南巨富!”
“竟是商賈出身?”
“商賈怎麽了?只要有學識,有能力,商賈也能為國效力!”
“是這個理兒!可別因為新科狀元出身商賈就瞧不起他,人家不但家底豐厚,還文武雙全,他拜的武師父就是揚州平安镖局老板。”
“平安镖局?就是那個救了毅王殿下的平安镖局?!”
“正是!江南節度使龜縮不動,多虧了平安镖局的俠士挺身而出,才救回毅王殿下,還找回丢在山裏的赈災物資。”
“可不是嘛!我就納悶了,這江南節度使為何不肯出兵馳援毅王?”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江南節度使啊,和段家是一夥的。”
這些言論的風向并非自發而成,而是有人推波助瀾。
方志洲把謝承的身份透露出來,是為了在他身上添一層籌碼,讓他更受皇帝賞識;順便宣揚平安镖局的義舉,為來日給江家平反做準備。
謝承和姜羨餘對此并無異議。
晚些時候,李熠派人悄悄傳來消息,說是文清帝回宮後怒火攻心病倒了,忠王此刻正在文清帝寝宮外跪着,晚間的瓊林宴恐怕有變。
果不其然,晚間的瓊林宴由睿王和李熠主持,文清帝只在開席時露面,撐着病容勉勵了文武進士一番便回了寝宮。
文清帝走後,看似熱鬧的場面又變得微妙起來。
睿王問起李熠在江南赈災的細節,贊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此番赈災有功就不必在“藏拙”,趕緊在朝中謀個差事,替父皇分憂。
李熠同他打着機鋒,說自己多虧誠王相救和方巡撫指點才辦好差事,往後還是聽父皇安排。
睿王抓不到他的話柄,又将話題引到謝承身上。
“聽聞新科狀元在赈災當中也出了不少力,九弟與方大人可別忘了替他向父皇請賞。”
謝承立刻起身作揖:“微臣惶恐,不敢邀功。”
睿王仔細打量着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倨傲或者真正的惶恐,奈何謝承臉上毫無波瀾,看不出端倪。
就在此時,文清帝忽然傳旨召見謝承。
睿王眼神一閃,面上依舊帶着溫潤的笑意:“既是父皇召見,謝狀元便快些去吧。”
“是。”謝承躬身告退,離開前同段書文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讓他們随機應變。
……
文清帝的寝宮設在泰和殿,距離舉行瓊林宴的地方有一段距離。
謝承到的時候,忠王已經被趕了回去。
文清帝剛服過藥,神色疲憊地靠坐在禦座之上,殿中彌漫着一股苦澀的藥味。
“謝承參見陛下。”
“平身咳咳……”
謝承依令起身,瞥見總管太監給文清帝滴水擦唇,能看出文清帝動作遲緩,呼吸聲也比殿試那日更加渾濁粗重,想來老病之态又重了一些。
文清帝緩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殿試那日的文章,寫得很好。”
謝承低頭道:“拙陋之見,不值陛下稱贊。”
文清帝搖了搖頭:“朕執政十八載,任用不少能人,但沒有一個寫出過你這樣的文章。”
謝承:“微臣惶恐。”
文清帝望向殿外的燈籠,嘆道:“他們興許一開始沒想到這些,後來卻是不敢說,不願提。每回改制革新,最後都會變成隔靴搔癢。”
謝承沉默片刻,答道:“改制革新并非一日之功,陛下不必操之過急。”
“可朕已經老了,不是嗎?”文清帝道,“若朕駕崩,依你之見,哪個皇子登基才能實現你文中所言的盛世強國?”
這話謝承不敢接,重新跪回地上:“陛下乃真龍天子,自然萬壽無疆。”
文清帝輕笑一聲,又咳了兩下,“起來吧。”
謝承剛起身,又聽文清帝道:“你同老九相識?”
謝承謹慎道:“江南雪災之時,微臣有幸見過欽差大人。”
文清帝垂眸審視他:“老九倒是同我提過你,說你給方志洲出了不少赈災的主意。”其實這話是方志洲所提,并非李熠。
李熠為了避嫌,不會刻意提起謝承。
謝承:“微臣只是不忍故土受災、鄰裏受難,故而略盡綿力。”
文清帝卻問:“你那師弟趕去淮安救老九,也是因為不忍故土受災、鄰裏受難?”
謝承心頭一跳,立刻意識到文清帝恐怕已經發現了姜羨餘的身份。
“回陛下,微臣師弟生性純善,重情重義,此番實在是不忍百姓受苦,才答應巡撫大人趕往淮安救人。”
“生性純善,重情重義……”文清帝喃喃着這兩句,“老九也這麽誇過他。”
謝承不覺得文清帝頻繁提起九王是因為對這個兒子改觀,親近重視起來,多半是起了疑心,懷疑九王認出了姜羨餘,同江家有了聯系。
只是九王當時年幼,這些年又一直不聲不響,文清帝恐怕也不确定他到底記得多少,于是這會兒才頻頻試探。
“改日帶他進宮讓朕瞧瞧。”文清帝道,“他救了老九立下大功,理應有賞。”
“是。”謝承躬身作揖,藏住眼中的警惕。
……
瓊林宴結束後,朝廷立刻着手徹查段家侵吞田産一案。負責此案的官員是睿王一系,恐怕打定主意讓忠王翻不了身。
朝中參忠王的奏折一本接一本,文清帝氣得病重罷朝,暫由睿王代理朝務。
忠王被禁足,方志洲也因對段家一案的失察被罰了俸祿。
毅王倒是因赈災有功受了賞,被下放到戶部任職。
與此同時,吏部開始給新晉文武進士安排官職。
文舉進士大多按慣例安排,段書文得了外放杭州某縣的調令,張濤等人也各有去處,謝承則入了翰林院。
段禦被除名後,文清帝似乎無意追究武舉舞弊一事,武舉考官自認躲過一劫,誰知卻又因為各種問題被文清帝叱責、罰俸、貶職。
而吏部呈給文清帝的武進士職位安排接連被否,經總管太監提點才意識到問題所在。最後将武進士全部安排到各地駐軍當中不起眼的位置,文清帝才勉強批複同意。
朝臣這才明白,文清帝看似不追究,實則都記在了心裏,并且壓根不打算重用這一屆武進士。
官職定下之後,新晉文武進士按慣例有一到兩月的假期,可以衣錦還鄉。
謝承建議段書文等人盡快返鄉。
“如今陛下病重,睿王和九王風頭正盛,忠王如履薄冰,恐怕已經坐不住了。”謝承分析道,“京城很快就會亂起來,阿姐和姐夫不宜久留,不如早日返鄉,屆時直接去上任。”
“那你呢?”謝桑柔擔憂道,“你不和我們一塊走?”
謝承搖頭:“我暫時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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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