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這算得上韓野短短24年裏經歷過最失敗的一件事, 其實在開拍前，他曾查閱過相關資料, 惡補這方面的知識, 但紙上得來終覺淺，唯有實踐出真知，這種事做沒做過，內行人一眼就能識別，更何況像陳玉、項明生這種閱盡千帆的老司機。

這次被嘲笑後，他就暗戳戳下定決心，一定要摘掉“處男”這頂帽子。

只是……想到目前的情況, 他有點洩氣, 新桐其實對他有好感，只是她好像顧及什麽, 不願答應交往。

這樣拖着不是辦法, 思來想去，他決定來計猛招。

“你在笑什麽？”新桐正在卸妝, 餘光見他對着空氣傻笑, 表情像中了幾百萬大獎似的。

韓野心虛地摸下巴, 掩飾笑意：“在想今晚吃什麽？”

“想好了嗎？”

韓野點頭，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我想吃肉。”

新桐穿好外套，起身說：“那我們晚上出去吃吧。”見時間還早，補充道：“我們先回酒店對戲，到六點再出去吃。”

韓野沒問題，聽她安排。

兩人走出劇組, 路過停車場時，新桐突然想起來：“哎啊，我的門卡放戲服裏了。”剛才換衣服時，忘記将門卡拿出來，“你先回去吧，我去取。”

韓野握住她的手臂，說：“我去取就好。”

新桐攬住他：“你知道放哪嗎？”

“戲服啊。”她剛才自己說過了。

新桐怔愣，反應過來，尴尬地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我在這等你。”

此時是下午四點，周圍來往的人并不多，寒風瑟瑟地吹，地面上的樹葉被吹起來飄到空中。新桐站在路邊的梧桐樹下，看着韓野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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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拐角處突然駛來一輛白色小轎車，司機可能把油門當剎車踩，速度越來越快，歪歪扭扭就要往韓野方向撞去。

新桐臉色驟變，連忙大喊：“小野。”

聽到聲音，韓野回頭，就看到左邊快速駛來一輛白色轎車，瞳孔猛地收縮，身子迅速躲到一邊，但由于慣性沒剎住，直接滾到了地上。

從路人視角看，就像被車撞飛似的，見狀，新桐大驚失色，風一樣地跑過去。

他半躺在地上，準備起身時，就看到新桐臉色煞白地抱住他的手臂，焦急詢問：“小野，有沒有事？”她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下摸他臉，一下查看身體其他部位，“撞到哪了？”

見她如此焦急，韓野突然惡作劇心起，捂住胸口，劇烈咳嗽。

新桐的心猛地焦灼，扶着他的肩膀，聲音帶着哭腔說：“你不要吓我？”

繼續劇烈咳嗽，将頭靠在她懷裏，韓野佯裝痛苦地說：“桐桐，我可能要死了。”

“死”字一下子刺激到她的神經，瞬間紅了眼眶，新桐抱着人，眼淚不自覺地落下來，“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其實他裝的很差，稍微注意點就能識別，但新桐已經被剛才轎車撞向韓野那一幕吓壞了，完全失去理智。

沒想到她會哭，韓野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演了，正準備告訴她時，新桐突然捧着他的頭，聲音哽咽地說：“小野，我喜歡你。”她咬着唇，身子止不住顫抖，眼淚随着她的動作一顆顆砸在衣服上，暈濕一片。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他渾身一震，睜大眼睛，像被人點穴一樣，幹幹地僵在原地。

新桐還在說：“救護車馬上就到了，等你好了，我們就在一起。”

回過神來，他低低地問：“真的嗎？”

新桐點頭，正準備說話時，旁邊看門的大爺扯着嗓門喊：“诶，要親熱回家親熱去，別擋在馬路邊。”

這下不得不起身了，新桐怔怔地看着他，像個沒事人一樣站起來。

韓野抱歉地笑了笑，準備解釋時，就見她一句話都沒說，轉身離開。心裏“咯噔”一下，完蛋了，生氣了。

本要去追，但想到門卡還沒拿，只好先回劇組取門卡。

回到酒店時，果真見她站在房間門口。

走過去，他面帶愧疚地說：“對不……”

“開門。”新桐冷冷地打斷他的道歉。

氣氛有些僵硬，她臉色沉的可以滴出水來，見狀，只好順着先開門。

“滴”的一聲，門開了，新桐走進去，就要關門時，被擋住了。

韓野站在門口，厚着臉皮說：“不是還要對戲嗎？”他們之前說好先回酒店對戲，然後去吃飯。

新桐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想到什麽，斂下神色，讓他進來。

關好房門，韓野一轉身，就被新桐撲了個正着，她捧着他的臉，一句話都沒說，就吻了上去。

韓野怔住，扯開她的身子問：“怎麽了？”

新桐沉沉地看着他，說：“對戲啊。”驀了，又湊上去親吻。

韓野原本就對她沒什麽抵抗力，矜持了十秒，就奪過主動權。感覺時機到了，新桐睜眼，趁他迷失間，重重擡起膝蓋。

于是……悲劇了。

猛遭襲擊，他痛苦地蜷縮身子滾到一邊。新桐起身，不客氣地瞪他，賭氣道：“一報還一報。”誰叫你騙人。

……

從浴室出來，韓野沮喪着臉走到她面前，讨好地說：“不生氣了？”

新桐冷冷地瞥他，不發一語。

“我錯了。”他像一個大型阿拉斯加犬，乖乖低頭認錯，他只是開玩笑，沒想到……

新桐努努嘴，沉默幾秒，才一本正經地說：“下次不準開這種玩笑。”當時她真的很害怕，一想到他會死，心都碎了。有些情緒只有在極端的情況下才會迸發，這次玩笑，讓她更加深刻和直觀地意識到自己不能失去他。

韓野趕緊點頭，舉手保證：“不會了。”

見她臉色緩和下來，他坐到身邊，小心翼翼地問：“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當時她說“等你好了，我們就在一起”，他還記得。

新桐嗔他一眼，矜持道：“看你表現。”

這句話其實就是間接答應了，意識到這，他嘴角大大上揚，激動地抱着她親了好幾口。

兩情相悅，于是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下午六點，兩人開車去附近的美食廣場吃飯，飯後，韓野提議去趟超市。

“你要買什麽？”

他挑了挑眉，賣關子地說：“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超市內，新桐一身藍色長款風衣，披着頭發戴着一個鴨舌帽，着裝低調，韓野推着車，與她并肩而行。

聖誕節快到了，超市開始擺放聖誕樹，天花板和展架上處處挂着彩帶、紅色帽子，烘托氣氛。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一年很快就要過去了。

每年跨年時，新港碼頭會舉行盛大的煙火表演，那天新桐沒工作，想了想，說：“元旦那天你有空嗎？”

“怎麽了？”韓野回頭，溫柔地對上她的視線。

“我們一起去看煙火表演，怎麽樣？”

“行，一切聽你的。”

兩人在超市過了十分鐘，買了一些零食、飲料，就去結賬。收銀區的展架上擺放了形色各異的避孕套，韓野站在旁邊，将每個款式都認真地看了一遍，最後選了一款最貴的，丢進購物車。

這一幕正好被新桐看到，她嬌羞地壓低聲音問：“你買這幹嘛？”

“用啊。”

她的臉更紅了，丢了句“你自己用”，就害羞地先走一步。

走到地下停車場，周圍光線暗淡，四處都是轎車，韓野左手提着購物袋，右手牽着新桐。

打開車門，餘光經過後視鏡，看到什麽，他眯了眯眼。

“桐桐，你在車裏等我一會。”

“你要幹嘛？”

“我很快回來。”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關上車門，往後面一輛黑色大衆走去。

《娛樂八卦》記者林成見有人朝他這邊走，連忙收起單反，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打開車載音樂，戴上耳機裝作在聽歌。

走到車前，韓野敲了敲車窗玻璃。車內的人像沒聽見似的，身子随着音樂搖擺。

門被反鎖，他沒再敲，從兜裏拿出一根鐵絲，對着鑰匙孔搗鼓一會，“噠”的一聲，門開了。

“诶，你誰啊。”林成摘下耳機，怒氣沖沖質問，韓野長臂一伸，越過他拿走單反。

“你幹嘛，還給我。”他要搶，被韓野單手制服。

林成兩只手繼續撲騰，但奈何對方一手就将他摁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把東西還給我，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韓野斜勾嘴角，挑釁道：“你報警啊。”

“你，你……”林成惱兇成怒，拿出手機，就要報警時，手機被抽走了。

等的就是他主動拿出手機。

……

處理完後，韓野眯起眼眸，冷聲警告：“管住你的嘴巴，如果敢亂說，丢的就不是飯碗了。”

人離開後，林成大喘氣，拿起單反查看，果不其然，裏面的照片已經被删除。

但幸好他留有一手，在發現新桐和一陌生男子親密接觸時，就已經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回總部了。

“叮鈴鈴……”手機響了，是總部的電話。

一接起，那端就傳來主編咆哮的怒罵，“你他媽的剛給老子發了什麽，一點開，我的電腦全黑了。”

林成一臉懵逼：“我沒發什麽啊，就之前給您發了幾張新桐的照片。”

“你他媽的，現在不僅我電腦被黑了，總部的數據庫也崩盤了，你現在立馬給老子滾回來，要是修不好，你就給我滾蛋。”

……

打開車門，一股冷冽的寒風從縫隙裏蹿進來，新桐縮了縮肩膀，回頭就見他已經坐在駕駛座上。

“回來了。”

“抱歉，久等了。”韓野關好車門，打開車內暖氣。

“你剛才去哪了？”

“遇到一個朋友。”他自然地說了句，系好安全帶，準備啓動車。

新桐對這個回答不滿意，直覺告訴她他沒有說實話。有時候她覺得韓野很神秘，說不出哪裏神秘，就是一種感覺，總覺得他有事瞞着她。

他喜歡她，這個新桐能感覺到，但心裏就是有一塊不踏實，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

想着她好像對韓野的家庭背景知之甚少，緩了會，問：“小野，你是煙城人嗎？”

“嗯。”

“你父母做什麽的？”

韓野手頓了下，扭頭看她，輕笑道：“調查戶口嗎？”

新桐說：“我只是關心一下，你從來沒跟我談過你家裏的事。”

将車熄火，他認真地回答：“我父母都去世了。”

“啊。”新桐詫異，連忙道歉：“抱歉，戳到你傷心事了。”

揉她頭發，韓野笑道：“沒事。”

“那你還有什麽親戚嗎？”

“沒了，就我一人。”說着，他突然湊過來，聲音低沉地說：“不對，我還有你。”

新桐臉紅了，揚起唇角，羞澀地垂下眼皮，長長的睫毛像把扇子，撩的心尖癢癢的。

沒有猶豫，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然後是眼睛，鼻尖，最後落在唇瓣上。

淺嘗辄止，很快就退開了。

“你剛才吃了什麽？”韓野問，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甜甜的。

新桐系好安全帶，說：“牛奶。”完後，拿起儀表臺上的純牛奶，遞過去，“你要喝嗎？”

見狀，又想逗她了，韓野嘴角上揚，故意湊到她耳邊，暧昧地說：“我想喝你的‘37度nai’。”

新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