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氣頭上

回到渝府後,戲樓管事差人送了一盒燙傷膏,還有一包桃酥,說是賠罪的。

可剛剛在戲樓的時候,這管事卻自始至終都沒冒頭,可渝安剛到家,賠禮就送過來了,這其中的小九九可真是一目了然。

渝安小心眼,氣性也大,更懶得理會別人怎麽編排自己,直接讓下人把賠禮丢出府,看都不看一眼。

……

大夫火急火燎的提着藥箱趕來,一看到傷口,頓感心力交瘁,心道:果不其然。

渝安的傷口并不嚴重,只需要簡單處理一下,再塗些燙傷膏藥就可以了,這些府裏的小厮都會,也不至于這麽大費周章的叫大夫過來。

不過大夫早已習慣了,這渝五少爺惜命的很,雖不是個哥兒,但嬌生慣養的程度,可是連哥兒都比不上。

——這世界分男人,女人,哥兒。

哥兒也是男子,但是卻能像女子一樣,可以懷胎生子,而且哥兒生來就柔弱,漂亮。而辨別一個男子是不是哥兒,只需要看他的後頸:哥兒一出生後頸就會有一個紅痣,紅痣越紅,就代表這個哥兒的生育能力越強。

但哥兒很少,所以非常珍貴。

大夫忙完後就走了,下人們跟着出去,順便把屋門帶上。

屋裏一下就空蕩蕩的,只剩渝安一個人。

渝安伸手去夠瓜果盤,正要抓一把瓜子磕,忽然想起什麽,先伸手在自己後頸摸了一下,摸到一個痣,然後又飛速的縮回手,但手指上也沾了一些妝粉。

渝安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漂亮的眼睛盛滿了不悅,他悶悶不樂的發了一會小脾氣,才扁着嘴,把妝粉盒拿出來,往後頸又塗了一些妝粉。

這妝粉是用來掩蓋他後頸的那個紅痣的。

渝安是哥兒,是嬌貴的、漂亮的、珍貴的哥兒,可是這事除了他與母親,就沒別人知道了。

因此,渝安早早就學會了該怎麽用妝粉來掩飾後頸的紅痣。

唯一麻煩的是,大景城能買到的妝粉都太不經用了,得時不時的補一些妝粉,否則紅痣就藏不住了,尤其是一到刮風下雨,更得小心翼翼的。

“叩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

渝安吓一跳,“誰?”

老管家站在門外,先回頭看一眼趾高氣昂的教習嬷嬷,十分尴尬道,“五少爺,是老奴,還有宮裏派來的教習嬷嬷。”

深宮的規矩多,而太子妃更是要熟記宮裏那些個條條框框的規矩,因此,賜婚聖旨一下,自然就會有專門教導宮規禮儀的教習嬷嬷過來。

渝安一聽到教習嬷嬷四個字,頓感了無生趣,他往後一靠,歪躺在矮榻上。

“進來吧。”

得了允許,教習嬷嬷一進門,看到渝安這幅懶散又消沉的坐姿,額角的青筋就狠狠的跳了幾下,真是個活祖宗啊,坐無坐相,這樣的人怎麽能當他們景幽國的太子妃呢?

教習嬷嬷在心裏狠狠挑剔了渝安,橫看豎看都看不順眼,但面上卻看不出半點異樣,她理了理袖子,恭敬的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太子妃。”

她剛說完一擡眼,就看到渝安正用手去夠瓜果碟,然後開始磕瓜子,她氣的眼前一黑,聲音拔高,“太子妃!皇後娘娘吩咐了,讓太子妃您務必要在成婚大典之前熟記好我們景幽國的宮規禮儀!”

渝安也不嗑瓜子了,還裝模作樣的“唉”了一聲,聲音拉的長長的,透着哀傷跟憂郁,“可我是男子啊。”

教習嬷嬷心裏窩着火,卻識相的沒搭茬,她倒要看看着纨绔五公子能說出個什麽一二三四五來。

老管家欲言又止,可還是不敢招惹渝家這位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渝安話鋒又一轉,“學可以學,但是,我剛剛在外頭看戲的時候,不小心負傷了,所以,可能得先歇個三五天,才能跟着嬷嬷一起學禮儀。”

說着,渝安伸出自己的左手。

教習嬷嬷定睛一看,還沒看出個什麽,渝安就已經縮手了,她半信半疑,語氣苛刻,“只是傷到左手而已,奴婢會盡量……”

渝安打斷她的話,“這眼看這就要大婚了,我得先養好傷,省的落下病根。不過,有勞嬷嬷回宮的時候,去幫我問問太子殿下,他當時為何沒有伸張正義?”

老管家:!

教習嬷嬷:?

東宮——

席辭墨聽完之後,表情沒有改變,仿佛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般,要是渝安在場,指定要在心裏罵他無情。

“太子殿下?”教習嬷嬷小心翼翼的問。

席辭墨垂着眼,用帕子擦着一柄劍,他的劍很鋒利,隐隐透着殺氣,他語氣淡淡的,“明早去渝府,讓他把該學的都學了,他若是偷懶耍滑,該罰就罰,不必過問。”

一聽這話,教習嬷嬷登時大喜,“是!”

不過席辭墨并沒有回答渝安的問題,不知是不屑回答,還是不想說。

渝府——

老管家苦口婆心的勸,“五少爺,您這今後就是太子妃了,做事可千萬別任性,宮規禮儀肯定是要學的,而且您與太子的大婚也容不得出一點錯,否則,這可是會連累到整個渝府。”

渝安敷衍的點頭,但老管家說了這麽多,他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沒注意聽,聽煩了之後才解釋,“我知道輕重,我肯定學。”

老管家立即換了別的話,“那您剛剛為什麽……說?”

一說這個,渝安腦子裏又出現在戲樓時太子那毫不猶豫的轉身的背影,他心裏一個不爽,把瓜子殼都丢在桌子上,然後冷笑道,“席辭墨冷酷無情,我還不能說他兩句了?”

老管家一噎,突然有點擔心他們渝府的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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