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後悔

“坐。”

厲長鈞獨自坐在一把沒有靠背的椅子上後, 指着眼前的床冷淡道。

謝辭則緊緊攥着浴袍的衣角，聽話的坐下，他的手指甚至因為緊張接下來的對話而隐隐有些顫抖。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識, 更對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印象。

事情完全脫離掌控的感覺讓謝辭幾欲面臨無法控制情緒的地步。

厲長鈞默默收回觀察的眼神,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确認謝辭并不知情, 甚至可能不知道謝瀾這個人格的存在。

思考片刻後, 他輕聲試探道：“謝辭, 你，有聽過謝瀾這個名字嗎？”

他不是看不見謝辭臉上的不安, 只是如果不能徹底排除疑慮, 只會影響他接下來的判斷和任務進度, 相比起這點，謝辭的緊張猶疑他自有把握安撫。

謝辭握緊了置于身側的拳頭, 澀聲道：“雖然和我的名字很像, 但是我并不認識這個人。”

謝瀾, 那是誰？

“是剛才在音樂教室裏發生了什麽事嗎？”他擡頭瞄了一眼厲長鈞後，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是我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嗎？但是我根本沒印象啊。”

厲長鈞微微放松了一直緊繃的神經, 冷靜分析起之前的事情來：“應該不關你的事，不用害怕謝辭。”

“你可能患有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 對外界的認知有兩套行為方式。”

他停頓片刻，見謝辭對自己的說辭很是懵懂後選擇換了一種更通俗的語言補充道：“也可以稱作雙重人格, 而謝瀾, 應該是你的副人格。”

“方才打雷的時候他出現了，我們進行了一些交流後他就消失了, 但是謝辭你并沒有醒過來，而是陷入了昏迷當中。”

厲長鈞：“我不知道你家的具體位置，所幸明天是周末, 所以就先帶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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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辭一知半解的搖搖頭，喃喃道：“我從沒發現自己身體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謝瀾？那他還會是我嗎？”

居然先關心的是這件事嗎。

沉重的氣氛一下被謝辭的提問打破，厲長鈞哭笑不得的揉揉謝辭尚未吹幹的頭發，溫聲道：“不好說哦，具體要看你怎麽想了。”

“就我們之前的交流來看，他同時擁有了你的記憶，因此可以說得上是獨立的人格了。”

“不用太擔心，謝瀾應該只能在特定的情況出現，并且出現的時間很短暫，所以不必急着治療他，在不知道病因前精神類的病症是很難下手的。既然沒有影響到正常生活，便也不用太在乎了。”

“當然如果你想和他溝通的話，可以試試将要說的話寫在紙上，謝瀾應該會願意回答的。”

明明只過了一段小小的時間，你為什麽變得好像很了解他的樣子？可我們之間也未必如此。

謝辭微微撇開頭，艱難咽下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質問，因為他悲哀的發現自己并沒有那份資格，他并不是厲長鈞的親密之人不是嗎。

但他不想反駁厲長鈞的話亦或者是直接忽視，便只好略帶煩悶的回道：“我知道了，我會試試的。”

厲長鈞：“嗯，那謝辭你今晚先在這裏睡覺吧，明早我會讓司機送你回家的，乖。”

說完，他起身準備離開房間，驀地注意到謝辭還穿着那身浴袍，只好上手從一旁的衣櫃中拿了一件睡衣遞給他，玩笑道：“把浴袍換了再睡，感冒了大哥會心疼的好吧？”

“晚安，明天見。”厲長鈞揮揮手，很快離開了這裏。

而謝辭則在接過睡衣後，便一言不發的看着厲長鈞離開。

那句“心疼”在他的心底掀起了洶湧的浪濤，可面上卻還是不見一絲波動。

許久後，他楞楞的捧起那件睡衣，猶如對待珍寶一般的态度用鼻翼輕嗅，随後悄聲自語道：“好香，有哥哥的味道。”

謝辭做賊心虛的環顧四周，确認真的無人後才将頭狠狠埋進床上的枕頭，連着那件睡衣一起拼命的拱。

他剛才就發現了，這間房間處處都有人生活過的痕跡，加上方才哥哥打開的衣櫃全是男生的衣服和夾在其中的幾件校服，不難得到結論，他睡得就是哥哥的房間！

啊啊啊啊！此生無憾了！！！

謝辭在心底拼命的吶喊，面上卻不露一絲聲色，但身體上的行為還是暴露了他激動的心情。此刻的他像極了一條毛毛蟲，在厲長鈞的床上自由的翻滾，甚至還會時不時嗅嗅被子嗅嗅衣服。

他已經完全忘了自己在難過什麽了！！

謝辭抱着被子，在百忙之中抽空思考道：不過還是得警告那個不知所謂的人格，厲長鈞只能是他的，也只會是他的。

哪怕是他的人格也不能染指，如果再有這種情況出現那就別怪他兩敗俱傷了。

【既然是身體共享，那你也應該聽得到吧？】

【謝瀾。】

【嗨嗨，在呢～大晚上的不睡着，不怕變醜？】

腦海裏的人笑嘻嘻的，以一股極為欠揍的語氣道：【還真別說，厲長鈞的臉好好看呀完全是我的菜～】

【接吻也是～他好辣，我好喜歡。】

說着他的語氣又轉變為火藥味十足的挑釁：【你是不是不行？追不上就換我來。】

謝辭陰沉的閉上眼睛，狠戾的在心中回道：【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出來的，厲長鈞是我的人，別想染指。】

【是嗎，那你加油咯，我先睡覺了，好困～】

＊

寬闊明亮的客廳邊上安着一張巨型落地窗，站在窗前能很清晰的看見遠處的中心湖以及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

厲長鈞漠然的望着遠處說得上是漂亮的風景，心思卻徹底的留在了音樂教室裏。

謝瀾……謝辭？

系統所說的權限又是什麽？

第一次任務他正好是進修過精神醫學的名校畢業生，所以在這個世界他很快判斷出了謝辭的狀況。

而上個世界的謝瀾之所以會得抑郁症的原因是因為幼時他的不告而別以及養父母的虐待所致，并不需要太多藥物治療。

因為是心病，以心藥所治才最為管用。

因此他的陪伴能無聲治愈謝瀾的病，那麽他的離去也能造成最壞的結果。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的準備，可謝瀾這個名字的再次出現還是打破了心底僞裝的平靜。

原來……滴水也能石穿啊。

厲長鈞嘲笑的捂住心髒，自嘲于這早有苗頭的情緒，在心底席卷，蔓延，最後落入深淵。

我後悔了，謝瀾。

我想你了。

這樣說應該會很廉價吧，就像我的愛一樣很廉價。

但我，愛上你了，謝瀾。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解釋一下，之所以兩個世界都寫到玫瑰，是因為之前有段時間天天玩夏洛特，也算情有獨鐘了。

夏洛特：“廉價的是我的愛，還是我手中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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