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半截斜陽鋪灑在鎮國公府……

半截斜陽鋪灑在鎮國公府邸院子裏的的樹梢上,微風幾許,吹動着樹間的櫻花輕輕搖曳。

徐語棠憑手倚着欄杆,瞧着亭子裏燒着暖爐,端着酒杯嬉笑言談的一家人。

“娘娘站在外間不冷?”

身後傳來一聲略帶着陰沉的男聲。

她轉頭望去,過不其然,是她那身子羸弱的堂姐夫。

“本宮倒是覺得正好,棠姐夫是有些冷嗎?”

徐語棠瞧了眼亭子裏說話的幾人,似是沒有注意到她這裏,不過此處四面環風,又有着翡翠瑪瑙在身邊,倒也沒有不妥之處。

“多謝娘娘關懷,下臣是覺着有些冷。”

永寧伯世子李濤意有所指的瞧了眼亭子裏端莊跪坐着的少婦,接着才說道:“下臣想着,娘娘是應該懂臣的,那心裏終年不化的寒冰,時時刻刻刺痛着那顆鮮紅的心。”

徐語棠神色一凜,她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三姐夫,卻沒想到是個綿裏藏針的男人。

時光和病痛真的能将一個意氣風發的世子爺這麽成如BBZL今這般模樣。

當初在未及笄之前,兩人在大街上偶然相遇過。

那年她穿着窄袖褙子,梳三小髻,金叉珠頭巾,滿臉的天真,只顧着拉着還是三皇子的陳慎給自己買最新的頭飾。

結果一不小心在一個轉角就撞到了一個少年,要不是陳慎伸手将她拉住,扶在懷裏,她肯定就要和那個少年撞在一起。

她那時候那麽驕縱的鎮國公嫡女,只顧擡頭瞧着陳慎那已然堅毅的下颚,怔愣着,心裏的那顆心撲騰撲騰的跳個不停,等着陳慎似是感受到她沒說話,以為是那裏受了傷,那目光瞧下來的時候,滿眼的關心,羞的她滿臉通紅。

她那個時候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對陳慎的感情,那抑制不住的少女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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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被她撞着的少年有些擔憂和懊惱的詢問自己是否受傷時,她通紅着臉滿臉笑意的說道:“不礙事,不是公子的錯,是我走路不小心。”

那少年頭戴四角方巾,身穿蜀繡紗質儒衫,長相随不如她身後的陳慎,但也是一個俊俏兒郎。

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李濤的那雙眼睛,不同于陳慎如今早已深不見底,如墨潑色的眼眸,他的眼眸才是正真屬于上京城世家子弟的那種特有的雙清澈而明亮。

若是當初,她堅信這樣的男子定會有他的一番天地。

可惜,就像是她當初覺得她和陳慎定然是兩情相悅的一般,她總是猜不準世事。

“永寧伯世子若是想一訴婚後心中委屈,大可不必到本宮這裏來,自可去伯父伯母那裏一訴衷腸。”

徐語棠不知如今這位日漸陰郁的世家子弟對着她說這番話到底是只想找個共鳴,抑或是有其他目的,但她都不會如他所願。

但李濤顯然有備而來。

“娘娘,下臣這病來的蹊跷,婚前臣身子雖比不上語嘉世子,但也算是康健,在這成婚之後卻是一日不如一日,這痨病顯然是深入骨髓了。”

“哦?”

徐語棠秀眉輕蹙,目光轉而看向結了冰的湖面,語調随意的問道:“世子是想要說什麽?”

“下臣如今已然是有一日活過一日罷了,只是如今娘娘自是萬古長青的,下臣也不願娘娘日後受臣如今受之苦。”

李濤那原本陰翳的目光灼灼的瞧着徐語棠,一字一句的說道:“前兒,陛下和娘娘在近郊別院小住之時,臣的內人也曾去了雲拓寺。”

徐語棠聞言,心裏一緊,但語氣仍舊是鎮定自如:“本宮自是知曉。”

“但.....娘娘不知道的是那夜臣派出去跟蹤內人的侍衛在一天夜裏的跟掉了兩柱香,而跟蹤跟掉前內人前往的那個方向是近郊別院。”

李濤就像是知道徐語棠要說什麽,她的話剛落地,李濤立馬就跟着說了出來。

“而娘娘被封為皇後前,陛下明明已經下了秘旨賜婚內人。”

徐語棠瞳孔緊縮,她憑倚着欄杆的手臂猛地收縮,手指筋攣似的抓住冰冷的BBZL大理石。

“永寧伯世子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徐語棠的聲音帶着刺人的冷冽,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為了掩蓋她快要控制不住的顫抖。

“臣知曉......”

李濤話尚未說完,徐語棠就直接冷聲截斷道:“既知道,那就該守好你臣子的本分,本宮今日就瞧在伯父伯母的面子上,就當沒聽到這些話,滾下去吧。”

話說完,徐語棠就徑直帶着翡翠和瑪瑙繞過李濤,然後一臉笑意的進了亭子。

“娘娘怎的臉色有些蒼白?”

徐語夢目光先是瞧了一眼依舊在湖邊的李濤,然後語氣擔憂的問道。

一亭子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徐語棠心裏亂如麻繩,如今在瞧一眼這一亭子的親人,手指是忍不住的顫抖,原本想要自己争氣一點,不要給別人看出分毫,都是做皇後的人了,她也該學着寵辱不驚,臨危不亂了。

可眼前這張明豔的臉卻讓她有些控制不住了,匆匆忙忙的起身,不顧亭子裏父親和哥哥擔憂的目光,二房一行人神色莫辨,她一股腦的只想回到自己的閨房裏,誰也不要見。

陳慎,陳慎總愛說她不乖了,不聽話了。

他說這大顯的後位只有她一個,她信了。

他說他當初的承諾算話,她也信了。

即便是她想也許他并沒有那麽的喜歡她,但是他是陳慎啊,他說什麽就會做到什麽的。

明明知道他是為了徐家,是為了這朝堂穩定才會娶了她,但她還是會忍不住的開心,忍不住想要幫他打理好後宮的一切,讓他知道自己也是可以站在他身側的。

就算是他的後宮不斷的充盈,她的心逐漸被冰霜包裹。

在此之前,她想着這後宮之人入宮都是權利權衡的結果,而她是不同的,總是有些不同。

徐語棠都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的慌亂,僅僅是因為一句沒有任何證據的話。

當初她也不是沒有讓人去查徐語夢的行蹤,但卻沒有任何消息。

她捂着被子深深的吸了口氣,心裏一直默念着要鎮定,不要丢臉,不要自亂陣腳。

剛擦幹了臉上的淚痕,就聽見門外哥哥的敲門聲。

倉促的讓翡翠給自己換了衣服,就讓哥哥進了門。

“怎麽了?”徐語嘉緊皺着眉頭,平日裏那雙銳利的眼眸裏是全然的擔憂。

徐語棠知道自己哥哥在邊疆不是他口中那樣的灑脫,以前未出閣,覺着哥哥就是天,就是那軍隊裏最勇猛的神,如今在後宮沉浮兩年,雖在後宮,卻也知曉了哥哥多有不如意之處。

有時候,他們都是身不由己的。

就像自己嫁入皇室,哥哥定然內心也是不願,但他還是寫了信,讓她做好一個皇後。

“沒什麽,就是有些頭疼。”

徐語棠那蒼白的臉色,目光裏的暗淡倒是瞧着像是生病了的模樣。

“怎的,如今入了宮就變的嬌氣了,總愛聽見你生病。”

徐語嘉原本還想再問兩句,就聽見門口傳來父BBZL親的聲音。

徐語棠目光一頓,瞧了一眼兩個丫鬟,嘴裏撒嬌道:“爹爹亂說,語棠怎麽可能愛生病。”

“你少瞧你這兩個丫鬟,她們怎麽可能背着你給家裏送消息。”

徐浚語氣帶着點責備,嘆了口氣接着說道:“還不是陛下說的,你這姑娘表面上看着嬌嬌軟軟,最愛撒嬌,但實際上卻是個執拗的,受了什麽苦,生病了從不給家裏人說。”

徐語棠顧不得傷心,她連忙問道:“陛下給爹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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