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永寧伯府邸內外挂滿了喪……
永寧伯府邸內外挂滿了喪幡,進進出出皆是棉麻衣着的仆人。
就在原世子院內,徐語棠臉色蒼白,雙眼青腫,穿着喪服,坐在榻子上一語不發。
而她面前的婦人卻是一臉的恨意,目光淩厲,那原本就有些羸弱的身子更是顫顫巍巍,不由得撐着丫鬟,嘴裏罵道:“早就說你這賤婦克我的兒子,我那老不死的想着你是侄女,自出生就合該是一家人。”
說着婦人像是有些想要暈了過去,半閉着眼睛眼睛緩了緩,剛想要說些了什麽,卻瞧見了這屋子裏熟悉的一寸一物。
驟然劇痛從心中來,猛地暈了過去。
屋子裏頓時驚呼聲不斷,在衆人人來人往中,徐語夢目光愣愣,依舊是一動不動的。
她的眼前還浮現出那日李濤病重時候的模樣,原本還算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早就被痨病消耗殆盡,臉頰凹陷,唇色蒼白,但那雙眼睛卻是依舊清亮,就像是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我知你不想嫁于我。”李濤氣息有些沉重,緊皺起的眉頭顯示着他的痛苦。
“但…本世子亦後悔娶你。”
李濤說完這句話,就偏過來了頭,眼睛慢慢的合上,直到去世再也沒睜開。
這也讓徐語夢松了口氣,按着那個人說的,這個時候他确實該是如今這樣的模樣。
第二日下葬之時,她沒能去成,因為頭天晚上她就病倒了。
她篤定自己一定會猶如那人所言,皇帝會同意她入宮,但卻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
“陛下說了,永寧伯世子妃若是想要入宮,那就去寺廟裏先待着。”那內侍微微彎着腰,目光也未瞧着她,規矩的盯着地上,但說出的話卻是像扇了她一耳光。
寺廟是個好地方,自古能在歷史上留有姓名的女人,總有那麽幾個先是去了寺廟裏修行過一段時間,然後才被允許進入了後宮,最終在後宮裏跌宕起伏,甚至影響到了整個國家的發展。
那一段寺廟裏的修行,被很多人贊嘆佛祖的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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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她們活着的時候,這一段時光卻是她們終生的侮辱。
但成敗在此一舉,她就不信這一輩子她都要活在徐語棠的陰影之下。
自小,自小祖父就說她不如徐語棠通透,就連陳慎也是眼睛裏從來都沒有她,還有那不懂規矩禮儀的高陽公主,那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模樣,最是讓她厭惡,卻偏偏在徐語棠面前就不做出那副惡心的模樣。
憑什麽??
小的時候她覺得因為大房是襲爵位的,所以作為二房的她哪裏都要比徐語棠差一些,後來她知道了是自己的爹爹沒本事,所以她自小對自己要求嚴格,處處都要比徐語棠出色。
卻所有人都喜歡她這個處處不如她的妹妹。
她終究是不甘心,BBZL于是在那人找到她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一個瞧着只是有些青頭的世子爺,和一個早已将天下握在手中的男人,她想,沒有人會有任何的猶豫。
眼瞧着那床上的男人就要咽氣了,自己可以風風光光的入住後宮,卻沒想到她下定決心答應,正要問如何進入寺廟的時候,那內侍又說了:“陛下說夫人只需要好好呆着,其他的無需夫人操心。”
徐語夢自來害怕超出手心控制的事情,還好她有所準備,抽出衣袖中早就準備好的影票。
那內侍瞧了眼眼前的那張薄薄的繡包,心裏了然,他自是接過,然後說了句:“世子妃明日等着消息便是。”
離開之後,內侍摸了摸那繡包,摸不出來什麽東西。
這繡包最是講究,要是那鼓鼓囊囊的,最是沒什麽意思,要是像他手裏的這樣薄薄的一層,又摸不出什麽意思,這樣的才最是有價值。
就在徐語夢輾轉反側一夜之後,未等到皇宮內的任何消息,就在午間的時候,雲拓寺高前往,衆人自是重視,這高僧佛法高深,深受豪門貴族的追捧。
衆人寒暄過後,高僧直言:“世子并非意外。”
這一句話直接讓永寧伯和夫人直接崩潰。
但高僧卻不直言,只說了句:“夢中驚雷,浪濤聲起,有些命格本就是沖撞。”
這一句話直接就将那跪在排位前燒紙的徐語夢送上了風口浪尖。
尚未待衆人反應過來,高僧只留下一句話便消失于人群之中。
“沖撞罪孽深重,需入寺廟帶發修行。”
寧坤宮,徐語棠正攬鏡自顧,陽光融融的灑進屋子裏,背脊纖細,青絲半挽,漆黑的墨發松松的順着纖長的脖頸垂在身後。
“娘娘可是瞧出些什麽了?”翡翠難得瞧見主子一副皺着眉頭,有些糾結的模樣,心裏都偷偷笑了好久。
“本宮總是覺得近日胖了些。”
徐語棠摸着順滑的鵝蛋臉,語氣有些不滿意。
瑪瑙此時走進來,将在永寧伯近兩天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她。
徐語棠瞬間沒了糾結什麽胖瘦的心思,連手裏的銅鏡都忘記了放下。
若是真如李濤所言,那麽她這個表姐所圖謀的一定不淺,可就在當她要安排太醫給李濤的時候,他卻拒絕了,這也讓徐語棠心中略有些奇怪。
一開始她只當李濤是心中不忿,于是覺得兩人同病相憐,但如今看來,這件事情卻是處處透露着詭異。
寺廟是什麽地方,她自是十分清楚,而她的堂姐是最不适宜那樣地方的人。
還有那高僧,傷人之語,不是直接剖開,直愣愣的說出來,也不是藏着掖着,一句話也不透露。
反而是那些語焉不詳的,那些一個個瞧來的不一樣的目光,那些在你背後的竊竊私語,那些僅因為說不清道不明的話從而直接指摘你的最親的人。
殺人誅心,莫過于此。
她現在倒是相信陳慎無意讓她BBZL這個堂姐進入後宮了,陳慎絕對不會以這樣的手段對待她的堂姐,畢竟是他心中的那個人,連皇後的位置上受的委屈,他都不願意讓她承擔,何況是這樣的侮辱。
徐語棠想了想,還是讓瑪瑙帶了些賞賜之物到徐語夢将要帶發修行的寺廟,倒不是心疼這個所謂的堂姐,而是作為徐家嫡女,若是這樣對待徐家二房的嫡女,家族裏的人縱是表面上不說,但心裏到底覺得她涼薄。
如今做了皇後,更是明白了同根生的道理,何況家族裏有些很不錯的子弟,如今也是父親和哥哥的有力幫手。
也許是她一個順手的事情,但是對于組人的效果卻是不同的。
不管徐語棠承不承認,陳慎總是在方方面的影響着她,比如做事情的手段。
夜間,涼風習習,天間挂着的圓月被雲霧遮住了半邊,隐隐綽綽,自是帶着詩意。
月下滿杯,素手談情說笑,最是舒心不過。
高陽公主年齡早就合适了,自是她借着哥哥的寵愛,任着性子一直不嫁人,如今也不知怎的和承恩侯世子瞧對了眼兒,翻了過年兩人就要成婚了。
前兒被女官拘束着學習,忙得很,兩人也是許久未見,今兒得了些空閑,便前來找徐語棠玩兒。
兩個在未出嫁前都是肆意妄為的姑娘,如今雖一個早已出嫁已然瞧不出原來的野丫頭模樣,一個就要出嫁,自是要學會一二的賢淑。
但兩人在一起,總是會不經意之間洩露一二本性。
嬉嬉鬧鬧之間,酒釀喝了不少,兩人相視越發的覺得對方如今再也不似往日那般,相互嬉笑嘲諷。
等着陳慎得了消息進門的時候,高陽早就被攙扶着去廂房休息了,只留下非要趴在在白欄杆上,半個身子都傾倒出去,不管不顧的生手于水中撈月的皇後。
不顧翡翠幾人的勸阻,她猶如蔥管似的手指撩起無數的水花,嘴裏念叨着:“怎麽就撈不起來呢?”
陳慎站在一旁,聲音猶如金珠落入銀盤,清冷貴氣:“皇後為何要撈水中月?”
徐語棠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了陳慎,她目光水潤,連眼眸都帶了幾分酒氣。
瞧着在月光下面容有些朦胧的俊美男人,那如夢似幻的修長筆直的身形,她不禁疑惑地問道:“是啊,我也搞不懂,為何我就愛撈水中月呢?”
水中撈月,終究是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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