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不嫁我想嫁誰？

52

吳媽咧開嘴，笑得滿臉菊花：“好好，少奶奶真漂亮，少爺眼光真好！”

安以默羞得滿臉通紅，悄悄剜了殷煌一眼，轉而對着吳媽解釋：“老婆婆，你別聽他瞎說，我跟他沒什麽的，我們只是……”

“知道知道，你們年輕人臉皮薄，吳媽拎得清，不會瞎問的，小姑娘別不好意思。快別站在門口了，我們屋裏說話。”吳媽快樂地打斷她，招呼兩人進屋。

安以默默默地杵在門口，對殷煌的胡說八道很火大。

殷煌攬住她肩膀，附在她耳邊輕哄：“好啦，別生氣了，反正早晚也是我的人。”

安以默氣得炸毛跳腳，又怕被屋裏的老婆婆聽見，壓低聲音恨恨指控：“你胡說什麽？誰是你老婆，誰要嫁給你！”

他一把勒住她細腰，故作兇惡：“我們都同床共枕了，你不嫁給我還想嫁給誰？”

她一把捂住他嘴，緊張地低叫：“你瘋啦，不許胡說，當心被聽見，你快放開我，老婆婆要看到了。”

“怕什麽！”他用力抱住她，目光邪肆地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吳媽從小看着我長大，巴不得我趕緊娶妻生子，她看到我們這樣高興還來不及呢！”話雖這樣說，殷煌最後還是放開了她，看着她羞紅了臉逃進屋子，心情飛揚。

吳媽是真心喜歡眼前這個女孩子，她身上有種幹淨純粹的氣質，也許這孩子的純淨能洗去少爺心裏的陰冷，這麽多年她還是第一次在少爺眼裏看到這種能滴得出水來的溫柔，哪怕當年的冉兒小姐也不曾讓少爺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殷煌在樓上發郵件，打電話，安以默就在院子裏和吳媽一邊剝豌豆，一邊聊天。原來吳媽是殷煌的奶媽，一手把他帶大，兩人之間感情十分親厚。吳媽總是喋喋不休，如數家珍地說着殷煌小時候的趣事、糗事。安以默很難把吳媽嘴裏的殷煌和現在冷漠高傲的男人聯系在一起。

不過讓她感覺奇怪的是，吳媽由始至終都沒提過殷煌的父母。她不提，安以默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問，兩人一起洗菜，做飯，時間倒過得很快。

殷煌是被菜香味引下樓的，晃到廚房看見安以默系一條圍裙，揮舞着鏟子炒菜，陽光打在她臉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光，鼻尖上冒出幾顆細小的汗珠，迷人又可愛。

“你還會做菜？”他站在她身後表示驚訝。

她回頭，挑眉笑：“當然，要不要嘗嘗？”說着把菜盛了出來，油光碧綠的蓬蒿，十分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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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顯猶豫：“沒毒吧！”

她微微蹙眉：“那可不好說。”

“那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他好像下了很大決心。

“還不快端出去。”她瞪他，把一盤菜交到他手裏。

殷煌十分合作，端着菜走出廚房。

安以默好像背後長眼睛似的，淡淡飄來一句：“沒洗手不許偷吃！”

殷煌讪讪放下手裏的一顆蓬蒿，無奈把菜放到餐桌上。

吳媽看着兩人逗趣，欣慰不已，不禁脫口而出：“要是老爺還在不知道多高興。”

殷煌的背影滞了滞，沉默，上樓。

安以默不明所以：“吳媽，他怎麽了？”

吳媽嘆口氣：“老婆子說錯話啦！又讓少爺不高興了！”

像是被封印許久的記憶被無意中解開，吳媽顧自絮絮地說着，似乎早已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小姑娘。

從吳媽斷斷續續，甚至有些颠倒的語序中，安以默了解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殷煌的父親殷守正是個美籍華人，在美國擁有一家中型加工廠。殷守正愛上了自己的表妹，可是表妹心裏卻另有其人，殷守正忍無可忍強奸了表妹。後來表妹懷了孕，不得已嫁給了殷守正，而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殷煌。

因為恨自己的丈夫，所以她連帶着也恨自己的孩子，呼喝打罵是家常便飯。殷守正看不下去，想把孩子送到美國，可她又怎麽可能讓他如願。她把兒子偷偷藏起來，關在黑黑的不見天日的屋子裏，甚至連飯都忘記給他吃。有時為了逃避丈夫的追蹤，還把兒子藏在後備箱裏連夜帶走。

小小的殷煌也就是在那段日子裏患上了嚴重的幽閉恐懼症，有燈光的地方倒還好，可是一旦陷入黑暗的封閉環境，他就會恐懼到窒息。殷守正找到兒子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

他把兒子送到美國讀書，可是沒有一所學校願意收他，因為他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不聽不看不說不感受，他給自己的心砌了一堵厚厚的牆，他不願走出去，別人也進不來。最後殷守正實在沒有辦法了，請了一位非常著名的心裏醫生，經過長期的心理矯正和治療，殷煌才漸漸走出童年的陰影。

殷煌的母親在兒子被丈夫帶走之後提出離婚，殷守正最終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他心愛的表妹在拿到離婚協議的當天就嫁給了自己所愛的那個男人。殷老爺因為對妻子和兒子的虧欠，一直心存內疚，在殷煌16歲時終究抑郁而終。

安以默靜靜聽着，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

她從不知道，高傲冷漠，一身貴族氣質的殷煌竟然經歷過這麽可怕的童年，怪不得他性格偏執陰冷，不近人情；怪不得他雖然富可敵國，卻行事低調，所有人都知道盛天國際，卻連殷煌是誰都不清楚。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方式的自閉呢？

吳媽看着她，略顯渾濁的目光有着滿滿的期待和鄭重：“安丫頭，如果不喜歡他就別給他半分機會，離他遠遠的。可是如果你一旦決定愛他，就請你堅持愛到底，永遠不要放棄他。”

安以默擦擦眼睛，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回答：“好！”

吳媽笑了笑，轉身走出廚房：“我去叫少爺下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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