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廖氏也差點摔了茶盅。
其實在清蔭庭的時候,福嘉公主就說過要請紀玥過去的,只是她一句未提,那對于紀家人來說,當然是非常吃驚的了。
廖氏連忙把紀玥叫來。
“玥兒,福嘉公主請你跟瑤瑤去……那日,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然好好的,那高高在上的公主會請她們去做客?
紀玥當時也只是看做玩笑話,誰料公主竟是當真。
“我畫了畫給公主看,她很喜歡,許是為此相請。”
那真是得公主賞識了,廖氏松了口氣,心裏也有幾分得意,她雖然當初不顧一切得嫁給紀彰,可生下兒女之後,少不得要替幾個孩子考慮。在她看來,她的三個孩子都很出色,就是差一點家世。
現在紀玥能入宮陪伴公主,說出去,那是莫大的榮耀。
“快,你們都去好好裝扮下,等會就去,莫讓公主久等。”
她笑容滿面。
紀瑤卻比吃了黃連還苦。
千算萬算,算不到有這一天!
姐姐竟然比前世還要早入宮,雖然不是選妃,那也是極其危險的,早知道,她還不如在端午節生病呢。
紀瑤唉聲嘆氣,哪裏有什麽心思打扮,胡亂換一套衣裙,梳個花苞頭,戴上珠串就算完事。
紀玥看到她,問道:“怎麽了,瑤瑤?”
“沒什麽,就是覺得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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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玥莞爾:“小小年紀,惆悵什麽?又有什麽心事?”
“禁宮很可怕。”紀瑤拉住她的手,“姐姐,你要當心點。”她想拿一方帕子遮住姐姐清麗的臉。
聰明如紀玥,有點了解她的心思了,微微笑道:“你可操心了,只是去陪陪公主,想到何處去了?我們到時就在殿中,畫完畫,便回來的,不會生出事情。”
但願如此。
兩個人坐上轎子,前往皇宮。
福嘉公主是宮裏唯一的公主,沒有姐妹,哥哥們又都大了,話說不到一處,所以她時常覺得寂寞。皇上又寵她,便得了那特權,能時不時得邀請姑娘們入宮。
“多準備點好吃的。”福嘉公主吩咐宮女,翹首以盼。
上次紀玥畫的畫,她越看越喜歡,可是自己畫,卻半分不像,令宮中畫師臨摹,他們又畫不出這等靈氣。
這紀大姑娘真是個人才呀。
福嘉公主很惜才。
莫約等了一盞茶功夫,姐妹兩個終于到了。
福嘉公主親自迎到門口。
“你們總算來了,可把我等的,”她笑着招手,“快進來吧,殿裏涼快。”
公主和善可親,紀玥跟紀瑤卻不敢怠慢,連忙行禮。
“不用拘束。”福嘉公主看向紀瑤,“這就是你的妹妹?”她咯咯笑了一聲,“跟你不太像呢,但是跟我像,瞧瞧,我們的眉毛一模一樣,但是你眼睛比我好看。”
福嘉公主是什麽樣的人,紀瑤很清楚,就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沒有什麽心機,她的結局也很好,幾年後,嫁給了一個文武雙全的國公府世子。
反正宋昀身邊的人,就沒有不圓滿的。
紀瑤笑笑,裝作腼腆的樣子。
她實在不想故意讨福嘉公主的歡心,省得惹來麻煩。
小姑娘垂着頭,一言不發。
福嘉公主沒再理會,跟紀玥說起畫畫的事情。
“我還拿給母妃看了,她也很喜歡……要不今日,你給我再畫個兔子,還有小羊!”
紀玥一笑:“當然可以,不過會花許多功夫。”
“沒事,你可以在這裏用午膳。”福嘉公主道,“我請你們吃禦膳,準備一大桌子的菜,好不好?”
真是個可愛的公主,紀玥從小就帶着妹妹的,對年紀小的姑娘有種天然的喜歡,柔聲道:“好,多謝公主了,那我現在就給你畫。”
福嘉公主命人拿來筆墨。
紀玥動手的時候,她一直啧啧稱奇,圍在身邊,問長問短,紀瑤看在眼裏,總覺得這樣下去,福嘉公主要被姐姐徹底迷住了。萬一讓她天天入宮,怎麽辦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
紀瑤默默吃了幾塊香甜的點心,走過去。
“姐姐,要不等會再畫個百年老龜,就我養得那種……”
福嘉公主聽得稀奇:“百年老龜?”
“對啊,有那麽大。”紀瑤比劃了一下,“背上的花紋可漂亮了,平時也不愛動,但是見到人來,就把頭伸出來要吃的。”
“是嗎?”福嘉公主來了興致,“它還認識人?”
“對,公主你可以試着養幾只,多了的話更熱鬧呢,這東西也不難養,就放在瓷缸裏……”
她要給福嘉公主多舉薦幾樣好玩的,讓她把心思都花到那上面去,省得沒事兒盯着別人家姑娘。
福嘉公主聽得高興,又看上紀瑤了,突然問道:“你會不會鬥草!”
“嗯。”鬥草誰不會啊,紀瑤下意識回答。
“那我們去鬥草吧?”福嘉公主拉住她,“紀大姑娘這畫也不知多久畫完,我們出去玩一會兒。”
啊!
紀瑤太頭疼了。
可那畢竟是公主,不好拒絕。
紀瑤只好跟着她去禦花園。
“這裏草多,我們各自采各自的,都不準借宮人的手,這樣公平。”福嘉公主向她說鬥草的規矩,“半個時辰後,看看誰的草品種多。”說完,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紀瑤心想,這公主到底是有多寂寞啊,逮到一個人玩得那麽瘋,還親自拔草,也不怕自己的手給拔疼了。
她決定偷懶。
到時候輸給公主就是,贏了的話,指不定她興頭更大,又要出來。
紀瑤蹲在地上,慢騰騰地拔兩根。
日頭大,不一會兒就被曬得頭昏眼花,紀瑤挪到陰涼處,坐在石凳上休息,瞧瞧手裏的草,一數,才十來根。似乎少了一點,她也不想輸得太明顯。
紀瑤眼見遠處有一些金盞草,羅漢松,她走過去,蹲着揪幾根。結果羅漢松還沒揪出來,跟前突然出現一雙黑色的緞靴。
有個聲音問:“你在做什麽?”
紀瑤擡頭一看,宋昀竟站在那裏,他不像那日那樣穿着普通,這次穿了緋紅色的朝服,腰間系着墨玉扣,濃重的顏色,更顯得他五官精致,宛如白玉雕琢而成。
她呆了呆:“我在拔草。”
看清她的臉,宋昀心想果然沒有認錯,真是那天在花市遇到的小姑娘,她怎麽會來宮裏?
這姿勢也是……
紀瑤是整個蹲着的,形象肯定不雅,但因為長得可愛,瞧着就有點嬌憨了。
“拔草做什麽?”他問。
“跟福嘉公主鬥草,是她請我來的。”紀瑤瞅瞅他,并不想與他有任何瓜葛,“公子既在宮中,想必是有政務在身吧,不耽誤公子。”
完全不提什麽瓷缸的事。
宋昀眉梢一揚。
她竟然認不出他嗎?
那日,他給她遞過帕子,就在一間屋中,且他自問也不是讓人記不住的容貌。
不過也許這姑娘的記性差,宋昀淡淡一笑:“其實我也是客人,來吃喝玩樂的。”
什麽?
紀瑤瞧着他的笑容,有點懵。
宋昀為什麽要騙她?明明是楚王殿下,穿的又是朝服,居然還隐瞞身份,這是把她當成沒有見識的傻子了?
唔,當傻子也行,只要不來找她麻煩就是。
“哦。”紀瑤道,“那是跟我一樣,不過我這會兒很忙,公主等着跟我鬥草呢,公子你請便。”
她繼續拔草。
小姑娘的手指雪白,指甲卻是粉粉的,看起來非常漂亮,可惜沾了泥土,指尖有些污髒。
自己這妹妹啊,真是任性,這種天氣讓人家姑娘在地上拔草。
宋昀沒有動。
那撐着傘的随從常青,自然也不敢走。
紀瑤拔了會兒,只見身邊那處紅色的袍角一直未動,心裏覺得奇怪透了,暗道宋昀到底想做什麽?
難道拔草很好看嗎?
她狐疑的瞅他一眼,實在是不明白了:“公子是哪位殿下的客人?為何還在此處不走?別耽擱時間,讓皇子久等,小心治你的罪。”
還會替他着想,宋昀笑起來。
這一笑,仿若花開,他眸中有種光彩散發出來,叫紀瑤一陣心跳,她忙低下頭,暗道這次決不能動心了,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她只是一個女配,在宋昀身邊,得不到任何好處。
算了,走為上策。
她突然站起來:“我拔得差不多了,公主等着呢,告辭。”快步離開了禦花園。
瞧着那飄飛的裙角,宋昀道:“這個小姑娘挺有意思。”
常青暗想,必定是有意思極了,不然殿下怎麽可能會隐瞞身份去逗她呢?不過瞧着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紀瑤跑到遠處,看不到宋昀的身影了才停下來又拔了幾棵草。
就在這時候,聽到福嘉公主的聲音:“二姑娘,你拔好了嗎?”
“好了,好了。”她循聲而去。
福嘉公主朝她揚手:“看,我這裏滿滿一把。”
“哎呀,公主真厲害,我找來找去,就只有這些呢。”
福嘉公主看一眼:“那是我仗着對這園子熟悉了,這樣吧,我再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你再去拔一點。”
紀瑤:……
想輸一把真不容易啊!
作者有話要說: 宋昀: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紀瑤:……
楊紹:女人,你前世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紀瑤:{{{(>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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