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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住過兩年, 何處不熟悉,對這格局自是滿意的, 可楊紹分明是有其他的意思。

他是在問她想不想做這侯府的夫人。

那刻,紀瑤放松的心突然又縮了起來,對着男人含笑的眼睛,她敷衍道:“水不在深, 有龍則靈,院子好不好也不在大, 侯爺你說是吧?”

口齒倒伶俐,楊紹淡淡一笑:“對極了, 哪怕是方寸小屋, 有你在也是十全十美。”

她每次暗示, 他都毫不生氣, 他怎麽突然變得那麽好?紀瑤垂下眼簾心想,跟之前那個人都不像了, 之前的楊紹會發脾氣,而前世的楊紹沒有脾氣,唯一一次發脾氣, 她至今都沒弄明白緣由。

回到家裏時, 廖氏問道:“如何, 收你銀子了嗎?”

“收了。”

“收了就好,省得欠這份人情……”廖氏猶豫片刻, “他還說什麽沒有?”

“不曾。”紀瑤回答。

廖氏不相信:“他真的沒有說要娶你?”

母親還是看出來了,紀瑤抿唇。

“我就說麽, 你還藏藏掖掖,你藏得住嗎?假若要娶你,肯定會有動作,到時我還不是會知?”廖氏身子前傾,“你沒答應吧?”

“沒有。”

廖氏很滿意,女兒這回比較聽話。可她又有些矛盾,畢竟楊紹的條件很好,他若是真心想娶,很難拒絕,女兒嫁過去可是侯爺夫人,還是都督夫人。

這個誘惑不小。

“他可曾同你解釋上回的事情?”廖氏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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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瑤皺眉:“娘,您問了做什麽?我都說不急着嫁人了。”

“你這孩子,越來越任性了,你馬上就十六的,真聽你爹的,準會錯過機會。”廖氏拍拍女兒的胳膊,“跟娘說說又如何,娘還會逼你啊?”

“不想說。”紀瑤站起來就走。

廖氏一陣頭疼。

她感覺紀瑤又回到了之前特別任性的時候……她十三歲時乖了一些,如今及笄了又不乖了。

然而事實上,紀瑤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似乎一切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太夫人上回就對她改觀了,兇手也不在了,楊紹也變得很溫柔,很善解人意,但恰恰如此,她才覺得不安。

因為她仍然沒有那種想要馬上嫁給楊紹的心情!

也許,她根本就不喜歡楊紹吧?

可那天他跟謝鳴珂說不想見她時,她分明覺得很難受。他在轎前停留時,她的心揪成了一團。

現在,他對她那麽好,她卻仍不想嫁,她只是不忍心拒絕。

紀瑤心想,她其實是不是仍然很壞?跟前世一樣……或者,她還是應該拒絕楊紹。

她不能再像前世一樣,明明不喜歡卻還要嫁給他,誤他一生。

紀瑤下定了決心,快刀斬亂麻。

…………

宋焱在禦書房向皇上提出了滄州一帶鬧瘟疫之事。

“兒臣時有聽聞瘟疫肆虐,所到之處,病死性命無數,兒臣想帶太醫去救治百姓,安撫百姓,請父皇準許!”

皇上靠在椅子上,原本微微阖着的眼睛猛然睜大了:“你說什麽,焱兒?”

“兒臣想去滄州。”

“你可知什麽叫瘟疫?”之前是有官員禀告,說滄州盂縣有瘟疫,他已經命滄州知府着力援助,皇上皺眉,“此病倘若染上不可治愈。”

“不,父皇,兒臣問過金太醫,原來他私下一直在研制如何對付瘟疫,如今已有所成效。兒臣相信,兒臣帶着金太醫前去,一定能阻止這場災禍,讓百姓感恩父皇的恩德。”

這種地方,別人避之不及,他居然有如此膽氣,皇上極為驚訝,沉吟片刻:“你果真考慮好了?”

“是,父皇,假使父皇同意,兒臣明日即刻出京,因滄州百姓恐怕等不得了。”

皇上凝視宋焱:“焱兒,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更何況是朕的旨意。”

宋焱鄭重道:“父皇,兒臣不悔!”

皇上也有意試他,換來金太醫詢問,果見有此事便是禦筆一揮,命宋焱去滄州救治百姓,維護當地安寧。

此消息傳出來,皇太後差點沒氣死,她感覺這個孫子是傻了,将宋焱招去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但是聖旨不可違,不得不去,倒是喬安抱着兒子翰兒,安安靜靜的看着宋焱笑。

她的太子殿下多勇敢啊,多有仁心,她雖然擔心,卻越來越喜歡他。

宋焱将喬安母子倆摟入懷裏,在喬安額頭上親了下。

當日他出城時,宋昀等人來宮門口相送。

宋瑞覺得這大哥真是拼命了,所謂富貴險中求,他這是不要命了,居然敢做這種事,抱拳道:“大皇兄,你保重!”

宋焱笑:“我自會保重,他日再見。”

年輕男子穿着玄色的衣袍,渾身上下沐浴在陽光中,宋昀看着他,突然有種慚愧。

自己這陣子陷入男女之情,郁郁不樂,然而宋焱卻好似脫胎換骨一般,兩相比較,他委實是落得下乘了。也不怪父皇沒有讓他坐這太子之位,他應該更上進些。

“大皇兄,瘟疫兇險,‘邪從口鼻入’,你切莫沾染上,尤其是身子不适時一定要遠離。”宋昀叮囑。

這番話金太醫也說過,宋焱在這瞬間突然覺得這二弟為人似乎真的不錯。

回想以前,其實宋昀從來都沒有主動對付他,都是他自己被豬油蒙了心,非要去招惹宋昀,才會導致失敗。宋焱暗地搖搖頭,微微一笑:“多謝二弟提醒,我不在京都,還望你好好照顧父皇。”

“是,我定會的,你放心。”

宋焱又與別的弟弟告別,打馬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宋瑞道:“難得大哥走了,二哥,如今可是最好的時機。”

什麽好時機,難道要去造反嗎?父親可是染病在身,宋昀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大善人,可他也絕不是什麽亂臣賊子!

他沒有理會,轉身而去。

宋瑞眉頭擰了擰,暗想,也不知宋焱能否安然回來,倘若他回來了,是不是就此會坐定太子的寶座?

他眸光一閃,低聲與心腹說了幾句話。

聽說宋焱已經出城,楊紹站在窗前看着遠處,好一會兒沒說話。

半響他突然回過身與許如南道:“你還是帶幾個人去暗中保護太子吧。”

他不能允許此事失敗。

“是。”

“挑八個身手最好的,別讓太子發現,”楊紹道,“別讓任何人發現。”

“是。”許如南領命。

太子去滄州治愈瘟疫,朝野都被驚動,那畢竟是儲君,可皇上居然同意了。

有些說是為考驗太子,有些說是皇上隆恩,有些陰暗的猜測,則是說皇上不想太子活着,衆說紛纭,紀家一家吃飯時,也免不得提起此事。

“不管如何,太子還是挺有勇氣的。”紀廷元甚為佩服。

“我看這皇上真狠心。”廖氏搖頭,“我可是舍不得,這是瘟疫啊,萬一出什麽事……”

“有太醫在,怕什麽?”紀彰道,“男兒志在四方。”

總是這一句,廖氏好笑。

唯有紀瑤沒說話,她在想那天在楊紹桌上宣紙上的字,就是有“瘟疫”的字眼,所以這事兒是他跟太子商量之後得出的結果,還是怎麽……不管如何,這世的太子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四人用完午膳,周嬷嬷拿來一封帖子:“徐老爺請老爺夫人,姑娘公子去四季茶莊喝茶,說若是有事,可移到下個休沐日。”

“當然要去了。”廖氏眼睛發亮,這徐琅她本來就很看好,如今徐夫人相請,那就只有一個意思,徐琅肯定是覺得女兒不錯,禀告家裏了。

“快,瑤瑤,去裝扮下。”廖氏催促。

紀瑤愣了下。

“這孩子傻了嗎?”廖氏道,“都來請了,你還想拿喬?你自己說想再多看幾次的,而今可不是有機會?”怕女兒又不聽話,她連番保證,“娘不逼你成親,只是去看看。”

也罷,既然決定了,她就不該去想別的了,或者徐琅才是真正合适她的人。

紀瑤去了廂房描眉換裙。

出來時,衆人都覺眼前一亮,廖氏格外高興:“早該如此了,瞧瞧,誰比得上你?”

紀廷元看着妹妹,忍不住更同情楊紹。

這樣的妹妹,徐琅瞧見了,更會喜歡了吧?

紀彰笑起來:“走吧,也是托了姑爺的福,還能去跟徐老爺喝茶,這徐老爺輕易可不請人。”

四人邊說邊走去垂花門。

四季茶莊是僅次于雲和居的一處玩樂之地,府邸景色素雅,卻有趣味,喜種楓樹,藤蘿,芭蕉,別具一格。

此時已經過了五月,天氣開始炎熱,沿路只聽知了歡叫,鳴聲不斷。

夥計領着他們去雅間。

剛到門口,就感覺到一陣涼氣,往裏看去,左邊偏門處放着一個極大的冰鼎,那涼氣就是從裏面飄出來的。

徐老爺徐夫人等人迎上來。

“早就想跟紀大人喝茶了,但聽聞你事務繁忙,抽不開身。”徐老爺握住紀彰的手,“皇上多次稱贊你剛正不阿,實乃楷模也。”

紀彰臉微微發紅:“哪裏,哪裏,徐大人你謬贊了,我這等本事與你不足一提啊!”

“請坐請坐。”徐老爺笑。

徐夫人來接待廖氏:“不知道有沒有打攪?我本想說下個休沐日提前一日送帖子,老爺卻心急,他啊,有事都拖不到明日的。”

“幸好您請呢,我們在家也是閑着,今日都無事。”廖氏将紀瑤拉過來,“快見過夫人。”

“夫人好。”紀瑤上前請安。

小姑娘行禮的姿勢很端正,站着的時候背又挺得很直,一看就是家教不錯的,再看她的臉,嬌俏的好像園子裏的芍藥,徐夫人就笑起來:“那天去謝府喝滿月酒,人太多了不曾見到,真是後悔呀,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早點看到多好!”

徐夫人太會說話了,廖氏笑道:“哎呀,可不是,我們也後悔呢,不過我們與徐公子有緣,竟然在酒莊碰上了。”

“見過夫人。”徐琅也上來見禮,“那日提早走了,也未曾與你們告別,失禮。”

想必是喝醉了,紀瑤心想,徐琅的酒量也很小,不知道那日有沒有帶點蒼石。

她嘴角翹了翹。

臉上有種俏皮,徐琅看她一眼,嘴角也勾了起來。

紀瑤是他見過長得最好看的小姑娘。

雖然他不承認自己好色,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紀瑤又那麽可愛,家世也不錯,他沒有理由不願意。

男人目光坦坦蕩蕩,紀瑤倒是被他看得有點臉紅了。

說起來,她前世從未見過徐琅,如今想想可能是因為書中未曾提起吧,那徐琅不是什麽配角,他是自在活在這個世界的人。

徐家也是,應該是一直安安穩穩的。

看見兒子的表情,徐夫人心想,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她笑道:“在屋裏也無甚意思,去外面的水亭走走吧。”跟廖氏說,“那邊涼快,三面環水。”

“那自然去得。”

路上,徐夫人看着前面徐琅與紀廷元的背影道:“我就兩個兒子,大兒子遠在成州,家裏就剩琅兒一個,多想要個女兒呀,不過有兒媳也一樣。”

廖氏抿嘴笑:“徐公子這等品貌,要娶妻實在太容易了。”

兒子被誇,徐夫人大抵也曉得廖氏的意思了。

等多了解了解,倘若這紀瑤真不錯,自然是要去提親的。

水亭建在一個湖泊之上,三面果然環水,有一面種着荷花,都開出了花骨朵,好些蜻蜓飛來飛去。還有一面許多的錦鯉,見到人來,全都圍攏上來,紅色的,黑色的,非常好看。

廖氏贊不絕口。

紀瑤也看得很喜歡,正扶着欄杆時,徐琅突然從前面過來,給她一把魚食:“喂了看看。”

“哪兒來的?”紀瑤驚訝,“你這也随身帶着嗎?”

徐琅莞爾:“這是點心,雪花餅,壓碎了便是魚食,因不油膩魚兒吃了無事。”

紀瑤擡起手聞了下。

淡淡的香味。

陽光照在她臉上,有種肌膚都透明了的雪白,徐琅凝視着她道:“喂吧。”

紀瑤把魚食扔下去,錦鯉瞬時翻起了水花。

與此同時,楊紹剛剛回府。

陳素得到一個消息,心裏登時忐忑不安。

楊紹把外袍脫下,瞄他一眼:“何事?”

“這……”陳素硬着頭皮道,“侯爺之前不是讓屬下派人盯着紀家嗎?”

“怎麽,紀家出事了?”

“不是,是今日徐家有請,紀家都去四季茶舍做客了。”

只解玉帶的楊紹手一頓:“哪個徐家?徐琅家嗎?”

他聲音冷了下來。

陳素道:“是。”

耳邊只聽格的聲,楊紹把玉帶扣好了,從衣櫃裏又拿出一件幹淨的外袍穿上,随即便往外而去。

陳素跟在後面道:“侯爺,你要去何處。”

“四季茶舍。”楊紹坐上馬車,“馬上去。”

陳素也趕緊騎馬跟上。

等到茶社門口,馬車停了下來。

也不知他們在哪個地方,楊紹讓陳素去探個究竟,他自己先去了一處雅間喝茶。

四季茶社很大,共有五層,樓下除了喝茶,還有好幾個獨立的院落,那庭中景色都似江南園林,每一處都很別致,在外面就是水亭了,供喝茶的人喂魚取樂。

陳素走了一遍方才發現人,馬上就去禀告楊紹。

紀瑤此時剛剛喂好魚,拍了拍手掌,碎屑掉下去,也引來魚兒的追逐。

徐琅遞來一方帕子:“擦擦手吧,還是有些油。”

他從始至終都很溫和,紀瑤心想不像楊紹,他時好時壞的,自從她認識他開始,就有點反複無常,像迷霧一樣讓人看不清楚。

她搖搖頭,怎麽又想到他了。

紀瑤沒有接帕子:“別弄髒了公子的。”她還是用自己的吧。

徐琅也不介意,把帕子收回袖中。

兩個人在對岸,楊紹看的不太清楚,但那個身穿櫻紅色的小姑娘的身影,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他站在一棵樹下,伫立不動。

“侯爺,只是喝茶,應該不會有什麽。”

“不會有什麽?那徐家無端端請他們,分明是要打算議親了。”不過他不在乎徐家的做法,他只在乎紀瑤。

他已經把他該做的,能做的,該裝的都做了,倘若紀瑤仍是不願……他是不會對她手軟的。

男人蓄勢待發,好像一只潛伏的獵豹。

陳素暗暗祈禱,千萬別出什麽事情!

他們在水亭坐了坐,徐夫人有意給兒子機會,因尋常也見不到面,怎麽了解呢?

徐夫人道:“剛才我聽紀夫人說,紀姑娘會畫畫,也會品畫,不如你們去茶社的雅香苑畫畫,那裏什麽都有。”

徐琅笑道:“好。”

有紀廷元同行,也不出格。

三人往雅香苑走去。

四周布置得極為雅致,庭院裏很多蘭花,紀瑤認出來有些是很難種的。

徐琅留意到她的目光,介紹蘭花的品種。

紀廷元笑道:“徐公子真是見多識廣。”

“見笑,我看紀姑娘應也是認識的……”徐琅道,“不然也不會看得如此仔細。”

這個人真的還挺聰明,紀瑤心想,她只是看了下就被發現了。

三人走入雅香苑其中一間。

果然紙墨筆硯都有。

徐琅道:“紀姑娘喜歡畫什麽畫?師從何人?”

“師從姐姐,要說起來,只是略通一二,”紀瑤有點不好意思,“姐姐畫得才絕妙呢。”看着徐琅,“我還是看徐公子你畫吧。”她心想,都是娘胡說,非得将她會畫畫,還品畫,她這點皮毛在才子面前可拿不出手的。

徐琅笑一笑:“畫畫講究意境,也未必要多精通的,再說,取悅自己便行了,”他給紀瑤挑毛筆,“你平日畫什麽?”

他一再開解,紀瑤道:“畫細筆畫。”

紀廷元笑:“你這也叫細筆畫?”

哥哥怎麽這樣,她自己已經自嘲過了,他居然還要踩一腳,紀瑤咬唇。

小姑娘微惱的樣子可愛極了,本來就紅的嘴唇被她咬得顯出了一道痕跡,月牙兒一樣,但很快就消失了。

楊紹半側着身在窗口看着,有種想把紀瑤裝到麻袋裏的感覺。

也難怪前世那謝鳴韶非得要把她弄到手。

他并沒有進去,仍在觀察。

徐琅挑好筆給紀瑤,命小厮磨墨。

紀瑤沾了墨汁,歪頭想一想,提筆開始畫畫,她打算畫一副雄鷹圖。

紀廷元見她動手,就想笑開了。

畫別的還好,若是畫雄鷹,可能到最後會變成一只雞,畢竟妹妹還沒學好,她的書法倒是不錯的。

果然紀瑤越畫越歪。

漸漸這個圖有點不可描述……

徐琅道:“你這裏應該,”他伸出手去,打算指點下紀瑤,就在這時聽到男子低沉的聲音,“贊明。”

紀廷元還沒反應過來,紀瑤手一抖,結結實實在紙上點了一個墨點。

“侯爺?”紀廷元轉過身,非常意外,“侯爺怎麽會在這裏?”

他不是應該在酒莊才對?

“剛剛見了一位朋友。”楊紹略過不提,目光定在紀瑤的背上,“這是紀姑娘嗎?”

“對,徐老爺請我們喝茶,侯爺,這是徐公子。”紀廷元輕咳聲,才想到楊紹喜歡紀瑤,而紀瑤今日是來相看徐琅的,他心裏就對楊紹又多了一份同情。

“見過楊都督。”徐琅笑道,“相請不如偶遇,楊都督也坐下喝兩盅吧。”

他吩咐小厮倒茶來。

四季茶舍都是上好的茶,香味撲鼻。

感覺到背後的目光,紀瑤雖然并不想在這裏跟楊紹相見,可不能不見,她轉過身行禮:“小女子見過侯爺。”

楊紹打量她一眼,剛剛離得遠不太清楚,這回更清楚了,紀瑤這裝扮真是美極了。

上回來侯府,也不見如此穿着。

他微微一笑:“紀姑娘,你在做什麽?”

“在畫畫。”紀瑤心裏巴望楊紹走,因為感覺現在這場面委實奇怪,可又不好真的開口。

“她想畫只雄鷹,但是現在畫得不知是什麽,”紀廷元道,“侯爺不必相看。”

“你如此說,我更想看看。”楊紹放下茶盅,走過去。

近了,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垂眸能看見她雪白修長的脖頸,楊紹緩緩道:“紀姑娘,請繼續畫吧。”

紀瑤硬着頭皮畫了幾筆。

比剛才還要歪,徐琅唇角一翹:“紀姑娘,你應該……”

“你應該這樣。”楊紹上去握住她的手,在原地點墨,“你的手太抖了,謝少夫人沒教過你嗎?”

紀瑤慌得差點丢了筆。

男人卻握得緊。

她側頭看去,他面色仍是柔和的,可是眸中一點光亮好像蘊了冰似的,一閃而過。

徐琅未免驚訝,這楊都督為何如此?正奇怪時,楊紹已經松開手,看着紀瑤微微發紅的臉:“紀姑娘,剛才本侯急于指點,唐突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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