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自閉了
燭火盡滅,百戶村鬧騰騰的聲音随着夜色暗下。
歇了一夜,丁裏正的小院兒又恢複了些許人氣。
最先恢複精氣神的是孫家阿大。
孫大一早便過來道謝,順道看看其他弟兄。
經他還原了整件事情的過程。
三天前,他們小隊作為先頭部隊,在山峰裏探尋,遇到了土匪坡上二當家的劉三麻子,因看着有外地的生面孔,丁尋上前作保,沒想到那山賊甚是警醒,引發沖突後,他頭上捱了一下,他們不得不撤下山,沒想到當夜就暴雨封山,而且土匪尾随,趁亂打劫了他們。
等他們奔走到西邊時,又被洪水斷了前路,當時是準備砍竹做筏子渡河,但見洪水湍急,隊伍分成了兩股意見,一個是就地安營,一個就是強行渡河。
丁尋作為他們村子的領隊選擇前者,而外來的以一個叫商公子的為首,他們要強渡,為了配合,大家一邊紮寨一邊做筏。
忙活到後半夜,人困馬乏的時候,那劉三麻子竟然帶着幾十個土匪圍了過來,嚷着說要抓了城裏的貴客換糧食,什麽至少三年不愁吃喝。
展開了械鬥,商公子帶的都是好手,一邊和土匪交戰,一邊護他過河,沒想到山石塌方,場面十分混亂,山崩石裂,碎石直接就砸翻了竹筏,李家兄弟趙家老大都是被山洪沖走的,商公子手下去撈他們也被帶走了。
土匪見山神發怒,全都跑了。
丁尋帶着人也想離開,但第一波泥土截住了他們的去路,眼看着還有更大的一波沖擊,他當機立下讓剩下的人都舉着竹筏圍在一起,躲在岩石縫裏才逃過一劫,只是還是折了不少兄弟。
“哪位是商公子?”
陳施施抓住了重點,帶着孫大進屋裏辨認。
此時的內屋,躺了五六人,藥味彌漫,都還在沉睡中。
孫大晃了一眼,盯着丁尋看了兩秒,而後回頭對陳施施搖了搖頭。
兩人到了屋外,他才又說到:“當時太亂了,恐怕是被大水沖走了,躺門口的那兩個是他手下,一個叫武大,另一個叫武二。”
陳施施點點頭,讓他這幾天好好休息,如果有胸悶的情況要及時說。
這邊孫大抱拳答謝後剛離開,又來了一撥哭喪的。
孕婦姓鄒把男人埋上了山,帶着三個孩子披麻戴孝的跪在了丁家門口。
寡婦的她一人确實是養不起四個孩子,這對夫妻本也是外鄉人,流浪過來的,在本村沒有親戚。
丁家二老正是為難之際,陳施施勸了句,留下吧,我養得活。
于是從雜物棚挪了半間出來,安置了鄒寡婦一家。
好在幾個小孩懂事,都幫忙在幹活。
只要活着的人好好活着,一切都還有盼頭。
陳施施包攬了做飯的貨,幾個小的也樂意圍着她轉,因為她總能變出一些意想不到又美味饞嘴的零食來。
什麽油炸小蝦米,五香蠶豆,吮指花生,就連最簡單的豆子也能做出聞着肉香的食物來。
偶爾開葷,那就更是了不得了。
兩日後武大兩兄弟蘇醒,然後告辭,說是要回郡禀告,另繼續搜尋商公子的下落。
既然是有公務在身,丁家沒有多做挽留,送上盤纏,兄弟二人沒收,反而留了十兩碎銀,答謝救命之恩。
陳施施是女眷,沒有去送,看着系統裏蹭蹭見漲的積分,也早就榮寵不驚。
最近她在研究鹹蛋黃,腌制了幾枚,畢竟萬物皆可鹹蛋黃味,到時候幾個小的那彩虹屁兒能把她吹上天。
丁大娘送客回來後,給了她幾吊錢,說是武大兄弟單獨給她與鄒氏的,一是答謝二是撫恤。
想着往後用錢的時候多,陳施施也沒多說什麽接過,自己留了一貫其餘的都給了鄒寡婦。
武大兄弟二人走的下午,丁尋就醒了。
只是整個人都木木的,問話也不見得能答上一句。
丁家二老一看這情況,立即又把郎中請回來。
郎中也說不上具體原由,只說是受了驚吓,需要靜養。
陳施施心想,應該是腦震蕩後遺症。
丁家二老見兒子如此,權當是這次剿匪出師不利,還損失了那麽多人,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暫時自閉了,但畢竟是親兒子,當然好吃好喝地養着。
說來也怪,丁尋對來探望他的人,就連父母兄弟也不是很愛搭理,就只對給他投喂的陳施施有個好臉。
畢竟一個是人好看,二來她給的吃食真香。
陳施施只當是智障兒童歡樂多吧。
“喝藥了。”
丁·自閉兒童·尋,癟嘴,委屈,轉身。
陳施施:“乖,把藥喝了,給你一塊冬瓜糖吃。”
聽見有糖,回頭就是一對星星眼。
伸手,要糖。
知道要先給個甜棗吃,陳施施掰了半截冬瓜糖,給他。
丁尋直接上嘴,甜蜜蜜地銜住了糖,舌頭還卷到了她的指尖。
任陳施施孤寡了二十幾年,也不得不承認。
真他娘的,會撩。
算起來,丁尋是弟弟。
他才二十有五。
嗯,淡定。
咱不虧。
丁大娘見兒媳紅着臉出來,內心當然是高興的,就盼着大兒趕緊好起來,圓房後給老丁家開枝散葉。
丁寶還是火急火燎的,像個風火輪,沖進屋喊道:“哥,你怎麽都不陪我玩了,你還是不是我哥了?”
丁尋愣了愣,十分不舍的伸手,遞出剩下的半顆糖。
丁寶大喜,接過來就一口含嘴裏,支支吾吾道:“你是我親哥。”然後興高采烈地跑出屋子找小夥伴們玩去了。
引來一衆羨慕。
因為怕他們蛀牙,每天糖果是限量發行的。
就在丁尋醒的第三天,縣裏來人了,說是要統計此次參與剿匪的人員名單。
丁老伯自是精心接待,然後報備了傷員情況,還得到了上面的回複,說一定要上報上去,好好為這些英雄讨封。
丁家剛把人送到村頭,王婆子灰頭土臉地撲進了裏正家。
“丁尋,你出來,殺千刀的呀,你害了我兒子,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哭得那是一個昏天暗地,如喪考妣。
陳施施手裏正拿着菜刀剁餃子餡兒,探出個頭回到:
“瞎嚷嚷什麽?你是死了兒子還是死了男人?”
豈料一句話正是戳到了王婆子痛處,就地在院子裏打了滾,嚷道:“我兒子被抓進了大牢,我家老王還被打瘸了腿,被人擡回來只剩半口氣了。”
陳施施聞言納了悶:“關我何事?”
王婆子坐在地上捶地:“還不是你說的要請軍功,誰知人家郡裏根本就沒剿匪這件事······”
陳施施聞言暗驚,突然喊了句壞了。
她連忙招呼了人,“不好,孫大,快去将人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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