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飛來橫禍

第五十七章:飛來橫禍

簡嫔一身橙色的旗裝,領口微微翻出一小塊來,倒是顯得很別致。寬大的袖口處與裙擺均繡着蜜合色的小花連成片。顯然是上等的衣料穿着保暖,且格外輕薄的料子也不會顯得臃腫,依然能勾勒出美好婀娜的身段。

如玥了她這一身裝扮,倒也覺得她在宮裏的日子上算不錯。總不至于因為沒有皇上的恩寵,就受了內務府那幫奴才的苛待。

這麽來,這個簡嫔也不是外表起來知會谄媚讨好,這樣的一無是處。內裏必然也是有些主意的,也未嘗不是個會做戲的胚子。

“瞧妹妹說的,做姐姐的不過是來你這裏走動走動,哪會有什麽吩咐。更何況,你我都是皇上的妃嫔,等同于自家姐妹,但凡有事絮叨絮叨權當是家常體己的話了。也傳不到旁人耳朵裏聽。”簡嫔撥弄着耳上一對塔娜(滿語東珠)的耳當,款式和如玥的有幾分像。

如玥只了一眼,便瞧出了耳當上所用的是略微廉價的塔娜而并非合浦珠。心有了計較:“姐姐說的是,是如玥笨口拙舌的不會說話。還請姐姐不要見怪才好。”

簡嫔無謂一笑,歡喜道:“不礙,自家姐妹說什麽都好。”

“沛雙。”如玥笑容滿面:“去把我珍飾盒裏,那一對合浦珠制成的耳當取來。”“妹妹這是何意?”簡嫔故作不解。

“姐姐這一身輕暖的錦緞當真是很好。花色更是一等一的精致。這樣一身衣裳自然是配得起姐姐的身份,可唯獨這塔娜的耳當,倒是煞了風景。”如玥言辭懇切,簡嫔不自覺露出了哀戚的神色:“後宮裏人人都說如貴人玲珑剔透,是個善解人意的。我本也不信,今兒算是見着了。妹妹果然心細如塵,能知我的憂愁。”

沛雙将一對合浦珠的耳當呈上,六粒圓滾滾的珍珠顆顆一般大,上去有一層薄薄的光暈。“這一對耳當,是皇上賞賜的。如玥覺得反而更襯姐姐這一身尚好的衣裳。”如玥将一對耳當,擱在簡嫔的手:“不知姐姐可喜歡。”

“都說這些珠子,是西不如東,東不如南。喜歡是必然的。不過東西是皇上賞賜妹妹的,做姐姐的怎麽好奪人所愛呢!”簡嫔雖說着推辭的話,雙手卻輕輕撫了又撫,很是愛不釋手。

如玥适時的将話頭扯了回來:“如玥入宮較晚,雖然得皇上皇後的憐惜,可後宮裏的姐姐們總不待見我。這心裏苦,也沒處去說,難得姐姐你不嫌棄,肯來我這永壽宮坐坐。沖着姐姐這份情意,漫說是一對耳當了,就算是皇上賞賜給如玥的任何物件兒,如玥都願意與姐姐分享。”

簡嫔等的就是這句話吧,想分的也必然是皇帝的恩寵。自然,如玥也不會完全相信。由着她去折騰吧。她能玩出什麽幺蛾子來。适時的搬出皇後娘娘的照拂,也是想給簡嫔醒個神,若是各為其主,只希望她不要做的太過分。

否則也別怪如玥不輕易饒恕!

“哎呀妹妹。”簡嫔激動的有些哽咽:“身在後宮,我們更要相互照拂。有妹妹這番話,做姐姐的也就心安了。那這對珍珠耳墜子,我就厚顏收下了。”

着簡嫔将耳墜子握在手心兒裏,如玥滿意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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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了好些話,如玥微微露出了疲倦的神态。簡嫔也不好久座,這才意猶未盡的離去。

“樂喜兒,這幾日派人去盯着簡嫔,這個簡嫔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如玥收拾起滿臉的倦意,心思慮成熟對沛雙道:“我總覺得她這次前來,好似故意,并非緊緊是為了讨好。”

“是,小主安心,奴才這就去辦。”自打出了小勇子的事兒,樂喜兒心裏也覺得難受。好似自己走了眼,沒好好當心。幸虧小主安然無恙,否則他就是吊死也抵償不了心的愧疚。

于是乎現在小主吩咐的事兒,他都警醒着來辦,斷然再不敢有半點疏忽了。

“既然小姐你都瞧出來了,怎麽還将那對名貴的耳當贈與她。哼,她也配!那可是老爺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上等合浦珠……”沛雙說道這裏,心也奇怪:“那是老爺給小姐的陪嫁,小姐怎麽卻說是皇上賞賜的?奴婢記得皇上賞賜的那些,不是都收在七竅玲珑盒裏了!”

“這會兒才回過味來了?”如玥似笑非笑:“宮裏人事多變,陰謀更是防不勝防,我不是這麽說,她怎麽能放心的拿去。你她那身宮裝,便知她宮裏是不缺錢銀的。何以一個不得恩寵的妃嫔還能度日如此逍遙,必然是身後有人庇護。會真缺我這一對珍珠耳當麽?”

“小姐說的極是,奴婢卻沒有想到這一層呢!”沛雙擰着眉頭,心裏很不是滋味,道:“一個貴妃已經夠讓您心煩了,還有瑩嫔……”

“何止。”如玥仰頭了腳下的銅爐,細密的孔紋閃爍着燃燒的光亮:“這些日子,皇上一直往返承乾宮與翊坤宮,已經有好久,沒有來過咱們這永壽宮了。”“依奴婢,小姐不該急在這一時,眼前的禍患未除,太勝勢反而不好。等這些該拔去的芒刺、魚骨刺一根根剔除幹淨了,皇上自然也就來了。那才是小姐絕好的時候。”

如玥沉默了良久,才擡起頭,一雙無辜的眼神迷茫而委屈:“沛雙,難道連你也覺得,我該因為權勢而攀附皇恩麽?”

小姐突然這樣問,沛雙一下子慌了神。

在她心裏,不知何時起竟也産生了這樣的錯覺。她忘了未入宮以前,自家小姐是怎麽心心念念着皇上的。也忘了那時候,小姐口的嘉親王那樣溫情的樣子。

徑直跪了下去,雙膝磕在地上有些疼:“奴婢失言了,實在該打,小姐使勁打出出氣吧!”

如玥覺得好氣又好笑:“怎麽把那拉夫人和如寶那一套搬進咱們宮裏來了。你也知道,我從不動手責罰奴婢的,何況是你,跟了我這樣許久,親如姐妹的好沛雙。”如玥伸出雙手,笑道:“起來吧,回頭撞壞了膝蓋,我還要親自給你揉藥酒。”

這話倒是不假,沛雙自幼習武,身上時常會有各種的扭傷擦傷。每每也都是如玥親自為她上藥,聞那跌打藥酒刺鼻的味兒,竟比佳肴美酒的香味兒更習慣。

“是了,小姐。”沛雙如玥笑了,心頭一喜,起了身。

二人這才沒說幾句話,樂喜兒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小主,出事兒了。”如玥聽了這句話,眉心就是一跳:“何事?”

“瑩嫔從禦花園的石階上滾了下去,這會兒才送會承乾宮,不知那龍胎能否保住。”樂喜兒凝結着眉宇,苦苦糾結了一會兒,才道:“這事兒只怕和小主脫不了幹系。”

“胡說,瑩嫔從階梯上滾下去了,和小姐有什麽關系。咱們小姐在自己個兒宮裏待着,難不成手還能伸的那麽長推了她麽?”

“是怎麽回事,好好說清楚。”如玥示意沛雙不要激動,聽順喜兒把話說完再計較不遲。樂喜兒道:“皇上與瑩嫔娘娘在禦花園散步,正巧簡嫔娘娘回宮經過,誰知小主贈與娘娘的耳墜子忽然從她耳上掉在地上,瑩嫔沒注意,正一腳踩在那渾圓的珠子上頭,就那麽滾下去了。”

如玥卷翹了唇角,饒有興味道:“還是當着皇上的面兒,那這簡嫔的膽子可真是夠大的。一早我還真是沒出來呢!”

“先是穿了這樣好的一身衣裳來咱們宮裏顯擺,刻意帶了一對不那麽好的耳當。這會子有偏是算準了皇上與瑩嫔在禦花園,又是小姐您贈的耳當成了罪魁禍首。您說,哪兒有這麽巧合的事兒,這不是飛來的橫禍又是什麽!”沛雙氣鼓鼓的樣子:“早知道剛才就直接轟了她出去。哪裏輪到她這樣沒安好心的來巴結咱們永壽宮,轉眼又把咱們小姐推到風口浪尖上了。”

“我的好姑姑,您就少說兩句吧,這會兒子還是趕緊想法子去才好。總不能等着皇上來咱們永壽宮問罪啊。”樂喜兒這話倒是不錯,才轉眼的功夫,那對耳墜子就惹了禍,必然是存心害人的有備而來。

“無妨,咱們不知情,又何須應對。只等承乾宮的消息傳出來,六宮皆曉,咱們再去瞧也不遲。”如玥氣定神閑,越發的沉穩。

沛雙的心裏才稍稍安穩了些:“我就去知會芩兒姑姑,她有什麽法子。”如玥颔首:“也好,多個人多一份計較。”

讓如玥懊惱的倒也不是那對合浦珠的耳當,而是皇帝的心。今兒本事絕好的大喜日子,轉眼喜就變成了悲,瑩嫔腹的骨肉八成是保不住了。

可憐皇上的一日的心境患得患失,然而她這樣的為他憂慮,他會不會知道?會不會相信,她從來都是清白的。

樂喜兒着如玥的臉色有些陰沉,只道:“小主不必太憂心,這會子還沒有消息,說不定這個孩子能保住也未知可否。再者說,縱然是有什麽差錯,那耳墜子經過了簡嫔的手,也未必就和咱們有幹系了。”

“你說的不錯。”如玥的笑裏大有譏諷的意味:“咱們只擎等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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