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江衣鎮鬼樓
據原文裏描述,在謝霜華未成名前,吃過不少苦。
惡毒師尊動辄就罰他,還打着“為師都是為了你好”,“師尊就是你的天”,“不打不罵不成才”的幌子。不是他的錯,要罰,是他的錯,要狠罰。
那時的謝霜華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還天真的以為,師尊是為了磨砺他,逼他成才。
殊不知師尊是想虐殺他,要他生不如死。
當然,以上兩種想法,都是洛月明瞎猜的。
他又不是老東西肚子裏的蛔蟲,他怎麽知道?
待到了江衣鎮,已是黃昏,夜色闌珊。城外雜草叢生,遍地荒野。不是連綿的山溝溝,就是百裏荒墳。
別說是個人了,就是連個鬼影都沒瞧見。洛月明懷疑來錯了地方,擡頭仔仔細細地辨認牌匾上的字跡。
見那字跡如同鬼畫符,還不如自己寫得好看。當即便道:“大師兄,這裏真的是江衣鎮?沒來錯?怎麽跟座鬼城似的,還有這字……”
他抱着劍吹牛:“我用腳趾頭寫的,都比這好看!”
謝霜華一身白衣廣袖臨風的。看起來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風度。此刻濃眉微蹙,晚風一吹,身上的雪衫纏緊了腰肢,竟是那般纖細的。
這般标致的美人,偏偏是個爐鼎體質,實在可惜。縱是連貌美著稱修真界的柳茵茵,在其身側,也不過就是個陪襯。
當然,同自己比,謝霜華還差得遠。洛月明暗暗想着。餘光一瞥,見柳茵茵在啃甜玉米,這個小師姐一路上吃吃吃,除了吃,任啥不管。洛月明忍不住嘆了口氣。有點替小師姐發愁,以後怎麽找婆家。
謝霜華道:“是此地沒錯,但與百姓口中的江衣鎮有所差別。小心謹慎些便是了。”
洛月明點頭,見柳茵茵都啃到玉米棒子上了,趕緊奪過丢開,順勢二指捏着她的衣袖,囑咐道:“小師姐,快別吃了,到地方了,等下就能去抓邪祟了,讓邪祟給師姐表演才藝!”
三人入鎮,眼前便是一條空蕩蕩的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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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人影了,連半個鬼影都沒有。
晚風一吹,不知打哪飛來幾個破燈籠,在街頭滾啊滾的,紅豔豔的,跟血淋淋的腦袋似的,滾得洛月明脊梁骨冷飕飕的。
“大師兄,我怕。”柳茵茵化身柳嘤嘤,往謝霜華身側一貼,抱住他的手臂搖啊搖,“爹爹說,讓我乖乖聽大師兄的話!”
洛月明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層,抱劍立在一旁。
心想,這小狗皮膏藥黏師兄死緊,打也不能打,罵也不能罵,一個電燈泡西瓜那麽大。氣死個人了。不要臉!
于是他也湊過去,抱住謝霜華的另一只手臂,搖啊搖的,還說:“大師兄,我也怕。”
謝霜華:“……”
他在考慮,要先甩開哪一個人。略一思忖,偏頭同柳茵茵道:“師尊讓你聽話,那你聽了麽?”
柳茵茵“啊”了一聲,滿臉委屈地說:“可是師兄說了好多話,我怎麽記得每一句?”
謝霜華提醒她:“不準近身。”
“哦。”柳茵茵乖乖把手放下,忽然想起什麽,又道,“可是阿月也近大師兄的身了!阿月天天都近,大師兄怎麽不罵他?”
洛月明一聽,心道小師姐居然還拉他下水,便尴尬的将手松開,卻聽謝霜華淡淡道:“他是我養大的,與旁人不同。”
柳茵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洛月明覺得她有點傻得離譜了,怎麽琢磨都覺得,小師姐不像是能舍命救謝霜華的人啊。
還剖靈核相救……
冷不丁脊背一寒,洛月明抱緊了長劍,目光不動聲色地四下逡巡,便見街頭空蕩蕩的,連半個鬼影子都沒有。
“大師兄,我困了,想睡覺!”柳茵茵這個跟屁蟲打了個哈欠,抱着謝霜華的手臂撒嬌,“大師兄。”
謝霜華面色自若,無視她的撒嬌,将手臂抽了出來,偏頭問洛月明:“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
洛月明回過神來,見柳茵茵滿臉委屈,都快哭出來了,便道:“師姐,你別哭啊,睡覺有什麽意思,我帶你去看更好玩的!”
柳茵茵不經騙的,一聽有更好玩的,當即就拍手道:“好啊,好啊,我要去看更好玩的!”
然而半個時辰之後。
三人便站在了一間花樓的門口。
洛月明指了指花樓,笑眯眯道:“師姐,你不是喜歡看花麽?走,今晚我帶你好好看看,什麽花都有!”
謝霜華不懂此地是何等地方,只是嗅到空氣裏彌漫着濃郁的胭脂水粉香,又見好多女子穿紅着綠,在樓上擺胯扭腰,何等風騷。
便知此地不是客棧。于是拎起柳茵茵轉身要走。柳茵茵張牙舞爪地喊:“我不走,不走,我要看花!阿月救我!”
“等等,師兄!”洛月明趕緊上前攔了一步,趁人不注意,将手裏的羅盤遞給謝霜華看,“師兄,你瞧。”
謝霜華:“定邪盤。”
別太小看這玩意兒,原文裏可是挺有名氣的,外邪有六種,分別為風、寒、暑、濕、燥、火。俗稱“六淫”。風邪是“六淫”之首,也是邪之根源。
邪祟占了個邪字,與心魔不同,在修真界中屬于外邪,因此發明了不少法器。
取名“定邪”,顧名思義,這個指針會随着邪祟轉動,一旦指向哪兒,就往哪裏砸黃符就對了。
洛月明壓低聲兒道:“一聽說要跟大師兄下山除魔衛道,我就把這玩意兒帶過來了。師兄,你瞧,這指針便停在此處,有沒有邪祟,進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謝霜華回身擡眸,看着樓上的莺莺燕燕,脂粉環繞,又低頭看了一眼柳茵茵,眉頭微蹙。
洛月明鬼靈精的,立馬道:“師兄放心,咱們只看不采,正經人看什麽東西都是幹幹淨淨的。只有那些思想龌蹉的,下賤的,不要皮不要臉的,才看什麽都髒!”
他覺得這就跟在廁所裏吃東西是一個道理。食物在嘴裏,不在茅坑裏。
說着也不待謝霜華搖頭,拉着人就往花樓裏進。
一入大堂,裏頭的脂粉味更濃郁了。老鸨扭着腰過來,見還來了個娘們,以為是來砸場子的,語氣不快道:“哎呦,兩位爺,怎麽還帶了個姑娘來?來咱們這兒都是賞花的,何時也沒見過自己帶花來的。這姑娘倒生得挺俊,難不成二位是想做個買賣,把這姑娘……”
謝霜華眸色一冷,寒聲道:“她是在下的師妹,休要胡言亂語!”
洛月明來此地有正經事,可不能打草驚蛇了。二指夾着一顆金珠子,在老鸨面前搖了搖:“開個雅間!”
老鸨立馬喜笑顏開,接過金珠子放在嘴裏咬,見是貨真價實的,當即就笑着道:“姑娘們,今個來貴客了,快來幾個伺候着!”
三人上了樓,入了雅間。洛月明見謝霜華的面色不愉,心道:裝什麽裝?此前把他折騰來,折騰去的,也沒見着臉皮薄啊。
都是成年人了,來煙花之地怎麽了?又沒犯王法。
于是表面裝作一本正經的,實際上悄悄把手伸到座位底下,揉捏謝霜華的腿根。
很明顯地感覺到謝霜華渾身一僵,周身立馬寒氣籠罩。
謝霜華冷眼望來,語氣不善道:“月明,你的爪子不想要了?”
洛月明以為,他這是同自己欲情故縱的。
于是膽大妄為地往他腰帶上撫摸,壓低聲兒道:“大師兄,你又忘了,昨夜……哎呦!”
手背啪嗒一聲,被抽了一下。
疼得洛月明趕緊抽回了手,低頭一瞧,好家夥!抽出了一條紅印!
他這動靜一大,柳茵茵從滿桌的叫花雞,醬豬蹄,粉蒸排骨,蒜蓉烤鵝,魚頭豆腐,四喜丸子,翡翠白玉,雞絲火腿……等等吃食中擡起頭來,滿臉迷茫地問:“大師兄,阿月這是怎麽了?羊癫瘋犯了?”
“無事。”謝霜華極風輕雲淡地将長劍往桌面重重一叩,“他撞桌角了。”
洛月明:“……”
恰好老鸨進來了,不僅進來了,還把花樓裏所有姑娘都叫來了。
老鸨走過來,笑容滿面道:“公子,花樓裏所有的姑娘們都帶上來了,公子瞧瞧,可有鐘意的?若公子願意,她們今夜都歸公子了!”
謝霜華即便再不知此地是做什麽的,眼下也明白了幾分。當即心生薄怒,起身就要離去。
那只被他拿劍鞘抽紅的爪子,死死從桌子底下按住他的腿。謝霜華甚至能聽出洛月明恨恨的磨牙聲。
“好啊,不過我這位師兄有點特殊癖好,尋常人可入不了他的法眼。”
老鸨把目光轉到謝霜華身上,不知為何,從第一眼見到,便覺得眼前蒙住了一層紗,瞧不清楚對方的模樣。
但隐約可以推斷出,對方生得不醜。于是笑道:“那就請白衣公子自行挑選?”
洛月明搖頭,覺得手心滾燙,大師兄的腿修長勻稱,早就見識過的。手摸上去,幾乎能透過一層衣衫,摸到幹淨的皮肉上。
心尖又麻酥酥的,趕緊道:“我大師兄不愛說話,他的喜好我知道的!”
謝霜華:“……”小混蛋知道什麽。
老鸨:“那白衣公子喜歡什麽樣的?”
洛月明:“胸大屁股翹,好生養的!”
謝霜華猛地咳嗽了一聲,面露薄怒地呵斥:“月明!”
柳茵茵撓頭道:“原來大師兄喜歡這樣的啊,阿月知道的真多!可是大師兄一直很喜歡阿月……原來阿月好生養!”
洛月明差點被這小傻子活活哽死了,拍着胸膛順氣,心裏暗道,不能跟傻子一般見識。只覺得脊梁骨冷飕飕的,謝霜華的目光宛如實質剜他身上,害他如坐針氈。
“咳咳咳,就……就要這種的。他好這一口。”
頓了頓,他招呼老鸨過來,壓低聲兒嘟囔了一句。
老鸨聽罷,神色頗為耐人尋味,望着謝霜華肯定地點頭:“看不出來公子竟如此通熟房中禦術,老身佩服!”
謝霜華:“……”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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