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不能與大師兄分離! (1)

洛月明指着左邊道:“從那裏傳出來的!”

幾人便尋着聲過去,?此地道甚長,沒走幾步就是一排長階,也不知究竟有多深長,?周圍黑漆漆的,?好在有明火符,?才不至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只是氣味難聞得緊,?濕潮陰冷,?讓人極不舒服。

洛月明被捆住了雙臂,鈞天就攥在謝霜華手裏,?大師兄走,?他就得走,大師兄停,?他就得停。

腳下忽然踩着了什麽東西,粘膩膩的,?還很濕滑。洛月明頓足,低頭一瞥,瞧着有點像血。

裴玄度見他不走了,從後面踹過來一腳斥道:“偷什麽懶?還不快走!”

洛月明一側身躲開,理直氣壯道:“我發現了線索!”

幾人聽罷,便都停下了,?謝霜華走近身來,?見洛月明腳下那塊濡濕,?便彎下腰來,伸手一觸,?蹙眉道:“是血,尚有餘溫。”

既然尚有餘溫,可見傷者離此不遠。可此地就跟迷宮似的,?九轉十八彎,又黑燈瞎火的。難保不會迷路,又不能分散開走。萬一誰傻缺到走丢了,事後還不得把屎盆子全灌大師兄頭上?

洛月明趕緊趁機道:“大師兄,線索是我發現的!我有功勞!功過相抵了,不如先放了我,我有法子了!”

有了此前解鬼王毒的事,謝霜華對其所說的辦法,頗有幾分驚疑,并覺得小師弟的腦子跟尋常人不一樣,他想到的辦法,肯定不是什麽好辦法。但仍舊收了鈞天。問他:“什麽法子?”

“方法簡單,但需要借二師兄身上的東西一用!”洛月明揉了揉被綁紅的手腕,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他一遭,像是去菜市場買菜,還挑肥揀瘦的搖了搖頭,“啧啧啧,二師兄……呵,看起來,不太行。”

裴玄度聽罷,下意識捂緊了衣領,怒道:“你能有什麽法子?滿腦子都是那等上不得臺面的東西,都不知道謝……大師兄平日裏都是怎麽教你的!光教你如何頂撞師兄,如何風花雪月了!”

“你還別說,就是我這種上不臺面的法子,之前還救了你一命,有本事你還回來。”

“還便還!你以為我稀罕這條命?”語罷,這傻缺還真提劍要自刎。

越清規趕緊攔道:“師兄這是做什麽的?月明不過就是孩子心性,嘴上逞一時口快罷了,怎會想要師兄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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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轉頭,沖着洛月明使眼色,“月明,你且告訴師兄,我說的可對?”

洛月明哼了一聲,很勉強道:“就算是吧。”

“師兄,你聽,月明就是同你開個玩笑,自家師兄弟,拌幾句嘴,吵吵就算了。”

裴玄度在這件事上,終究是理虧的。可就讓他生生咽下這口悶氣,又萬萬不能。

越清規趕緊上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師兄弟,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當務之急,應該趕緊離開此地!”

洛月明哼了哼,沒說什麽。取出一張空白的黃符,就用那未幹的血跡,鬼畫符似的塗抹了兩下,之後便趁裴玄度沒防備,一下貼他腦門上。

裴玄度大怒,正要擡手揭符,洛月明便道:“唉,別動!要是動了可就不靈了!”

他這法子可不是嘩衆取寵逗裴玄度玩的。在原文中,确有此法,而且在修真界也是有跡可循。

此招為“點将招魂”,簡單來說,就是将所有尋找的人的血,作為丹砂,然後在畫成符咒,之後便尋來一位陽氣極盛的男子,借他的陽氣一用,作為點将招魂的媒介。

這種招數操作起來不難,但會根本施術的時間來消耗陽氣,裴玄度至多就虧些陽氣罷了。

謝霜華見狀,濃眉蹙得更深了:“月明,此法你又是從何所學?”

洛月明張了張嘴,還未出聲,謝霜華又道:“還是你天資聰穎,自學成才?”

“是,是吧,可能是吧。”

洛月明含糊其辭,為防止大師兄繼續發問,趕緊探出二指,一戳貼在裴玄度額間的黃符,低呵了一聲:“點将招魂!”

話音剛落,裴玄度的身子劇烈地顫動了一下,行屍走肉一般,呆若木雞。越清規距離他近,下意識詢問他怎麽了。

洛月明道:“不會有什麽事,有我在,你們放心好了。”而後偏頭同裴玄度道,“那人在何處,你帶我們前去!”

待幾人到時,便見眼前一片狼藉,滿目白花花。

為何說一片狼藉,那是因為根本沒有下腳的地。

至于滿目白花花,這有點不好解釋。原來蒼墟派的弟子,竟都這般膚白貌美,腰細腿長的。

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還是頭一回看見這麽美男同時倒在地上,還這般衣衫不整的。

越清規臉皮薄,一見此景當時驚呼一聲,将腦袋轉了過去,面紅耳赤道:“這怎麽回事?那些人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

“自然是活人,只是……差不多也要死在這鬼地方了。”

洛月明蹙緊濃眉,才往前走了一步,腳下似踩着了什麽東西,低眸一瞥,那鮮紅似血般的竹筍,嗖得一下縮了回去。

他一見此物,當即心裏一個咯噔,暗想,不是吧,沒這麽邪門吧,難道說,這些人已經受到了什麽侮辱?

還來不及多想,旁邊的裴玄度便走了上前,不悅道:“磨磨蹭蹭做什麽?還不趕緊上去救人?”他冷眼瞥着洛月明,“不幫忙就滾遠點!礙手礙腳的!”

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苦口婆心地勸他:“裴師兄,此地兇險,還是小心為妙。”

哪知裴玄度這個憨皮壓根不聽,還放下豪言道:“我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天劍宗的弟子各個臨危不懼,怕死還修什麽道?趁早回家砍柴喂豬!”

而後不顧洛月明的勸阻,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前,剛欲擡手探倒在地上諸人的鼻息,哪知自那些人身後,倏忽竄出來什麽東西。

啪的一聲,纏在他的手腕上,小兒手臂粗,豔紅似血,宛如狗皮膏藥一般,纏繞住就死不松開。

裴玄度一驚,忙要提劍去砍,便聽咔擦一聲,右手腕竟當場被那樹藤擰斷。不過是電花石火間,那樹藤便将他吊懸至半空中。

謝、越二人見狀,皆是驚了一下,越清規趕緊将柳茵茵放倒在一旁,提着劍往前沖,洛月明手疾眼快,一手抓着大師兄,一手攔住越清規,忙道:“別動!都站原地不許動!”

“小師弟,我知你此前同二師兄之間有過誤會,但畢竟是同門師兄弟,怎可見死不救?”

越清規滿臉焦急,尤其見那樹藤,竟然無孔不入,往裴玄度的口中,鼻中,耳中亂鑽,神色越發凝重起來,“再不救人,二師兄恐怕兇多吉少!”

謝霜華倒是挺冷靜的,蹙着濃眉沉聲道:“月明,你又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大師兄用了這個“又”字,搞得洛月明還挺不好意思的。

仿佛他就是個不學無術,成天到晚,滿腦子就會這些偷雞摸狗,旁門左道的混賬東西。

但就是那麽的缺德該死,他還真知道這血藤是什麽玩意兒。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人要吃飯,狗要吃屎,這血藤不過就是普普通通,專吸男人精元的老妖精罷了。并且是無孔不入,見縫就鑽。

如果說,石楠是花界污妖王,那麽這血藤就是樹藤界的污妖王。

但這種事情,讓他這個根正苗紅,能将小學生行為準則倒背如流,既看得了紅樓水浒,又看得了武俠古典,偶爾還研究研究金瓶梅的大好有為少年,怎麽涎皮賴臉地往外說呢?

于是乎,洛月明只好避重就輕道:“其實,就是血藤,但比普通的血藤,要稍微有那麽一點不普通。它們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就是想辦法将它們砍成一段一段的,也能在短時間內迅速生長。極為難纏。一旦被纏上了,即便有移山倒海之能,也會受限。”

謝霜華道:“那一點不普通,又指什麽?”

越清規也很好奇這個問題,并且開始對這個小師弟另眼相待,不知他為何懂這般奇怪的東西,甚至連修為都精進不少。

在二人真誠的目光注視下,洛月明開始不好意思了,極委婉道:“別的血藤都是吸人血的,這鬼東西就比普通的血藤,多了一個字而已。”

謝霜華與越清規對視一眼,齊聲問:“哪一個字?”

洛月明十分羞赧道:“精。”

“精?”越清規面露迷茫,“什麽意思?”

“師兄你連起來讀。”

越清規:“……”

不過一瞬,他就明白了,登時越發面紅耳赤起來,攥着腰間的玉簫,久久沒能說出話來。

反而是謝霜華蹙緊濃眉,沉聲道:“你懂得倒是挺多。”

洛月明更加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道:“大師兄過獎了,我懂得何止這些,若有機會,還是希望能同大師兄私下深刻探讨一二。”

謝霜華似笑非笑道:“好,我等你。”

“大師兄,小師弟,你們私底下想怎麽探讨都可以,但是眼下,我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救下二師兄?”

越清規滿臉急色,攥緊玉簫,聽方才洛月明那麽一說,便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打草驚蛇了,轉而拱手去求謝霜華。

“大師兄,我知道二師兄說話不好聽,此前也一直委屈了大師兄,可無論如何,我們五人從小一起長大,還望大師兄不計前嫌,救二師兄一命,我在此求你了!”

說着,一掀衣袍,居然直挺挺地給謝霜華跪下了。

更他娘巧合的是,洛月明同謝霜華站在一處,驚得他趕緊往旁邊跳開,不肯受越清規此禮。

畢竟不是大過年的,而且自己手頭并不寬裕,沒得壓歲錢。

洛月明驚呼:“三師兄!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自家老母親!你快起來啊,誰也沒說不救啊!”

不過就是喂點精血給血藤便是了,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大師兄若是不肯原諒二師兄,我今日便在此長跪不起。”

洛月明一聽,當即就閉口不言了。

心想,自己沒穿進來之前,就裴玄度那個臭脾氣,肯定沒少頂撞謝霜華,如此一來,可憐的大師兄定然受了頗多委屈。

除了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洛月明還知道一句,不知人苦,不得勸善。

遂對此事,既不勸解,也不出言奚落。

謝霜華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你們既喚我一聲大師兄,我又如何能見死不救?”

話音剛落,越清規立馬露出喜色,道了句:“多謝大師兄!”

而後便聽嗖的一聲,長劍入手,淩厲的劍氣映得左右亮如白晝。

洛月明見狀,忙道:“大師兄,回來,當心血……血藤…”

其餘的話,全吞了回去。

便見謝霜華整個人騰飛而起,手腕一震,上百道劍花層層堆砌,眼前驟然光明,便聽咔擦一聲,竟一劍将困住裴玄度的血藤劈了個粉碎。

洛月明心裏一個卧槽,當即撫掌道:“野呀!”

要知道在原文裏,血藤越粗越是邪門,一旦困住了人,就跟惡犬叼着了肉包子,死都不會松口的。非得喝飽了精血才肯。

在原文裏,小師弟中了蠱後,早恨死大師兄了,不知從何處尋來的血藤,生生紮進了大師兄的身體裏,還用鲛人蠟強行封住,足足折磨了七天七夜,将原本只有小指粗的血藤,硬生生地養成了成人手腕粗。

不僅如此,那血藤喝足了大師兄的精血,在其體內百般縱橫交錯,宛如天然長成的一根生着許多觸角的玉器,每每都能将人折磨的痛不欲生,欲生欲死,情難自禁。

更該死的是,等那血藤牢牢與大師兄的血肉合二為一時,小師弟再強行将之取出,更是滿屏不可描述。

想當初看文時,洛月明恨不得踩着小師弟的狗頭,使勁在地上摩擦摩擦,一朝穿了進來,才知道小師弟的快樂,旁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呀!

忽聽耳邊又傳來一聲驚叫,離他極近,洛月明立馬回過神來,眼前一花,待擡眸一瞧,便見越清規竟被血藤纏繞住了腳踝,吊懸在半空中。

“救……”

剛發出一個字眼的越清規,嘴巴才一張開,立馬被血藤狠狠堵住,手裏的長蕭掉了下來。

洛月明擡手一接,周身幾乎完全被血藤覆蓋住了,壓根尋不到那道心心念念的白影。

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救人要緊!

飛身倒懸至洞頂,洛月明攥着玉簫,揮手一劍沖着血藤砍了過去,锵锵幾聲,火光四濺。

這血藤邪門得緊,好似有什麽東西支撐着,砍之不盡,用之不竭。

殺了一波,又來一波。

洛月明也急得不行,暗想,硬得不行那就來點軟的,以柔克剛才是上上之策,遂将玉簫往腰間一插。

在乾坤袋裏翻找,他記得小師弟最喜歡毛茸茸的東西了,在原文裏,還經常給大師兄裝個狗尾巴啊,兔子尾巴,狐貍尾巴什麽的。

扒了一下,忽然扒出一條狐貍尾巴。洛月明大喜,把這玩意兒當拂塵用,唰唰往血藤上掃了幾下。

血藤似極舒爽地扭了扭,還真從越清規的嘴裏出來了,還沾了不少涎液,顯得水光津津的。

越清規羞憤欲死,咬牙切齒道:“我殺了你!”

“這玩意兒又不通人性,你就是把它砍成一段段的,也沒用啊。”洛月明一邊說着,将越清規救了出來。

二人才一落地,便聽轟隆一聲,滿洞的血藤竟被崩了個稀巴爛。

弄得兩個人灰頭土臉的,洛月明趕緊呸呸幾聲,一轉頭就撞過來一道黑影。

下意識往旁邊一閃,裴玄度就跌撲到了越清規懷裏。

且是衣衫不整地跌撲過來,隐隐約約,八塊堅挺的腹肌。把越清規撞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洛月明能夠想象得到,宛如黃花大閨女一般的二師兄,事後恐怕要扯根褲腰帶上吊了。

謝霜華道:“保護好小師妹……還有月明。”

之後便踩着再度迅速生長起來的血藤,飛身往另一個方向疾行。那些血藤在他手裏吃了好大的虧,當然不肯善罷甘休,嗖得一下竄了過去。

“大師兄!你回來!”

洛月明大聲喚他,心知大師兄這是要将血藤引走,忙同越清規道,“照顧好小師妹,照顧不好,師尊找你!”

也不等越清規答應,腳尖點地,追了出去。

還沒追出去太遠,四肢就被血藤纏繞住了,洛月明暗罵一聲糟糕,這玩意兒能腐蝕修為,一旦被纏上了,立馬氣血難平,靈力前後不濟。

更糟糕的是,血藤不要批臉了,開始吃他的嫩豆腐。

正欲再用狐貍尾巴掃掃,腰間一緊,謝霜華就貼了上來,呵斥道:“誰準你跟過來的?”

随手一劍劈開纏繞着洛月明的血藤,将人往懷裏一護,謝霜華又道:“胡鬧!”

“才不是胡鬧!大師兄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他可不是那種“有福同享,有難你上”的賤人。

更不是那種“兄弟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渣。

便攥緊長劍,言辭懇切道:“大師兄,不論生死,我陪着你!”

這句話一出口,洛月明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覺得自己現在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這種話,果真是為了金錢,折了老腰。

“花言巧語!”

謝霜華給了他這麽一句挺中肯的評價,眸子極敏銳地望着左右,“這血藤古怪,定是有什麽東西在源源不斷地飼養它,遂才這般生命旺盛。”

這跟洛月明想到了一塊兒去,他立馬環顧左右,試圖找到突破口,應聲道:“擒賊先擒王,咱們掀了它的老巢,看它怎麽橫!”

話音未落,便見謝霜華伸手一指某個方向:“在那!”

一路走來,洛月明或多或少與大師兄積累了一定的默契,根本無須吩咐,一劍刺了過去。

比他下手更快的,仍舊是大師兄。

兩劍并驅,轟隆一聲,盤虬交錯,宛如巨大鳥巢的血藤,登時分崩離析。左右煙塵四起,待再能視物時,洛月明瞧見廢墟裏,藏着一根小指長的血藤,正四下逃竄。

他趕緊沖了上前,提劍一刺,那血藤立馬吃痛地彎了起來,洛月明趁機将血藤挑送至謝霜華眼前。

“大師兄,原來這就是血藤的原貌,看起來很小,也不知究竟是何人飼養,竟能将血藤養成方才那般參天大樹似的。”

謝霜華定睛看了一眼,搖頭道:“我也不知,但此物陰邪,還是毀了為好。”

語罷,竟擡手一掌要将此物催成齑粉,洛月明哪肯啊,這可是樣好寶貝,要是好好飼養,以後雙修時,也是一樣調情的寶貝。

而且,自己年少氣盛,又硬件無比過人,往後定然有大師兄吃苦受罪的時候,他是個文明人,攻略任務宿主,一向主張愛與和平,以及你情我願。

萬萬不能像原文裏的小師弟吃相那麽難看,必要時,還得親手給大師兄剃個幹淨,再敷個藥什麽的。

洛月明趕緊攔道:“別,大師兄!我留這東西有大用的!”

謝霜華蹙眉道:“你能有什麽用?此物陰邪,若一招不慎,你也要身受其苦。”

任憑大師兄好言相勸,洛月明就是不肯,謝霜華很難得見小師弟對什麽東西這麽上心,勸說無用,便由得他去。

待洛月明将血藤收到乾坤袋裏後,越清規等人已經追了過來。

一見到二人,越清規急聲道:“大師兄,小師弟,你們見到茵茵了嗎?”

“小師姐?她不是跟你們在一起?”

之前小師姐昏迷不醒,裴玄度又被血藤纏上,越清規急着救人,便将小師姐安置在安全地帶。

眼下這麽一說,洛月明拍着大腿道:“壞了!小師姐丢了!完了!師尊要是知道,鐵定弄死你們!”

裴玄度冷冷道:“別總把自己當外人,是弄死我們所有人。”

畢竟柳茵茵是劍宗的大小姐,又是女流之輩,丢了沒法回山交差,洛月明趕緊拉着謝霜華折身回去找。

哪知越清規攔人,支支吾吾道:“不……不能回去。”

“怎麽不能回去了?小師姐都丢了,我得回去查探線索,萬一小師姐出了什麽事,我們幾個都完蛋!”洛月明急得想敲他腦殼子,“咱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正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啊!”

越清規的臉色更紅:“不能回去,就是不能回去。”

洛月明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厮突然臉紅個什麽勁兒,反而是一旁捂着斷腕的裴玄度冷着臉道:“你們可記得方才我們過來時,那一地的蒼墟派弟子?”

“記得,怎麽?”

“他們沒穿衣服,非禮勿視。”

洛月明:“……”

謝霜華:“……”

越清規抿唇為難道:“而且……而且他們似乎……似乎都……”

太露骨的話,越清規說不出口,裴玄度蒼白着臉,冷聲替他補充:“怕是受了奇恥大辱。若我們此刻過去,一則非禮勿視,二則,蒼墟派與劍宗向來勢同水火,師尊曾經嚴令,不準門下弟子與蒼墟派交涉。三則……”

頓了頓,裴玄度抿着發白的唇角,硬梆梆道:“蒼墟派的弟子,多數不講道理,方才醒轉了一人,張口便指責是我們所為。”

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問他:“那你是怎麽替自己辯白的?”

“沒辯白。”

“怎麽就沒辯白了?要是沒辯白,你們怎麽能跑出來的,那人不得死死扒住你們的褲角,撕心裂肺地大喊報仇什麽的?”洛月明納悶道。

“喊了,一切都跟你說的一樣。”越清規的神色極為複雜,擡眸看了裴玄度一眼,似乎還有點後怕,“裴師兄二話不說,一腳将人踹飛了。本來那人只是輕傷,現在……不好說了。”

洛月明:“……”

很好,這很裴玄度了,簡單粗暴。

可問題是,洛月明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

而且,劍宗和蒼墟派之間有仇,那是兩個宗門之間的事情,同他有什麽關系。

要是見死不救,晚上睡覺是要尿床的。

于是,洛月明去征求謝霜華的意見:“大師兄,救還是不救?我聽你的,一句話!”

謝霜華簡單一個字:“救。”

就如同他當年出手救下年幼的裴玄度,不顧蒼墟派與劍宗之間的仇怨,重傷蒼墟派一百零一位弟子。

在生死攸關的問題上,大師兄絕不會讓人失望。

裴玄度見二人折身回去,眸色一沉,厲聲道:“大師兄!你忘了師尊有命?倘若被師尊知曉,你該如何?”

謝霜華頭也不轉地道:“知道便知道,該如何便如何。”

之後便同洛月明一道回去了。

越清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滿臉為難道:“裴師兄,這該如何是好?”

裴玄度咬牙道:“能怎麽辦?誰讓他是大師兄,跟過去!”

待洛月明等人回去時,入目一片白花花。

眼下已經三三兩兩,有人醒轉過來了,可能是在此地折磨了許久,此刻神色癡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洛月明大致逡巡一遭,沒瞅見女修,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畢竟這年頭,誰家還沒個姐姐妹妹?雖然說遇見這樣的事情,不論男女,都是一種難以接受的傷害,但……保護女修,人人有責。

他長這麽大,只聽說過兒大防母,女大防父,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的。

這些蒼墟派弟子們有的東西,跟誰沒有似的。

于是,洛月明擡步上前,将外裳脫下,往腳下的男修身上一蓋,還歪頭同謝霜華道:“大師兄,你裏面那件衣衫忒薄,我脫了,你就別脫了。”

裴玄度二人落後一步,一聽此話,登時便問:“你怎知大師兄裏面的衣衫薄?”

洛月明随口道:“我不僅知道大師兄衣衫薄,我還知道你身上穿什麽顏色亵褲呢。”

裴玄度惱道:“你……”

“算了算了,月明年紀小,裴師兄別同他一般見識。”

越清規打着圓場,二人略一思忖,也将外裳脫了下來,蓋在了別人身上。

洛月明半蹲下來,溫聲細語道:“你別害怕,我們是劍宗的弟子,你怎麽樣了?還能動嗎?不管能不能動,你吱一聲?”

那弟子面色潮紅,四肢都露在外面,聽見此話,木讷的神色有些許的瓦解,好半天才顫着聲道:“我……我還活着嗎?你能打我一巴掌麽?我想活着回家,見……見我老娘!”

洛月明長這麽大,還第一次聽見這種要求,他在這弟子耳邊打了個響指。

“活着,當然活着,活得好好的,但你得告訴我,你現在還能不能動。”

“能,但也請你告訴我……我……我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已經……已經被邪祟……”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将目光落在洛月明身上,便聽他溫聲細語道:“你放心吧,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你只要記住,你必須得活着回家見你老娘就夠了。”

洛月明用詞非常的含蓄,餘光瞥見穿透這弟子四肢的小竹筍,心道,被這玩意兒折磨了一通,就算不死也是個半殘,往後定然要留下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了。

轉念想起原文裏的大師兄,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罪,那具爐鼎身子恐怕早就被開發到了極致,什麽雙龍戲珠,三龍探穴,四龍齊飛,五龍升天,還當着全劍宗弟子的面,好像都是家常便飯。

像大師兄那般心氣的金貴人,臨死前不知該有多麽的絕望。

一想到此處,洛月明下意識轉頭望向謝霜華,剛好大師兄也望了過來,蹙着濃眉問他:“月明,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

洛月明趕緊搖晃腦袋,将裏面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去,心裏暗暗告誡自己,玉奴是玉奴,謝霜華是謝霜華,兩個人有本質上的區別。

原文裏的情節是死的,他現在的世界才是活的。

剛好那弟子試圖動了動手臂,忽然痛哭道:“我動不了,身下……啊,哈,身下有東西!”

一聽這話,洛月明趕緊回神,下意識要掀開衣裳,一探究竟。

哪知謝霜華手更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搖頭道:“月明,不許胡來。”

洛月明心想,自己就是想胡來,那也不能夠啊,哪有那麽厚的臉皮,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一旁的裴玄度見二人竊竊私語,高聲問:“你們怎麽回事?還聊上了?!”

“沒怎麽,別過來!”

洛月明高聲應了一句,趕緊壓低聲兒同謝霜華道,“大師兄,不掀衣服,我怎麽救人?常言說的好,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只要我心思幹淨,看什麽東西都是幹幹淨淨的!”

哪知攥他手腕的大手,不僅分毫不松,反而越發鉗緊了,謝霜華抿唇未言,忽咬破手指,在這弟子的天靈蓋上畫了道符咒。

很驚奇的是,這些小竹筍似乎很畏懼謝霜華的鮮血,立馬吓得噗嗤鑽進了土裏。

洛月明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原來大師兄的爐鼎體質這麽好,不僅皮肉絕代風華,就連鮮血也是難得的奇珍異寶。

據原文裏描述,大師兄這個爐鼎體質,用起來不僅能讓人龍精虎猛一般的舒爽,而且還有療傷的功效。

哪怕是受了皮外傷,讓大師兄舔一舔,簡直比用任何傷藥都來得奇效,更莫說與之雙修時,汁水橫流,靈氣溢散……

打住,打住。

洛月明不敢再想下去,等小竹筍盡數退散,手腕才解了桎梏,哪知那弟子才一解困,立馬往他懷裏一撲,大哭道:“老娘!孩兒終于得救了!”

還沒撲到他懷裏,謝霜華輕輕一掌将人推開,一拉洛月明的衣袖,将人拉起退開三步。

洛月明拍了拍胸膛,驚魂未定地告訴他:“我可不是你老娘……還有,趕緊把衣裳穿好。我是個正經人。”

之後,謝霜華又故技重施,将在場所有人救下,包括那位被裴玄度踹了一腳,現在還昏迷不醒的男修。

洛月明清點了一番,一共有十一名弟子,全是男修,觀年齡都不大,普遍在十五六歲,模樣也都頗為俊秀。

小小年紀,又是個純爺們,竟然遭遇了這種事情,換作是誰都無法接受。一群人抱頭在地上痛哭,一片凄凄慘慘戚戚。

越清規簡單替裴玄度包紮了一番,見衆人神色萎靡,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上前道:“大師兄,事不宜遲,還要去尋茵茵的下落,她一個女兒家,修為又不高,若是遇見了危險,只怕是……”

謝霜華自然知曉要尋柳茵茵,可問題是,此地跟迷宮似的,方才只顧着引血藤去了,誰顧得了柳茵茵?

再者說了,他手中也沒有柳茵茵的靈石,無法立馬判斷其所在方位。

洛月明聽罷,心想,小師姐雖然修為不怎麽樣,但在修真界,還是挺厲害的,又有她老爹送的法器防身,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就退一萬步來說,小師姐倘若在外出事了,師尊立馬便會聞訊趕來救人。

反而是蒼墟派的弟子更加可疑,怎麽好端端的,被弄來此地,還受了那等淩辱。

在與他們交流的過程中,洛月明才曉得,眼前這位少年名喚流火,乃蒼墟派現任宗主的遠房表侄。

不大不小,勉勉強強算是個修二代。

看這個長相,在一衆弟子中算是脫穎而出,談吐也不錯。而且還是個大孝子,張口閉口就是“我的老娘”。

洛月明當時一聽他自我介紹,登時驚得一拍大腿。

這個流火在原文裏也出場過,之所以讓他頗有印象,不是流火生得多絕,家世多好,而是這個流火活着的時候籍籍無名,死得倒挺轟轟烈烈。

在原文裏,流火一共出場了三次,第一次,是在某次下山游歷,與劍宗的弟子狹路相逢,然後對劍宗的大師兄謝霜華驚鴻一瞥。

第二次,便是在仙門百家齊力讨伐魔界之時,此人疾惡如仇,大聲叫罵,引得衆人多看了一眼。

第三次,卻是在柳茵茵死後,流火奉命,帶弟子們去劍宗慰問。

哪知那時柳宗師正是極痛恨謝霜華之時,陰差陽錯知曉流火癡心謝霜華,便設計将流火帶了去。

那是在劍宗後山的一座地牢裏,謝霜華遍體鱗傷,被鎖鏈吊懸在半空,身上僅披一層薄紗,根本遮掩不住什麽。

隐約可以瞧見雪白的皮肉上,縱橫交錯着淤青發紫的指印,那是教人反複揉捏把玩,才折磨出來的傷,空氣中彌漫着淫糜的膻腥氣。

當時看到這裏時,洛月明都快氣死了,心想,柳宗師忒不是個東西,自己折磨徒弟就算了,怎麽還找外人。

流火雖然修為不高,出身也差點,但好歹算是個正人君子,當即面紅耳赤地破口大罵。

柳宗師便從旁冷笑:“你且瞧清楚,此人名喚玉奴,是劍宗最下賤的爐鼎,人人可欺,人人可辱。你不是喜歡他麽,那本座今日給你一個機會!”

說着,一揮衣袖,生生攝了流火的魂,之後便是爐鼎文裏出鏡特別高的不可描述。

那時小師弟為了柳茵茵的死,日夜守在她的靈堂,等到時,玉奴正與流火不着寸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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