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替身與被替身
一夜不堪入目之後,?天亮了還沒醒,溫宗主抱着那爐鼎,夢裏還在喊:“長羽,?長羽……”
溫長羽驚見此情此景,當即如遭雷擊。他一直以來敬畏有加的師尊,竟然對他懷有那種心思?
甚至還尋了一個他的“替身”,?雙修不說,?還抱着別人喊他的名字?!
洛月明看到這裏,忍不住又罵了一句:“造孽啊!”
這究竟是什麽仇,?什麽怨,居然能誤會成這樣?溫長羽也是傻的,?幼年經歷過了人間苦難,一直無法釋懷,內心孤僻,在門中也無人同他交好。
也就跟流火還能說幾句話。
如今驟然得知,?被一直以來視為天神的師尊暗戀着,?既驚且喜,?越是喜悅,他就越是暗暗憎惡着師尊寵愛過的爐鼎。
倘若他們不是師徒關系,?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從小到大,?溫長羽經受的,?除了世人的冷漠和白眼,就是欺辱和折磨,?還是頭一回知曉,?原來自己也能被人喜歡着。
但又想起當年種種,不敢讓溫宗主知曉,便咬牙離開了。
當然,?事情如果就這麽結束,那也就沒後來的事兒了。
洛月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溫長羽肯定還會再來的。
果不其然,溫長羽躲了溫宗主一陣,可每夜都偷偷過來,躲在外頭偷觑師尊與那個極像他的爐鼎歡好,聽着師尊一聲聲喊他的名字。
終于在一個狂風暴雨的晚上,溫長羽的恨意徹底抑制不住了,趁溫宗主不在,潛入房中将那名爐鼎殺了。之後換上爐鼎所穿的衣裳—?—一件薄衫,披散着頭發跪在床邊,靜等溫宗主回來。
溫宗主回來後,立馬就察覺屋裏有人進來過,還嗅到屋裏還未散盡的血腥氣。但他并沒有聲張,緩步走了進去,見到床邊跪着個人影。
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溫長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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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狗血的是,溫宗主假裝不知,甚至察覺到了徒弟的想法,心裏一陣難言的興奮。既然徒弟這般孝順,主動送上門來,供他享用,他又如何會拒絕?
故意上前一步踢了溫長羽一腳,冷笑道:“賤奴!主人回來了,都不知道過來服侍?還不如長羽半分聰慧!”
溫長羽被踹了一腳,整個人趴在地上,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師尊很在乎他。處處都在念着他。并不會因為養了個替身,就忘了自己的徒弟。
遂跪行上前,替溫宗主寬衣解帶。
哪知溫宗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笑道:“賤奴的爪子如此髒,怎麽配碰本座?還不用嘴服侍本座寬衣?本座的長羽比你有眼見力多了,你就是學一輩子,都不如他半分!”
說着,還用腳踢了踢溫長羽的雙膝,迫使分開,目光冰冷冷地掃過去,毫不留情地羞辱他:“你不過就是本座圈養的爐鼎,下賤之軀!要不是瞧你有幾分像本座的愛徒,根本就沒資格近本座的身!”
此舉十分侮辱人了,可不就是将人當狗使喚?
什麽替身不替身的,根本不存在!說到底了,溫宗主看中的,不過就是那張臉,那具皮肉。
若是先前那友人肯忍痛割愛,也許溫宗主連徒弟也不要了。
可溫長羽此刻滿腦子都是師尊愛他,師尊在意他,滿心滿眼都是欣喜,哪裏顧得上其他。
立馬就昂頭要替溫宗主寬衣解帶,哪知那溫宗主見他昂着頭,乖順得跟貓兒一樣,又生得那般俊美,當即心尖一癢,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往腰前一拽,破口罵道:“磨蹭什麽?賤骨頭,一天不教訓你,骨頭都輕了!還不趕緊伺候?牙齒收着點……”
洛月明一聽這話,心裏一個卧槽,暗想現在的師徒之間,都玩得這麽花的?
長這麽大,他只見過替身與被替身,還從來沒見過這種花裏胡哨的。居然隐隐覺得溫長羽有點可憐。
什麽都不知道,竟然還滿心以為師尊喜歡的是自己,不惜假扮師尊身邊低賤的爐鼎,任由師尊作賤。師尊越是作賤他,越說明師尊不愛“爐鼎”,越是在雙修時喊“長羽”,那就越說明師尊喜歡他。
洛月明渾身一哆嗦,半是驚的,半是惡心的。想了想,他又道:“由此可見,有些師尊就不配為人,人前聖人,人後畜牲。外表生得豐神俊朗,谪仙之姿,實際上道貌岸然,心狠手辣!大師兄,你說是不是?”
謝霜華:“……”
這夜過後,溫長羽終于得償所願,與自己的師尊在一起了。白日裏,他是蒼墟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師兄。
晚上,他就是溫宗主圈養的爐鼎,每夜都要跪在床邊搖尾乞憐,在床上百般迎合,小意侍奉。
只要侍奉的不如溫宗主的意,就是無休止的謾罵和鞭打,往往抽的遍體鱗傷。
因為那爐鼎是個乖順的,在床上花樣又多,每每都能捏着嗓子,不歇不停地喊叫,聲音還能不破,叫得讓人舒心極了。
溫長羽初時并不會,後來私底下暗暗去學,為了師尊,他什麽都行,甚至不惜自賤,嘴裏說着“奴出身低賤”“奴是宗主的爐鼎”“奴就是宗主身邊的一條狗”。
為了穩住溫長羽,這溫宗主裝模作樣的本事,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一面狠狠折磨“爐鼎”,各種打罵嘲諷,在床上極盡折騰,偶爾興趣來了,還帶去赴宴,當着衆多賓客的面折辱他。滿足心裏的欲望。
一面又向他灌輸一種“你只是本座心愛之人的替身”,“本座的徒弟比你好一千一萬倍”,“本座深愛徒弟成癡成狂”,“為了不影響徒弟的修行,才勉強尋你當個替身”。
甚至雙修時抓着溫長羽的頭發,逼他望着面前的水鏡,親眼瞧着自己是如何受人折磨的。
這時溫宗主會說:“倘若不是因為你與長羽生得有幾分相像,本座都不屑于享用你!”
狗血的是,溫長羽偏偏就吃他這一套,每次溫宗主抓着他的頭發,逼他一次次承受雷霆之怒時,臉上痛苦難忍,心裏卻甜蜜歡喜。
就這麽一日複一日,一夜複一夜。他們兩個人的醜事,最先被宗門裏的長老發覺。
洛月明聽那些蒼墟派弟子提過的,一開始只當是長老們看不慣溫長羽,哪知緣由竟然是這樣。
長老們知曉此事後,自然要跑去同溫宗主鬧,各種引經論典,大字意思就是,師徒戀是不對的,蒼墟派不能毀在你的手裏。
可溫宗主癡迷溫長羽的身體,哪裏肯善罷甘休。而且他最近已經準備讓他服下孕靈丹了,準備生個兒子再說。
也許等孩子生下了,他也就徹底收心了,和徒弟暗度陳倉,一同打理蒼墟派。
遂暗地裏将長老們殺的殺,趕的趕,鐵了心弄個孩子出來。
哪知溫長羽當年被乞丐欺辱過,傷了身子,即便有孕靈丹,也揣不上種的。一來二去,溫宗主就起了疑心,着人去打探溫長羽的來歷。
這麽一查,好家夥,溫宗主震驚了!
雖然他也玩過不少別人用過的爐鼎,但潛意識裏認為溫長羽跟那種爐鼎不一樣。可轉念又起了疑心,溫長羽當初生得那般絕色,又身無分文,無家可歸,保不齊就是他去勾引那些乞丐的……
為的……為的就是填飽肚子!這個賤人!
洛月明恨不得撬開溫宗主的腦殼子,看看裏頭是不是面疙瘩,同時又深感無力,面對這一系列的誤會,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卻什麽都做不了。
溫宗主既從知道這事後,對溫長羽的态度一落千丈,當夜不顧外頭下着大雪,就将人趕出去跪着,一跪就是一夜。
溫長羽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心裏還暗喜,師尊定然太喜歡他了,所以開始厭棄這個爐鼎了。便滿心歡喜地跪了一夜。
可後來連續幾夜,夜夜如此。他凍得臉色蒼白,渾身抖個不停,僅着一身薄衫,整個人瑟瑟發抖。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關緊的屋門,盼望着師尊能讓他進去暖和暖和。
但讓他很失望的是,哪怕他昏倒在雪地裏,師尊也不再看他一眼了。後來甚至開始寵愛別的爐鼎,只字不提從前種種。溫長羽徹底慌了,他不明白師尊厭惡爐鼎的同時,為什麽還要厭惡最愛的徒弟?即便往日見了面,也沉着臉,厲聲呵斥。
為了挽回師尊的心,他又做了一件此前萬萬不肯做的事情。
他出去尋了一只犬妖,将一半的元神抽了出來,然後放入自己的身體裏,如此一來,他就成了半人半妖,可以卷着狗尾巴,跪在師尊的身邊搖尾乞憐了。
滿懷欣喜地去了,又滿心絕望地回來了。
眼前的畫面不停轉換,有的畫面不甚清晰,只能看個大概,越清規率先受不了了,滿臉沉重道:“想不到,他們之間的過往竟是如此不堪,原來溫宗主才是一切事情的起源!他才死有餘辜!他救了溫長羽,可又親手将他毀掉了!”
誰又說不是呢?好不容易逃出虎穴,又入狼窩。洛月明甚至還想,當初溫長羽不如死在腰斬之下,也好過将來心如死灰,因愛生恨,更添苦痛。
洛月明嘆了口氣道:“溫宗主簡直枉為人師!由此可見,名門正派的宗主,也并非全然是個好人,也許是衣冠禽獸。你說是不是,大師兄?”
謝霜華:“……”
他不明白,小師弟一直指桑罵槐,問他是不是,是不是,到底是什麽意思?
遂抿着薄唇淡淡道:“月明,若你還知道哪家名門正派的師長,同這個溫宗主是一丘之貉,你就去将人揪出來,就地誅殺。別一直問我是不是,是不是。月明,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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