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使不得啊使不得!
哪知這千斤符一扯下來,?溫宗主居然詐屍似的,突然一躍而起,披頭散發宛如瘋子一般,?在三人面前又蹦又跳,拍着手大笑,嘴裏叽裏呱啦也不知道說的什麽。
洛月明聽了幾句,?忽然聽明白了什麽,?趕緊道:“大家別動!他好像在罵人!”
“什麽?罵人?在罵誰?”越清規緩緩起身,揩了一把額頭上的熱汗,?“罵溫長羽的吧,除了他,?應該也沒其他人可罵。”
結果并非如此,溫宗主邊跳邊罵,依稀能聽見幾句“柳竹溪,要殺我來了,?“柳竹溪,?你殺不了我”,?“說,溫長羽究竟是不是你派來的”“我操死你!”……諸如此類的一堆。
越清規一聽,?當即不樂意了,?上前就劍指着溫宗主,?怒聲道:“你豈敢辱我家師?住口!”
洛月明也沒想到,溫宗主都這樣了,?居然還罵起了師尊,?當即心道,這樣也好,通過溫宗主的嘴,?将師尊的惡行抖落出來,哪怕一件兩件也好。
當即又歪風似的,往越清規身上一撲,抱着他的胳膊道:“師兄,我頭好暈!”
越清規微微一愣,提劍的動作僵了一下。就趁這點空檔,溫宗主又罵罵咧咧道:“柳竹溪,你個死老東西,不得好死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說着就往謝霜華身上撲,謝霜華動都未動,一召法器,将人捆了個結結實實。蹙眉問他:“你究竟為何這般痛恨我師尊?害你至此的人,是溫長羽,而非柳宗師。”
溫宗主神志不清,神色木讷,嘴裏念叨不止,根本回答不了謝霜華的問題。
謝霜華還要再問,忽聽身後傳來一道劍氣,側身一躲,法器自衣袖中飛掠而出,同來劍相接,發出铮铮的清響。
定睛一瞥,忽然蹙眉道:“玄度?”
裴玄度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此刻形容癫狂,滿目赤紅,一見溫宗主,神色便越發猙獰起來,厲聲呵道:“當年,是你下令屠戮了我整個村子!是你們蒼墟派血洗了一個村落,殺光了我所有的親人!我要殺了你,替他們報仇雪恨!”
此番變故發生得太快,快到在場幾人都沒反應過來,等洛月明反應過來時,謝霜華與裴玄度已經打了起來,登時飛沙走石,劍光四濺。
好家夥,衆人分開不過一個時辰,裴玄度追個小師妹,居然還把封印破了,回想起了當年種種?
想起親人是怎麽慘死的,想起當初救他的人,究竟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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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霜華,你也騙我,這麽多年,你們一直在騙我!”裴玄度狀若瘋狗,連俊美的面容都猙獰起來,面似豹狀,咬牙切齒道,“蒼墟派血洗了我的家園,害死了我所有的親人!你當年為什麽要救我?既然救了我,為什麽又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洛月明知道呀,不是大師兄不告訴裴玄度,而是師尊不讓。
連封印都是師尊下的,目的就是讓裴玄度忘記當年種種,甚至是大師兄的救命之恩。
雖然原文裏,沒具體說明柳宗師到底因何如此,但想來,身懷血海深仇,又失了記憶,如今驟然回想起來,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可究竟發生了什麽,誰解開了封印?難道說是小師姐?
謝霜華搖頭道:“玄度,此事并非全然是你想的那樣,你且冷靜,此人現在殺不得,還須帶到師尊面前,聽候仙門百家審問。”
裴玄度此刻滿心都是血海深仇,仇人都站在自己面前了,僅有的理智也蕩然無存。又受謝霜華百般阻撓,當即招招毫不留情。
整個秘道搖搖墜墜,眼瞅着再打下去,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了。
洛月明咬了咬牙,大聲道:“大師兄,別同他客氣,捆起來,堵住嘴,先帶出去再說!”
謝霜華也正有此意,将人桎梏住後,追問道:“小師妹何在?她人呢?”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女音:“大師兄,我在這裏!裴師兄走得太快,我跟不上!”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也是時候離開此地。
眼下六個人,一個癡傻,一個發了瘋,還有一個狀若瘋狗,不得不一個拉着一個。
謝霜華拽着裴玄度,越清規拖着溫宗主,洛月明無法,一把拉過小師姐的手腕,秘道已經開始塌陷,腳下的大地都顫個不停。
慌忙禦劍,在一片滾落下來的碎石中,幾人禦劍破道而出。
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地上。洛月明一落地,就把手松開了,望着眼前幾乎被攪得天翻地覆的禁地,頗有幾分劫後餘生之感。
裴玄度被捆住還不老實,掙紮着破口大罵:“放開我,放開我!謝霜華,你憑什麽阻止我報仇雪恨?你憑什麽?”
“我憑什麽?現在便讓你知道!”
謝霜華随意一翻手腕,長劍在半空中轉了幾圈,然後連劍帶鞘,重重往裴玄度的膝彎一抽。
砰的一聲,裴玄度吃不住痛,雙膝跪地,咬牙切齒道:“你憑什麽動我?”
回答的又是啪啪啪三下,那聲音聽着很吓人,洛月明看着都覺得肉疼得緊。
只聽一聲悶哼,裴玄度臉色一白,嘔了口鮮血出來。
越清規驚見,忙上前一步道:“大師兄!”
謝霜華收了手,居高臨下地冷睨着裴玄度,淡淡道:“你竟為了一個畜牲,就這般同我動手,裴玄度,當初我既能救你,現如今也能殺你!”
洛月明心裏一個卧槽,還從沒見過大師兄這般疾言厲色,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雙腿隐隐作痛,尤其看見策問抽人的架勢,好像自己也被抽過一般……
就說柳茵茵傻,她不僅不勸架,反而跳起來拍手道:“好,好,打得好!誰讓這個壞狗,總是說阿月的壞話!打得好!大師兄快打他!”
洛月明:“……”卧槽,小師姐這是明晃晃給他拉仇恨來了?
還沒等他出聲譴責小師姐這種不道德的行為,就見滾燙的熱淚,從裴玄度的眼眶裏滾落下來。
他這麽一哭,柳茵茵就不好意思嘲笑了,又蹭蹭蹭跑過去,抱着謝霜華的手腕道:“大師兄,你怎麽能打人呢?你看裴師兄都被你打哭了!”
頓了頓,她又去譴責洛月明:“阿月!你怎麽站那不動?裴師兄都哭了,你哄哄他!”
洛月明:“……”
如果他有錯,請讓大師兄懲罰他,而不是派小師姐過來折磨他。
謝霜華不置一言,掙脫柳茵茵的手,半蹲下來,單手鉗住裴玄度的下巴,迫他擡臉,驚覺手底下的少年狠狠哆嗦了一下,才淡淡道:“哭什麽的?自你入門起,你便該知道,除非你背棄師門,否則我永遠都是你的大師兄。”
裴玄度咬牙切齒,惡狠狠道:“我哭,不代表我懦弱!我只是恨我自己,沒有早一點報仇雪恨!你既是我大師兄,就不該處處阻撓我!讓我殺了溫狗,我任憑大師兄處置!”
洛月明一聽,心道,這可不行,殺了溫狗是小,死無罪證是大。仙門三十六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倘若被在外游歷的蒼墟派弟子倒打一耙,說是他們天劍宗的人公報私仇,那跟誰說理去?
而且,就以師尊的脾氣,不管這事誰對誰錯,最後責罰的,永遠都是大弟子謝霜華。
想清楚這些後,洛月明上前一步道:“裴師兄,你說的這是什麽話?當初大師兄為了救你,打傷了蒼墟派一百零一位親傳弟子,回到劍宗就受了一百零一鞭!天劍宗的刑罰有多重,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鞭子下去,哪有不血肉橫飛,深可見骨的?”
頓了頓,他更氣了,想起原文裏大師兄臨死前的種種,又道:“你掀開他的衣裳,你自己去看看啊,你去看啊!那鞭痕至今未止還未消退!你自己看看啊!”
裴玄度的神色一僵,被哽得說不出話來。
謝霜華當初既救了他,便從未想過要他報答。反正該講的道理,也都講了。溫狗現在的确不能殺,否則對仙門百家不好交代。
但不能殺歸不能殺,打幾下出出氣,那還是可以的!
遂豎起二指施咒,下一瞬就聽見溫狗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
乾坤袋裏的八旬老漢,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搖晃起來,又被洛月明一巴掌呼了過去,罵道:“你給我老實點!當心我把你剁成一段段的,丢進糞坑裏!”
越清規見裴玄度消停了,趕緊上前打圓場,也不知道有意無意,一腳将癱軟在地的溫狗的左手腕踩斷了。還口口聲聲道:“算了,算了,都別說了,天劍宗有門規,未論罪前,不得擅動私刑!”
洛月明一邊說“好了,好了,天劍宗的弟子行事要有理有據,可不敢濫用死刑的”,趁着混亂,一腳将溫狗的右手腕給踩斷了。
柳茵茵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很快就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提着裙子蹭蹭蹭走上前,踩着溫狗的“人中”,一邊使勁兒碾,一邊罵:“讓你害人,讓你害人!踩死你!”
裴玄度哭着擡起臉來:“……”
謝霜華:“……”
越清規:“啊,這……”
洛月明表面誇張地吆喝:“使不得啊,使不得啊!”,暗地裏拍手叫好:“踹,使勁踹,把那根玩意兒踹斷!”
便聽一聲極凄厲的慘叫,溫狗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了。柳茵茵收回了腳,滿臉驚慌道:“我……我是不是殺人了?”
洛月明:“沒事,還沒斷氣。”
謝霜華終究無奈地嘆了口氣,什麽也未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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